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濱城國際大酒店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包工頭李華清端著酒杯，紅光滿面，聲音洪亮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我李華清這輩子沒念過幾天書，但我女兒爭氣！高考648分！這就叫光宗耀祖！”

親戚朋友的恭維聲此起彼伏，將氣氛推向了高潮。

就在這時，李華清的手機刺耳地響了起來，是女兒班主任孫老師。

電話那頭，孫老師的聲音壓抑又急切：“華清大哥！快停下！宴席別辦了，出大事了！”

李華清心里一沉，還沒來得及追問，電話就被掛斷……

01、

六月的濱城，空氣里還帶著老工業基地特有的煤灰味，但李華清覺得，今天的空氣格外香甜。

他家里氣氛熱烈得快要爆炸。

女兒李雪指著電腦屏幕，聲音細若蚊蠅，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爸，媽，我……我考了648分。”

這個數字，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李華清耳邊轟然炸響。

他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一把推開湊在旁邊的老婆趙秀蓮，幾乎是撲到了電腦前。

屏幕上，黑色的宋體字清晰無誤：李雪，語文121，數學135，英語132，理綜260，總分：648。

“六百四十八！”

李華清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仿佛要摸到那數字的溫度，他眼眶瞬間就紅了，這個在工地上呼風喚雨、從未掉過一滴淚的漢子，此刻聲音里帶上了濃重的鼻音。

“我的天……咱家祖墳冒青煙了！”

一旁的趙秀蓮也捂住了嘴，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緊緊抱住女兒，激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華清在客廳里來回踱步，像一頭被關在籠子里的雄獅，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無處發泄的興奮。

他這輩子，初中沒畢業就跟著老爹去工地扛水泥，靠著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勁和還算靈光的腦子，從一個小工混成了不大不小的包工頭，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

錢是掙了點，但“沒文化”這三個字，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快三十年。

他最怕別人喊他“李老板”，卻又最愛聽別人這么喊他，這種矛盾的心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煎熬。

現在，這根刺仿佛被女兒用648分給徹底拔了出來！

“必須辦升學宴！要辦就辦全濱城最好的！”李華清一拍大腿，做出了決定。

“華清，是不是太張揚了？”趙秀蓮有些遲疑，她比丈夫更內斂。

“張揚？這叫榮耀！我李華清的女兒，就配得上這份榮耀！”

李雪站在一旁，看著狀若瘋魔的父親和喜極而泣的母親，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她的臉上沒有喜悅，只有一種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慘白和恐慌。

那648分，像烙鐵一樣，燙在她的心上。

李華清已經抓起了手機，開始挨個給他的兄弟、親戚打電話，他的嗓門之大，半個樓道都能聽見。

“喂！老三！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我閨女！648！哈哈哈！”

“二姑！準備好大紅包啊！你侄女考上清華北大了！”

電話那頭的祝賀聲，像一勺勺滾油，澆在李華清那顆虛榮又驕傲的心上，讓他愈發膨脹。

李雪看著父親的背影，手心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角。

02、

李華清是個行動派，尤其是關乎“面子”的事情，他的效率高得驚人。

第二天一早，他就開著他那輛黑色大眾，直奔濱城國際大酒店。

這是濱城唯一一家掛牌的五星級酒店，是所有濱城人心中“高檔”的代名詞。

“經理，給我開30桌！要你們這兒最貴的套餐，菜必須是硬菜，茅臺五糧液都給我上最好的！”李華清把一張銀行卡拍在經理面前，語氣里是毋庸置疑的豪氣。

酒店經理見慣了有錢人，但像李華清這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的，還是少見。

“李老板，恭喜恭喜，請問是令郎還是令媛？”

“我女兒！高考648分！”李華清挺直了腰板，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生怕大堂里的人聽不見。

“哎喲！真是了不得！”經理立刻堆起了更熱情的笑容。

李華清對這個稱呼非常滿意，雖然離真正的狀元還差著一截，但在他心里，女兒就是最棒的。

他不僅訂了宴席，還特意加錢，要求酒店制作一條巨型紅色橫幅，內容他都想好了：“熱烈慶祝李華清之女李雪同學以648分優異成績金榜題名！”

從酒店出來，李華清感覺整個人都飄在云端，連看濱城灰蒙蒙的天都覺得格外藍。

回到家，趙秀蓮一聽訂了30桌，嚇了一跳。

“華清，這得花多少錢啊？咱們家的親戚朋友加起來也坐不滿啊。”

“坐不滿就叫我手下的工人來！我李華清嫁女兒都沒這么風光過，這次必須把排面拉滿！”李華清大手一揮，“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面子丟了，可就撿不回來了！”

接下來的兩天，李家徹底變成了升學宴的指揮中心。

趙秀蓮被丈夫的豪情感染，也開始全力以赴，她跑遍了全市的禮品店，給每一位賓客都準備了一份定制的伴手禮——一個印有“李雪648分”字樣的水晶擺件。

李雪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爸，求你了，咱能不辦嗎？或者……就家里人吃個飯行不行？我害怕……”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害怕？”李華清正在審閱邀請名單，聞言皺起了眉頭，“你怕什么？你考了648分，這是天大的好事，你該昂首挺胸！別給我丟人！”

父親嚴厲的眼神，像一堵墻，堵住了李雪所有想說的話。

她好幾次想把真相說出來，但看著父親那張因為驕傲而容光煥發的臉，她又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她知道，一旦真相揭開，對父親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03、

升學宴當天，天還沒亮，李華清就起來了。

他穿上了專門定做的高檔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锃亮，對著鏡子，他仿佛看到了一個脫胎換骨的自己，一個成功的、有文化人底蘊的父親。

趙秀蓮也給李雪換上了一條嶄新的白色連衣裙，想讓她看起來像個驕傲的公主。

可鏡子里的李雪，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那條漂亮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反倒像一件囚服。

“媽，我肚子疼，我能不能不去？”李雪做著最后的抵抗。

“胡說八道！”李華清一聲斷喝，“今天你是主角，天塌下來也得去！趕緊的，客人都快到了！”

一家三口抵達濱城國際大酒店時，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酒店門口鋪著紅地毯，兩旁是巨大的花籃，正上方的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那句李華清親自設計的標語。

宴會廳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李華清那些五大三粗的工頭兄弟，第一次來這種場合，顯得有些拘謹，但更多的是羨慕。

“華清哥，你這閨女，可真給你長臉啊！”

“是啊，以后我們都得叫你狀元他爹了！”

親戚們的恭維更是毫不吝嗇。

“秀蓮啊，你可真有福氣，養了這么個好女兒，我們家那小子要是有小雪一半爭氣，我做夢都笑醒了。”

李華清和趙秀蓮穿梭在人群中，滿面春風地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仿佛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峰。

李雪被安排在主桌，像個精致的木偶，機械地對每一個前來祝賀的人微笑，點頭。

每一句“恭喜”，都像一根針，扎在她的心上。

她看著那條巨大的橫幅，上面的“648分”幾個字，在燈光下刺得她眼睛生疼。

04、

吉時已到，主持人用慷慨激昂的聲音，請上了今天的主角之父——李華清先生。

李華清清了清嗓子，走上舞臺，他感覺自己這輩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風光過。

“各位親朋好友，各位兄弟爺們！感謝大家來給我女兒李雪捧場！”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一絲顫抖的激動。

“我李華清，大字不識一籮筐，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女兒能有出息，能考上好大學！今天，她做到了！648分！她沒給我丟臉！”

臺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李華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接下來，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今天最大的功臣，我的驕傲，李雪同學，上臺講話！”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李雪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上舞臺。

她接過父親遞來的話筒，話筒冰冷沉重，像她的心情。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大家好……”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要被空調的嗡嗡聲淹沒。

“我……”

她剛說了一個字，李華清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李華清看了一眼，是班主任孫老師，他隨手想按掉，但鬼使神差地，他還是劃開了接聽鍵。

“喂，孫老師，我這兒正忙著呢，回頭……”

“李雪爸爸！”電話那頭，孫老師的聲音仿佛是從冰窖里傳出來的，又急又冷，“宴席別辦了！快停下！出大事了！”

李華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孫老師，你開什么玩笑？能出什么大事？”

“你……你快來一趟學校！現在！立刻！馬上！”孫老師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恐慌。

“到底怎么了？你說明白！”李華清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電話里說不清！總之，事情比你想的嚴重一百倍！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