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村的清晨,露水清香彌漫,李秀蘭挑著水桶,臉上掛著笑,卻藏著心酸。
丈夫常年不在家,她與公公王福田相依為命。
河邊偶遇的尷尬一幕,讓她臉紅心跳:“我……我來洗衣服,沒想到爹在這兒!”
村里閑話卻如野火蔓延,劉嬸嚼舌根:“孤男寡女,誰知道干啥!”
柳樹村的清晨,空氣中彌漫著露水的清香,夾雜著田野間淡淡的草香。
晨霧輕輕籠罩著村子,遠處的青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畫。
李秀蘭推開木門,迎著微涼的晨風,深吸了一口氣。
她身材嬌小,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纖細的手腕。
秀蘭麻利地抓了一把玉米粒,撒進院子里,幾只花母雞立刻圍上來,咕咕叫著搶食。
她看著雞群,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卻帶著幾分落寞。
村里人常夸她是個勤快的好媳婦,模樣俊俏,性子溫和,像春天的柳枝,柔韌又討喜。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笑臉背后藏著多少心酸。
丈夫王大壯為了生計,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頭難得回家兩三次。
每次通電話,大壯的聲音總是帶著疲憊,秀蘭聽著,心疼卻也無奈。
家里的大小事務,全靠她和公公王福田撐著,日子雖清苦,卻也得咬牙過下去。
秀蘭喂完雞,拍了拍手,拎起門口的木桶,準備去村頭的水井打水。
她沿著土路走,路邊的野花開得正艷,蜜蜂嗡嗡地繞著花朵打轉。
村里的水井離家不遠,井口旁的大柳樹枝葉茂密,投下一片陰涼。
秀蘭放下木桶,熟練地動繩子,井水嘩嘩流淌,濺起細小的水花。
她低頭看著水面,自己的倒影模糊不清,像她此刻的心情,平靜卻又隱隱不安。
打滿兩桶水后,她挑起扁擔,步伐穩健地往回走。
扁擔壓在肩上,沉甸甸的,卻也讓她覺得踏實。
回到家,她將水倒進水缸,擦了把額頭的汗,抬頭看了看天。
太陽已經升起,晨霧散去,預示著又一個忙碌的日子。
王福田,秀蘭的公公,是個五十多歲的莊稼漢,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臉上的皺紋深得像刀刻。
他話不多,性子沉穩,平日里大多時間都在田里忙活。
這天一早,他便扛著鋤頭去了自家的玉米地,鋤草、松土,干得滿頭大汗。
秀蘭知道,公公雖然不善言辭,卻是個實誠人,家里缺啥重活,他總搶著干。
相比之下,婆婆張桂花的身體卻不太好,咳嗽老毛病,隔三差五就得去鎮上醫院拿藥。
這天,張桂花一早就被村里的牛車接走,去鎮上復診,估計晚上才能回來。
家里只剩秀蘭和王福田,院子里安靜得只聽見雞叫和遠處傳來的狗吠。
秀蘭走進灶房,點燃柴火,準備燒水洗衣服。
灶臺旁的竹籃里堆滿了換下的衣裳,大多是她和公公的粗布衣,婆婆的幾件花衫格外顯眼。
她一邊搓洗,一邊盤算著家里的開銷。
大壯上個月寄回來的錢,交了電費,買了米面,還剩的不多。
她得省著點,留些給婆婆買藥。
想到這兒,秀蘭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洗完一盆衣裳,她端著木盆去院子里晾曬,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王福田這時從田里回來,肩上扛著鋤頭,衣裳被汗水浸濕,貼在身上。
他放下鋤頭,走進院子,站在陰涼處喘了口氣。
秀蘭抬頭看見,忙擦了擦手,走進堂屋端出一碗稀粥。
“爹,歇會兒吧,喝口粥。”她聲音輕柔,帶著幾分關切。
王福田點點頭,接過粗陶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粥是昨晚剩的,兌了點熱水,寡淡卻解渴。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粗聲說:“秀蘭,下午我去河邊洗洗澡,身上都是汗,黏得慌。”
秀蘭沒多想,笑著應道:“行,爹,您去吧,我把衣服洗完就去做飯。”
她轉身回了灶房,心里盤算著晚上給婆婆熬點枸杞紅棗湯,補補氣血。
午后的柳樹村被熾熱的陽光籠罩,空氣悶得像個大蒸籠,壓得人喘不過氣。
田野間的蟬鳴此起彼伏,聒噪得讓人心煩。
李秀蘭在院子里洗完一大盆衣服,累得腰酸背痛,額頭上滿是汗珠。
她用袖子擦了擦臉,汗水混著塵土,在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木盆里還剩幾件沒漂干凈的衣裳,秀蘭低頭看了看,覺得嗓子干得冒煙。
她想了想,決定去河邊洗把臉,順便把最后幾件衣裳漂洗干凈。
河邊的小水潭清涼又方便,村里人常在那兒洗衣洗澡,夏天的傍晚還能聽見孩子們嬉戲的笑聲。
秀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拎起木盆,嘴里哼起一首老家的山歌。
歌聲輕快,帶著點鄉野的味道,像微風拂過柳枝,柔和卻又悠長。
小路兩旁的野草被曬得蔫蔫的,路邊的小溪潺潺流淌,映著天光。
秀蘭走得不快,木盆在手里晃晃悠悠,盆里的衣裳散發著淡淡的皂角味。
她一邊走,一邊想著家里的瑣事。
婆婆張桂花今早在鎮上看病,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公公王福田說要去河邊洗澡,這會兒應該已經回了家。
秀蘭盤算著,回頭得做點清淡的飯菜,公公干了一上午的活,估計餓得慌。
她加快了腳步,鞋底踩在土路上,揚起一小片塵土。
遠遠的,河邊的水潭映入眼簾,潭水清澈,周圍長滿了蘆葦,微風吹過,蘆葦輕輕搖曳,像在低語。
秀蘭剛踏上水潭邊的小石子路,就愣住了,腳步猛地停下。
王福田竟然還在水潭里,背對著她,赤著上身,站在齊腰深的水中。
他粗壯的肩膀被曬得發紅,正用手舀起一捧水,嘩啦啦地往身上潑。
水花四濺,映著陽光,像是碎了滿地的銀子。
王福田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斷斷續續,像老牛拉車時的喘息。
秀蘭的臉騰地紅了,心跳得像擂鼓,慌亂間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她趕緊低下頭,攥緊木盆的邊緣,準備悄悄轉身離開。
這地方雖然是公用的,可孤男寡女撞在一起,總歸不合適。
她咬了咬唇,暗罵自己怎么沒早點來,偏偏趕上這尷尬的功夫。
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腳下踩到一塊濕滑的石頭,身子一歪。
“啪!”木盆從她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盆里的衣裳散了一地,皂角水濺到她的裙擺上,濕漉漉地貼在腿上。
秀蘭嚇得輕呼一聲,蹲下身想去撿盆,手忙腳亂地連衣裳都抓不穩。
水潭里的王福田聽到動靜,猛地轉過身,水花濺了一身。
他看到秀蘭,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秀蘭?你咋來了?”他聲音粗啞,忙抓起岸邊樹枝上掛著的舊褂子,胡亂遮住身子。
秀蘭慌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臉燙得像被火烤,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就是來洗衣服,沒想到爹還在這兒!”
她低著頭,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衣裳,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王福田站在水里,皺著眉,似乎也覺得這場景有些尷尬。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你先回去吧,我洗完就回。”
聲音雖粗,卻沒半點責怪的意思。
秀蘭點點頭,胡亂把衣裳塞回木盆,抱起來就往回走。
她腳步匆匆,連頭都不敢回,臉上的熱度半天沒退下去。
小路還是那條小路,可秀蘭卻覺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不真實。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像一團打不開的麻繩。
剛才那幕雖然只是意外,可總讓她覺得別扭,像是心里扎了根小刺。
公公不是外人,平日里待她也好,可村里人嘴碎,萬一被誰看見,少不得又要嚼舌根。
李秀蘭站在院子里,手指攥緊木盆的邊緣,心頭涌上一陣莫名的緊迫。
河邊的那一幕像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盡管她反復告訴自己不過是場誤會。
她咬了咬唇,強迫自己甩開雜念,把木盆放回灶房,準備晚飯。
那天傍晚,夕陽染紅了柳樹村的天空,院子里飄來柴火燒飯的煙味。
秀蘭忙碌在灶臺前,炒了盤青椒土豆絲,又燉了個冬瓜湯,還特意烙了幾張蔥油餅。
她想著多做點菜,多少能沖淡白天那份尷尬。
端菜上桌時,她偷偷瞄了眼王福田,他正坐在堂屋的木凳上,低頭擦拭鋤頭。
秀蘭輕聲喊:“爹,吃飯了。”
王福田應了一聲,放下鋤頭,洗了手,坐到桌前。
他夾了塊土豆絲,嚼得慢條斯理,臉上看不出半點異樣。
秀蘭見他和平常無異,心里的石頭稍稍落地,暗想這事興許真過去了。
飯后,王福田照舊端著旱煙袋,踱步到院子里的老槐樹下。
他點燃煙絲,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霧在昏黃的暮色中裊裊升起。
秀蘭收拾完碗筷,站在灶房門口,遠遠看著公公的背影。
那背影寬厚卻略顯佝僂,像村里無數個莊稼漢,沉默又堅韌。
她松了口氣,嘴角泛起一抹淺笑,心想自己或許是多慮了。
公公是個老實人,斷不會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
她擦干手,回了屋,準備給婆婆張桂花熬點藥,打算等她從鎮上回來能喝上。
可秀蘭萬萬沒想到,村里的閑話已像野草般瘋長,悄然蔓延開來。
隔壁的劉嬸,那天恰好路過河邊,拎著籃子去田里摘菜。
她眼神尖,遠遠瞥見水潭邊秀蘭和王福田的身影。
雖看不清細節,但那孤男寡女的場景,足夠讓劉嬸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劉嬸是個出了名的長舌婦,村里誰家雞丟了蛋、誰家媳婦跟婆婆吵了架,她都能嚼上三天三夜。
回到村里,她迫不及待地在村口的大榕樹下,圍著一群閑聊的婦人開講。
“你們沒瞧見,秀蘭和她公公在河邊,孤男寡女的,誰知道干啥!”
她壓低嗓子,語氣神秘,眉毛挑得老高。
旁邊的趙大娘嘖嘖兩聲,接話:“喲,這可新鮮!公公跟兒媳,能干啥好事?”
劉嬸得意地哼了一聲,添油加醋:“我看啊,八成是王福田給秀蘭洗澡呢!都不背人,膽子也太大了!”
這話說得離譜,可聽的人卻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秀蘭那丫頭看著老實,咋能干出這事?”
“王福田也不像那種人啊,平時悶得像個葫蘆。”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里指不定咋回事!”
閑話像風吹麥浪,一層接一層,傳遍了柳樹村的每個角落。
村里的年輕人倒不信這些,可上了年紀的婦人們卻嚼得津津有味。
幾天時間,謠言越傳越離譜,甚至有人說親眼看見秀蘭和王福田在河邊“拉拉扯扯”。
這些話傳到秀蘭的娘家,落在她哥哥李大牛的耳朵里,炸開了鍋。
李大牛是個火爆脾氣,三十出頭,身強力壯,村里人送他個外號“牛脾氣”。
他一聽妹妹受了“欺負”,氣得眼睛都紅了,當即拍桌子:“誰敢動我妹,我非扒了他的皮!”
弟弟李二牛比他小五歲,性子稍穩,卻也咽不下這口氣。
“哥,咱得去看看,秀蘭不能白吃虧!”二牛攥著拳頭,咬牙說。
李大牛二話不說,拉上二牛,借了輛三輪車,直奔柳樹村。
路上,李大牛越想越氣,嘴里罵罵咧咧,恨不得立刻沖到王家揍人。
二牛坐在旁邊,皺著眉勸:“哥,先問清楚,別是村里人瞎傳。”
李大牛瞪他一眼:“問啥?都傳成這樣了,還能有假?王福田那老東西,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三輪車顛簸在土路上,揚起一片塵土,引得路邊的野狗狂吠。
柳樹村的村民遠遠瞧見李家兄弟氣勢洶洶的架勢,立馬猜到有熱鬧看。
有人放下鋤頭,有人端著飯碗,悄悄跟在后面,伸長脖子想瞧個究竟。
李大牛一到王家,跳下三輪車,氣得臉漲得通紅。
他沖到院門口,抬腳就踹,木門“砰”地一聲被踢開,震得門框直晃。
“王福田,你給我出來!”他扯著嗓子吼,聲音大得半個村都能聽見。
秀蘭正在灶房里切菜,手里的刀差點嚇得掉地上。
她聽見哥哥的聲音,臉色刷地白了,慌忙擦了把手,跑出院子。
“哥,你咋來了?這是干啥?”她聲音發抖,急得眼眶都紅了。
李大牛瞪著她,粗聲粗氣地說:“秀蘭,你別怕,哥給你撐腰!那老東西欺負你,哥今天非教訓他!”
秀蘭一頭霧水,腦子里嗡嗡作響,完全摸不著頭腦。
她急忙擺手,結結巴巴地解釋:“哥,你說啥呢?爹沒欺負我啊!”
可李大牛根本不聽,拉著秀蘭就往屋里走。
他推開堂屋的門,準備找王福田算賬。
就在這時,他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