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舅舅，你真的要走嗎？”外甥小李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老王。
“五年了，我也該回家了。”老王苦笑著搖搖頭，“三萬塊錢，夠我買張回家的車票。”
然而就在老王拖著行李箱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當他看到短信內容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01
五月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老王的臥室，他已經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上午。
退休三個月了，每天都是這樣無所事事的狀態。
老王今年五十八歲，在國企干了大半輩子的車間主任，本以為退休后能夠享受清閑，可真正閑下來才發現，這種日子比上班還要難熬。
“老王，你倒是起來吃個飯?。 逼拮訌埞鸹ㄔ诳蛷d里喊道。
老王慢慢坐起身，看著鏡子里頭發花白的自己，心里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外甥小李打來的。
“舅舅，您最近怎么樣？”小李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還能怎么樣，就是在家閑著唄?！崩贤跤行o奈地說道。
“舅舅，我這邊有個事想和您商量商量?！毙±畹恼Z氣變得認真起來。
老王來了精神：“什么事？”
“我的物流公司現在缺個門衛，您看要不要來幫幫忙？包吃包住，月薪三千。”
老王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外甥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小李繼續說道：“主要就是看看門，登記一下來訪的人，收收快遞什么的，不累。”
老王在電話這頭沉默了一會兒。
說實話，他確實不想繼續這樣無所事事地過下去。
而且外甥的公司離家也不遠，去幫幫忙也算是找點事情做。
“行，那我就過去試試。”老王最終答應了。
一周后，老王拖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來到了小李的物流公司。
公司位于城郊的一個工業園區里，規模不算大，但看起來還挺正規。
小李親自出來迎接：“舅舅，您來了！”
老王點點頭，打量著眼前這棟三層小樓。
“走，我先帶您看看宿舍?！毙±铑I著老王往樓后走去。
宿舍是一個單獨的小平房，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家具也算齊全。
“舅舅，您看這里還合適吧？”小李問道。
老王滿意地點頭：“挺好的，比我想的強多了?！?/p>
“那就好，明天就可以開始上班了?！毙±钚χf。
當天晚上，老王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心情還挺不錯。
至少現在有事情做了，不用再在家里發呆。
第二天一早，小李就過來交代工作內容。
“舅舅，這個工作很簡單，主要就是坐在門衛室里，有人進出的時候登記一下?！?/p>
“快遞員送貨的時候，幫忙簽收一下?！?/p>
“晚上的時候，在廠區里轉一轉，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情況?！?/p>
老王認真地聽著，覺得這些工作對他來說確實不難。
“放心吧，這些我都能做好?！崩贤跖呐男馗f道。
就這樣，老王開始了他的門衛生活。
頭一個月，老王干得還挺認真。
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坐在門衛室里，認真登記每一個進出的人員。
快遞來了，他總是第一時間跑出去簽收。
晚上巡邏的時候，更是一絲不茍地檢查每一個角落。
公司的員工們也都認識了這個新來的門衛大叔。
“王師傅，辛苦了！”年輕的員工們總是很有禮貌地和他打招呼。
老王也很享受這種被人尊重的感覺。
到了月底，小李按時發了工資。
三千塊錢，一分不少。
老王拿著錢，心里挺踏實的。
“看來外甥還是挺靠譜的?！彼睦镞@樣想著。
第二個月也是如此，老王對這份工作越來越熟悉。
他甚至開始主動承擔一些額外的工作，比如幫忙整理貨物，打掃衛生。
小李看在眼里，心里也挺滿意。
“舅舅真的很負責任。”他對妻子這樣說道。
然而，從第三個月開始，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
02
第三個月的月底，老王像往常一樣等著發工資。
但是這一次，小李并沒有按時出現。
老王在門衛室里等了一整天，也沒見到外甥的身影。
到了晚上，他終于忍不住給小李打了個電話。
“小李，這個月的工資……”老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小李疲憊的聲音：“舅舅，真是不好意思，公司這個月資金有點緊張?！?/p>
“您再等兩天，我想想辦法。”
老王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表示理解：“行，那你先忙公司的事?！?/p>
兩天后，小李來到門衛室，遞給老王一個信封。
“舅舅，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月只能先給您一千五?！?/p>
老王接過信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沒關系，公司有困難，我理解?！彼銖娦α诵?。
小李似乎很愧疚：“舅舅，等公司情況好轉了，我一定把欠您的補上?！?/p>
“不用不用，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崩贤鯏[擺手。
但是心里卻開始有些不安。
第四個月，又是同樣的情況。
小李依然只給了一千五百塊錢。
這次他的理由是：“舅舅，最近接了幾個大單子，但是回款比較慢?！?/p>
“您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老王默默點頭，什么也沒說。
就這樣，一年過去了。
老王算了算，這一年他總共只收到了兩萬塊錢。
平均每個月還不到兩千。
這和當初說好的三千塊錢差了不少。
但是老王從來沒有抱怨過。
他覺得外甥創業不容易，自己作為長輩，應該多理解多支持。
而且，雖然工資少了點，但是吃住都在公司，日常開銷并不大。
可是，其他員工的議論聲讓老王心里很不舒服。
“你們看到了嗎？老王每個月就拿那么點工資?！?/p>
“是啊，我聽說連兩千都不到?！?/p>
“李總對自己舅舅都這么摳門，太不應該了?！?/p>
老王聽到這些話，臉上火辣辣的。
他開始盡量避免和其他員工接觸，整天悶在門衛室里。
第二年的情況更糟。
小李給工資的時間越來越不規律，數額也越來越少。
有時候一個月只給五百塊錢。
“舅舅，最近真的太困難了，您再體諒體諒?！毙±蠲看味际沁@樣說。
老王看著外甥疲憊的樣子，心軟了。
“沒關系，你先忙公司的事，我這邊沒問題?！?/p>
但是回到宿舍后，老王經常一個人偷偷嘆氣。
第三年，第四年，情況依然沒有好轉。
老王的工資始終維持在每月五百到一千之間。
有時候甚至連續兩個月都發不出來。
老王的生活變得越來越拮據。
他開始省吃儉用，連買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
妻子張桂花偶爾來看他，總是心疼得直掉眼淚。
“老王，你這是何苦呢？在家多好，干嘛要受這個氣？”
老王總是安慰妻子：“沒關系，小李他們創業不容易。”
“再說了，我在這里也挺好的，不用你操心?！?/p>
但是張桂花看得出來，丈夫這幾年明顯蒼老了許多。
與此同時，老王發現公司的生意其實越來越好。
新招了不少員工，辦公設備也升級了好幾次。
員工們的工資都是按時發放，年底還有豐厚的獎金。
只有他，依然拿著微薄的“工資”。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老王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依然選擇沉默。
因為那是他的外甥，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03
第五年的春天，張桂花突然生病了。
醫生說需要手術，費用大概要五萬塊錢。
老王急壞了，他手里根本沒有這么多錢。
這五年來，他總共只拿到了不到三萬塊錢的工資。
而且平時的一些零花錢也基本都花光了。
老王坐在醫院的走廊里，愁得一夜白頭。
第二天，他鼓起勇氣來到小李的辦公室。
“小李，我想和你商量個事?！崩贤醯穆曇粲行╊澏?。
小李頭也不抬地看著電腦：“舅舅，什么事？”
“你舅媽生病了，需要手術，我想……”老王停頓了一下，“你看能不能把這幾年欠我的工資先結一部分？”
小李終于抬起頭，臉色有些不耐煩：“舅舅，公司現在真的很困難?！?/p>
“您也看到了，我們剛投資了新設備，資金周轉不開?！?/p>
老王的心一下子涼了：“那……那怎么辦呢？”
小李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先借您一萬塊錢應急，剩下的等公司情況好轉再說?！?/p>
老王看著外甥冷漠的表情，心里五味雜陳。
“好吧，那就先借一萬?！彼麩o奈地說道。
拿著這一萬塊錢，老王心里比什么都苦。
這原本就是他應得的工資，現在卻要以借錢的形式拿到手。
更讓他難過的是外甥的態度。
曾經那個親熱地叫他舅舅的孩子，現在對他如此冷淡。
從醫院回來后，老王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這樣下去還有什么意思？
妻子的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是后續的康復費用還需要不少錢。
而他在這里，每個月拿著微薄的工資，根本無法承擔家庭的開支。
更重要的是，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尊重。
那天晚上，老王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家。
第二天早上，老王來到小李的辦公室。
“小李，我想辭職?！崩贤蹰_門見山地說道。
小李愣了一下：“舅舅，為什么突然要走？”
“干了五年了，我也該回家了?！崩贤跗届o地說道。
小李沉默了一會兒：“舅舅，是不是因為工資的事？”
“不是?！崩贤鯎u搖頭，“是我自己想通了?！?/p>
“您再考慮考慮吧，這里畢竟工作穩定?！毙±钤噲D挽留。
但是老王的態度很堅決：“不用了，我已經決定了?！?/p>
小李看出舅舅去意已決，也就不再堅持：“那好吧，您什么時候走？”
“明天就走?！崩贤跽f道。
“那……工資的事？”小李有些尷尬地問。
老王苦笑一聲：“算了，就當我給你打工了?！?/p>
那天下午，老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五年的物品并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下了。
第二天早上，老王來到辦公室和小李做最后的工作交接。
“這是門衛室的鑰匙，還有這幾年的工作記錄?！崩贤醢褨|西一一遞給小李。
“快遞公司的聯系方式我都記在這個本子上了。”
“夜間巡邏的路線圖也在里面?！?/p>
小李接過這些東西，心情有些復雜。
“舅舅，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他最后問了一次。
老王搖搖頭：“不了，我年紀也大了，該回家享清福了?！?/p>
“那……路上小心。”小李的聲音有些低沉。
老王點點頭，拖著行李箱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待了五年的地方。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這里留給他的，只有滿滿的委屈和失望。
“再見了。”老王在心里默默地說道。
他拖著行李箱，慢慢地走向大門。
04
老王剛走出公司大門，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查看，頓時就傻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