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七年了。
對于王秀英來說,七年這個時間單位,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幽深、冰冷,吞噬了她所有的歡笑和希望,只留下無盡的思念和日復一日的等待。
王秀英住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里,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散落在蜿蜒的山路兩旁。她的老伴走得早,唯一的兒子李偉是她生活的全部支柱。然而,七年前的那個秋天,這個支柱轟然倒塌。
那是一個尋常的午后,秋高氣爽。二十出頭的李偉,像往常一樣,跟王秀英打了聲招呼,說要去鎮上趕集,買些農具和生活用品。他還笑著說,會給母親帶回她最愛吃的麥芽糖。王秀英叮囑他路上小心,早點回來。她站在門口,看著兒子高大健壯的背影消失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然而,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太陽落山了,李偉沒回。晚飯涼透了,李偉沒回。星星掛滿了夜空,李偉還是沒回。王秀英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像是墜入了冰窖。她發動了所有的親戚朋友,找遍了鎮上的每一個角落,問遍了每一個可能見過李偉的人。有人說在鎮上看到過他,買好了東西,正準備往回走;有人說好像看到他和一個陌生人說了幾句話;還有人說,似乎看到一輛陌生的面包車在鎮子口停了很久……線索零零碎碎,卻都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
接下來的日子,王秀英像是瘋了一樣。她報了警,警察也來調查過,但山高路遠,線索稀少,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她自己卻從未放棄,她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山頭,喊啞了嗓子,磨破了鞋底。她甚至去了更遠的大城市,拿著兒子的照片,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茫茫人海中尋找。每一次的希望,都伴隨著更大的失望。時間久了,人們開始勸她,說李偉可能已經……但王秀英不信,她總覺得,兒子還活著,只是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等著她去找到。
七年過去,王秀英的頭發全白了,背也駝了,臉上刻滿了歲月的風霜和無盡的愁苦。原本還算熱鬧的家,變得死氣沉沉。屋子里,李偉的房間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床鋪整潔,書桌上的書本攤開著,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馬上就會回來。王秀英每天都會進去打掃,擦拭著桌上的相框。相框里,李偉笑得燦爛,眼神明亮,那是他十八歲生日時拍的照片,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王秀英每次看到,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常常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對著那棵老槐樹發呆。七年前,兒子就是從那里消失的。七年來,她每天都會望向那個方向,期盼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能再次出現??墒?,除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什么都沒有。
村里的人都說王秀英可憐,但也漸漸習慣了她的沉默和執著。他們知道,失去兒子的痛,是外人無法體會的。他們能做的,只是偶爾送些吃食,或者陪她說說話,盡管王秀英大多數時候只是默默地聽著。
日子,就像這村口的溪水,看似平靜無波,卻帶著無法言說的悲傷,緩緩流淌。王秀英的心,也在這漫長的等待中,變得像一塊被溪水沖刷了千百年的石頭,堅硬,卻也布滿了傷痕。她不知道這樣的等待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她只知道,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不會放棄尋找兒子。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02
就在王秀英覺得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將燃盡的時候,一個意外的小生命闖入了她的生活。
那是一個初冬的傍晚,天氣陰沉得可怕,寒風卷著枯葉,嗚嗚地在村子里打轉。王秀英像往常一樣,去村口的垃圾堆倒垃圾。就在她轉身準備回家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嗚咽聲。聲音很小,斷斷續續,像是被風吹來的,又像是從地底下鉆出來的。
王秀英停下腳步,側耳傾聽。嗚咽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清晰了一些,似乎是從垃圾堆后面的一個破麻袋里傳出來的。她心里一動,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解開那個被隨意丟棄的麻袋。
麻袋里,蜷縮著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它通體漆黑,只有四只小爪子尖上帶點雪白,像穿了四只小靴子。小家伙看起來剛出生沒多久,眼睛還沒完全睜開,身體凍得瑟瑟發抖,叫聲充滿了恐懼和無助。看它的體型和毛發,王秀英認出,這應該是一只藏獒幼崽。
藏獒在這片山區并不少見,它們高大、兇猛,是看家護院的好手。但像這樣被人遺棄的幼崽,卻不多見。王秀英看著這只在寒風中掙扎的小生命,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李偉,小時候也是這樣,需要她的照顧和溫暖。
一種莫名的憐惜涌上心頭。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將小家伙抱了起來,用自己的舊棉襖將它裹住,帶回了家。
回到家,王秀英找出一個舊籃子,鋪上柔軟的棉絮,把小家伙放了進去。又用溫水沖了些奶粉,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地喂給它。小家伙似乎餓壞了,貪婪地吮吸著,發出滿足的咕嚕聲??粗匦禄謴土艘恍┗盍?,王秀英緊繃了七年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她給小家伙取了個名字,叫“黑炭”。因為它的毛色烏黑發亮,像一塊上好的黑炭。
黑炭的到來,像一縷陽光照進了王秀英陰霾密布的生活。她開始忙碌起來,喂食、換洗、清理……這些瑣碎的事情,填補了她心中巨大的空虛。黑炭也很爭氣,在王秀英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長大。它的眼睛完全睜開了,烏溜溜的,像兩顆黑寶石,充滿了靈氣。它開始變得活潑好動,喜歡跟在王秀英腳邊打轉,用小腦袋蹭她的褲腿,或者用稚嫩的聲音沖著她叫喚。
王秀英把黑炭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她會跟它說話,訴說著對兒子的思念,也訴說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黑炭似乎能聽懂她的話,它會安靜地趴在她的腳邊,仰著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她,偶爾發出幾聲低沉的嗚咽,像是在安慰她。
村里的人看到王秀英養了只藏獒,都有些驚訝。有人勸她,藏獒長大了可是很兇猛的,她一個老太太,怕是管不住。但王秀英只是笑笑,她看著黑炭,眼神里滿是慈愛。她知道,黑炭不一樣,它很溫順,很通人性。
有了黑炭的陪伴,王秀英不再像以前那樣整日沉浸在悲傷中。她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她的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雖然對兒子的思念從未停止,但黑炭的存在,給了她一份慰藉,一份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她甚至開始覺得,或許是上天可憐她,派了這么一個小家伙來陪伴她,度過這艱難的歲月。
03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黑炭已經從一只瑟瑟發抖的小幼崽,長成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大狗。它的毛色愈發油亮,四肢粗壯有力,站起來幾乎有王秀英半人高。藏獒的野性和威猛在它身上顯露無疑,它警惕性極高,對陌生人總是保持著距離,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咆哮,像一個忠誠的衛士,守護著這個小小的家。
然而,在王秀英面前,黑炭永遠是那只溫順黏人的小家伙。它會把碩大的頭顱擱在王秀英的膝蓋上,任由她撫摸;會在王秀英出門時送到村口,在她回家時搖著尾巴迎接;會在夜晚靜靜地趴在她的床邊,發出均勻的呼吸聲,給她帶來無比的安全感。
王秀英對黑炭的喜愛與日俱增,它不僅僅是寵物,更是她的家人,是她情感的寄托。她常常想,如果李偉還在,看到這么一只懂事的狗狗,也一定會非常喜歡吧。
然而,隨著黑炭一天天長大,王秀英漸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黑炭似乎對院子西南角的那塊空地情有獨鐘。那塊地靠近院墻,旁邊長著一棵老舊的石榴樹,因為位置偏僻,平時很少有人過去,地上長滿了雜草。
起初,王秀英并沒有在意。她以為黑炭只是喜歡在那里曬太陽,或者追逐蝴蝶。但漸漸地,她發現不對勁。黑炭幾乎每天都會跑到那個角落,用它那強壯有力的前爪,不停地刨著地上的泥土。
它刨得很專注,很用力,仿佛地底下埋藏著什么吸引它的東西。每次刨完,它都會仰起頭,對著王秀英發出幾聲低沉而急切的叫聲,眼神里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既像是焦急,又像是懇求。
王秀英感到很奇怪。她走過去查看,那個角落已經被黑炭刨出了一個不小的淺坑。她仔細檢查了坑底,除了泥土和石塊,什么都沒有。她以為黑炭只是在玩耍,或者是在磨爪子。于是,她把坑填平了,并嚴厲地訓斥了黑炭幾句,讓它不要再亂刨了。
可是,黑炭根本不聽。第二天,王秀英發現,那個角落又被刨開了一個坑,甚至比前一天還要深。王秀英有些生氣了,她再次把坑填平,還用幾塊大石頭壓在了上面。她以為這樣就能阻止黑炭了。
但她低估了黑炭的執著。沒過幾天,她驚訝地發現,那幾塊大石頭被黑炭用蠻力挪開了,地上又出現了一個更深的坑。這一次,黑炭似乎更加焦躁,它圍著那個坑不停地打轉,時不時地抬頭望向王秀英,喉嚨里發出嗚咽聲,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哀求。
王秀英的心里開始泛起了嘀咕。她知道藏獒是一種非常聰明的狗,它們的行為往往不是無緣無故的。黑炭如此執著地刨著同一個地方,難道……難道那里真的有什么東西嗎?
會是什么呢?是以前埋下的動物骨頭?還是鄰居家丟失的東西?王秀英搖了搖頭,這些似乎都不足以讓黑炭如此反常。她想起了很多關于動物靈性的傳說,心里不禁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她走到坑邊,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黑炭。黑炭見她過來,似乎受到了鼓舞,刨得更加起勁了,泥土飛濺,弄得它滿嘴滿臉都是。它一邊刨,一邊用鼻子使勁地嗅著,仿佛在追蹤著某種特殊的氣味。
王秀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這個角落,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關注過了。她努力回憶著,這個地方以前是做什么用的?好像……好像李偉小時候很喜歡在這里玩耍,他曾經在這里埋下過一個“時間膠囊”,說等他長大了再挖出來。可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也只是一個小鐵盒,不至于讓黑炭這么瘋狂吧?
黑炭的奇怪行為,像一顆石子投進了王秀英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一種莫名的預感開始在她心中滋生,這預感帶著一絲恐懼,又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期待。她看著那個越來越深的坑,又看了看黑炭那雙執著的眼睛,一個念頭,開始在她腦海中慢慢成形。
04
黑炭的怪異舉動,不僅引起了王秀英的注意,也很快傳到了村里人的耳朵里。
村子就那么大,誰家有點風吹草動,不出半天就能傳遍。鄰居張大媽最是熱心腸,也是個大嗓門。她隔著籬笆墻看到黑炭天天在院角刨土,覺得十分好奇。
“秀英啊,你家黑炭這是怎么了?天天在那兒刨坑,是想找什么寶貝不成?”張大媽扯著嗓子喊道。
王秀英苦笑著搖搖頭:“誰知道呢,這狗犟得很,怎么說都不聽?!?/p>
“我跟你說,這狗啊,鼻子靈得很!說不定,你家院子底下真埋著什么好東西呢!以前咱們村東頭老李家,他家的狗也是天天刨地,結果你猜怎么著?挖出來一罐子銀元寶!”張大媽說得繪聲繪色。
這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村里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猜測。有人說王秀英家祖上是大戶,院子里埋著金銀財寶;有人說那底下可能埋著什么古董文物;還有人神神叨叨地說,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說不定那底下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黑炭是在示警。
這些流言蜚語,讓王秀英的心里更加不安了。她本就因為兒子的事情而心力交瘁,現在又添了這么一樁怪事。她開始仔細觀察那個角落,回憶著關于這片土地的一切。
這個院子是祖上傳下來的老宅子,有好幾十年的歷史了。她嫁過來的時候,院子就是這個樣子。西南角那棵石榴樹,聽說是她公公年輕時種下的,如今已經枝繁葉茂。李偉小時候,確實很喜歡爬那棵樹,也喜歡在樹底下玩泥巴、捉迷藏。
她想起,李偉失蹤前不久,好像是提過一嘴,說他在院子里藏了個“秘密”,要等一個特殊的日子才告訴她。當時王秀英并沒在意,只當是孩子氣的玩笑話?,F在想來,難道那個“秘密”就藏在這個角落里?可是,一個孩子的秘密,又能是什么呢?值得黑炭如此執著嗎?
王秀英的心里充滿了矛盾。一方面,她覺得這可能只是黑炭的天性,或者只是村里人的無稽之談;另一方面,她又隱隱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那么簡單。七年來,她幾乎已經絕望了,但內心深處,那份尋找兒子的執念從未熄滅。任何一絲可能與兒子有關的線索,都會讓她無法平靜。
這天晚上,王秀英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李偉回來了,還是七年前的樣子,穿著那件藍色的外套,站在院角的那棵石榴樹下,笑著對她說:“媽,我回來了。我給您帶了麥芽糖,還有……一個驚喜。” 他的手指著黑炭正在刨的那個地方。王秀英想跑過去抱住他,可無論她怎么跑,都無法靠近,李偉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王秀英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心跳如鼓。夢境如此真實,李偉的笑容、他的聲音,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里。她再也無法入睡,披上衣服,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月光下,黑炭正安靜地趴在那個坑邊,像一個忠誠的哨兵,守護著那個未知的秘密。
王秀英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她不能再這樣猜疑下去了。無論那底下埋的是什么,是財寶,是兒時的玩具,還是……別的什么,她都必須弄清楚。流言也好,夢境也罷,都不如親手挖開看一看。黑炭的執著,村里的議論,還有那個讓她心悸的夢,都像是在催促著她。
她看著黑炭,黑炭也抬起頭看著她,月光下,它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王秀英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黑炭一定是在試圖告訴她什么。它不會說話,只能用這種最原始、最執著的方式來表達。
“黑炭,你是想告訴我什么,對嗎?” 王秀英輕聲問道。
黑炭似乎聽懂了,它站起身,用鼻子拱了拱那個坑,然后又抬頭看著王秀英,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王秀英的心,在這一刻,做出了決定。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挖開看看。她不能再忍受這種未知和猜測的折磨了。也許,這底下埋藏的,不僅僅是泥土和石塊,還埋藏著她七年的等待,甚至……一個她不敢想象的真相。
05
第二天一大早,王秀英下定了決心。她沒有驚動任何人,村里人還沉浸在晨霧和睡意之中。她找出那把放在柴房里,已經有些生銹的鐵鍬。這把鐵鍬,曾經是李偉幫她干農活時最常用的工具,握在手里,仿佛還能感受到兒子手掌的余溫。
王秀英的心情復雜,既緊張又期待,還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恐懼。她走到院子西南角,黑炭早已等在那里,看到王秀英拿著鐵鍬過來,它顯得異常興奮,繞著她轉圈,尾巴搖得像個撥浪鼓,嘴里發出低沉而急促的哼哼聲。
“好了,黑炭,別鬧。今天,我就看看,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 王秀英摸了摸黑炭的大腦袋,然后深吸一口氣,將鐵鍬插進了那個已經被黑炭刨得松軟的坑里。
泥土很松,挖起來并不費力。王秀英一鍬一鍬地挖著,黑炭則在一旁焦急地踱步,時不時用鼻子湊過來聞一聞,或者用爪子幫忙扒拉幾下。
晨光熹微,薄霧尚未散盡,院子里只有王秀英挖土的聲音和黑炭的喘息聲。王秀英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用力,還是在緊張。她盡量不去想太多,只是機械地揮動著鐵鍬。
坑越來越深,從最初的半米,到一米,再到一米多深。挖出來的泥土在旁邊堆成了一個小土堆。除了泥土、石塊和一些腐爛的樹根,什么都沒有發現。
王秀英的心開始往下沉。難道……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只是黑炭的怪癖?還是村里人說的,底下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但已經被挖走了?她的手臂開始發酸,心里也涌起一股失落感。
就在她準備放棄,打算把坑填回去的時候,黑炭突然變得異常激動。它猛地沖到坑邊,對著坑底發出了幾聲響亮而急切的吠叫,然后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用爪子瘋狂地刨著坑底的某一個位置。
王秀英被黑炭的反應嚇了一跳。她連忙湊過去看。只見黑炭刨開的地方,泥土的顏色似乎有些不一樣,而且……好像有塊布料露了出來?
王秀英的心猛地一緊。她趕緊讓黑炭上來,自己拿起鐵鍬,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清理著那塊地方的泥土。
隨著泥土被慢慢撥開,露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那似乎是一個用油布包裹著的東西,包裹得很嚴實,外面還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茨切螤睿袷且粋€不大不小的包裹。
王秀英的心跳得厲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這是什么?是誰埋在這里的?是李偉小時候埋的“時間膠囊”嗎?可這包裹看起來,并不像一個孩子能弄出來的。
她的手開始顫抖,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清理著周圍的泥土。終于,整個包裹都露了出來。它看起來已經在地下埋藏了很久,油布的顏色已經變得暗沉,麻繩也有些腐朽了。
王秀英用鐵鍬輕輕地將包裹撬動了一下,想把它弄出來??删驮谶@時,“鐺”的一聲,鐵鍬似乎碰到了包裹里的什么硬物。
王秀英停下了動作,她蹲下身,用手去觸摸那個包裹。包裹很沉,隔著油布,她能感覺到里面似乎是一個方形的物體,硬邦邦的。她嘗試著解開那已經腐朽的麻繩。
麻繩一碰就斷了。她開始一層一層地解開那厚厚的油布。油布下面,還有一層塑料布,同樣包裹得很仔細。王秀英的心越來越緊張,她感覺自己離一個巨大的秘密越來越近了。
當她解開最后一層塑料布,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