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德魯·博斯沃思在美國陸軍最高將領帶領下宣誓并擔任中校職務時，他說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榮耀”。博斯沃思可不是普通人。作為臉書網站和照片墻(Instagram)母公司元宇宙平臺公司的首席技術官，博斯沃思是馬克·扎克伯格的密友之一。今年6月，博斯沃思與帕蘭蒂爾公司、開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OpenAI)以及人工智能公司思維機器實驗室的高管們一起被納入了陸軍新組建的一支預備役部隊。該部隊旨在將“技術專長與軍事創新”相結合。

硅谷高管們現在身著迷彩服——這可能是美國科技界正在發生的“文化變革”最明顯的標志。長期以來，硅谷一直維護著其“進步搖籃”的形象——不僅僅在技術意義上，而且也在社會意義上。新技術應當為所有人帶來更多財富，最重要的是應當服務于正確的事業——這通常是指實現人與人之間的互聯互通，并讓他們的生活在各個方面更加便利。一切應當變得像加州陽光下寬敞且綠意盎然的公司總部一樣，平和且平等。

現在，硅谷正在背離這一形象。不單是硅谷的個別經理人穿上了軍裝，科技公司也嗅到了軍備熱潮帶來的新商機。例如，元宇宙平臺公司今年春天宣布與軍備公司安杜里爾合作，包括研發配備特殊軟件和傳感器的頭盔和眼鏡，以提升士兵的聽覺和視覺感知能力。此外，元宇宙還聘請了熟悉國防部復雜采購流程的前五角大樓員工。首席技術官博斯沃思在6月稱，向軍火行業開放是一場“文化變革”。

OpenAI去年也宣布與安杜里爾公司達成合作。合作的主要領域是基于人工智能的反無人機系統。OpenAI修改了先前嚴格限制與軍方合作的準則。最近，這家公司又拿下了美國國防部的一項合同。

就連谷歌——這家公司長期以來被許多人視為硅谷人文主義運動的先鋒——也不再與軍方保持距離。該公司未來將向全球最大的軍火公司洛克希德-馬丁提供人工智能軟件。谷歌在2月刪除了其自行制定的人工智能準則中那些會阻礙軍火項目的條款。刪除這些條款是在唐納德·特朗普上任的幾周后。

員工們并未對此提出強烈抗議。實際上，這種合作與硅谷傳統上基于自由主義理念的態度并不相符。為政府提供武器系統并不是許多員工理所當然會認同的——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是這樣。2018年，谷歌和美國國防部之間的一項合同遭到曝光，該合同涉及的項目將谷歌的人工智能技術用于分析無人機拍攝的圖像。數千名谷歌員工聯名向首席執行官孫達爾·皮柴寫信抗議。他們寫道，“我們認為谷歌不應從事與戰爭有關的活動”，并援引了谷歌曾經的座右銘“不要作惡”。谷歌最終順從了其堅守傳統觀念的員工，宣布不再續簽該合同。

如今，我們很少能聽到這類抗議活動了。文化人類學家羅伯托·岡薩雷斯在為美國布朗大學撰寫的一份報告中寫道，軍事工業綜合體正在從首都華盛頓向硅谷擴張——而這一過程完全沒有引發巨大的反響。

不過，科技公司以前也并非一向與軍方保持距離。羅伯托·岡薩雷斯寫道，2018年至2022年間，光是微軟、亞馬遜和“字母表”公司與軍方和情報機構簽訂的合同金額就高達280億美元——這還只是保守估計。他表示，2021年至2023年間，有超過1000億美元的風險投資資金流入了軍工初創企業。個人關系促進了這兩個領域的聯系。岡薩雷斯寫道：“在退出公職后，數十名高級國防官員進入了與國防相關的風險投資或私募股權公司，并在那里擔任高管或顧問。”

本文由德國《法蘭克福匯報》網站7月7日發表，原題為《硅谷為何與軍火公司結盟》，作者是安娜·索菲·屈內、亞歷山大·伍爾費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