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真的想知道為什么我一定要你考上大學嗎?"父親的手顫抖著,將那張黃色的診斷書遞給我。窗外雨聲滂沱,房間里卻安靜得可怕。
我接過那張紙,字跡刺痛了我的眼睛——"惡性腫瘤,晚期"。五年的怨恨在一瞬間崩塌,我喉嚨發緊,看著父親憔悴的面容,終于明白了他的苦心。
那天,我第一次抱住了他瘦削的肩膀,感受到了骨頭的硌人。
01:
我叫林子明,今年23歲,本該是大學畢業的年紀,卻還在一個小縣城的高三復讀班里掙扎。這是我的第五年復讀。
五年前,我第一次高考只考了430分,距離二本線差了將近100分。那年夏天,我以為可以像其他同學一樣,要么讀個專科,要么直接去打工。但父親林國強一句話打破了我的期望:"不上大學就再考,考到上為止。"
最初的一年,我還抱有希望,認真學習。但第二年高考只提高了30分,父親依然堅持:"繼續復讀。"到了第三年,我開始厭學,對父親的決定充滿怨恨。每天回家,餐桌上只有一句話:"學習怎么樣?"沒有關心,沒有其他話題,仿佛我只是一個考試機器。
母親早在我十歲那年就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我和父親。他是縣建筑公司的一名普通工人,常年在工地上干活,皮膚曬得黝黑,手上全是老繭。
我們住在縣城邊緣的老舊小區,房子不大,但父親卻舍得花錢給我報各種補習班。
"子明,我沒文化,但我知道讀書的重要性。"這是父親的口頭禪。每當我提出不想再復讀時,他就會板著臉說這句話,然后轉身離開,不給我任何反駁的機會。
第四年高考后,我只比二本線差10分。我以為終于可以結束這場噩夢,但父親依然搖頭:"差一分也是差,再來一年。"那天晚上,我和父親大吵一架,摔門而出,在街上游蕩到凌晨才回家。第二天,發現父親給我報了更貴的一對一輔導班。
今年是我的第五年復讀,班上只剩下三個像我這樣的"老油條"。老師們看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同學們早已換了一茬又一茬。
我成了學校里的"傳說"——那個被父親逼著復讀五年的可憐蟲。
就在高考前兩個月,我的心理徹底崩潰。那天下午放學后,我沒有去補習班,而是直接回了家。
父親應該在工地上,家里空無一人。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突然有了翻父親抽屜的沖動。
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了解他為何如此執著于我上大學。
02:
父親的房間一直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柜,還有一個陳舊的木質書桌。那個抽屜平時都鎖著,鑰匙被父親隨身攜帶。
但那天,可能是父親早上走得匆忙,竟然忘記了鎖抽屜。
我輕輕拉開抽屜,里面整齊地摞著一些文件和信封。最上面是一疊醫院的收據和檢查單,日期從去年開始,一直持續到上個月。
我的心突然揪緊了,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再往下翻,一張黃色的診斷書映入眼簾,上面赫然寫著"惡性腫瘤,晚期"幾個刺眼的大字。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診斷書上的日期顯示,這份報告是在兩年前就已經確診。也就是說,在我第三次高考失敗后,父親就已經知道自己患了重病。
抽屜最底層是一份人壽保險合同,父親是在確診后立即購買的,受益人是我。合同上還附著一張紙條:"子明考上大學后再告訴他"。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原來這兩年來,父親瘦了那么多,臉色越來越差,不是因為工作辛苦,而是因為病魔在侵蝕他的身體。
而我卻一直認為他是個固執己見、不顧我感受的暴君。
正當我沉浸在震驚和自責中時,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我慌忙把東西塞回抽屜,卻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你都看到了?"父親的聲音有些啞。
我點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為什么不告訴我?"
父親走進房間,緩緩坐在床邊,深深地嘆了口氣。"告訴你有什么用?讓你擔心嗎?我的時間不多了,子明,我只想在離開前,確保你有一條好的出路。"
"可是……可是讀大學真的那么重要嗎?我可以直接工作啊!"我哽咽著說。
父親搖搖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你不知道沒有文化的苦。我這一輩子,就是因為沒有文憑,只能在工地上干最苦最累的活。風吹日曬,腰酸背痛,一個月到手的工資還不夠你一個學期的補習費。"
03:
"你媽走的早,這些年就我一個人拉扯你。我不求你大富大貴,但至少要有個體面的工作,不要像我一樣……"父親的聲音哽咽了,他轉過頭,不讓我看到他的眼淚。
我從未見過父親如此脆弱的一面。平日里,他總是板著臉,很少表達感情。
現在看來,他所有的嚴厲和固執,都是源于對我深沉的愛和對自己生命將盡的恐懼。
"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年時間。"父親平靜地說,仿佛在談論天氣,"我想看到你考上大學,然后安心地走。保險金足夠支付你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你只要好好學習,畢業后找個穩定的工作,我就放心了。"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撲到父親懷里,像小時候一樣嚎啕大哭。父親僵硬地拍著我的背,他大概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過我了。
"對不起,爸……我不知道……"我抽泣著說。
"不怪你,是我沒有好好解釋。"父親的聲音罕見地溫和,"我知道你恨我逼你復讀,但我真的別無選擇。我沒有積蓄,沒有關系,能給你的只有這條讀書的路。"
那天晚上,我們父子第一次促膝長談。父親告訴我,他已經接受了多次化療,但效果不佳。
醫生建議他好好休息,但他仍然堅持每天去工地工作,就是為了多賺些錢給我報補習班。
"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在偷偷看你的教材,想著如果我懂這些,也許就能教你了。"父親苦笑著說,"但我連高中課本都看不懂。"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我想起那些夜晚,看到父親房間的燈光總是亮到很晚,原來他一直在努力學習,想要幫助我。
而我卻以為他只是在看工地圖紙或者算賬。
"爸,我不恨你了。"我輕聲說,"我會好好復習,一定考上大學。"
父親欣慰地點點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就在這時,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緊緊抓住床沿。
我驚恐地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手足無措。
"沒事,習慣了。"父親緩過氣來,勉強笑了笑,"去給我倒杯水吧。"
我跑去廚房,接了一杯溫水回來,卻發現父親已經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呼吸微弱。床單上有幾滴刺眼的紅色——是血。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父親的病情比他說的要嚴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