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叫鄭志誠,今年59歲,在省重點中學教了一輩子書,去年剛退休。
本來以為日子會像茶葉在開水里慢慢舒展,淡而有味,可二婚老伴羅秀蘭昨晚那句話,把我這杯茶徹底攪渾了。
“鄭志誠,我問你,不幫嘉遇買房,那我嫁給你圖啥?”
她站在臥室門口,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圓圓的,那模樣我13年來頭一次見。平時溫溫柔柔的小護士,怎么突然變成了母老虎?
那天,繼子林嘉遇帶著女朋友沈昕語回家吃飯。這小子平時懶得要命,突然殷勤地給我們打電話:“爸,媽,我想帶昕語回家認認門。”
秀蘭在電話里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媽給你們做紅燒肉!”
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28歲的大小伙子,從來不主動回家,這次還帶女朋友,肯定有事。
果然,那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
沈昕語是個挺漂亮的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但眼睛特別亮,一進門就這里看看那里瞧瞧。她夸我家客廳寬敞,夸秀蘭做菜香,夸我精神好,反正見啥夸啥,聽得秀蘭眉開眼笑。
“昕語真有眼光,”秀蘭給她夾菜,“嘉遇能找到你這樣的好姑娘,是他的福氣。”
嘉遇在旁邊嘿嘿直笑,給沈昕語剝蝦,那副舔狗樣子看得我直皺眉。這小子從小就沒正形,換工作比換衣服還勤,現在在快遞公司當個小主管,一個月5000塊錢,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大手大腳花錢。
酒過三巡,嘉遇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
“爸,”他端起酒杯,笑瞇瞇地看著我,“我和昕語商量了,打算明年結婚。”
秀蘭立刻接話:“好事啊!媽早就盼著抱孫子了!”
沈昕語臉一紅,小聲說:“阿姨,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呢。”
“哎呀,”秀蘭拍拍她的手,“早晚的事嘛。不過結婚是大事,得好好準備準備。”
嘉遇趁熱打鐵:“是啊,我們已經看了房子,東港區的云瀾映月,地段特別好,昕語也喜歡。”
沈昕語羞答答地點頭:“小區環境確實不錯,就是價格有點...”
“320萬,”嘉遇直接報了數,“首付要40萬。”
我手里的筷子差點掉了。40萬?這小子瘋了嗎?
秀蘭倒是淡定得很:“首付40萬啊,那確實不少。不過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
嘉遇眼睛一亮:“媽,您看我們的想法怎么樣?”
“挺好的啊,”秀蘭看了我一眼,“不過這么大的事,得和你爸商量商量。”
我放下筷子,慢慢地說:“嘉遇,40萬不是小數目。你現在工資多少,有什么打算?”
嘉遇立刻坐直了身子:“爸,我月薪5000,昕語4500,我們倆加起來小一萬,還貸綽綽有余。”
“那首付呢?”我繼續問。
這下嘉遇就有點結巴了:“首付嘛...我們年輕人剛工作沒幾年,積蓄有限...所以想著...”
“想著讓我們出?”
空氣突然安靜了,只剩下墻上實木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沈昕語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不說話。嘉遇尷尬地撓撓頭:“爸,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著如果可能的話...”
秀蘭趕緊打圓場:“吃飯吃飯,這事不急,慢慢商量。”
但我看得出來,她眼神里有一種期待,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緊張。
那頓飯最后不歡而散。嘉遇和沈昕語走后,家里又剩下我和秀蘭兩個人。
她收拾碗筷的時候,故意把碗碰得叮當響,明顯是在鬧情緒。我裝作沒看見,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老鄭。”她終于忍不住了,坐到我對面,雙手絞著圍裙,“嘉遇的事,你怎么想?”
我關掉電視,認真地看著她:“秀蘭,40萬不是小數目。咱倆加起來的存款也就50萬出頭,這一下子要去大半,你覺得合適嗎?”
“可那是嘉遇的終身大事啊,”她的聲音有點哽咽,“他都28了,再不成家像什么話?”
“成家是他的事,房子也是他的事。我們能幫忙出主意,但不能什么都包辦。”
秀蘭的眼圈紅了:“老鄭,嘉遇從15歲就跟著我嫁給你,你看著他長大的,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不是狠心,我是講道理。”我嘆了口氣,“嘉遇這些年換了多少工作?每次都說要好好干,結果呢?干不了三個月就嫌這嫌那。這樣的性格,你讓我怎么放心把40萬給他?”
“那是以前,現在他有了昕語,會穩定下來的。”
“有了女朋友就能穩定?那他之前的女朋友呢?不是也說要穩定嗎?”
秀蘭被我說得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老鄭,我求求你了,幫幫嘉遇吧。你女兒一然結婚的時候,你不也出了錢嗎?”
這話戳到了我的痛處。一然結婚時,我確實出了15萬,但那是因為她自己也有積蓄,我只是錦上添花。而且一然從小就懂事,學習好,工作也穩定,跟嘉遇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一然的情況不一樣,你心里清楚。”
“怎么不一樣?都是孩子,都要結婚買房,憑什么區別對待?”秀蘭的聲音越來越高,“鄭志誠,我跟你13年了,難道嘉遇在你心里就比不上一然?”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秀蘭,這不是比較的問題,是原則問題。40萬是我們的養老錢,萬一咱倆有個病有個災的,靠什么?”
“我們現在身體好著呢,哪來那么多萬一?”
“你是護士,應該比我更清楚,人老了什么毛病都可能有。這筆錢就是我們的保命錢,不能動。”
秀蘭猛地站起來,眼淚刷地就下來了:“鄭志誠,你真讓我失望!我本以為嫁給你,嘉遇就有了個好爸爸,沒想到你這么自私!”
“我自私?”我也火了,“這些年嘉遇吃我的用我的,我說過什么嗎?前年他和朋友合伙開網店虧了8萬,是誰給他填的窟窿?去年他買車沒錢,是誰給他掏的?我對嘉遇夠意思了!”
“那些算什么?房子才是大事!”
“正因為是大事,所以要他自己負責!”
我們就這樣吵了整整一個晚上,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后秀蘭摔門而去,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心亂如麻。
第二天開始,家里的氣氛就變了。秀蘭雖然還是做飯洗衣,但臉上再也沒有笑容,跟我說話也是愛答不理的。更要命的是,嘉遇像打了雞血似的,隔三差五就跑回來。
他一改往日的懶散,主動幫忙做家務,給我買茶葉,陪我下棋,嘴里盡是些“爸您辛苦了”、“爸您保重身體”之類的好話。
我不是傻子,知道他這是在演戲。但不得不說,這小子演技還真不錯,要不是我了解他的底細,差點就被感動了。
有天晚上,他陪我在槐溪園散步,一路上都在說他的"人生規劃"。
“爸,我知道您對我不放心,覺得我不靠譜。”他走在我身邊,一臉誠懇,“但我真的想改變。昕語是個好姑娘,我不想讓她失望。”
“嗯。”我沒接話,繼續往前走。
“我已經聯系了幾家快遞公司,準備跳槽。現在這行競爭激烈,有經驗的主管很搶手,工資至少能漲到一萬。”
“那你為什么不先跳槽,穩定了再考慮買房?”
嘉遇愣了一下,然后說:“主要是昕語她媽催得緊,說女孩子不能等太久。再說了,云瀾映月的房子賣得很快,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嘉遇,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您說。”
“如果我不出這40萬,你和昕語還會結婚嗎?”
嘉遇的臉色變了變,過了好幾秒才說:“爸,您怎么能這么想?我和昕語是真心相愛的。”
“那就不要把愛情建立在房子上。真正的愛情,不應該被物質綁架。”
嘉遇不說話了,我們默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
回到家,秀蘭正在客廳看電視,見我們進來,她關掉電視,對嘉遇說:“怎么樣?你爸同意了嗎?”嘉遇搖搖頭,秀蘭的臉立刻陰了下來。
“媽,您別著急,我再想想辦法。”嘉遇安慰她。
“還想什么辦法?”秀蘭瞪了我一眼,“有些人心硬如鐵,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我沒理她,直接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秀蘭也進了臥室,但她背對著我,明顯還在生氣。
我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這個節骨眼上,任何溫柔都可能被理解為妥協。
第二天早上,秀蘭起得很早,在廚房里忙活。我以為她想開了,高興地走過去想幫忙,結果她理都不理我。
“秀蘭,”我試探著說,“咱們談談?”
她頭也不回:“沒什么好談的。你心意已決,我還能說什么?”
“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幫嘉遇,不一定非要出40萬。比如我可以幫他聯系更好的工作,或者先借他10萬做個小首付...”
“10萬?”秀蘭轉過身,眼神里滿是譏諷,“鄭志誠,你可真大方啊。人家要40萬,你給10萬,這叫幫忙?”
“量力而行不好嗎?”
“量力而行?”秀蘭冷笑,“你一個月退休金6000多,我3000,咱們年收入十幾萬,拿出40萬怎么就不量力了?”
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從數字上看,她說得沒錯,但她根本不懂我的擔心。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冷戰繼續。嘉遇倒是更加頻繁地出現,有時候帶點水果,有時候帶點點心,但話題總是繞不開房子。
沈昕語也來了幾次,每次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說什么“我們也不急,可以慢慢來”,但眼神里明明寫著著急。
我開始懷疑,這兩個年輕人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要來演這出苦情戲。
最讓我不舒服的是,秀蘭在鄰居面前開始抱怨我。
那天我從外面回來,剛到樓下,就聽到樓上傳來說話聲。我抬頭一看,秀蘭正在陽臺上和對門的趙大媽聊天。
“哎呀,老鄭這人啊,”秀蘭的聲音傳得清清楚楚,“平時看著挺好說話,關鍵時候就摳門了。孩子要結婚買房,他死活不松口。”
趙大媽嘖嘖道:“這可不行啊,嘉遇多好的孩子,不能耽誤了他的終身大事。”
“就是啊,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秀蘭嘆氣,“嫁給他這么多年,真是白瞎了。”
我站在樓下,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秀蘭竟然在外人面前這樣說我,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嗎?
我悄悄上了樓,秀蘭還在陽臺上說話,沒注意到我回來。我坐在客廳里,心情沉重得像壓了塊石頭。
晚飯時,秀蘭終于跟我正面攤牌了。
“老鄭,”她放下筷子,嚴肅地看著我,“我最后問你一次,嘉遇買房的錢,你到底給不給?”
我也放下筷子:“不給。”
“好。”秀蘭點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種決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什么意思?”
秀蘭站起來,雙手叉腰,眼神里閃著怒火:“鄭志誠,我問你,不幫嘉遇買房,那我嫁給你圖啥?”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里。
“圖你的退休金?圖你這套老房子?還是圖你能陪我到老?”秀蘭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如果連嘉遇的事你都不肯幫,那我跟你在一起還有什么意思?”
我愣愣地看著她,感覺這個女人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秀蘭,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她打斷我,“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到底把我當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把你當妻子,當伴侶。”
“伴侶?”秀蘭冷笑,“真正的伴侶會不幫對方的孩子嗎?會讓自己的老婆在鄰居面前丟臉嗎?”
“我沒讓你丟臉,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什么?”秀蘭的眼淚開始往下掉,“是我自己不知羞恥,嫁給了一個自私的老頭子?”
我被她說得心如刀絞,但依然堅持:“秀蘭,我不是自私,我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考慮。”
“什么將來?”秀蘭抹了把眼淚,“我告訴你鄭志誠,如果你不改變主意,我們就沒有將來!”
說完,她轉身就回了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心里五味雜陳。
13年了,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激烈地爭吵過。秀蘭平時溫溫柔柔的,我幾乎忘了她也有脾氣。
但這次,她為了嘉遇,竟然說出了這樣傷人的話。
我開始反思,是不是真的是我錯了?是不是我太固執了?
但轉念一想,40萬真的不是小數目。我們現在身體還好,可人老了什么意外都可能發生。沒有這筆錢兜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不是要拖累孩子們?
而且嘉遇的性格我太了解了,這小子從來就沒有責任心。把錢給他,就像把肉包子扔給狗,有去無回。
想到這里,我的心又硬了起來。
不行,這個原則不能讓步。
接下來的幾天,秀蘭徹底跟我冷戰了。她搬到了客房睡覺,吃飯也不跟我一張桌子,就像兩個陌生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嘉遇還是經常回來,但每次看到我們的狀態,都會嘆氣搖頭。有一次,他拉著我在陽臺上說話。
“爸,您和我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他一臉擔憂,“我看我媽都瘦了。”
“那你勸勸她,別為了房子的事跟我置氣。”
嘉遇搖頭:“爸,您覺得這只是房子的事嗎?在我媽心里,這是您對我們母子的態度問題。”
“什么態度問題?”
“您想想,我從15歲就跟著我媽嫁給您,13年了,您什么時候真正把我當兒子看過?”
這話讓我一愣。仔細想想,好像確實如此。雖然嘉遇叫我爸,但在我心里,他始終是秀蘭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
“嘉遇...”
“爸,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讓您失望了。但這次買房的事,真的很重要。不僅僅是我的人生大事,也是我媽對我們這個家的期待。”
嘉遇說得很誠懇,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也許嘉遇說得對,也許我真的太固執了。也許40萬對我們來說,真的不算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發現秀蘭已經出門了。她最近總是很早出門,說是去找老同事聊天,但我覺得她更像是在躲著我。
我正在廚房煮粥,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沈昕語。
“叔叔好。”她有點緊張地笑著,“我來找阿姨的。”
“秀蘭不在家,你有事嗎?”
“哦,那...那我能進來坐一會兒嗎?我想跟您聊聊。”
我讓她進來,給她倒了杯水。沈昕語坐在沙發上,一直在搓手,顯然有話要說。
“叔叔,”她終于開口了,“房子的事,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我搖頭:“沒有,這是我們家的事。”
“可是阿姨最近看起來很不開心,嘉遇也總是唉聲嘆氣的。”沈昕語的眼圈紅了,“我覺得是不是我的錯,是不是我不該催著買房。”
看著這個年輕姑娘的眼淚,我的心軟了一些。
“昕語,你和嘉遇是真心相愛的嗎?”
“當然是的!”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很愛嘉遇,也很感激阿姨對我的好。”
“那如果沒有房子,你們還會結婚嗎?”
沈昕語愣了一下,然后小聲說:“會的...但是叔叔,我們女孩子總是希望有個安穩的家。我爸媽也催得緊,說沒房子就是沒保障。”
我點點頭,能理解她的想法。現在的年輕人,結婚確實離不開房子。
“叔叔,”沈昕語突然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真的太為難,您就當我沒說過買房的事。我不想因為我,讓這個家不和睦。”
看著她誠懇的樣子,我的心里很復雜。也許這個姑娘是真心的,也許嘉遇真的想改變,也許我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門鈴又響了。我去開門,竟然是趙大媽。
“老鄭啊,”趙大媽笑瞇瞇地走進來,“我來找秀蘭聊天,她在家嗎?”
“不在,出去了。”
趙大媽看到沈昕語,更興奮了:“哎呀,這不是嘉遇的女朋友嗎?真漂亮!”
沈昕語禮貌地笑著打招呼。
趙大媽在沙發上坐下,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老鄭啊,嘉遇買房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皺了皺眉:“趙姐,這是我們家的私事...”
“什么私事不私事的,咱們都是鄰居,互相關心嘛。”趙大媽擺擺手,“我跟你說,秀蘭這幾天天天跟我念叨這事,眼淚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她跟你說了什么?”
“還能說什么?就是說你太固執,孩子都要結婚了,還不肯出錢買房。”趙大媽嘆氣,“老鄭啊,我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樣真不對。秀蘭跟了你13年,圖什么?還不是圖個家庭和睦?現在孩子有需要了,你卻不肯幫忙,這讓她多寒心啊。”
我聽得很不舒服:“趙姐,這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有什么復雜的?”趙大媽打斷我,“不就是40萬嗎?你們兩個退休工資加起來快一萬了,存款也有幾十萬,拿出40萬怎么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她連我們的存款都跟你說了?”
趙大媽愣了一下,然后嘿嘿笑道:“她就是隨口一說,我也是隨口一問。不過老鄭啊,秀蘭說得對,你們這個年紀了,要那么多錢干什么?還不如幫幫孩子。”
沈昕語在旁邊聽著,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我的心里更不舒服了。秀蘭竟然把我們的家庭情況告訴了鄰居,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趙姐,謝謝你關心,但這事我們自己會處理。”我下了逐客令。
趙大媽還想說什么,但看我臉色不好,只好起身告辭。
沈昕語也跟著要走,我叫住了她:“昕語,等一下。”
“叔叔,怎么了?”
“我問你,嘉遇知道秀蘭在外面說我們家的事嗎?”
沈昕語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知道...一點。”
“什么叫知道一點?”
沈昕語抬起頭,眼神里有些慌亂:“叔叔,其實...其實阿姨讓嘉遇不要告訴您,說怕您更生氣。”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原來秀蘭不只是在抱怨,她是在有意地給我施壓,讓鄰居們都知道我“不近人情”。
而嘉遇,他也知道這件事,卻沒有阻止,甚至參與其中。
“昕語,”我深深地看著她,“你覺得這樣對嗎?”
沈昕語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叔叔,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真的很愛嘉遇,但我不想因為房子的事讓大家都不開心。”
“那你去勸勸嘉遇,讓他自己想辦法。”
“我勸過,但他說這是唯一的機會...”
“什么唯一的機會?”
沈昕語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什么。最后,她小聲說:“叔叔,其實...其實嘉遇已經跟云瀾映月的銷售經理說好了,只要湊齊首付,就能優先選房。但如果下個月還湊不齊,那套房子就要給別人了。”
我愣住了:“你是說,嘉遇已經訂下了房子?”
“不是定下,是...是預定。銷售經理是嘉遇的朋友,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時間籌錢。”
我感覺頭有點暈。原來嘉遇早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就等著我掏錢了。
“叔叔,您別生氣,嘉遇也是想給我們一個家...”沈昕語看到我的臉色,趕緊解釋。
但我已經聽不進去了。我現在只想知道,秀蘭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沈昕語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心情糟糕透了。我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被蒙在鼓里,而其他人都在演戲。
下午,秀蘭回來了。她看到我坐在客廳里,臉色有點不自然。
“你怎么不午睡?”她問。
“睡不著。”我看著她,“秀蘭,我問你個問題。”
“什么問題?”
“嘉遇是不是已經預訂了云瀾映月的房子?”
秀蘭的臉一下子白了,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你聽誰說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瞞著我做了什么決定?”
秀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說:“嘉遇只是...只是先跟銷售經理打了個招呼,沒有交錢。”
“打招呼?還是預訂?”
“預訂又怎么樣?”秀蘭突然提高了聲音,“難道還不許人家有個想法?”
“想法可以有,但不應該瞞著我。"我也火了,"還有,你為什么要在鄰居面前說我們家的事?”
秀蘭的臉更紅了:“我說了什么?”
“你說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趙大媽剛才來過,把你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我了。”
秀蘭愣了一下,然后惱羞成怒:“我跟鄰居聊天怎么了?我又沒說你壞話!”
“沒說壞話?你說我固執,說我不近人情,說我讓你寒心,這還不算說壞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秀蘭徹底爆發了,“鄭志誠,你確實固執,確實不近人情!嘉遇都快30了,連個房子都沒有,你作為父親,一點都不著急嗎?”
“我不是他的父親!”我也吼了起來,“我只是你的丈夫!”
這句話一出口,客廳里瞬間安靜了。秀蘭愣愣地看著我,眼神里有震驚,有憤怒,還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東西。
“好。”她點點頭,聲音變得很平靜,“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們之間就沒什么好談的了。”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
我坐在客廳里,后悔剛才那句話。雖然那是我的真心話,但說出來未免太傷人了。
晚飯時,秀蘭沒有出來。我去敲門,她說不餓,讓我自己吃。
我一個人吃著冷冷清清的晚飯,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發現秀蘭已經出門了。桌上放著一張紙條:“回娘家住幾天,想清楚再說。”
我看著這張紙條,心情五味雜陳。秀蘭這是要跟我分居了嗎?
接下來的三天,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嘉遇來過一次,看到秀蘭不在,問我怎么回事。我沒有詳細解釋,只是說我們有點小矛盾。
嘉遇聽了,臉色很難看:“爸,您不會是因為房子的事把我媽氣走了吧?”
“不是我氣走的,是她自己要走的。”
“那還不是因為您不同意買房?”嘉遇的語氣有些指責,“爸,我媽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您心里沒數嗎?現在我有了困難,您卻見死不救,這合適嗎?”
見死不救?我被這個詞驚到了。什么時候買房變成了生死攸關的事?
“嘉遇,你冷靜一點。買房不是見死不救,是量力而行。”
“什么量力而行?”嘉遇的聲音越來越大,“您一個月退休金6000多,我媽3000,您們存款五十多萬,拿出40萬買房怎么就不量力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們的存款數目?”
嘉遇愣了一下,然后說:“我媽說的。”
“她還跟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說您太摳門,有錢不肯花。”嘉遇看我臉色不好,趕緊改口,“當然,她也沒說您壞話,就是覺得您應該支持我們。”
我深深地看著這個叫了我13年“爸”的年輕人,突然覺得很陌生。
“嘉遇,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您說。”
“如果我不出這40萬,你還會叫我爸嗎?”
嘉遇的臉一下子變了,他張了張嘴,卻沒有馬上回答。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秀蘭打來的。
“老鄭,”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我們見個面,好好談談。”
“在哪里見?”
“社區咖啡廳,半小時后。”
掛了電話,嘉遇問我:“是我媽嗎?她怎么說?”
“她想跟我談談。”
嘉遇眼睛一亮:“那太好了!爸,您一定要好好跟我媽道歉,她為了您受了多少委屈,您知道嗎?”
我沒理他,穿上外套就出門了。
在去咖啡廳的路上,我心情很沉重。我有預感,這次談話將決定我們婚姻的走向。
咖啡廳里,秀蘭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了。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睛有些紅腫,顯然哭過。
我坐在她對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服務員過來問要喝什么,我要了杯咖啡,秀蘭說不用了。
“老鄭,”秀蘭終于開口了,聲音很輕,“我想了三天,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你說。”
“關于嘉遇買房的事,我承認我處理得不好。我不該在鄰居面前抱怨你,也不該瞞著你讓嘉遇去預訂房子。”她停頓了一下,“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
我點點頭,等她繼續說。
“嘉遇從小就沒有父親,跟著我吃了很多苦。我嫁給你,一方面是因為我們有感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給嘉遇一個完整的家。”秀蘭的眼淚開始往下掉,“這些年,我一直努力讓你們父子關系融洽,但我發現,在你心里,嘉遇始終不是你的親兒子。”
“秀蘭...”
“讓我說完。”她抹了抹眼淚,“買房這件事,對嘉遇來說確實很重要。他馬上30歲了,沒房結婚,女朋友的家人也有意見。作為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人生毀在我手里。”
“可是40萬...”
“我知道這筆錢對我們來說不少,但老鄭,我們還能活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這些錢總是要留給孩子的,為什么不能現在給他們,讓他們早點過上好日子?”
秀蘭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秀蘭,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嘉遇的性格你也知道。這些年他換了多少工作?做什么事都不能堅持。把40萬給他,你真的放心嗎?”
“人總是會成長的。”秀蘭堅持道,“有了房子,有了家庭責任,他會變穩重的。”
“萬一不會呢?萬一他還是老樣子,到時候房貸還不上怎么辦?”
秀蘭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也比現在什么都沒有強。”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我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心里很亂。
“老鄭,”秀蘭突然說道,“我再問你最后一次,這個錢,你到底給不給?”
我看著她,看著這個跟我生活了13年的女人,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在我準備回答的時候,我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嘉遇!他正站在咖啡廳門口,透過玻璃窗偷偷觀察我們!
更讓我震驚的是,他手里拿著手機,似乎在錄像!
我頓時明白了,這根本不是秀蘭主動要求的談話,這是他們母子倆設計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