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啪！"

筷子重重地摔在餐桌上，紅燒肉滾落到地面。86歲的方慧珍臉色慘白如紙，渾身顫抖著站起身。

"我這就走！現(xiàn)在就走！"老人的聲音帶著絕望和憤怒。

"媽！您別這樣！"陳美玲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美玲啊，媽活了八十六年，什么話沒聽過？"方慧珍的眼中滿含淚水，"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就像一把刀子插在媽心上！"

張國強和張凱文徹底懵了，剛才還其樂融融的年夜飯，怎么突然變成了這樣？

"奶奶，您先坐下，有話好好說！"張凱文慌忙起身想拉住奶奶。

"別拉我！"方慧珍甩開外孫的手，"這個家我不能再待了！"

"媽，您聽我解釋！"陳美玲哭著說，"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

"還解釋什么？你剛才那九個字說得清清楚楚！"方慧珍顫抖著指著女兒，"媽今天算是看清了！"

整個客廳亂成一團，原本溫馨的年夜飯變成了一場災(zāi)難。外面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屋內(nèi)卻是一片狼藉。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陳美玲剛才說的那九個字究竟是什么，竟然讓親情瞬間破裂？

"媽，求您了，您先別走，讓我把話說完！"

"說完？還有什么好說的？美玲，你讓媽太失望了！"

01.

臘月二十八的早晨，寒風(fēng)呼嘯，雪花紛飛。陳美玲開著她那輛白色轎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行駛著。車窗外是連綿不絕的群山，偶爾能看到幾戶人家冒著炊煙的煙囪。

三個小時的車程后，陳美玲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偏遠(yuǎn)的小山村。村子里只有十幾戶人家，大多數(shù)房屋都顯得破舊不堪。陳美玲把車停在村口，步行走向村尾的一間平房。

這間平房就是她母親方慧珍的家。房子有些年頭了，外墻的白灰已經(jīng)剝落，露出里面斑駁的磚塊。但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凈，連地上的落葉都被掃得一絲不剩。

"媽！我來接您了！"陳美玲推開院門，大聲喊道。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方慧珍探出頭來。看到女兒，老人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美玲！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今天不是說好了要接您去城里過年嘛，我怕路上堵車，所以早點出發(fā)。"陳美玲走上前，親熱地挽住母親的胳膊。

方慧珍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棉襖，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雖然滿臉皺紋，但精神頭很好。她拉著女兒的手，眼中滿含淚水："美玲啊，媽想你想得緊。自從你爸走了以后，媽一個人在這里，天天盼著你們能來看看。"

"媽，您別這么說，我這不是來了嗎？"陳美玲心中有些愧疚，她確實很久沒有回來看母親了。

方慧珍趕緊把女兒拉進屋里："外面冷，快進來坐。媽給你倒杯熱水。"

房子里的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老式的方桌，幾把木椅子，墻上掛著已經(jīng)發(fā)黃的全家福。角落里放著一臺老式的電視機，屏幕上還貼著一層薄膜。

"媽，您收拾東西了嗎？咱們準(zhǔn)備走了。"陳美玲環(huán)顧四周，心中五味雜陳。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方慧珍指著床邊的一個小包袱，"就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一點自家腌的咸菜。"

**陳美玲看著那個小得可憐的包袱，心中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母親這一生，就是這樣簡單樸素，從來不給別人添麻煩。

"媽，還有什么需要帶的嗎？"陳美玲問道。

"沒有了，沒有了。能和你們一起過年，媽已經(jīng)很滿足了。"方慧珍笑得很開心，"對了，還有這個。"

老人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一些曬干的蘿卜絲和自家種的大蒜："這些都是媽自己種的，特別香。城里買不到這么好的。"

陳美玲接過布包，鼻子一酸："媽，您真是太細(xì)心了。"

"走吧，別讓國強他們久等了。"方慧珍鎖好門，跟著女兒走向車子。

上車后，方慧珍顯得有些緊張。她很少坐車，尤其是這種小轎車。陳美玲給母親系好安全帶，溫柔地說："媽，您放松點，很快就到了。"

車子緩緩啟動，方慧珍透過車窗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村莊，眼中有些不舍。這里是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雖然條件簡陋，但有著太多的回憶。

"美玲啊，媽這次去你們家，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方慧珍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

"媽，您說什么呢？您是我母親，照顧您是我應(yīng)該做的。"陳美玲一邊開車一邊說，"而且過年了，一家人就應(yīng)該團團圓圓的。"

"媽知道你孝順，但是媽年紀(jì)大了，有時候可能會..."方慧珍欲言又止。

"沒事的，媽。我們都盼著您去呢。國強和凱文都說要好好陪您過個年。"陳美玲安慰道。

聽到女婿和外孫的名字，方慧珍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國強是個好人，對媽也很孝順。凱文那孩子工作怎么樣？找女朋友了嗎？"

"凱文工作很順利，就是還沒有女朋友。您到了可以幫著催催他。"陳美玲笑著說。

"好好好，媽一定好好說說他。"方慧珍高興地點頭。

車子在山路上行駛著，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陳美玲偶爾從后視鏡里看看母親，心中既溫暖又復(fù)雜。這次接母親來城里過年，確實是她主動提出的，但背后還有其他的考慮...

02.

下午三點，陳美玲的車子駛?cè)肓耸袇^(qū)。相比于山村的寂靜，城市的喧囂讓方慧珍有些不適應(yīng)。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霓虹閃爍，這一切對于一個86歲的農(nóng)村老人來說，確實有些刺激。

"媽，您看，那就是我們住的小區(qū)。"陳美玲指著前方一片嶄新的住宅樓說道。

方慧珍順著女兒的手指看去，只見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外墻貼著亮閃閃的瓷磚，看起來很是氣派。

"這么高啊？你們住在第幾層？"方慧珍有些擔(dān)心地問。

"十六層，有電梯的，很方便。"陳美玲把車開進了地下車庫。

地下車庫里燈光昏暗，密密麻麻停著各種車輛。方慧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地方，緊緊抓著女兒的手："美玲，這是哪里？"

"這是車庫，專門停車的地方。"陳美玲解釋道，"咱們坐電梯上去。"

電梯門打開時，方慧珍被嚇了一跳。這個鐵盒子竟然能載人上下，簡直像變魔術(shù)一樣。陳美玲扶著母親走進電梯，按下了16樓的按鈕。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方慧珍感覺耳朵有些不舒服，她緊張地抓著扶手："美玲，這個東西安全嗎？"

"放心吧媽，很安全的。我們天天都坐。"陳美玲安慰道。

電梯門打開，陳美玲帶著母親走向自己的家門。還沒按門鈴，門就開了，張國強笑容滿面地迎了出來：

"媽，您來了！一路辛苦了！"

"國強啊，讓你費心了。"方慧珍客氣地說道。

"哪里話，您是我媽，應(yīng)該的。"張國強接過方慧珍手中的包袱，"快進來，快進來，屋里暖和。"

走進房子，方慧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寬敞的客廳，潔白的墻壁，亮晶晶的地板磚，還有那臺比她家房子還大的電視機。一切都是那么新鮮，那么豪華。

"奶奶！"張凱文從里屋跑出來，熱情地?fù)肀Я朔交壅洌?奶奶，您終于來了！我可想您了！"

"凱文啊，讓奶奶看看，又長高了，也更帥了！"方慧珍高興地摸著外孫的臉。

張凱文確實比上次見面時更成熟了，穿著一身運動裝，顯得朝氣蓬勃。

"媽，您先坐，我給您倒水。"陳美玲忙前忙后地招呼著。

方慧珍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fā)上，這沙發(fā)太軟了，她有些不習(xí)慣。環(huán)顧四周，她覺得自己像是闖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媽，您看看還缺什么，我去給您買。"張國強關(guān)切地問道。

"不缺，不缺，什么都不缺。"方慧珍連連擺手，"能來你們家，媽已經(jīng)很高興了。"

陳美玲端來一杯熱水："媽，這水是過濾過的，很干凈。您嘗嘗。"

方慧珍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這水確實比村里的井水甜一些，但她總覺得少了什么味道。

"媽，我?guī)纯捶块g。"陳美玲扶著母親站起來，"這是我和國強的臥室，這是凱文的房間，這是客廳。您就住在客廳里，我給您鋪了床。"

方慧珍看著客廳里的折疊床，床上鋪著干凈的床單和被子，心中涌起一陣暖流："美玲，你們有心了。"

"媽，您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告訴我們。"陳美玲說道。

"很好，很好。比媽在村里住得好多了。"方慧珍連忙說道，生怕給女兒添麻煩。

晚飯時間，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張國強做了幾個菜，有葷有素，看起來很豐盛。方慧珍看著滿桌的菜，心疼地說："怎么做這么多菜？太浪費了。"

"媽，您難得來一次，當(dāng)然要好好招待。"張國強笑著說，"您多吃點，補補身體。"

方慧珍夾了一口菜，味道確實不錯，但她總覺得太油膩了。在村里，她習(xí)慣了清淡的飲食，這些城里的菜對她來說有些重口味。

"奶奶，您覺得怎么樣？"張凱文關(guān)心地問。

"好吃，很好吃。"方慧珍勉強笑著說，"凱文啊，工作忙不忙？"

"還好，就是有時候加班。"張凱文回答道。

"年輕人要努力工作，但也要注意身體。"方慧珍叮囑道，"還有，該找女朋友了。你都二十多歲了，應(yīng)該考慮成家的事情。"

張凱文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奶奶，我還想再等等。"

"不能等太久啊，好姑娘都被別人挑走了。"方慧珍語重心長地說。

一家人聊著家常，氣氛還算融洽。但方慧珍總感覺有些拘束，這里雖然豪華舒適，卻不像家。

03.

在女兒家住下后，方慧珍努力適應(yīng)著城市生活。但這種適應(yīng)充滿了小心翼翼和不安。

早晨，方慧珍習(xí)慣早起，但在這個家里，她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家里的地板是瓷磚，走路會有回聲。她擔(dān)心吵醒還在睡覺的家人，所以只能輕手輕腳地在客廳里走動。

洗漱時，她面對著亮得晃眼的衛(wèi)生間，有些束手無策。這里的馬桶她不會用，洗臉盆的水龍頭她也不敢隨便擰。最后還是陳美玲起床后教會了她如何使用這些現(xiàn)代化的設(shè)施。

"媽，您別客氣，就當(dāng)自己家。"陳美玲一邊刷牙一邊說。

"好的，好的。"方慧珍連連點頭，但心里卻想：這怎么可能當(dāng)成自己家呢？

吃早餐時，陳美玲給母親煮了牛奶，配了面包和雞蛋。方慧珍不習(xí)慣喝牛奶，那種腥味讓她有些反胃。但她不敢說，只能勉強喝下去。

"媽，牛奶有營養(yǎng)，對身體好。"陳美玲關(guān)心地說。

"是，是的。"方慧珍勉強笑著回應(yīng)。

張國強準(zhǔn)備上班前，特意叮囑道："媽，我和美玲都要上班，凱文也要去公司。您一個人在家，有什么需要就給我們打電話。"

"你們?nèi)ッΠ桑瑡屪约簳疹欁约骸?方慧珍擺擺手。

家里安靜下來后，方慧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在村里，雖然一個人住，但至少還有鄰居可以串門聊天。在這里，她連門都不敢出，生怕迷路了找不到回來的路。

她坐在沙發(fā)上，想看電視打發(fā)時間，但這臺液晶電視的遙控器有太多按鈕，她不知道該按哪一個。試了幾次后，電視屏幕上出現(xiàn)了她聽不懂的外國電影，她趕緊關(guān)掉了。

無聊中，方慧珍開始觀察這個家。客廳里的裝修很精致，墻上掛著幾幅畫，看起來很有藝術(shù)感。茶幾上擺著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裝飾品，閃閃發(fā)光的，應(yīng)該很值錢。

她想幫忙收拾收拾，但又怕弄壞了什么東西。這里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貴重了，她不敢隨便碰。

中午時分，陳美玲回來給母親做飯。方慧珍想幫忙，但被女兒婉拒了。

"媽，您歇著就行，我來做。"陳美玲一邊洗菜一邊說。

"美玲，媽在家閑著也是閑著，讓媽幫你做點什么吧。"方慧珍央求道。

"真的不用，您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好好休息。"陳美玲堅持道。

方慧珍只能坐在一旁看著女兒忙碌。她注意到女兒的手機經(jīng)常響，每次接電話時，陳美玲都會走到陽臺上，聲音壓得很低。

"美玲，工作很忙嗎？"方慧珍關(guān)心地問。

"還好，就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陳美玲應(yīng)付道。

吃飯時，方慧珍試探著問："美玲啊，媽來你們家，會不會影響你們的正常生活？"

"怎么會呢？媽，您想多了。"陳美玲有些心虛地說，"我們巴不得您經(jīng)常來呢。"

但方慧珍能感覺到，女兒的話里有些勉強。她在這個家里，確實像個客人，而且是那種讓主人有些拘束的客人。

下午，張凱文下班回來了。他陪奶奶聊了一會兒，但大部分時間都在玩手機。方慧珍想和外孫說說話，但總覺得他心不在焉。

"凱文，你在看什么？"方慧珍好奇地問。

"哦，在找工作呢。"張凱文頭也不抬地說。

"工作不是很好嗎？為什么還要找？"方慧珍不解。

"現(xiàn)在的工作不太穩(wěn)定，想找個更好的。"張凱文簡單解釋道。

方慧珍點點頭，雖然不太懂，但也不好多問。年輕人的世界，她確實不太了解。

晚飯后，一家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但方慧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陳美玲在看手機，張國強在看報紙，張凱文戴著耳機玩游戲。雖然人都在，但彼此之間很少交流。

這種氛圍讓方慧珍感到陌生和不安。在村里，鄰居們經(jīng)常串門聊天，大家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很是熱鬧。而在這里，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臨睡前，陳美玲給母親鋪好床鋪："媽，您早點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們。"

"好的，你們也早點睡。"方慧珍躺在折疊床上，望著陌生的天花板。

夜深了，城市的喧囂逐漸平息。但方慧珍卻怎么也睡不著。這里的床太軟，空調(diào)的聲音太大，而且她總感覺自己是個外人。

**她開始想念村里的那間小平房，想念那張硬邦邦的木床，想念窗外雞鳴狗叫的聲音。**那里雖然簡陋，但是她的家，她的歸屬。

04.

臘月二十九，張國強提議全家一起去超市買年貨。對于方慧珍來說，這是她第一次進入城市的大型超市，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震撼。

超市里燈火通明，貨架林立，各種商品琳瑯滿目。推著購物車的人們來來往往，熱鬧非凡。方慧珍緊緊跟在女兒身后，生怕走丟了。

"媽，您看，這里什么都有。"陳美玲推著購物車，熱情地給母親介紹，"想吃什么就買什么。"

方慧珍看著貨架上擺放的各種食品，眼花繚亂。這里的蔬菜水果看起來都很新鮮，但價格讓她咂舌。一斤蘋果要十幾塊錢，在村里，這個價錢能買好幾斤呢。

"美玲，這些東西好貴啊。"方慧珍小聲說道。

"媽，過年了，買點好的。平時我們都舍不得買呢。"陳美玲笑著說，"您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們都買。"

張國強在肉類柜臺前選購："媽，您喜歡吃什么肉？牛肉、羊肉還是豬肉？"

"什么都行，不要買太多。"方慧珍有些心疼地說，"夠吃就行了。"

"媽，您別心疼錢。難得過個年，當(dāng)然要吃好一點。"張國強大方地說，拿了一大塊牛肉放進購物車。

張凱文在零食區(qū)選了一大堆東西：各種堅果、糖果、飲料。方慧珍看著這些花花綠綠的包裝，完全叫不出名字。

"凱文，買這么多零食干什么？"方慧珍問道。

"奶奶，這些都是過年必備的。"張凱文解釋道，"您嘗嘗，很好吃的。"

陳美玲在蔬菜區(qū)精心挑選著各種蔬菜。她選的都是最好的，價格自然也不便宜。方慧珍想勸女兒買便宜一點的，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走到調(diào)料區(qū)時，方慧珍終于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她指著一瓶老抽說："這個我認(rèn)識，村里也有。"

"媽，您看看還需要什么調(diào)料。"陳美玲說道。

"其實用不了這么多，簡單點就行。"方慧珍說道，"媽在村里，一瓶生抽能用半年呢。"

"城里和鄉(xiāng)下不一樣，這些調(diào)料都要備著。"陳美玲解釋道。

購物車?yán)锏臇|西越來越多，方慧珍心里的不安也越來越重。她粗略估算了一下，這一車東西至少要幾百塊錢。在村里，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一百多塊。

走到酒水區(qū)時，張國強選了一箱好酒："過年了，得喝點好的。"

"國強，買這么貴的酒干什么？"方慧珍忍不住說道，"便宜的酒也一樣喝。"

"媽，您難得來一次，當(dāng)然要買最好的。"張國強笑著說，"錢不是問題。"

聽到這話，方慧珍心里五味雜陳。她知道女婿是好心，但這種花錢如流水的方式讓她很不適應(yīng)。

最后，一家人推著滿滿的購物車來到收銀臺。收銀員快速地掃描著每件商品，價格不斷跳動著。方慧珍看著那個數(shù)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一共968元。"收銀員報出了總價。

方慧珍倒吸了一口冷氣。968元，這幾乎是她大半年的生活費了。她看著張國強毫不猶豫地刷卡付款，心中既感動又不安。

"太貴了，太貴了。"方慧珍小聲嘀咕道。

"媽，您別擔(dān)心，我們負(fù)擔(dān)得起。"陳美玲安慰道。

但方慧珍心里清楚，這些錢對于一個普通工薪家庭來說并不輕松。她開始擔(dān)心自己的到來是否給女兒一家?guī)砹私?jīng)濟負(fù)擔(dān)。

回到家后，一家人忙著整理購買的年貨。看著這些包裝精美的食品，方慧珍心情復(fù)雜。她想起了在村里過年的情形：殺一只雞，買幾斤肉，再炒幾個素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雖然簡單但很溫馨。

**而現(xiàn)在，物質(zhì)條件確實好了很多，但她卻感覺少了什么東西。**也許是那種樸素的溫暖，也許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快樂。

晚上，方慧珍躺在床上，想著白天在超市的經(jīng)歷。她開始懷疑自己來城里過年是否正確。也許，她應(yīng)該留在村里，過一個簡單但安心的春節(jié)。

除夕的早晨，整個城市都沉浸在節(jié)日的喜慶氛圍中。小區(qū)里張燈結(jié)彩，家家戶戶都在準(zhǔn)備年夜飯。陳美玲一大早就起床開始忙碌，她要為這個年夜飯準(zhǔn)備十幾道菜。

"媽，您再休息會兒，我來準(zhǔn)備就行。"陳美玲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忙前忙后。

方慧珍坐在客廳里，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美玲，讓媽幫你做點什么吧。媽雖然年紀(jì)大了，但做飯還是會的。"

"真的不用，媽。您就安心坐著，享受享受就行。"陳美玲頭也不回地說道。

方慧珍只能無奈地坐在那里，她覺得自己像個廢物，什么都幫不上忙。在村里，她是家里的主心骨，什么事情都要她來操心。而在這里，她卻成了需要被照顧的對象。

張國強從外面買回來一些熟食："美玲，我買了些鹵菜，你就不用做這么多了。"

"好的，這樣我們的菜就更豐富了。"陳美玲接過熟食，"媽，您看，今天的年夜飯一定很豐盛。"

方慧珍點點頭，但心里卻在想：這么多菜，吃得完嗎？剩下的不是浪費了嗎？

上午十點左右，陳美玲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看來電顯示，神色有些復(fù)雜。

"我接個電話。"陳美玲走到陽臺上，聲音壓得很低。

方慧珍雖然聽不清具體內(nèi)容，但能感覺到女兒語氣中的緊張。她隱約聽到了"明天"、"手續(xù)"、"商量"這樣的詞語，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掛了電話后，陳美玲回到廚房繼續(xù)忙碌，但明顯心事重重。

"美玲，是工作上的事嗎？"方慧珍關(guān)心地問。

"沒什么，就是朋友的電話。"陳美玲勉強笑了笑。

下午，張凱文幫著準(zhǔn)備年夜飯的餐具。他把家里最好的瓷器都拿了出來，還從柜子里取出一瓶紅酒。

"奶奶，今天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張凱文興奮地說。

"凱文啊，你們這樣太破費了。"方慧珍有些不安地說，"簡單點就行，不用這么隆重。"

"奶奶，一年就這么一次，當(dāng)然要隆重一點。"張凱文說道，"而且您難得來一次，我們必須好好招待。"

聽到這話，方慧珍心里又是感動又是不安。她感動于家人的用心，但也擔(dān)心自己給他們帶來了負(fù)擔(dān)。

傍晚時分，陳美玲又接了一個電話。這次她走得更遠(yuǎn)，甚至走到了樓道里。方慧珍透過門縫看到女兒在樓道里來回踱步，表情嚴(yán)肅。

"美玲這是怎么了？"方慧珍心里嘀咕著。

張國強注意到了岳母的擔(dān)心："媽，可能是單位的事情。美玲工作壓力比較大。"

"哦，這樣啊。"方慧珍點點頭，但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晚上六點，年夜飯正式開始準(zhǔn)備最后的程序。陳美玲在廚房里忙著最后的收尾工作，張國強在擺放餐具，張凱文在調(diào)試音響設(shè)備，要播放一些節(jié)日音樂。

整個家里彌漫著濃濃的年味，但方慧珍卻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氣氛。她注意到女兒和女婿偶爾會交換眼神，好像在進行某種無聲的溝通。

"媽，您換件好點的衣服吧，我們馬上就要開飯了。"陳美玲對母親說道。

方慧珍回到客廳，從小包袱里拿出了她最好的一件衣服——一件深藍色的棉襖，這還是幾年前陳美玲給她買的。她仔細(xì)地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在鏡子前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

當(dāng)她回到餐廳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餐桌上擺滿了各種菜肴：紅燒肉、清蒸魚、白切雞、炒青菜、冬筍湯...足足有十幾道菜。餐具也都是最好的，連筷子都是象牙色的。

"美玲，這...這太豐盛了。"方慧珍感嘆道。

"媽，您喜歡就好。"陳美玲笑著說，但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絲勉強。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張國強打開了紅酒，為每個人都倒了一杯。連平時不怎么喝酒的陳美玲也喝了一小杯。

"來，我們?yōu)閳F圓干杯！"張國強舉起酒杯。

"為團圓干杯！"大家一起舉杯。

但在這看似歡樂的氛圍中，方慧珍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緊張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年夜飯正式開始了。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面前擺著豐盛的菜肴。張國強給大家倒了酒，連平時不怎么喝酒的陳美玲也破例喝了一小杯。

"媽，來，多吃點這個紅燒肉，是您最愛吃的。"陳美玲殷勤地給母親夾菜，臉上掛著笑容，但眼神中似乎藏著什么。

"好好好，美玲你也吃。"方慧珍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味道真好，比媽做的還香。"

張國強舉起酒杯，聲音洪亮："媽，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我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靠您把美玲教育得這么好。"

"哪里哪里，都是你們自己努力的結(jié)果。"方慧珍連連擺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張凱文也舉起杯子："奶奶，祝您越活越年輕！"

"好好好，凱文也要身體健康，早點找個好媳婦。"方慧珍笑著說道。

一家人有說有笑，氣氛溫馨和諧。方慧珍看著這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心里暖洋洋的。雖然這幾天在城里住得有些不習(xí)慣，但能和家人團聚過年，她還是很滿足的。

吃到一半時，陳美玲突然放下了筷子。她的動作有些突兀，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方慧珍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女兒："美玲，怎么不吃了？"

陳美玲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又看了看丈夫張國強和兒子張凱文。兩人似乎明白什么，也都停下了筷子，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媽..."陳美玲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咬了咬唇，似乎在組織語言。

方慧珍感覺到了不對勁："美玲，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陳美玲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母親："媽，我有句話，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是除夕夜，我覺得應(yīng)該和您說清楚。"

張國強和張凱文都緊張地看著陳美玲，整個餐廳的氣氛變得異常安靜，連外面的鞭炮聲都顯得遙遠(yuǎn)。

方慧珍放下筷子，心里涌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什么話？你說吧。"

陳美玲的手在桌子下面微微顫抖，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兒子，最后把目光落在母親身上。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美玲，到底什么事？你這樣搞得媽心里發(fā)慌。"方慧珍著急地說道。

陳美玲終于下定了決心，她直視著母親的眼睛，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那9個字...

話音剛落，整個餐廳瞬間陷入死寂。

老人顫抖著站起身，眼中涌出淚水，聲音哽咽地說："我這就走！"

方慧珍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紅燒肉滾落到地面上。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如紙，嘴唇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