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公司大門前，父親拄著拐杖站在那里，眼神復雜地看著我。我攥緊了手中的文件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五年了，自從那個深夜我選擇逃離家門，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你弟弟需要錢治病，"他的聲音因為風雨而顯得蒼老，"你總得盡些責任。"我笑了，笑得很冷，抬起右手腕露出當年為了賺學費落下的傷疤："這個責任，我已經盡夠了。"

01：

十八歲那年夏天，我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全家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623分，一本線上50分！"我興奮地向全家人宣布成績，期待著掌聲和祝賀。

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被擔憂取代。父親的臉色則陰沉得可怕，他將報紙重重地拍在桌上："考得再好有什么用？家里哪來的錢供你上大學？"

弟弟小聰坐在沙發角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他比我小三歲，成績平平，但在父親眼中卻是掌上明珠。

"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再找份兼職，"我急切地解釋，"不會給家里增加負擔的。"

"沒門！"父親一口否決，"你弟弟明年也要高考，家里的錢要留給他。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早點工作，幫家里分擔才是正事。"

這不是第一次了。從小到大，家里但凡有什么資源，總是優先滿足弟弟。我的學費、書本費甚至生活費，都要靠自己打工賺取。初中時我就開始在小餐館刷盤子，高中則利用周末在超市做收銀員。右手腕上那道疤，就是高二那年在餐廳打工時被油鍋燙傷的。

"爸，我真的很想上大學。"我哽咽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以為我不想讓你上？"父親嘆了口氣，語氣稍微軟了些，"家里就這點積蓄，供不起兩個孩子。你是姐姐，應該懂事。"

母親終于開口："要不我再多接些縫紉活，多少能幫補一點..."

"閉嘴！"父親厲聲打斷，"這事已經定了！明天我去聯系紡織廠，給小雨安排個工作。"

我看向弟弟，希望他能說點什么，但他只是低下頭，假裝沒聽見這場爭執。那晚，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父親的話。窗外，蟬鳴聲此起彼伏，夏夜悶熱得讓人窒息。

我起身打開抽屜，翻出這些年存下的所有積蓄——2600元。這是我兩年來打工攢下的錢，原本計劃用來買大學需要的東西。現在看來，這點錢遠遠不夠支付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我的高考錄取通知書上，那所夢寐以求的大學，仿佛就要與我擦肩而過。

02：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凌晨三點，我輕手輕腳地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將錄取通知書和身份證小心翼翼地放進背包最安全的夾層。我寫了一張紙條放在枕頭上："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請不要擔心我，也不要找我。"

臨走前，我站在弟弟房門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推門告別。也許這樣更好，不必面對他的愧疚或冷漠。

天還沒亮，小城的街道空無一人。我拖著行李箱，朝著長途汽車站走去。購票窗口還沒開，我蜷縮在候車室的長椅上，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獨。

"去哪兒？"售票員問我。

"最遠的地方。"我聽見自己說。

那是省會城市，我只去過一次，還是小學春游時匆匆一瞥。到達時已是傍晚，繁華的街道和高聳的建筑讓我既興奮又恐懼。第一晚，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家廉價旅館住下。

接下來的日子如同墜入深淵。我輾轉于各種招聘會，卻因為學歷低、經驗少而屢屢碰壁。積蓄很快見底，我不得不搬到一間月租200元的地下室，與蟑螂和霉味為伴。

最困難的時候，我在一家洗車店打工，每天工作十二小時，只為換取一日三餐和微薄的工資。手機響過無數次，全是家里打來的電話，我一個都沒接。

"小姑娘，為什么不回家？"洗車店的老板娘有次問我。

"因為家不再是我的港灣，而是禁錮我的牢籠。"我回答，然后繼續擦拭面前的汽車。

一個月后，我接到大學的電話，問我為什么沒去報到。我哭著解釋了情況，對方沉默了很久，告訴我可以保留學籍一年，如果能解決經濟問題，明年還可以來上學。

那通電話給了我希望。我開始拼命工作和學習，白天洗車，晚上在網吧自學編程。我相信知識能改變命運，哪怕沒有大學文憑，我也要掌握一技之長。

半年后，我通過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林總——一家新興互聯網公司的創始人。他被我自學編程的經歷和堅韌不拔的精神所打動，給了我一個實習的機會。

盡管只是實習生，我卻比任何人都努力。每天第一個到公司，最后一個離開。同事們都回家了，我還在辦公室里研究新技術、鉆研難題。三個月后，我從實習生轉正，成為公司最年輕的程序員。

那段時間，家里的電話漸漸少了。我猜他們或許已經放棄了，又或許是忙著照顧弟弟。我專注于工作和學習，漸漸在公司站穩了腳跟。

03：

時光匆匆，轉眼三年過去。

我從普通程序員升為項目經理，又成為技術部副總監。辦公室也從狹小的隔間變成了寬敞的獨立空間。薪水漲了五倍，我搬出了地下室，住進了市中心的單身公寓。

事業上的成功卻無法填補內心的空洞。每當夜深人靜，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倉皇出走的夜晚，想起母親欲言又止的眼神。我試著給家里打過電話，卻從未撥通過；寫過信，卻不知是否寄達。這座城市給了我新生，卻也讓我與過去徹底隔絕。

直到那天，公司前臺打來電話："楚小姐，樓下有位自稱是您父親的人要見您。"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五年了，父親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來做什么？千萬種可能在腦海中閃過，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他稍等，我馬上下去。"

電梯里，我整理著凌亂的思緒和表情。當電梯門打開的一刻，我看到了他——父親比記憶中老了許多，頭發全白了，左腿似乎有傷，正拄著拐杖站在大廳中央，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看到我，眼中閃過驚訝、欣慰、復雜的情緒。我穿著得體的職業裝，手提文件夾，與當年那個倉皇出走的女孩判若兩人。

"爸。"我輕聲叫道，聲音出奇地平靜。

"小雨，"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過得很好啊。"

"還行。"我不想多說，怕情緒失控，"您怎么找到這里的？"

"托人找的，花了不少錢。"他干笑一聲，"沒想到你現在這么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