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人們常說,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人性最容易被考驗。有人為求生而放棄尊嚴,有人在困境中仍堅守底線。每當回憶起我在糧站工作的那段歲月,那個雨夜的身影總會浮現在我眼前。
1996年,我從城里回到農村老家參加堂弟的婚禮。剛到村口,就遇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老賀,是你嗎?"一個梳著整齊發髻的中年婦女叫住了我,她眼角有了細紋,但那雙明亮的眼睛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李秀芝。
"秀芝?"我驚訝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微微一笑,眼神中透著復雜的情感:"這么多年不見,你還認得我。"
我點點頭,心頭涌起一陣莫名的情緒。十八年了,自從我調回城里工作后,再沒見過她。而此刻,那些被時光掩埋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聽說你現在在城里當干部了,日子過得不錯。"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但多了幾分滄桑。
"還行吧,工作忙一些。"我有些尷尬地回答,"你呢?這些年過得怎樣?"
她低下頭,輕聲說:"兒子大學畢業了,在省城工作。我一個人在村里,種點地,日子也算安穩。"
短暫的寒暄后,我感到氣氛越來越尷尬。當年那件事像一堵無形的墻,橫亙在我們之間。
"賀同志,當年真的很感謝你。"她突然抬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如果不是你,我和孩子可能..."
"別提了,都過去了。"我打斷她,不想勾起那段記憶。
"可我一直想當面謝謝你。那年你走得太匆忙,我..."
我擺擺手:"真的不必了,當時我也只是按良心辦事。"
她凝視著我,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她只是從包里拿出一個舊信封遞給我:"這個,請你收下。當年的事,我一直記在心里。"
我沒接,但她執意塞進我手中,轉身快步離去。
回到堂弟家,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信封,里面是一沓泛黃的紙幣和一封信。信上工整地寫著:"賀同志,這是當年我偷的那袋糧食的錢,雖然晚了很多年,但我一定要還給國家。還有..."
我的手開始顫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將我拉回到1978年那個雨夜。
1977年底,剛滿20歲的我從城里被下放到農村插隊,在公社糧站工作。那是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糧食管控極嚴,每一粒糧食都要精打細算。
糧站主任老張是個老資格的干部,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在這里工作,要記住兩點:一是糧食比命重要,二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我當時不太理解這句話的分量,直到那個雨夜來臨。
1978年初春的一個雨夜,我值班守庫。深夜兩點左右,我聽見糧庫后門傳來輕微的響動。我悄悄拿起手電筒和棍子,循聲而去。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吃力地背起一小袋糧食。我立刻沖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站??!偷糧是重罪!"
當我的手電光照在那人臉上時,我愣住了。那是一張布滿淚痕的女人臉龐,大約三十出頭,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求求你,放過我吧!"她跪在地上,聲音哽咽,"我兒子三天沒吃東西了,他才八歲,發著高燒..."
我猶豫了,按規定,我應該立即報告并將她送交公安機關。偷盜公糧在那個年代是重罪,輕則勞改,重則可能更嚴重。
"你是哪個生產隊的?"我問道。
"西邊李家村的,我丈夫三年前意外去世,就剩我和兒子相依為命。今年分的口糧不夠吃,我實在沒辦法了..."她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我深知她的處境有多艱難。那個年代,農村里的寡婦是最難熬的,既要照顧孩子,又要面對生產隊分配的重活,還要忍受村里人異樣的眼光。
我看了看她背的那小袋糧食,不過十來斤,對國家來說微不足道,但對她和孩子卻是救命的糧食。
"你走吧,快點!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今晚的事。"我最終做出了決定,也許會后悔一輩子的決定。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你真的放我走?"
"快走,趁沒人發現。"我催促道,"但你得答應我,以后不能再這樣,無論多困難,都要想其他辦法。"
"謝謝!謝謝你!"她含淚道謝,轉身消失在雨夜中。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第二天晚上,她竟然出現在我住的知青點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