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繼母方雅琴定下的家規里,有一條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我,李糖心,禁止踏入主廚房半步。
她是美食界赫赫有名的評論家,而她精心培養的女兒,我的繼姐方詩涵,是聚光燈下公認的“美食天才少女”。
我呢?
我是這個美食世家里,見不得光的存在。
直到那天,繼母在方詩涵的慶功宴上喝多了,抓著我的手腕,滾燙的酒氣混著冰冷的惡意噴在我臉上,她吐出了那句足以顛覆我人生的耳語。
“你以為詩涵真是天才?我告訴你,就算她把廚房燒了,我也有本事讓她捧回冠軍獎杯。”她笑得花枝亂顫,“至于你……你的天賦,一文不值。”
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我是父親原配留下的拖油瓶。
等我終于有機會在家族大賽上,用我的作品狠狠打了方詩涵的臉,我以為我一直敬重的、全家唯一懂廚藝的奶奶會為我正名。
她卻用拐杖指著我的鼻子,眼里的輕蔑像冰錐一樣刺穿我。
“我們方家,不出你這種嘩眾取寵的敗類。”
那一刻,我像被一盆冰水從頭頂澆到腳底。
我曾經以為我拼命想得到的,是她們的愛。
后來我才明白,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直到我靠著一部手機,從被封殺的角落殺進全國美食大賽的總決賽,將我那道曾被奶奶斥為“敗類”的創新菜和另一份鐵證擺在所有評委面前時,她們所有人的臉,比調色盤還精彩。
1
“李糖心,你人死哪兒去了?詩涵的節目錄制要遲到了!”
我嚇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將案板上剛捏好的、帶著奇異香氣的面團藏進柜子里。
下一秒,我房間的門被粗暴地推開。
繼母方雅琴站在門口,視線像利刃一樣在我身上刮過,最后落在我發紅的指尖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又在鼓搗你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看你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哪點比得上詩涵?趕緊給我滾出來!”
我緊張地跟在她身后,因為走得慢了些,被她一把拽住胳膊,力道大得我骨頭生疼。
她從不愛我。
從我記事起,這件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我的名字“糖心”,是早逝的親生母親取的,寓意甜甜蜜蜜。可是在這個家里,它更像一個諷刺的笑話。
在方雅琴眼里,我連給她的寶貝女兒方詩涵提鞋都不配。
電視臺的攝影棚燈火通明,空氣里都飄浮著金錢和專業的光環。
方詩涵穿著法國定制的廚師服,畫著精致的妝容,在锃亮的琉璃臺前優雅地處理著食材。幾十個鏡頭對著她,導演和藹可親地指導著,仿佛她真是降落凡間的美食女神。
而我,被方雅琴勒令縮在最遠的角落,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破舊的筆記本,連呼吸都怕驚擾了這場昂貴的表演。
“站遠點,別亂動,鏡頭掃到你都晦氣。”方雅琴丟下這句話,轉身就換上一副驕傲又得體的笑容,向節目制作人介紹著。
“我們家詩涵啊,就是有天賦,對傳統菜品的理解,很多老一輩都自愧不如。”她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我聽清,“不像有些孩子,心思不正,整天瞎折騰,以為菜市場買幾根蔥就能當廚子。”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自卑和嫉妒像是兩條毒蛇,在我心里瘋狂撕咬。
我看著聚光燈下的方詩涵,再看看角落里穿著洗得發白校服的自己,感覺自己就像個誤入宮殿的小丑,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業余和廉價。
突然,現場一陣小小的騷動。
“卡!”導演皺著眉喊停,“詩涵,這道湯的味道不對。”
方詩涵臉上的完美笑容僵了一下。
負責品嘗的副導嘗了一口,面露難色:“好像……少了一點層次感,鮮味沒出來。”
一群人圍著那鍋湯,七嘴八舌,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死死盯著那鍋湯的顏色,幾乎是本能地脫口而出:“火候太過了,香料放早了。”
聲音很小,但在瞬間安靜下來的攝影棚里,卻異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我。
方雅琴的臉瞬間黑如鍋底。
方詩涵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反駁:“你懂什么?這是奶奶親傳的古法,你那些在出租屋廚房里亂燉的東西,也配來評價?”
我被她眼里的羞辱刺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想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后放半分鐘,味道會……”
“夠了!”導演不耐煩地揮揮手,“清場清場,無關人員不要在這里影響錄制。”
“無關人員”,這四個字像四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僵在原地,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燒。
就在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的時候,方雅琴走了過來。
她沒有安慰我,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維護。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用一種冰冷到極致的語調,一字一句地對我說:
“李糖心,我警告你,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來做。”
這句話,像是一把重錘,將我最后一絲自尊敲得粉碎。
她不僅否定了我的建議,更是在所有人面前,給我貼上了“不專業”和“搗亂者”的標簽。
周圍的工作人員投來或同情或看戲的目光,方詩涵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淺笑。
后來,還是聞訊趕來的奶奶,用一句“孩子還小,別嚇著她”,暫時結束了我的公開處刑。
可這份遲來的、看似慈祥的維護,卻更讓我感到窒息。
它像一層溫柔的糖衣,包裹著這個家里最殘忍的規則——我是永遠的局外人。
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氣氛壓抑得像墳墓。
方雅琴終于撕下了她所有的偽裝,聲音里淬著毒:“你要是再敢在外面給我惹是生非,你就永遠別想再碰廚房!聽到沒有!”
那一次極致的羞辱,像一顆頑固的種子,在我心里埋下了微弱的、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質疑。
我的想法……真的全都是錯的嗎?
這份質疑,很快就被一個更重磅的消息徹底壓了下去。
也正是這個消息,將我推向了下一個深淵,也推向了最終的覺醒。
2
那是在方詩涵又一次拿下某個青年美食家金獎的慶功宴上。
我們家燈火輝煌,賓客盈門,觥籌交錯間,全是對方詩涵的溢美之詞。
而我,像個隱形的傭人,端著盤子在人群里穿梭。
酒過三巡,方雅琴站了起來,滿面紅光地宣布了一個決定。
“我母親,也就是詩涵的外婆,米其林三星主廚方佩大師,決定將我們家那本祖傳的食譜,正式傳給詩涵。”
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我端著托盤的手猛地一抖,香檳險些灑出來。
那本食譜,據說記載了方家幾代人的心血,是真正的無價之寶。我曾有幸見過一次,那上面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讓我驚為天人。
奶奶也曾笑著對我說:“糖心啊,你和詩涵都是我的好孩子,奶奶的好東西,將來都有你們一份。”
原來,全是假的。
方雅琴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我,帶著一絲勝利者的憐憫:“畢竟,只有詩涵,才能真正領會我們家廚藝的精髓,將這份傳統,原汁原味地發揚光大。”
“傳統”、“正宗”。
又是這兩個詞。
那一刻,我心里那個微弱的質疑聲被一個更強大的、自我安慰的念頭取代了。
“原來是這樣……因為我不是方家的血脈,所以奶奶不傳給我。但沒關系,只要我能證明,我比方詩涵做得更好,更能理解那本食譜的精髓,奶奶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這個荒唐的念頭,成了我當時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即將到來的、一年一度的家族內部廚藝比賽上。
宴會散場后,大部分客人都走了。
方雅琴喝多了,靠在沙發上,臉頰緋紅。
我正低頭收拾著桌上的狼藉,她忽然叫住了我。
“糖心,你過來。”
我走過去,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她抬起迷離的眼,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像吐出毒蛇的信子一樣,一字一句地說: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我渾身一僵。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有天賦?比詩涵強?”她笑得更厲害了,身體都在顫抖,“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醉酒后的放肆和殘忍。
“你以為那本破菜譜是什么寶貝?真正的寶貝,是話語權。是我!是我方雅琴!”
“就算詩涵什么都不會,我一句話,就能讓她成為萬眾矚目的天才。”
她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像是要把這句話釘進我的骨髓里。
“而你,就算你把天捅個窟窿,我也能一句話,讓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信不信?”
那一刻,我如墜冰窟。
但我依然執迷不悟。我把她的話當成了醉酒后的嫉妒和威脅。
我天真地想,方雅琴是黑的,但奶奶是白的。權威會遲到,但一定會站在正義這邊。
我瘋了一樣地投入到比賽的準備中。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試圖用迎合來換取認可。
3
家族比賽那天,我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
這更像是一場私宴,評委只有三個人:奶奶、繼母,還有我那個存在感極低的父親。
方詩涵穿著優雅的套裙,端出了一道工序復雜、賣相完美的傳統名菜,“孔雀開屏”。
和她在電視上表演的任何一次一樣,無懈可擊,也毫無新意。
奶奶和繼母贊不絕口,父親也跟著點頭。
輪到我了。
我深吸一口氣,端上了我的作品。
那是我熬了幾個通宵,反復試驗了上百次才完成的創新菜。我給它取名“熔巖之心”。
它外表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白色糕團,但當用刀叉輕輕切開,溫熱的、帶著馥郁花果香氣的彩色流心,如同火山熔巖般緩緩淌出,瞬間驚艷了所有人的眼。
無論是創意、口感還是味道的層次,我都自信,它遠在方詩涵那道菜之上。
父親第一個嘗了,眼睛一亮:“糖心,這個……這個味道很特別!好吃!”
方雅琴的臉色沉了下去。
方詩涵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里。
我滿懷期待地看向奶奶,這個我心中最后的、最公正的權威。
奶奶用銀勺舀了一點點,放進嘴里。
她沒有咀嚼,只是抿了一下,然后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到極點的眼神看著我。
“啪”的一聲。
她將銀勺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的刺耳聲響讓整個餐廳瞬間死寂。
“這算什么東西?”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臟。
我僵住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花里胡哨,不倫不類!”奶奶站了起來,用她那根象征著權威的梨花木拐杖,直直地指著我的菜,也指著我。
“我們方家是做菜的,不是做戲法的!這種嘩眾取寵的玩意兒,也敢端上我們家的餐桌?簡直是敗壞門楣!”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厭惡。
“我告訴你李糖心,我們家,不需要你這種敗類!你永遠,永遠不配進我們家的廚房!”
“敗類……”
這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我腦子里炸開。
我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所有對“公平”的期待,在這一刻,被她親手砸得粉身碎骨。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旁邊方雅琴嘴角那抹毫不掩飾的、勝利的微笑,再看看父親那張懦弱又不敢言的臉。
我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從來都和廚藝無關。
也從來都和“正宗”無關。
他們不要我的創意,不要我的天賦。
他們只是……不要我。
那根名為“渴望認可”的支柱,在我心中轟然倒塌。
我沒有哭,甚至連一絲悲傷都感覺不到了。
心臟像是被挖空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里灌。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轉身,走出了那個讓我感到窒息的餐廳。
回到我那個狹小的房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格式化了所有聯系人。
然后,我注冊了一個新的視頻賬號。
賬號的名字,我只用了一秒鐘就想好了。
——甜心廚房。
我架好手機,鏡頭對準我剛剛被斥為“敗類”的那道菜。
我重新做了一遍。
手法比在賽場上更冷靜,更精準。
鏡頭下,我的手指穩定得像機器,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我沒有說話,只是在視頻的最后,打上了一行字。
“它叫熔巖之心。我做的,我喜歡。”
然后,我按下了上傳鍵。
那一刻,我知道,過去那個試圖討好所有人的李糖心,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