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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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配嗎？”張慧站在講臺上，看著臺下紅著臉的周翔，聲音清脆得像刀子。

“就你這樣的，也配？”

全班六十多個同學哄笑起來。周翔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

十三年后，當周翔再次見到張慧時，她正拿著拖把，跪在地上擦著商場的地面...

01

1982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

周翔記得那天下午，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灑在課桌上。他坐在第四排，偷偷看著前面第二排的張慧。

張慧正在低頭寫字。她的頭發很長，扎成馬尾辮，走路的時候會一甩一甩的。周翔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馬尾辮。

“周翔，你在看什么？”

同桌李強用胳膊肘頂了頂他。

“沒看什么。”周翔慌忙低下頭。

李強嘿嘿笑了：“你又在看張慧對吧？我早就看出來了。”

周翔的臉紅了。

“你真的喜歡她？”李強壓低聲音問。

“別亂說。”周翔擺擺手。

“你可別想了。張慧她爸是區教育局的局長，人家什么條件，你什么條件？”李強搖搖頭，“你爸就是個工廠工人，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

周翔心里很不舒服。

他知道李強說的是實話。張慧家里條件很好，她穿的衣服總是最新款的，用的文具盒都是進口的。她學習好，長得漂亮，是全年級公認的班花。

周翔家里條件確實不好。他父親在紡織廠上班，母親在家照顧生病的奶奶。家里住的是廠里分的老房子，兩室一廳，一家四口住得擠擠巴巴。

周翔的衣服都是母親買的便宜貨，書包已經用了三年，邊上都磨破了。

但是他還是喜歡張慧。

每天早上，他都會比張慧早到學校十分鐘，就是為了看她走進教室的樣子。張慧總是踩著鈴聲進教室，背著嶄新的書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早啊，張慧。”班長王磊總是第一個跟她打招呼。

“早。”張慧的聲音很好聽。

周翔從來沒有勇氣跟她說話。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高三下學期，班里組織了一次春游。

那天，同學們都很興奮。大家坐著大巴車去郊外的公園，帶了很多零食和飲料。

周翔帶的是母親給他準備的兩個煮雞蛋和一瓶白開水。他看到別的同學帶的都是巧克力、餅干和汽水，心里有些自卑。

在公園里，大家分成幾個小組活動。張慧和幾個女同學坐在草地上聊天，周圍圍著一群男同學。

“張慧，你將來想考哪個大學？”班長王磊問。

“北京大學吧。”張慧說，“我爸說以我的成績應該沒問題。”

“哇，北大啊！”有同學羨慕地說。

“那畢業以后呢？”

“我爸已經給我安排好了，在市里的機關工作。”張慧很隨意地說。

周翔在不遠處聽著，心里一陣酸楚。

他的成績在班里只能算中等，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至于工作，父親說如果考不上大學，就去廠里當工人。

下午要回學校的時候，周翔鼓起勇氣走到張慧身邊。

“張慧。”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張慧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有些疑惑。

“有事嗎？”

周翔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了。高考在即，畢業以后大家就要各奔東西。

“我...我想跟你說個事。”

張慧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

“什么事？”

周圍的同學都停下了聊天，看向他們。

周翔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開始出汗。

“我...我喜歡你。”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張慧愣了一下，好像沒有聽清楚。

“你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周翔又重復了一遍，聲音更大了一些。

這下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有同學開始竊竊私語，有的在偷笑。

張慧看著周翔，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驚訝，接著又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神情。

“你喜歡我？”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是的。”周翔點點頭。

張慧突然笑了。

那種笑很奇怪，有點冷，有點嘲諷。

“周翔，你在開玩笑嗎？”

“我沒有開玩笑。”周翔認真地說。

張慧的笑容消失了。她看著周翔，眼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神情。

“你配嗎？”她說。

四周更安靜了。

“就你這樣的，也配？”張慧的聲音清脆而刺耳，“看看你穿的什么，用的什么，你家那條件，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有同學開始笑出聲來。

“哈哈哈，周翔你太搞笑了！”

“就是啊，人家張慧是班花，你算什么？”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周翔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燒，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他看著張慧，看著她臉上那種輕蔑的表情，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對不起。”他小聲說，轉身就跑了。

身后的笑聲一直追著他，直到他跑出公園很遠。

02

那天晚上，周翔躺在床上一夜沒睡。

張慧的話像針一樣扎在他心里：“你配嗎？就你這樣的，也配？”

第二天到學校，同學們看他的眼神都變了。有的在偷笑，有的在竊竊私語。

“聽說周翔昨天向張慧表白了？”

“是啊，被拒絕了。”

“太丟人了，他也不照照鏡子。”

周翔低著頭走過走廊，感覺所有人都在議論他。

張慧呢？她表現得很正常，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班花，依然被一群同學圍著。

周翔從此不敢再看她。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周翔考了384分。

那年的本科錄取線是420分。

父親看著成績單，嘆了一口氣：“沒關系，大不了去廠里上班。”

母親在一旁抹眼淚：“都怪我們家窮，沒錢給孩子補課。”

周翔什么都沒說，回到房間關上門。

他想起張慧說過要考北大，想起她說她爸已經給她安排好了工作。他覺得自己和她之間的距離是那么遙遠，就像天和地一樣。

三天后，學校門口貼出了高考成績榜。

周翔去看了一眼，在榜單上找到了張慧的名字：張慧，總分568分。

果真夠得上北大的分數線。

他苦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一個月后，征兵的消息傳來。

“當兵？”父親有些意外，“你怎么想起要當兵？”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周翔說。

其實他只是想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那些讓他感到羞辱的回憶。

體檢、政審、復檢，一切都很順利。

1982年12月，周翔穿上了軍裝，坐著綠皮火車去了西北的一個邊防部隊。

火車開了兩天兩夜。

周翔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飛快倒退的風景，心情復雜。他想起了張慧，想起了那個春游的下午，想起了同學們的嘲笑。

“我一定要證明給他們看。”他在心里對自己說。

新兵連的生活比他想象的要苦。

每天早上五點起床，跑步、訓練、學習，晚上十點熄燈。

第一天跑步，周翔就跑吐了。

“你這小身板，在家里是不是天天躺著啊？”班長說。

“報告班長，沒有！”周翔大聲回答。

“沒有？那怎么這么弱？”

周翔咬咬牙：“請班長給我加練！”

班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有骨氣。每天晚上你單獨練。”

從那天開始，周翔每天晚上都要比別人多訓練一個小時。

俯臥撐、仰臥起坐、跑步、器械訓練。

一個月下來，他瘦了十斤，但是肌肉結實了很多。

“不錯，有進步。”班長說。

周翔擦了擦汗，沒說話。

他想起張慧說的話：“看看你穿的什么，用的什么。”

現在他穿的是軍裝，用的是軍用水壺和軍用被褥。這些東西可能不值什么錢，但是周翔覺得它們很珍貴。

因為這代表了一種精神。

新兵連結束后，周翔被分到了步兵連。

連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兵，黑黑的，話不多，但是很有威嚴。

“周翔是吧？聽說你在新兵連表現不錯。”連長說。

“報告連長，我會繼續努力！”

“好。記住，在部隊里，沒有富家子弟和窮家子弟的區別，只有能干的和不能干的區別。”

這句話深深印在了周翔的心里。

在步兵連，周翔更加刻苦地訓練。

射擊、投彈、戰術動作、體能訓練，他樣樣都不落下。

晚上別人休息的時候，他還在練習射擊姿勢。

“周翔，你這么拼命干什么？”同班的戰友問他。

“想當個好兵。”周翔說。

“什么叫好兵？”

周翔想了想：“就是比別人強。”

半年后，連里的軍事比武，周翔拿了三個第一。

連長很滿意：“周翔，不錯。我決定推薦你去學習班。”

學習班是專門培養基層骨干的。

在學習班，周翔不僅學習軍事技能，還學習文化知識。

他發現自己在學習方面很有天賦。那些在高中時覺得很難的數學和物理，在這里學起來竟然很容易。

“可能是環境變了，心境也變了。”他想。

在高中的時候，他總是想著張慧，想著家里的困難，想著同學們的嘲笑，根本靜不下心來學習。

現在不一樣了。在部隊里，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沒有人會因為他家里窮就看不起他。大家都一樣，穿一樣的衣服，吃一樣的飯，睡一樣的床。

這種環境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等和尊嚴。

學習班結束后，周翔被提拔為班長。

那年他剛滿二十歲。

“班長，你這么年輕就當班長，真厲害。”新兵小李說。

“年輕怎么了？能力不是看年齡的。”周翔說。

他想起連長說過的話：在部隊里，只有能干的和不能干的區別。

當班長后，周翔更加嚴格要求自己。

他要給戰士們做榜樣。

每次訓練，他都是第一個到，最后一個走。每次有危險的任務，他都是沖在最前面。

03

1985年，邊境發生了一次小規模沖突。

周翔所在的連隊被緊急調動到前線。

那是他第一次面對真正的危險。

“怕嗎？”排長問他。

“不怕是假的。”周翔老實地說，“但是該做的還是要做。”

那一仗，周翔表現得很勇敢。他帶著班里的戰士沖在最前面，成功完成了任務。

戰后，他被記了三等功。

“周翔，你是個好兵。”營長親自給他頒獎，“我決定推薦你去軍校。”

軍校？

周翔有些意外。他知道軍校很難考，而且考上了就意味著可以成為軍官。

“營長，我行嗎？”

“行不行不是我說了算，是考試說了算。”營長說，“但是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那天晚上，周翔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他想起了高考失利的那個夏天，想起了父親失望的眼神，想起了母親的眼淚。

“這次，我一定要成功。”他在心里對自己說。

備考的那段時間，周翔幾乎把所有的業余時間都用來學習。

白天訓練，晚上學習，一直到深夜。

“周翔，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同宿舍的戰友勸他。

“沒關系，我年輕。”周翔說。

其實他心里清楚，這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軍校考試的結果出來了。

周翔考了全團第二名。

“恭喜你，周翔。”營長握著他的手說，“你沒有讓我失望。”

那一刻，周翔的眼睛有些濕潤。

1990年的秋天，周翔脫下了穿了八年的軍裝。

從軍校畢業后，他在部隊又干了兩年，最后的軍銜是少尉排長。

“舍不得嗎？”送行的戰友問他。

“舍不得。”周翔看著營房，眼中有些不舍，“但是總要往前走。”

他選擇轉業，是因為他想回到家鄉，想在商業大潮中闖一闖。

那時候正是改革開放的熱潮，到處都是機會。

周翔回到家里的時候，父母都老了很多。

“翔兒回來了！”母親拉著他的手，眼中含著淚。

“媽，我回來了。”周翔覺得鼻子有些酸。

“這八年，你瘦了。”父親看著他，欣慰地說，“但是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確實，八年的軍旅生涯徹底改變了周翔。

他不再是那個自卑怯懦的高中生了。他變得自信、堅強，身材挺拔，說話做事都很有條理。

“翔兒，廠里可以給你安排個工作。”父親說。

“爸，我想自己闖闖。”周翔說。

“自己闖？做什么？”

“先找個工作干著，邊干邊學。”

父親點點頭：“也好，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周翔就開始找工作。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民營企業做銷售員。

公司不大，主要做建材生意。

老板姓王，四十多歲，很精明。

“你以前做過銷售嗎？”王老板問。

“沒有，但是我學習能力很強。”周翔說。

“部隊出來的？”

“是的。”

王老板點點頭：“部隊出來的人，我放心。試用期三個月，底薪80塊，提成按銷售額的2%算。”

80塊錢的底薪在當時算是不錯的了。周翔很滿意。

“謝謝王總，我一定好好干。”

第一個月，周翔一單生意都沒有談成。

“銷售不好做啊。”同事老李說，“要有關系，要會喝酒，要會說話。”

“我慢慢學。”周翔說。

他確實在慢慢學。

白天跟著老銷售員跑客戶，晚上回家就看書學習銷售技巧。

他發現銷售其實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怎么跟客戶建立信任，怎么了解客戶的需求，怎么報價，怎么跟進，這些都有技巧。

第二個月，周翔談成了第一單生意。

雖然只有幾千塊錢的訂單，但是他很興奮。

“不錯啊，周翔。”王老板說，“有進步。”

第三個月，周翔的業績已經排到了公司第三名。

“這小子有天賦。”老李說。

其實不是天賦，是努力。

周翔每天都比別人多跑幾個客戶，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把產品賣得更好。

他發現自己在部隊學到的那些東西在銷售工作中很有用。

比如目標明確，執行力強，不怕吃苦，這些都是做銷售必須具備的品質。

一年后，周翔成了公司的銷售冠軍。

“周翔，我決定提拔你為銷售經理。”王老板說。

“謝謝王總的信任。”

當上銷售經理后，周翔不僅要自己做業績，還要帶團隊。

他把在部隊學到的管理經驗用到了銷售團隊的管理上。

定目標，抓執行，搞培訓，建制度。

很快，他帶的團隊就成了公司業績最好的團隊。

“周翔這小子，真有兩下子。”王老板對別人說。

04

三年后，一家更大的公司挖周翔去做區域經理。

“工資翻一倍，還有股份。”對方說。

周翔有些猶豫。王老板對他不錯，跳槽會不會不太好？

“去吧。”王老板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規律。”

“王總...”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王老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別給部隊丟臉。”

在新公司，周翔負責整個華東地區的銷售。

這是一個更大的平臺，也是更大的挑戰。

他的手下有二十多個銷售員，分布在六個城市。

“周經理，你這么年輕，能管得了我們嗎？”有老銷售員質疑。

“能不能管得了，不是看年齡，是看能力。”周翔說。

他用了半年時間，就把華東地區的業績提升了30%。

“周翔確實有兩下子。”公司老總說。

1995年，周翔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創業。

他要和幾個戰友一起開一家保安服務公司。

“保安公司？”朋友們覺得有些意外。

“是啊。現在經濟發展得這么快，商場、寫字樓、工廠都需要保安。”周翔說，“而且我們幾個都是部隊出來的，有經驗。”

“資金呢？”

“我這幾年攢了一些錢，再加上幾個戰友的投資，應該夠了。”

保安公司成立得很順利。

周翔擔任總經理，幾個戰友分別負責業務和管理。

公司的第一個客戶是一家商場。

“你們能保證服務質量嗎？”商場經理問。

“能。我們都是部隊出來的，對紀律和責任有著嚴格的要求。”周翔說。

“那試試看吧。”

第一個月，商場里沒有發生一起安全事故，失竊案件也比以前減少了很多。

“你們的保安素質確實不錯。”商場經理很滿意。

好口碑傳得很快。

很快，就有其他的商場和寫字樓主動找上門來。

“周總，我們也想用你們的保安服務。”

公司的業務越來越多，規模也越來越大。

一年后，公司已經有了兩百多名保安員，承接了市內十幾個大型商場和寫字樓的保安業務。

周翔也從一個打工仔變成了小有名氣的企業家。

他買了一輛桑塔納轎車，搬進了新裝修的辦公室，每天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去見客戶。

“周總，您真是年輕有為啊。”客戶們都這樣夸他。

周翔總是淡淡地笑笑：“還行吧。”

但是心里，他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想起高中時代的那些日子，想起張慧的話，想起同學們的嘲笑。

他總算證明了自己。

1995年11月的一個周六下午，周翔開著車去公司承包的銀座商場檢查工作。這是他的習慣，每個周末都要去各個服務點看看。

商場里人很多，正是購物的高峰期。周翔穿著深藍色的西裝，打著紅色領帶，看起來很精神。

他先去找了商場的保安隊長。

“老張，最近怎么樣？”

“周總，一切正常。這個月沒有發生任何安全事故。”張隊長匯報道。

“好，繼續保持。對了，清潔工作也要跟上，形象很重要。”

“明白，我們會協調好的。”

周翔在商場里轉了一圈，檢查各個崗位的工作情況。保安員們都很精神，站姿筆挺，服務態度也很好。

他很滿意。

走到三樓的時候，周翔注意到一個正在拖地的清潔工。

那個女人戴著白色的工作帽，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作服，正蹲在地上認真地擦著地面。她的動作很熟練，但是看起來有些疲憊。

周翔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眼熟，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女清潔工站起來擰拖把，周翔看到了她的側臉。

那張臉，雖然比記憶中憔悴了很多，但是輪廓還是那么熟悉。

“不可能...”周翔在心里說。

女清潔工轉過身來，準備去清洗拖把。

那一瞬間，周翔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