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大廳里，李明手握著那張薄薄的銀行卡，指尖微微顫抖。

十五年來，他從未想過這一天會如此突然地到來。

昨天還在病床前為老爺子擦拭身體，今天卻要來取這筆"遺產(chǎn)"——區(qū)區(qū)兩萬塊錢。

而與他一墻之隔的另一個窗口，李建國正在辦理房產(chǎn)過戶手續(xù)，那是兩套價值不菲的市中心房產(chǎn)。

李明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ATM機(jī)。

他不知道的是，這張卡里藏著一個秘密，一個足以改變所有人命運(yùn)的秘密。

01

三月的春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李家老宅的瓦片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暗沉。

李明端著一碗熱粥，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里屋。床上的老人面色蠟黃，呼吸微弱，那雙曾經(jīng)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已經(jīng)渾濁不堪。

"爸，該吃藥了。"李明輕聲說道，將老人緩緩扶起，靠在自己胸前。

李老爺子艱難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三十五歲的男人。十五年前，李明還是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瘦得像根竹竿。如今，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鬢角已經(jīng)斑白，那雙手因為長年的勞作變得粗糙不堪。

"明子……"老人的聲音如同風(fēng)中的落葉，"你這些年，苦了。"

李明搖搖頭，勺子在粥碗里輕輕攪動著："不苦，您把我養(yǎng)大，我照顧您是應(yīng)該的。"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十五年前，他在火車站撿到這個流浪的孩子時，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那時的李明衣衫襤褸，餓得奄奄一息，說不出自己的身世，只記得自己叫李明。

"建國那孩子……最近還是沒來看我嗎？"老人問道。

李明的手微微一頓，繼續(xù)喂粥："大哥工作忙，您別往心里去。"

李建國是李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三十八歲，在市里做生意，家境殷實。自從五年前老人生病以來，他總共回來看過不超過十次，每次都是匆匆來去，留下一些錢就走了。

老人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雨聲漸大，屋外傳來汽車發(fā)動機(jī)的聲音。李明透過窗戶看去，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院門口。

李建國從車上下來，匆忙地跑進(jìn)屋里，身上的西裝被雨水打濕了一片。

"爸，我來看您了。"李建國喘著粗氣，臉上掛著勉強(qiáng)的笑容。

老人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你怎么來了？"

"聽說您病重了，我特意從市里趕回來。"李建國說著，目光不自覺地掃向李明，"明子還在這里啊。"

李明點點頭，默默地收拾著碗筷。

"建國，你坐下，我有話要和你們說。"老人艱難地?fù)纹鹕碜印?/p>

李建國在床邊坐下，李明也停下手中的活，靜靜地站在一旁。

"我這身體，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老人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個小屋里顯得格外清晰，"有些事情，我得交代清楚。"

李建國的心跳加快了，他知道老人要說什么。

"明子這些年照顧我，沒日沒夜的，我都看在眼里。"老人看向李明，眼中滿含慈愛，"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兒子。"

李明的眼眶瞬間紅了，他跪在床前，緊緊握住老人的手："爸，您別這么說，我只是做了應(yīng)該做的。"

"建國，你是我的親骨肉，但這些年……"老人看向李建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心里只有錢，沒有我這個老頭子。"

李建國的臉漲得通紅："爸，我工作忙，但我心里一直惦記著您。"

"是嗎？"老人苦笑一聲，"那你知道我最愛吃什么菜嗎？你知道我每天幾點起床嗎？你知道我這病犯了該吃什么藥嗎？"

李建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些細(xì)節(jié)，他確實一無所知。

"明子都知道。"老人轉(zhuǎn)向李明，"你知道我為什么愛吃紅燒肉嗎？"

李明輕聲回答："因為那是奶奶生前最拿手的菜，您說每次吃到都能想起她。"

老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后看向李建國："你聽到了嗎？這就是差別。"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敲打著窗戶，發(fā)出單調(diào)而沉悶的聲音。李建國坐在那里，心情五味雜陳。他確實很少關(guān)心父親的生活細(xì)節(jié)，總是覺得給錢就夠了。

"爸，我知道錯了。"李建國低下頭，"以后我會多陪陪您的。"

老人搖搖頭："來不及了。"

他艱難地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兩張銀行卡和兩本房產(chǎn)證。

"這是我最后的安排。"老人說道，"建國，你是我的親兒子，市里的兩套房子都給你，還有我這些年攢下的錢，大概有一百多萬。"

李建國接過房產(chǎn)證和銀行卡，心中五味雜陳。這兩套房子在市中心，價值至少五百萬。

"明子。"老人又拿出一張銀行卡，"這里有兩萬塊錢，是我給你的。"

李明愣住了，兩萬塊錢，和李建國得到的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他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接過銀行卡。

"爸，這樣分配……"李建國欲言又止。

"怎么？嫌少了？"老人的眼神變得銳利。

"不是，我是覺得明子這些年照顧您，應(yīng)該多給他一些。"李建國說道。

李明搖搖頭："大哥，您別這么說。爸給我的已經(jīng)夠多了，這些年讓我有個家，有個依靠，這比什么都珍貴。"

老人看著李明，眼中滿含不舍："明子，你是個好孩子。"

雨漸漸小了，但屋內(nèi)的氣氛依然沉重。三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再說話。

李建國看著手中的房產(chǎn)證，心情復(fù)雜。他得到了父親的財產(chǎn)，但卻失去了什么更重要的東西。

李明握著那張銀行卡，心中涌起一陣暖流。兩萬塊錢雖然不多，但這是老人對他十五年來照顧的認(rèn)可。

老人閉上眼睛，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02

李老爺子在三天后的凌晨安詳?shù)仉x世了。

那天夜里，李明一直守在床邊，聽著老人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凌晨四點，老人突然睜開眼，看著李明，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就這樣走了。

李明跪在床前，淚如雨下。

李建國接到電話趕來時，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了。看著父親安詳?shù)拿嫒荩踩滩蛔÷錅I。不管怎么說，那是他的親生父親。

喪事辦得很簡單，按照老人生前的意愿，沒有大操大辦。村里的老鄰居們都來送行，他們都說李老爺子是個好人，養(yǎng)了個好兒子。

"明子這孩子真是孝順，這些年沒日沒夜地照顧老爺子。"

"是啊，比親生兒子還親呢。"

"老爺子走得安心，有明子這樣的兒子。"

鄰居們的話讓李建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在村里人眼中，李明才是那個真正的孝子。

葬禮結(jié)束后，李建國留下來處理一些后事。

"明子，你有什么打算？"李建國問道。

李明正在收拾老人的遺物，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我還沒想好，可能會離開這里吧。"

"離開？去哪里？"

"不知道，到處走走看看。"李明的聲音很平靜，"我從小就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也許該出去找找自己的根。"

李建國點點頭："也好，你這些年太辛苦了，該為自己活一回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這里有十萬塊錢，你拿著，路上好有個照應(yīng)。"

李明搖搖頭："大哥，不用了，爸給我的那兩萬夠了。"

"你別跟我客氣，這些年你照顧爸，我心里有數(shù)。"李建國堅持要給，"再說，這房子以后也空著，你要是愿意，隨時可以回來住。"

李明看著李建國真誠的眼神，最終還是接下了銀行卡："那我就不客氣了，以后有機(jī)會再還給你。"

"說什么還不還的，我們是兄弟。"李建國拍拍李明的肩膀。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李建國就開車回市里了。他的生意還等著他，不能離開太久。

李明一個人留在老宅里，看著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心中五味雜陳。

他走進(jìn)老人的房間，那張床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但似乎還能聞到老人身上淡淡的藥味。

李明打開老人的衣柜，里面整整齊齊地掛著幾件舊衣服。他拿起一件深藍(lán)色的中山裝，這是老人最喜歡穿的一件，每次有客人來都會穿上它。

衣服的口袋里有個小紙條，李明好奇地拿出來看，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市中心建設(shè)銀行，還有一串?dāng)?shù)字。

李明皺了皺眉，這個地址和數(shù)字是什么意思？

他又仔細(xì)翻找了一遍衣柜，在最底層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木盒。盒子很舊，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

打開盒子，里面有一些發(fā)黃的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是黑白的，看起來年代久遠(yuǎn)。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嬰兒。女人的笑容很溫和，眼神中充滿了母愛。

李明翻過照片，背面寫著：明子，一歲。

李明的心跳加快了，這個嬰兒是他？那這個女人是誰？他的母親嗎？

他顫抖著手打開那封信，信紙已經(jīng)泛黃，字跡有些模糊，但還能看清楚：

"明子，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jīng)不在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怕你承受不了。你不是我在火車站撿到的孩子，你是我的親孫子。你的父親是我的大兒子李建華，你的母親叫王秀蘭。他們在你一歲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了，我怕建國接受不了突然多出來的侄子，就謊稱你是我撿來的。這些年來，我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孝順懂事，我心里既欣慰又愧疚。我在銀行還有一筆錢，是你父母留下的，加上這些年的利息，應(yīng)該有不少了。密碼是你的生日，地址在紙條上。明子，原諒爺爺?shù)钠垓_，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你要記住，不管什么時候，你都是李家的血脈，是我最疼愛的孫子。"

信的末尾，還有一行小字："如果建國對你不好，你就拿著這些錢離開，去過自己的生活。"

李明看完信，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不是老人撿來的養(yǎng)子，而是老人的親孫子？

那李建國不是他的大哥，而是他的叔叔？

而老人臨終前給他的那兩萬塊錢，只是一個幌子？

李明的手在顫抖，他重新看了看那張紙條上的地址和數(shù)字。如果他沒猜錯，那串?dāng)?shù)字應(yīng)該是銀行賬戶號碼。

他拿出老人給他的那張銀行卡，仔細(xì)看了看卡號，果然和紙條上的數(shù)字一模一樣。

原來，老人給他的不是兩萬塊錢，而是另外一個賬戶。

李明坐在床邊，腦子里一片混亂。十五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被收養(yǎng)的孤兒，沒想到竟然是李家的血脈。

而老人為什么要隱瞞這個秘密呢？

李明想起李建國這些年來對他的態(tài)度，雖然不算惡劣，但也談不上親近。如果李建國知道他是李家的血脈，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是欣然接受，還是排斥他？

李明不敢想象。

他收好信和照片，決定先去銀行看看那個賬戶里到底有多少錢。如果真的如老人所說，有他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那他就真的可以離開這里，去尋找自己的人生了。

夜色漸深，李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天，他就要去銀行了。

明天，他就要知道真相了。

03

第二天一早，李明就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車。

一路上，他心情忐忑不安，手里緊緊握著那張銀行卡。車窗外的風(fēng)景快速掠過，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里。

到了市中心，李明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建設(shè)銀行。

銀行里人不多，李明排隊等了一會兒就輪到了他。

"您好，我想查詢一下這張卡的余額。"李明將銀行卡遞給柜員。

柜員是個年輕的女孩，她接過銀行卡，熟練地操作著電腦。

"請輸入密碼。"

李明深吸一口氣，輸入了自己的生日：0315。

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了賬戶信息，柜員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