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一生就像一條直線，從起點到終點，沒有太多的波瀾。

林紹華就是這樣的人，四十二歲，在市發改委做了十五年副科長，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超越自己，而他依舊在原地。

命運有時候很奇怪，當你以為一切都已經定型的時候，它會突然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

就像那個普通的下午，當林紹華得知省里空降來的新書記要見他時，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陌生人會改變他的整個人生。

01

林紹華坐在辦公桌前，手里拿著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著剛買的白襯衫，臉上帶著初入職場的青澀笑容。那是十五年前，他剛進市發改委的第一天。

十五年過去了，林紹華的頭發少了一大半，肚子也大了不少。他從小科員升到了副科長，聽起來不錯，實際上這個位置他已經坐了八年。八年來，他看著一批又一批的人從他身邊走過，有的調走了，有的升職了，有的甚至成了他的上級。

林紹華把照片收進抽屜里。辦公室里很安靜，只有空調發出的嗡嗡聲。他拿起桌上的文件，那是一份關于產業園區規劃的報告，密密麻麻寫了二十多頁。這個項目他跟了三年，從前期調研到方案設計，每一個數據都是他親自核實的。

田科長從門口經過，看了林紹華一眼，什么也沒說就走了。林紹華知道，田科長對他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不是因為工作能力，而是因為他不會說話，不懂得察言觀色。

下班的時候，林紹華收拾好桌子，慢慢走出辦公樓。路上遇到了老鐘，兩人是同期進單位的，現在老鐘已經是另一個科室的科長了。

“老林，聽說下個月要提拔正科長了，你準備怎么樣？”老鐘問。

林紹華點點頭：“準備試試。”

“那就好，你這么多年了，也該輪到你了。”老鐘拍拍他的肩膀。

林紹華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大，單位里像他這樣埋頭苦干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升上去的卻很少。不過他還是想試試，哪怕只有一點希望。

回到家里，妻子蘇雅琳正在廚房做飯。女兒林小月坐在客廳里寫作業，今年她要升高中了，學習壓力很大。

“爸爸回來了。”林小月抬起頭說。

“嗯，今天學習怎么樣？”林紹華坐到女兒身邊。

“還行吧，就是有些題目太難了。”林小月嘆了口氣。

林紹華看著女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女兒很懂事，從來不向他要什么貴的東西，連同學都有的手機她也沒有要求買。

蘇雅琳從廚房出來，看了林紹華一眼：“老林，今天老王又說他兒子升副處長了，比你小五歲呢。”

林紹華沒有接話。蘇雅琳總是喜歡拿別人和他比較，雖然她從來不直接說什么，但林紹華能聽出她話里的意思。

吃飯的時候，一家三口都沒怎么說話。林紹華想著下個月的競聘，心里既有期待又有擔憂。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了，如果這次還不成功，他可能真的要在副科長這個位置上待到退休了。

02

林紹華決定認真準備這次競聘。他把十五年來參與的所有項目都整理了一遍，制作了一個詳細的工作匯報。每天下班后，他都會在家里練習演講，一遍又一遍地背誦自己寫的稿子。

蘇雅琳看著他這么用心，也沒有再說什么刺激他的話。有時候林紹華練習到很晚，她會給他泡一壺茶放在桌上。

“爸爸，你一定可以的。”林小月有一天晚上對他說。

林紹華摸摸女兒的頭：“爸爸會努力的。”

競聘的消息很快在單位里傳開了。林紹華知道自己的主要對手是方志鳴，這個比他小三歲的同事，進單位才五年，但很受領導喜歡。方志鳴嘴巴很甜，會說話，經常請領導吃飯，在單位里人緣很好。

有一天，林紹華在走廊里遇到方志鳴。

“林哥，聽說你也要競聘啊？”方志鳴笑著說。

“是的。”林紹華點點頭。

“那我們就是對手了。不過沒關系，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方志鳴拍拍林紹華的肩膀，“林哥你資歷深，我得向你學習。”

林紹華聽出了方志鳴話里的意思。在這個單位里，資歷深并不意味著什么，有時候反而是個包袱。年輕人有沖勁，有想法，更容易得到領導的青睞。

競聘演講的前一天晚上，林紹華在家里最后練習了一遍。他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表情和語調，希望能在明天有個好的表現。

蘇雅琳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走過來幫他整理領帶。

“別太緊張，你已經準備得很好了。”她說。

林紹華點點頭，但心里還是很不安。他知道明天對他來說意味著什么，這可能是他改變現狀的最后機會。

03

競聘演講在單位的會議室里舉行。林紹華穿著最好的一套西裝，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單位的領導和同事。

田科長坐在第一排，他是評委之一。林紹華看到他的時候，田科長對他點了點頭，但表情很平淡。

方志鳴是第一個演講的。他穿著一套新買的深藍色西裝，頭發梳得很整齊，看起來很精神。他的演講很流暢，聲音洪亮，手勢自然。他談到了自己對工作的理解，對未來的規劃，還引用了幾個時髦的管理理論。

“我要感謝田科長的悉心指導，感謝各位領導的信任和支持。”方志鳴在演講的最后說，“如果我能夠得到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臺下響起了掌聲。林紹華看到田科長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輪到林紹華了。他走上臺，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演講很樸實，沒有華麗的詞藻，也沒有高深的理論。他只是把自己這些年的工作一件件說出來，每一個項目的細節，每一個數據的來源，每一次加班的經歷。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但我是一個踏實做事的人。”林紹華在演講的最后說，“如果大家信任我，我會用我的行動來證明這個信任是值得的。”

臺下很安靜，掌聲不如給方志鳴的熱烈。林紹華走下臺，心里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如方志鳴，至少在演講技巧上是這樣的。

評委們當場投票，然后統計結果。林紹華坐在臺下等待，手心里全是汗。他看著評委們在臺上小聲討論，心跳得很快。

結果很快出來了。方志鳴以微弱優勢獲勝。

林紹華聽到結果的時候，心里一沉。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落選的時候，失落感還是涌了上來。他努力保持著表面的平靜，和其他人一起為方志鳴鼓掌。

04

競聘結束后，單位里組織了一個慶祝聚餐。林紹華本來不想去，但田科長說這是集體活動，最好參加。

飯桌上，方志鳴成了焦點。大家都向他祝賀，他也很謙虛地回應著。林紹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著飯菜。

“林哥，你這些年確實辛苦了。”方志鳴端著酒杯走到林紹華面前，“但是時代變了，光靠埋頭苦干是不行的。你看看我，短短幾年就……哈哈，當然我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比較會來事兒。”

林紹華的臉一下子紅了。方志鳴的話雖然說得很客氣，但每個人都聽得出其中的意思。周圍的同事們都看著他，有的同情，有的尷尬，還有的在看熱鬧。

“是的，我確實不會來事兒。”林紹華站起來，“不過我覺得把事情做好比會來事兒更重要。”

說完，他放下酒杯走出了飯店。

外面下著小雨，林紹華沒有帶傘，但他不想回去拿。他慢慢走在街上，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回到家里，蘇雅琳看到他濕透的衣服和沮喪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他拿了一條毛巾。

“爸爸，沒關系的。”林小月從房間里出來，怯生生地說，“我可以申請助學貸款，你不用擔心我的學費。”

聽到女兒的話，林紹華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抱住女兒，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失敗的父親。

那一夜，林紹華失眠了。他躺在床上，想著這十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個被時代拋棄的笑話。

05

第二天早上，林紹華強打精神去上班。他以為一切都會像往常一樣，但剛到辦公室，田科長就神秘兮兮地把他叫到一邊。

“老林，有個消息要告訴你。”田科長壓低聲音說，“省里空降了個新書記，叫陳啟明。”

林紹華點點頭，這種事情在他們這種地方很常見。

“關鍵是，”田科長繼續說，“他點名要見你。”

林紹華愣住了：“見我？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人事科的老馬親口告訴我的，說是新書記上任第二天就要見你。讓你今天下午三點到市委大樓。”

林紹華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不認識什么陳啟明，也想不出對方為什么要見自己。

消息很快在辦公室里傳開了。同事們看向林紹華的眼神都變了，充滿了好奇和猜測。剛剛升職的方志鳴臉色有些難看，他顯然對這個消息很不舒服。

“林哥，你認識這個新書記？”有同事問。

“不認識。”林紹華搖搖頭。

“那奇怪了，人家怎么會點名要見你呢？”

林紹華也想知道答案。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昨天剛剛落選，今天就有省里的大領導要見他，這個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慢。林紹華什么事情都做不進去，一直在想著下午的會面。他甚至開始懷疑，會不會是自己工作中出了什么差錯，新書記要來追究責任。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紹華沒有什么胃口。他坐在食堂里，看著周圍的同事們小聲議論著什么，知道他們在談論自己。

06

下午兩點半，林紹華就到了市委大樓門口。他換了最好的一套西裝，皮鞋也擦得很亮，但心里還是很緊張。

市委大樓很大，林紹華以前只來過幾次，每次都覺得這里很莊嚴。今天他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走廊里，腳步聲回蕩著，讓他更加緊張。

秘書把他領到辦公室外面，讓他等一會兒。透過半開的門縫，林紹華能聽到里面有人在打電話。

“是的，我確認過了，就是這個人。”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我知道，我會注意分寸的。”

林紹華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但那個聲音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三點整，秘書請他進去。

陳啟明看起來比林紹華想象的要年輕一些，四十八歲的樣子，但很有氣質。他穿著一套深色的中山裝，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看到林紹華進來，他示意他坐下。

“林紹華，工作十五年了？”陳啟明的聲音很平和。

“是的，陳書記。”林紹華有些緊張。

“聽說你昨天競聘落選了？”

林紹華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知道這些事情，更不明白為什么要問他。

陳啟明站起來，走到窗邊。外面是市區的街景，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我看過你的檔案，”陳啟明背對著他說，“這些年你負責的幾個項目都很出色，特別是去年的產業園區規劃，很有前瞻性。”

林紹華心里一暖。這么多年來，終于有領導認可他的工作了。

“不過，”陳啟明轉過身來，“有個問題我需要確認一下。”

07

“林紹華，你還記得二十年前，在省城大學讀書的時候嗎？”陳啟明看著他，眼神很認真。

林紹華愣住了。二十年前？省城大學？他確實在那里讀過書，但是……

“我記得有個同學，當時家里很困難，差點退學。”陳啟明慢慢地說，“后來有個室友幫了他，把自己的生活費分給他，還幫他申請助學金。那個同學后來考上了研究生，又出國深造。”

林紹華的記憶突然被喚醒了。二十年前，他確實有個室友，瘦瘦小小的，總是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那個同學叫什么來著？好像是……

“陳……陳啟明？”林紹華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