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四十三分，手機屏幕刺破臥室的黑暗。

"郜志強"三個字閃爍著，伴隨著急促的鈴聲。

我盯著那個熟悉的名字，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卻遲遲沒有按下。

三個月前，這個男人當著全公司的面宣布我負責的"天辰項目"獲得十萬元季度獎金，那時的掌聲至今還在耳邊回響。

一周前，財務部門通知我，獎金"調整"為兩千元。

昨天，"天辰項目"正式宣告失敗。

而現在，他在深夜打來電話。

鈴聲停了，又響起。

我關掉手機，翻身背對著窗外的霓虹燈光。

01

兩年前的那個春天，我還是個滿懷理想的程序員。

"石曉妍，你愿意加入我們天辰科技嗎？"郜志強在咖啡廳里伸出手，眼神中閃爍著創業者特有的光芒。

我握住了那只手，從此踏進了一個我以為會改變命運的世界。

天辰科技坐落在高新區的一棟寫字樓里，開放式的辦公環境，年輕的團隊，還有墻上貼著的各種激勵標語。郜志強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前華為技術總監，離職后創立了這家專注于人工智能解決方案的公司。

"曉妍，你的技術功底很扎實，我看過你之前的項目。"郜志強站在我的工位旁，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資料，"這個'天辰項目'需要一個技術負責人，我覺得你很合適。"

我接過資料，心臟砰砰直跳。這是一個智能客服系統的項目，合作方是一家大型電商平臺，項目周期一年，總價值五百萬。

"這個項目對公司意義重大，"郜志強的聲音壓得很低，"如果能成功，不僅是公司的突破，對你個人也是個巨大的機會。"

我點點頭，那一刻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項目啟動的第一天，我們召開了全員大會。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期待。

"天辰項目是我們公司歷史上最重要的項目，"郜志強站在投影屏幕前，聲音洪亮，"它不僅代表著技術的突破，更意味著我們將在AI領域占據一席之地。"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后停在我身上。

"石曉妍作為技術負責人，將帶領團隊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我相信，一年后的今天，我們都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驕傲。"

掌聲雷動，我感覺血液都在沸騰。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項目開始后的第一個月，我們就遇到了技術難題?？蛻粢蟮闹悄茏R別準確率要達到95%以上，但我們的模型在測試中只能達到87%。

"再優化一下算法，"我對團隊說，"我們還有時間。"

那時候的我，還相信努力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加班成了常態，辦公室里經常燈火通明到深夜。我記得有一次，凌晨三點，我和同事糜宇辰還在調試代碼。

"曉妍，你說我們真的能做到嗎？"糜宇辰揉著疲憊的眼睛問道。

"當然能，"我回答得很堅定，"郜總既然把這個項目交給我們，就說明他相信我們的能力。"

糜宇辰點點頭，繼續埋頭工作。

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都還相信努力就能改變世界。

02

三個月后，問題開始暴露。

客戶方的需求不斷變更，從最初的智能客服，到后來要求增加語音識別、情感分析、甚至是預測用戶行為。每一次需求變更，都意味著我們要推翻之前的工作重新開始。

"這已經是第七次需求變更了，"我坐在郜志強的辦公室里，手里握著客戶發來的最新郵件，"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根本無法按時完成項目。"

郜志強靠在椅背上，手指輕敲著桌面。辦公室里很安靜，只有空調運轉的嗡嗡聲。

"曉妍，我理解你的困難，"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是客戶是上帝，我們必須滿足他們的需求。"

"可是這樣下去，我們的成本會無限制地增加，"我努力保持冷靜，"而且技術實現的難度也在成倍增長。"

郜志強沉默了很久，然后看著我說："這個項目對公司太重要了，我們不能失敗。你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增加人手。"

我從他的辦公室走出來，心情沉重。走廊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增加人手談何容易，新人需要時間熟悉項目，而我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回到工位，我看到團隊成員們都在埋頭工作，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糜宇辰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滿是疲憊。

"怎么樣？"他問。

"繼續吧，"我說，"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城市的夜景很美，但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手機響了，是男朋友厲宇軒打來的。

"曉妍，你什么時候回家？"電話里傳來他關切的聲音。

"還不知道，可能很晚，"我揉著太陽穴，"你先睡吧。"

"你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了，身體要緊。"

"我知道，"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是項目真的很重要，我不能讓大家失望。"

掛了電話，我繼續對著電腦屏幕發呆。代碼在屏幕上跳動，就像我此刻混亂的心情。

第二天，郜志強宣布給項目組增加兩個新成員。

"這是石宇辰和蘭思穎，"他把兩個年輕人帶到我們面前，"他們都是技術高手，相信能夠幫助大家解決技術難題。"

我禮貌地和他們握手，心里卻知道，兩個新人的加入可能不會讓情況變得更好，反而會讓項目管理變得更加復雜。

果然，接下來的一個月，除了技術問題，我還要花大量時間給新人解釋項目背景，協調團隊內部的工作分配。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項目deadline越來越近，而我們的進度卻越來越慢。

03

半年后，壓力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石曉妍，你最近怎么了？"厲宇軒坐在我對面，眼神中滿是擔憂。

我們在一家小餐廳吃飯，這是我們三周來第一次約會。餐廳里的燈光很暖，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沒什么，就是工作有點累，"我低頭扒著米飯，避開他的目光。

"曉妍，你瘦了很多，"他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這個項目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我抬頭看著他，想要說什么，但最終只是苦笑了一下。

"你不懂，"我放下筷子，"這個項目關系到我的職業生涯，關系到整個公司的未來。"

"但是你的健康更重要，"他的聲音有些急切，"我看你現在的狀態，真的很擔心。"

我知道他是關心我，但我無法向他解釋項目的復雜性，無法讓他理解我肩上的壓力。

"我沒事，真的，"我勉強笑了笑，"等項目結束，我們就有時間了。"

厲宇軒沉默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吃完飯，我們在街上走著。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

"曉妍，"他突然停下腳步，"我們的關系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的心咯噔一下。

"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我感覺你離我越來越遠了，"他的聲音很輕，"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我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確實，最近幾個月，我的心思全部都在項目上，幾乎沒有時間關心其他事情。

"對不起，"我說，"等項目結束，我們就能恢復正常了。"

"項目什么時候結束？"他問。

"還有半年，"我回答。

他沒有再說話，我們就這樣沉默地走著。

回到公司，我發現辦公室里還亮著燈。糜宇辰坐在電腦前，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代碼。

"你怎么還沒回去？"我問。

"測試又出問題了，"他頭也不抬，"識別準確率掉到了83%。"

我的心往下沉。83%，這意味著我們又要重新優化算法。

"讓我看看，"我坐到他旁邊，開始查看代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一直工作到凌晨四點。當我終于找到問題所在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終于找到了，"我長舒一口氣，"是數據預處理的問題。"

糜宇辰點點頭，眼睛布滿了血絲。

"曉妍，你說我們這樣做值得嗎？"他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我何嘗沒有想過。

"當然值得，"我回答，但聲音聽起來并不堅定。

第二天，我頂著黑眼圈出現在辦公室里。郜志強看到我的樣子，皺了皺眉。

"曉妍，你這個狀態不行，"他說，"要不你休息幾天？"

"不用，"我搖搖頭，"項目要緊。"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04

項目進入最后三個月，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客戶方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求系統能夠處理多語言對話，并且要在一個月內完成這個功能。

"這根本不可能，"我在團隊會議上說，"多語言處理需要重新訓練模型，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

"可是客戶堅持要這個功能，"郜志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他們說如果做不到，就要考慮終止合作。"

終止合作，這四個字讓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我們再想想辦法，"我最終說道，"也許可以調用第三方的API。"

散會后，我坐在工位上發呆。調用第三方API確實可以快速實現功能，但這意味著我們要支付額外的費用，而且系統的穩定性也會受到影響。

"曉妍，你還好嗎？"蘭思穎走到我身邊，眼神中滿是關切。

我抬頭看著這個比我小五歲的女孩，她加入團隊才三個月，但已經承擔了很多工作。

"還好，"我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累。"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這里我們頂著，"她說。

我搖搖頭，"不行，這個問題我必須親自解決。"

接下來的一周，我幾乎住在了辦公室里。每天睡眠不超過四個小時，吃飯也是隨便對付。團隊成員們都很擔心我的狀態，但我知道現在不能倒下。

厲宇軒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但我們的對話越來越簡短。

"曉妍，你今天回家嗎？"

"不了，還有工作要做。"

"那你注意身體。"

"嗯，好的。"

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但我無能為力。

一周后，我們終于找到了解決方案。通過優化現有的算法，結合第三方API的輔助，我們成功地實現了多語言處理功能。

那天晚上，我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測試結果。多語言識別準確率達到了92%，雖然還不夠完美，但已經基本滿足了客戶的要求。

我打電話給郜志強，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太好了，"他的聲音中透著興奮，"曉妍，你辛苦了。"

掛了電話，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成就感。疲憊、空虛、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充斥著我的內心。

第二天，客戶方對我們的多語言功能表示滿意，項目總算是回到了正軌。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勝利。距離項目截止日期還有兩個月，還有很多未知的挑戰在等著我們。

那天下午，我在洗手間里遇到了公司的財務經理糜淑芬。

"曉妍，你最近辛苦了，"她說，"聽說天辰項目很快就要結束了？"

"是的，還有兩個月，"我回答。

"那太好了，"她笑著說，"聽郜總說，這個項目的獎金很豐厚呢。"

獎金，這個詞讓我的心跳加快了一拍。確實，在項目啟動時，郜志強承諾過，如果項目成功，技術團隊將獲得豐厚的獎金。

"是的，"我點點頭，"希望一切順利。"

回到工位，我開始想象項目成功后的場景。也許我可以用獎金給父母買套房子，也許我和厲宇軒可以計劃一次長途旅行，也許我終于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

這些美好的想象給了我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05

距離項目交付還有一個月，我們進入了最后的沖刺階段。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鍵盤敲擊聲、鼠標點擊聲、還有偶爾的嘆息聲，構成了這個空間的背景音。

"準確率又掉了，"糜宇辰盯著屏幕，聲音中帶著絕望，"現在只有89%了。"

我走到他身邊，看著那些刺眼的數字。系統在處理某些特殊場景時總是出錯，而我們已經花了兩周時間試圖解決這個問題。

"讓我看看日志，"我說，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日志文件很長，密密麻麻的錯誤信息像是在嘲笑我們的無能。我一行行地檢查，試圖找到問題的根源。

"是數據質量的問題，"半小時后，我抬起頭，眼睛酸澀得厲害，"訓練數據中有太多噪聲。"

"那怎么辦？"蘭思穎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重新清洗數據，"我回答，"我們還有時間。"

但我們真的還有時間嗎？我心里其實沒有把握。

接下來的一周，我們日夜不停地工作。辦公室里常備著咖啡、泡面和各種提神的飲料，垃圾桶里堆滿了外賣盒子。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天沒有回家了，每天晚上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湊合著睡幾個小時。

厲宇軒的電話越來越少，我知道他在生氣，但我無法分心去處理感情問題。

"曉妍，"有一天郜志強走到我身邊，"你這個狀態不行，要不先回去休息兩天？"

"不用，"我搖搖頭，"馬上就要交付了，現在不能松懈。"

他看了我一眼，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終于，在項目交付前三天，我們的系統達到了客戶要求的95%準確率。那一刻，整個團隊都歡呼起來，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興奮。

我太累了，身心都到了極限。

交付那天，客戶方的驗收團隊來到我們公司。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緊張。

"系統整體表現不錯，"客戶方的技術負責人說，"基本符合我們的要求。"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里涌起一陣暖流。一年的努力，無數個不眠之夜，終于迎來了收獲。

驗收順利通過，客戶方表示滿意。

那天晚上，郜志強請全team吃飯慶祝。餐廳里燈光溫暖，大家舉杯慶祝項目的成功。

"感謝大家一年來的辛勤努力，"郜志強站起來，舉著酒杯，"特別是曉妍，作為技術負責人，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掌聲響起，我感覺眼眶有些濕潤。

"這個項目的成功，為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價值，"郜志強繼續說，"我決定給技術團隊發放十萬元的季度獎金，以石曉妍為首的核心團隊將獲得這筆獎金。"

十萬元，這個數字讓我的心跳加速。雖然比起我們的付出，這筆錢并不算多，但至少證明了我們的價值得到了認可。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一年里睡了個好覺。

但我沒有想到，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為這個項目感到驕傲。

06

一周后，我正式收到了項目獎金的通知。

十萬元，分配給五個核心成員，我作為技術負責人，應該能拿到三萬元左右。這筆錢對于我來說意義重大，不僅僅是金錢，更是對我一年來辛勤工作的肯定。

我開始計劃如何使用這筆錢。首先要給父母買些營養品，他們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然后要和厲宇軒去旅行，彌補這一年來對他的冷落。剩下的錢，我打算作為首付，買一套小戶型的房子。

想到這些，我的心情變得輕松起來。項目的成功，豐厚的獎金，還有對未來生活的憧憬，讓我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現實總是比想象殘酷得多。

兩周后，糜淑芬找到我。

"曉妍，關于獎金的事情，我需要和你談談，"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尷尬。

"什么事？"我問，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這樣的，"她清了清嗓子，"由于公司最近的資金流轉出現了一些問題，獎金可能需要調整。"

"調整？"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十萬元的獎金，可能要縮減到一萬元，"她說，"你作為技術負責人，大概能拿到三千元左右。"

我感覺天旋地轉，仿佛有人在我胸口重重地砸了一拳。

"為什么？"我問，"項目明明很成功，客戶也很滿意。"

"我知道，我知道，"糜淑芬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但是公司的現金流確實有問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當初為什么要承諾十萬元的獎金？"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這個..."她支支吾吾，"你最好去找郜總談談。"

我沖出財務辦公室，直奔郜志強的辦公室。

"郜總，獎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推門而入，聲音中帶著憤怒。

郜志強抬起頭，看到我的表情，臉色變得凝重。

"曉妍，你坐下，我們好好談談。"

"我不想坐，"我說，"我只想知道，為什么獎金要縮減？"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說："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資金鏈比較緊張。"

"所以就要拿我們的獎金來填補？"

"不是的，"他急忙解釋，"這只是暫時的，等公司資金好轉，我們會補發的。"

"暫時的？"我冷笑一聲，"一年的辛苦工作，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曉妍，我理解你的心情，"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是公司確實有困難，我們都要共同承擔。"

我看著這個男人，一年前，就是他用理想和承諾把我招進了公司。現在，他又用困難和理解來搪塞我。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說，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不僅僅是因為獎金的縮減，更是因為信任的破裂。

我打電話給厲宇軒，但他沒有接。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07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同事們都知道了獎金縮減的事情，整個辦公室的氣氛變得很壓抑。糜宇辰找到我，眼神中滿是憤怒。

"曉妍，這太不公平了，"他說，"我們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年，就得到這樣的結果？"

"我也很憤怒，"我回答，"但是現在發怒解決不了問題。"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起訴公司？現實嗎？離職？我們還能去哪里？

蘭思穎也過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剛剛哭過。

"曉妍，我準備辭職了，"她說，"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考慮好了嗎？"我問。

"考慮好了，"她點點頭，"我已經找到了新工作。"

看著她堅定的神情，我心里涌起一陣羨慕。她還年輕，還有很多選擇。而我，已經投入了太多，很難重新開始。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燈光依然璀璨，但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手機響了，是厲宇軒。

"曉妍，我們需要談談。"

"好的，"我說，"你過來吧。"

半小時后，厲宇軒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他看起來很疲憊，眼神中有我從未見過的陌生。

"曉妍，我們分手吧。"

他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為什么？"我問，聲音顫抖。

"因為我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對情侶了，"他說，"這一年來，我感覺你離我越來越遠。"

"項目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不，"他搖搖頭，"我們都變了。你變得只關心工作，我變得不再相信承諾。"

我想要解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也許他是對的，也許我們真的回不到從前了。

"對不起，"我說，眼淚流了下來。

"我也很抱歉，"他說，"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于你的生活。"

他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

那一夜，我哭了很久。

第二天，糜淑芬再次找到我。

"曉妍，關于獎金的事情，又有新的調整，"她的表情比上次更加尷尬。

"什么調整？"我問，心里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萬元的獎金，要進一步縮減到兩千元，"她說，"你大概能拿到八百元左右。"

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

"兩千元？"我重復著這個數字，"一年的努力，換來兩千元？"

"曉妍，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公司真的..."

"夠了，"我打斷她，"我不想聽這些借口。"

我轉身離開，不想再聽她的解釋。

回到工位，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也許是時候離開了。

但就在這時，郜志強的電話響了。

我聽到他在電話里說："什么？客戶要取消合同？為什么？"

我的心猛地一沉。

08

客戶取消合同的消息像炸彈一樣在公司里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