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你要走了?"女人的聲音很輕,像秋風吹過枯葉。
張建國停下收拾東西的手,回頭看著坐在大廈門口石階上的她。
七年了,她總是這樣坐著,安靜得像一尊雕塑。今天是他在富豪大廈當保安的最后一天。
"嗯,被開除了。"他苦笑一聲,繼續(xù)往紙箱里塞著自己的茶杯和毛巾。
女人緩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的眼神有些特別,不再是平日里那種空洞的茫然,而是閃爍著某種他看不懂的光芒。
"跟我來。"她說出這句話時,張建國愣住了。
01
富豪大廈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三十六層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著這座城市的浮華。
張建國第一次來這里上班時,就注意到了門口的那個女人。
她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色外套,頭發(fā)梳得很整齊,端坐在大廈入口左側的石階上。不像其他乞丐那樣伸手要錢,也不會追著行人喋喋不休。她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老保安隊長劉師傅給張建國介紹情況時提到了她。
"那女的在這兒坐了好幾年了。"劉師傅吐了口煙,"物業(yè)管理處的王經(jīng)理老想趕走她,說影響大廈形象。不過她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坐著。"
"她叫什么名字?"張建國問。
"不知道。從來不說話。"
張建國多看了她幾眼。女人的五官很清秀,雖然衣著破舊,但整個人收拾得很干凈。她的手放在膝蓋上,背挺得很直,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第一周,張建國只是遠遠地觀察她。
她每天早上八點準時出現(xiàn),下午三點離開一個小時,然后回來繼續(xù)坐到晚上八點。風雨無阻,從不間斷。偶爾有好心的路人給她錢,她會輕輕搖頭拒絕。如果有人給她食物,她會點頭接受,然后說一聲謝謝。
張建國覺得奇怪。什么樣的乞丐不要錢只要食物?
第二周,他開始主動接近她。
"天氣涼了,多穿點。"張建國走過去說。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叫張建國,在這兒當保安。"他自我介紹道。
"林婉秋。"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散。
這是張建國第一次聽到她的名字。林婉秋。很好聽的名字,像她的人一樣,有種淡淡的詩意。
從那天起,張建國每天都會跟她打個招呼。有時候帶點剩飯給她,有時候只是問候一聲。林婉秋總是客氣地回應,但從不多說什么。
其他保安覺得張建國多管閑事。
"你別總跟她說話,"小李勸他,"王經(jīng)理看見了會不高興的。"
張建國不在意。他覺得林婉秋是個好人,雖然落魄,但有自己的尊嚴。她從不在大廈門口解決生理需求,也不會大聲喧嘩影響別人。有時候她還會主動把地上的煙頭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冬天的一個下午,下起了大雪。
張建國看見林婉秋還坐在外面,雪花落在她的頭發(fā)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
"進來避避雪吧。"他走過去說。
林婉秋搖搖頭。"不用,我習慣了。"
"習慣也會生病的。"
"真的不用。"她的語氣很堅持。
張建國沒再勉強她,但心里有些不舒服。這么大的雪,她一個人坐在外面,像一只被遺棄的小動物。
那天晚上,張建國值夜班。凌晨兩點的時候,他突然發(fā)起了高燒。渾身發(fā)冷,頭痛欲裂,連站都站不穩(wěn)。
他勉強給領班打了個電話,說自己病了。領班很不耐煩:"大半夜的找誰替你?自己想辦法。"
張建國只能硬撐著。他找了些退燒藥吃下去,坐在保安室里昏昏沉沉地熬著。
迷糊中,他聽到有人敲門。
"誰?"他勉強睜開眼睛。
"是我。"林婉秋的聲音。
張建國愣了一下,起身去開門。林婉秋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保溫盒。
"你發(fā)燒了。"她說這話時很肯定,不是問句。
"你怎么知道?"
"看出來的。喝點熱湯,會好些。"
她把保溫盒遞給他。張建國打開一看,里面是熱騰騰的白粥,還有幾顆紅棗。
"這是......"
"我煮的。"林婉秋說,"你對我很好,我應該幫你。"
張建國喝了粥,果然感覺好了很多。他想問林婉秋哪里來的廚房,但看她不愿多說的樣子,就沒有追問。
"謝謝你。"他真誠地說。
林婉秋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張建國的燒退了,但心里留下了疑問。林婉秋到底住在哪里?她又是怎么煮粥的?
02
春天來了,大廈門口的櫻花開得正盛。
張建國發(fā)現(xiàn)林婉秋有個奇怪的習慣:她從不接受現(xiàn)金,只要食物。有次一個好心的老太太硬要給她一百塊錢,她堅決不要,反倒接受了老太太給的一個包子。
"為什么不要錢?"張建國忍不住問。
林婉秋想了想,說:"錢太復雜。"
"什么意思?"
"食物簡單,餓了就吃,不餓就不要。錢不一樣,會讓人想很多。"
張建國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但又說不出哪里有道理。
另一個讓他好奇的是,林婉秋非常愛干凈。雖然衣服破舊,但總是洗得很干凈。她身上從來沒有異味,頭發(fā)也梳得整整齊齊。這在流浪者中很少見。
"你以前的生活條件應該不錯吧?"張建國試探著問。
林婉秋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有一天下午,幾個小混混來大廈門口抽煙,煙頭扔得到處都是。其中一個還故意把可樂倒在了地上。
張建國正要過去制止,卻看見林婉秋已經(jīng)站起身,默默地把煙頭和垃圾收拾干凈。
"喂,老太婆,誰讓你多管閑事的?"一個黃毛小子不滿地喊。
林婉秋沒有理他,繼續(xù)收拾。
"我跟你說話呢!"黃毛走過去想推她。
這時張建國趕到了。"別動手!"他擋在林婉秋前面。
"你算什么東西?一個破保安也敢管我們?"
"這里不許鬧事,趕緊走。"張建國態(tài)度堅決。
幾個小混混見他人高馬大,又是保安,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謝謝。"林婉秋對張建國說。
"應該的。"張建國看著她,"你為什么要幫他們收拾垃圾?"
"看不慣臟亂。"她的回答很簡單。
張建國越來越覺得林婉秋不是普通的流浪者。她的言談舉止,她的生活習慣,都有種說不出的講究。
夏天的時候,大廈要裝修,工期很長,灰塵很大。
其他保安都抱怨空氣不好,但林婉秋從不抱怨。她只是默默地戴上了一個口罩,繼續(xù)每天準時出現(xiàn)。
"你不覺得嗆嗎?"張建國問她。
"還好。"
"要不你這段時間換個地方?"
林婉秋搖搖頭。"我只能在這里。"
"為什么?"
她看了看大廈,眼神里有種復雜的情緒。"因為這里是我該待的地方。"
張建國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某種堅持,甚至是執(zhí)著。
裝修期間,經(jīng)常有工人在門口抽煙休息。他們看到林婉秋就指指點點,有的還會開一些粗俗的玩笑。
林婉秋從不回應,只是靜靜地坐著。但張建國看得出她很不舒服。
有一次,一個工人喝醉了酒,走到林婉秋面前說些難聽的話。張建國立刻過去制止,差點跟那人打起來。
"你別總護著她,"工頭過來勸張建國,"她一個要飯的,有什么好護的?"
"她是人,就應該被尊重。"張建國回答。
工頭搖搖頭,覺得這個保安腦子有問題。
那天晚上,林婉秋特意等到張建國下班。
"今天的事,謝謝你。"她說。
"不用謝。看不慣欺負人的。"
"你是個好人。"林婉秋的眼神很真誠,"這個世界上,好人不多了。"
張建國心里暖暖的。雖然他不知道林婉秋的過去,但他覺得她是個值得保護的人。
03
秋天的第一場雨來得很突然。
張建國正在大廳里巡視,突然想起林婉秋還在外面。他趕緊跑出去,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見了。
雨越下越大,張建國有些擔心。平時這個時候,林婉秋都在的。
等雨停了,她才重新出現(xiàn),坐回原來的位置。衣服是干的,頭發(fā)也沒濕。
"你剛才去哪里了?"張建國好奇地問。
"避雨。"她的回答很簡短。
"在哪里避的?"
林婉秋看了看遠處,沒有回答。
張建國更加困惑了。附近能避雨的地方不多,而且他剛才都找過了,沒看到她。
這樣的情況又發(fā)生了幾次。每當下雨或者天氣惡劣時,林婉秋就會神秘地消失,等天氣好轉再回來。
張建國試著偷偷跟蹤過她,但每次都會在某個路口失去蹤跡。她好像對這一帶很熟悉,知道所有的小巷和近路。
王經(jīng)理最近變得很煩躁。
"這個乞丐影響大廈形象,"他在保安會議上說,"住戶已經(jīng)投訴好幾次了。"
"她沒做什么壞事啊。"張建國忍不住為林婉秋辯護。
"沒做壞事?在我們大廈門口要飯,這就是壞事!"王經(jīng)理瞪著他,"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跟她說話。保安就應該有保安的樣子,別沒事找事。"
張建國不敢再說什么,但心里很不舒服。
會后,老保安劉師傅拍拍他的肩膀:"小張啊,王經(jīng)理說得也有道理。咱們打工的,別跟領導對著干。"
"可是林婉秋真的沒做錯什么。"
"我知道,"劉師傅嘆了口氣,"但這年頭,誰管你做錯沒做錯?只要有人不高興,你就是錯的。"
張建國明白劉師傅的意思,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又過了幾天,有個新搬來的住戶找到物業(yè)投訴。這是個戴著金鏈子的胖男人,說話大聲又粗魯。
"我每個月交那么多物業(yè)費,就是為了看一個要飯的?"他指著外面的林婉秋,"這成什么樣子?我朋友來做客,看到門口坐個乞丐,多丟臉!"
王經(jīng)理連連道歉:"您放心,我們一定處理好這件事。"
"怎么處理?"
"我們會勸她離開的。"
"勸?"胖男人冷笑,"勸有用嗎?直接報警趕走!"
王經(jīng)理為難地說:"她也沒違法,警察不會管的。"
"那就想別的辦法!"胖男人氣沖沖地走了。
當天下午,王經(jīng)理叫來了張建國。
"你去跟那個乞丐說說,讓她換個地方。"
"為什么?"張建國問。
"住戶投訴,影響不好。"
"可是她......"
"沒有可是!"王經(jīng)理打斷他,"這是工作安排,你必須執(zhí)行。"
張建國很不情愿,但只能照辦。他走到林婉秋面前,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有什么事嗎?"林婉秋看出了他的為難。
"王經(jīng)理讓我跟你說,希望你能換個地方。"張建國低著頭,"有住戶投訴。"
林婉秋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能走。"
"為什么?"
"我必須在這里。"她的語氣很堅決。
"可是......"
"我知道你也很為難,"林婉秋打斷他,"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妥協(xié)。"
張建國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種特殊的力量。
他回去跟王經(jīng)理匯報,說林婉秋不愿意離開。
王經(jīng)理大怒:"不愿意?她以為她是誰?一個要飯的,還講條件?"
"她可能有什么難處......"
"什么難處?"王經(jīng)理冷笑,"就是賴著不走!行,既然她不識相,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第二天,王經(jīng)理找來了幾個社會上的混混,想要強行驅趕林婉秋。
張建國得到消息,趕緊跑出去阻止。
"你們要干什么?"他擋在林婉秋前面。
"讓開,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為首的混混說。
"什么問題?她又沒犯法。"
"犯不犯法不是你說了算。"
雙方僵持著,眼看就要發(fā)生沖突。這時候,一輛警車開了過來。
原來是路過的巡警發(fā)現(xiàn)了異常,過來查看情況。混混們見狀趕緊散了。
"怎么回事?"警察問。
張建國如實說明了情況。警察看了看林婉秋,又看了看大廈,搖搖頭開車走了。
王經(jīng)理在樓上看到這一幕,氣得臉都青了。
當天晚上,他把張建國叫到辦公室。
"張建國,我警告你,別多管閑事。"
"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
"你該做的就是服從命令!"王經(jīng)理拍著桌子,"我最后說一次,要么你讓那個乞丐滾蛋,要么你自己滾蛋!"
張建國看著王經(jīng)理兇惡的嘴臉,心里一陣惡心。
"我需要考慮一下。"他說。
"考慮?有什么好考慮的?"王經(jīng)理冷笑,"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了再來找我。"
04
張建國回到家,心情很沉重。
他的妻子李芳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張建國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妻子。李芳聽完,沉默了很久。
"建國,咱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她最后說。
"我知道。"
"小軍還要上大學,咱媽的藥費也不能斷。"李芳的聲音有些哽咽,"你說那個乞丐,她自己找個別的地方不行嗎?"
張建國理解妻子的擔心。他們家確實需要這份工作。兒子張小軍今年高三,如果考上大學,學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母親患有糖尿病,每個月的藥費也要幾百塊錢。
"可是她真的沒做錯什么。"張建國說。
"沒做錯又怎么樣?"李芳擦著眼淚,"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咱們這種小老百姓,只能顧好自己。"
那天晚上,張建國失眠了。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林婉秋時的情景,想起她在雪天里獨自坐著的身影,想起她給自己煮粥的溫暖,想起她清理垃圾時的認真......
第二天上班,他看到林婉秋還是坐在老地方。
"早上好。"她照常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張建國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沒睡好?"
張建國點點頭,沒有說話。
林婉秋看著他,眼神里有種理解:"是因為我的事吧?"
"......"
"我知道你很為難,"她的聲音很輕,"如果你勸我離開,我不會怪你的。"
張建國抬起頭看著她:"你真的不能走嗎?"
"不能。"
"為什么?能告訴我原因嗎?"
林婉秋沉默了很久,最后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張建國想要繼續(xù)問,但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接下來的兩天,張建國一直在糾結。
一方面,他不想背叛林婉秋。這個女人雖然身份卑微,但她的善良和堅強深深感動了他。另一方面,他又不能不考慮現(xiàn)實。失去這份工作,對他的家庭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第三天上午,王經(jīng)理找到了張建國。
"想好了嗎?"他的語氣很冷。
"再給我一點時間。"
"沒有時間了。"王經(jīng)理看了看手表,"我現(xiàn)在就要答案。"
張建國咬咬牙:"我......"
這時候,外面?zhèn)鱽砹藸幊陈暋?/p>
他們趕緊跑出去看,發(fā)現(xiàn)那個胖住戶又來了,這次還帶了幾個人。
"我說過了,一定要把這個乞丐趕走!"胖住戶指著林婉秋大喊,"今天我朋友要來談生意,不能讓他們看到這種丟臉的事!"
林婉秋坐在臺階上,面對這些人的叫囂,表情很平靜。
"你聾了嗎?我們在跟你說話!"一個年輕男子走到她面前,"趕緊滾!"
"這里是公共場所,我有權在這里。"林婉秋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有權?"年輕男子冷笑,"你一個要飯的,也配談權利?"
說著,他伸手要去推林婉秋。
張建國沖了過去,一把推開那個年輕男子。
"別動手!"
"又是你這個破保安!"胖住戶氣急敗壞,"王經(jīng)理,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態(tài)度?"
王經(jīng)理的臉色鐵青:"張建國,你在干什么?"
"我在履行保安的職責,保護這里的安全。"
"保護?保護一個乞丐?"王經(jīng)理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我的腦子沒壞,"張建國看著王經(jīng)理,"但我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
"好,很好!"王經(jīng)理轉身對胖住戶說,"您看到了,這個保安不聽管理。我現(xiàn)在就開除他!"
胖住戶冷哼一聲:"早就應該這樣了。"
王經(jīng)理當場宣布開除張建國,讓他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張建國沒有爭辯,默默地回到保安室收拾自己的物品。
其他保安都不敢說話,只是同情地看著他。
老劉師傅悄悄走過來:"小張,你這又是何必呢?"
"劉師傅,有些事情,不能妥協(xié)。"張建國把自己的茶杯放進紙箱里,"人活一輩子,總得有點堅持。"
當他拿著紙箱走出保安室時,林婉秋還坐在原來的地方。那些來鬧事的人已經(jīng)走了,門口恢復了平靜。
張建國走到她面前,想要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林婉秋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有種復雜的情緒。
"對不起。"她說。
"不用道歉,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跟我來。"她說出這句話時,張建國愣住了。
林婉秋帶著他走向了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在最角落的位置,她在墻上摸索了一下,按下了一個隱蔽的按鈕。
令張建國震驚的是,墻壁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秘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