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在那座被歲月侵蝕的老宅里,奶奶走完了她飽經滄桑的一生。
彌留之際,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眼神中滿是決絕,拒絕與爺爺合葬,那是她一生苦難的源頭。
可父親卻置若罔聞,執意將兩人合葬一處。
他以為這是遵循所謂的“規矩”,卻不知這一行為,打破了陰陽間的某種平衡。
次日怪事頻發,父親被嚇得面色慘白,直接嚇哭。
奶奶走了。
她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那口氣吐得特別慢,像被什么扯著似的。
我跪在床邊,手被她干瘦的手指攥得生疼。
她眼睛睜得老大,渾濁的眼珠轉來轉去,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響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知道她有話想交代,可那些話最終都隨著她松開的指節,散在了滿屋子的藥味里。
"奶……"我撲在她身上,眼淚把藍布床單洇濕了一大片,"您別走啊,您走了,我咋辦啊?"
"嚎喪呢?"爸爸突然沖進來,一把將我扯開,"你奶還沒涼透呢,你就咒她?"
他揚起的手掌帶著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直響。
我踉蹌著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在木柜角上。
柜門"吱呀"晃了晃,露出里面褪色的紅頭繩——那是奶奶去年趕集時給我買的。
她總說女孩子該扎紅頭繩,可自己卻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媽走得急,喪服還沒備。"媽媽倚在門框上,指甲縫里還沾著麻將牌的綠漆,"你去把柜子里那件藍布衫找出來。"
我盯著她新燙的卷發,喉嚨像被棉花堵住了。
她生我時大出血,剛出月子就把我扔給奶奶,這些年除了每月寄兩百塊錢,連封信都沒寫過。
去年我發高燒到四十度,奶奶拄著拐杖走了五里山路去鎮上打電話,她只說了句"忙著呢"就掛了。
"愣著干啥?"爸爸踹了腳板凳,"還不快去?"
我摸黑翻出奶奶的藍布衫,布料都磨得發亮了。
記得小時候我總愛鉆進她懷里,聞著衣服上淡淡的樟腦味。
現在這味道混著藥味,刺得人鼻子發酸。
"用柚子葉水擦身子。"四叔公拄著拐杖進來,"老規矩,走得干凈。"
媽媽立刻往后退了兩步:"我聞不得這味兒。"
爸爸也皺起眉頭:"大晚上的,上哪兒找柚子葉?"
我抓起墻角的竹籃就往外跑。
初春的夜風像刀子,割得臉生疼。
村口老柚子樹還光禿禿的,我踮著腳夠最低的枝椏,指甲縫里塞滿了樹皮碎屑。
回來時屋里已經點了白蠟燭。
奶奶直挺挺躺在門板上,腳踝瘦得能看見青筋。
我擰了熱毛巾,輕輕擦她的臉。
她右耳垂上有顆小痣,我數過,擦到第七下時,眼淚"吧嗒"掉在她手背上。
"裝什么孝順?"媽媽突然搶過毛巾,"你奶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多貼心。"
"那你來擦?。?我梗著脖子,"你給她換過一片尿布?喂過一口飯?"
"反了你了!"爸爸又要抬手,被三叔公攔住了:"讓孩子盡盡心吧,老太太疼了他十幾年。"
我繼續擦著奶奶的手臂,那些蜈蚣似的疤痕硌得毛巾發顫。
記得有年冬天,爺爺喝醉了拿煙頭燙她,她躲進柴房,我抱著她的腿哭。
她摸著我的頭說:"囡囡不哭,等奶奶攢夠錢,就帶你回老家。"
"衣服呢?"媽媽把藍布衫扔過來,"快點兒,天快亮了。"
"不是說要停靈五天?"我攥著衣襟,"爺爺走的時候停了七天。"
"你懂什么?"爸爸瞪我,"現在不興老規矩了。"
"不能今天下葬。"我把鐵盒塞進奶奶懷里,"奶奶說過,她要干干凈凈地走。"
"啪!"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媽媽叉著腰:"你個小崽子,還敢頂嘴?"
我爸突然暴起,五指像鐵鉗似的揪住我頭發,后腦勺"咚"地撞在青磚墻上。
我眼前金星亂冒,血腥味混著墻灰往喉嚨里鉆。
"小畜生,翅膀硬了是吧?"他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這個家誰說了算!"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盯著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你打!往死里打!反正你兒子在縣城重點班讀書,少我一個不礙事。等警察來了,我就說你把我腦袋砸出個窟窿,看你還怎么當你的包工頭!"
他揮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三叔公趕緊上來拽他胳膊:"強子,跟孩子置什么氣?老瞎子不是說了兩個日子嘛,改到后天不就得了。"
"后天是中元節!"二嬸尖著嗓子喊,"誰家鬼節往家里抬棺材?不吉利!"
"又不是擱你家停靈。"三叔公瞪她,"實在不行你明天別來幫忙,少你一個不少。"
二嬸撇撇嘴不說話了。
我聽見人群里有人小聲嘀咕:"這孩子倒是硬氣,老太太沒白疼他。"
"硬氣頂個屁用。"四叔嗤笑,"爹不疼娘不愛的,現在老太太走了,看他能活到幾時。"
我爸突然甩開三叔公的手,拽著我媽就往門外走。
我媽的高跟鞋在門檻上卡了一下,差點摔個跟頭。
過了會兒,我媽又折回來。
她新做的美甲在煤油燈下泛著冷光,戳著我腦門說:"你爸同意改到中元節后一天。這幾天你自己守靈,別給我們添亂。"
我"嗯"了一聲,低頭繼續給奶奶疊金元寶。
紙灰簌簌落在她生前穿的藍布衫上,那上面還留著她常用的樟腦丸味道。
棺材蓋合上時,我死死扒著棺沿。
大伯他們費了好大勁才把我手指掰開,指節"咔吧"響的聲音特別清楚。
最后一眼看見奶奶花白的頭發,和嘴角那顆我總愛摸的小痣。
鞭炮聲炸響的瞬間,我聽見二嬸在跟人說:"八十六歲走的,算喜喪吧?"
"可不是。"三嬸接話,"大兒子在城里買了房,小女兒嫁了富二代,老太太這輩子值了。"
我蹲下身燒紙,火苗舔著紙錢卷起黑邊。
奶奶總說她是被拐來的,十六歲那年被人販子賣給爺爺。
她給我看過手腕上的燙疤,說那是逃跑時被鐵鏈子磨的。
夜里十一點,幫忙的人都散了。
我媽踩著滿地紅紙屑進來,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嗒嗒"響。
"王瞎子說了,"她抱著胳膊,"得把你奶和你爺爺合葬,這樣才能平息他的怨氣。"
我猛地抬頭:"咱們這兒沒這規矩!"
"還不是你那個爺爺!"我媽翻了個白眼,"死都死了還不安生,天天給你爸托夢說沒娶上媳婦。王瞎子算過了,你奶命格跟他最合。"
"可他們根本不是夫妻!"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爺爺我見過,滿臉麻子還瘸條腿,五十多了還偷看小媳婦洗澡。
"你奶一個外鄉人,"我媽冷笑,"能有塊地埋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我想起奶奶說過的話。
她總說等攢夠錢就帶我回老家,說老家門前有棵老槐樹,夏天開白花,香得能飄二里地。
"媽,"我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求您別讓奶去伺候那個老光棍。她活著的時候……"
"閉嘴!"我媽一腳踹在我肩上,"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趴在地上,聽見自己牙齒咬得咯咯響。
棺材里的奶奶要是知道這事,怕是要氣得從棺材里坐起來。
她最怕的就是被男人擺布,當年爺爺打她,她寧可半夜躲進柴房也不肯求饒。
靈堂外的紙燈籠被風吹得直晃,光影在墻上跳來跳去。
我摸到奶奶留下的鐵盒,里面除了那張泛黃照片,還有用紅布包著的銀鐲子——那是她出嫁時唯一的陪嫁。
"奶,"我把鐲子貼在臉上,"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糟踐您。"
那黑貓蹲在棺材蓋上,綠瑩瑩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駭人。
它尾巴慢悠悠地掃過棺材頭,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是笑,又像是嗚咽。
"晦氣!真他媽晦氣!"二叔公抄起掃帚就要打,那貓卻突然弓起背,渾身的毛炸得像刺猬,沖著人群齜出尖牙。
我死死盯著那貓。
它左耳缺了個小口,是奶奶去年冬天用火鉗救它時燙的。
那天爺爺喝醉了要拿它下酒,奶奶舉著火鉗追了爺爺半條街。
"別動!"我猛地撲過去抱住黑貓,它溫熱的舌頭突然舔在我手背上,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氣。
我這才發現它后腿有道新傷,暗紅的血珠子正順著毛往下滴。
"反了你了!"我爸的皮鞋踹在我腰眼上,我抱著貓滾了兩圈,后背撞在香案上,供著的蘋果"骨碌碌"滾了一地。
"這貓邪性!"三嬸縮在墻角,"我聽說貓要是跨了棺材,死人要詐尸的!"
"放你娘的屁!"我沖著三嬸吼,喉嚨里泛著血腥味,"奶最疼的就是這只貓,她怎么可能……"
話沒說完我爸的巴掌又扇了過來。
這次我早有準備,偏頭躲過,卻見他抄起香案上的銅香爐就要砸。
"住手!"我抱著貓跪在地上,"這錢我不要了,全給你!但是奶的墳,必須葬在公墓!"
銅香爐在離我腦門三寸的地方停住。
我爸瞇起眼睛:"你說真的?"
"真的。"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開,"但是我要親眼看著她下葬,你們要是敢把她和爺爺合葬,我就去派出所告你們虐待老人,還搞封建迷信!"
人群突然炸開了鍋。
大伯指著我的鼻子罵:"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你奶活著的時候最疼你,你就這么糟踐她?"
"疼我?"我冷笑,"她被爺爺打得下不了床的時候,你們誰管過?她冬天沒棉衣穿,凍得渾身長凍瘡的時候,你們誰給過她一件舊襖子?"
我媽突然沖過來揪我耳朵:"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奶,你能活到現在?你三歲那年發高燒,是她大半夜背著你走了十里山路去看醫生!"
"那她怎么不背著自己逃走?"我甩開她的手,"她明明有機會跑的,那年村長家媳婦都逃到縣城了,她為啥不跑?"
黑貓突然在我懷里劇烈掙扎起來,尖利的爪子勾破了我袖子。我這才發現它一直盯著棺材,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吼。
"這貓不對勁!"四叔突然喊,"你們看它眼睛!"
眾人這才發現,黑貓的瞳孔不知何時變成了豎線,在煤油燈下泛著詭異的金黃色。
它突然掙脫我的懷抱,縱身躍上棺材,爪子在棺材蓋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快抓住它!"我爸抄起扁擔就要打,那貓卻突然轉頭看向我,綠眼睛里像是有團火在燒。
我渾身一震,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說的話。
"小寶啊,"她枯瘦的手抓著我的胳膊,"要是哪天我走了,你千萬別讓他們把我埋在后山。你爺爺……你爺爺不是個東西……"
話沒說完就咽了氣。
當時爸爸在院子里罵罵咧咧,說死老太婆事多。
黑貓突然發出凄厲的叫聲,像嬰兒啼哭。
眾人嚇得連連后退,我卻鬼使神差地走到棺材前。
棺材縫里滲出淡淡的腐臭味,混著奶奶常用的樟腦丸味道。
"開棺。"我聽見自己說,"我要看奶最后一眼。"
"你瘋了?"我媽尖叫,"后天就要下葬了,現在開棺不吉利!"
"不開也行。"我掏出手機,"我現在就報警,說你們虐待老人,非法拘禁,還搞封建迷信活動。你們猜警察來了,會不會查奶奶的死亡證明?"
人群徹底安靜了。
我爸的煙頭掉在地上,燙出個焦黑的洞。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笑起來:"行啊,長本事了。開棺就開棺,我倒要看看,你奶能變成什么妖怪!"
棺材蓋被撬開的瞬間,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
我強忍著惡心湊過去,卻見奶奶的壽衣領口歪斜著,露出脖子上暗紫色的淤痕。
黑貓突然撲到奶奶臉上,爪子在她眼皮上輕輕一按。
也就過了那么一小會兒,具體是幾秒還是幾分鐘,我也說不準,靈堂外頭又熱鬧起來了,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
“這到底咋回事???老太太的死不會真有啥隱情吧?”一個嬸子皺著眉頭,臉上滿是疑惑。
“這都啥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你還信這些迷信說法?現在都是講科學,無神論,你懂不懂???”另一個年輕點的男人擺擺手,一臉不屑。
“那你說說剛才那貓跳棺材的事兒咋解釋?總不能說沒原因吧?”先前那個嬸子不服氣地反駁。
“那貓是老太太養了多年的,說不定就是它太想老太太了,想見最后一面,別自己嚇自己,這又不是啥山貓,能有啥事兒。”年輕男人滿不在乎地說道。
“要我說啊,肯定是李強做了啥對不起老太太的事兒。咱村里那些傳說,可不是空穴來風,老李家這下怕是要倒霉嘍。我得出去透透氣,這屋里待著,我渾身都不自在,心里直發毛?!币粋€上了年紀的大爺邊說邊往外走。
其他人一聽,也都跟著出去了。
就剩下我一個人還坐在靈堂里。
按常理我該害怕才對,可我心里頭卻莫名地高興,又往火盆里添了好多紙錢,嘴里小聲嘟囔著:“奶奶呀,您要是真能回來,就把這些沒良心的家伙都帶走吧。”
在貓驚尸的傳說里,得是山貓跨過棺材才算數,別的貓可不行。
等大家知道跳過棺材的是奶奶養的家貓后,都松了口氣,沒再把剛才的事兒當回事兒。
可我心里清楚,這只貓其實就是山貓。
奶奶之前養的那只貓,一個月前就被我們埋到山里去了,就在奶奶下葬后的第二天。
按照我們這的習俗,今天還得辦謝廚宴,主要是感謝親戚朋友們這幾天幫忙。
“?。 ?/p>
“李強家的,你們家這墻是咋回事???”天剛蒙蒙亮,我就被外面傳來的尖叫聲驚醒了。
我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趕緊跑出去看熱鬧。
房子的外墻上全是飛濺的血跡,地上這兒一撮那兒一撮地散落著雞毛。
媽媽臉色陰沉,手里提著幾只被撕成兩半的雞,旁邊站著幾個嚇得臉色發白的嬸子。
“李強家的,不會真是你家老太太回來了吧?你還是趕緊去找王瞎子來看看吧?!币粋€嬸子聲音顫抖著說。
“就是啊,趕緊把王瞎子找來,要是真是你家老太太回來了,讓他趕緊把這事兒解決了,咱村里這么多人呢,可別連累大家。”另一個嬸子也跟著附和。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媽媽趕緊讓爸爸去找王瞎子,可爸爸卻不愿意。
“花那錢干啥?你還真把自己當富翁了,天天就想著花錢。依我看,就是家里雞養多了,把黃鼠狼招來了?!卑职职欀碱^,一臉不耐煩。
“操,旺財,我的旺財啊,到底是哪個缺德鬼把我的旺財偷走了?”突然,爸爸大聲叫罵起來。
旺財是爸爸養的一只大黑德牧,自從養了它,爸爸事業順風順水,所以才給它取了旺財這個名字。
在我們家爸爸是老大,旺財就是老二,就連媽媽都不敢對它大聲說話。
現在旺財突然丟了,爸爸覺得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斷他的財路,心疼得不行。
爸爸的叫罵聲越來越大。
“李強啊,你快過來看……”
我跟著人群往前走。走在最前面的人已經嚇得尖叫起來。
我好不容易擠開人群,往那邊一看,只見旺財掛在院墻上,身上就剩下一層皮了。
一陣風吹過,那層皮都被吹得鼓了起來。
爸爸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這,這到底咋回事???”親戚們也意識到事情嚴重了,趕緊催著爸媽去找王瞎子。
爸爸這時候哪還敢有半點阻攔的意思,趕忙扭頭沖旁邊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喊道:“快去,趕緊把王大仙請來!”那小伙子應了一聲,撒腿就往王瞎子家跑。
沒一會兒,王瞎子就來了。他身上穿著那件五彩斑斕的衣服,在村里人看來,這衣服透著一股子神秘勁兒,手里還拄著一根磨得發亮的拐杖。他左腳剛邁進院子,右腳就像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似的,立馬就想轉身往回走。
爸爸見狀,一個箭步沖上去,雙手緊緊拉住王瞎子的胳膊,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急切地說:“王大仙啊,您可不能走?。∵@家里出了這么邪乎的事兒,您要是不幫忙,我們真不知道該咋辦了。您要是能把這事兒給解決了,我李強以后肯定好好報答您,您要啥我都給您弄來?!?/p>
旁邊幾個親戚也跟著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勸道:“大仙啊,您就看在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份上,拉我們一把吧。這村里出了這么怪的事兒,大家心里都慌得很吶?!?/p>
有個機靈的親戚,瞅見王瞎子有點動搖,趕緊悄悄走到院門口,“哐當”一聲把院門給關上了,還順手插上了門閂。
王瞎子看到這情況,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
他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開始掰著手指頭,嘴里念念有詞,像是在算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羅盤,羅盤上的指針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他緊緊盯著羅盤,跟著指針在院子里走來走去,最后在奶奶以前的靈堂前停了下來。
王瞎子皺著眉頭,抬起頭,看著爸媽,語氣嚴肅地問道:“你們是不是答應過你們媽啥事兒,但是沒做到?。俊?/p>
爸媽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滿是慌亂和猶豫,誰都不敢先開口說話。
他們心里清楚,自己確實沒做到答應奶奶的事兒,可又怕說出來王瞎子會怪罪。
我在一旁看著,心里又氣又急。氣的是爸媽這么不把奶奶當回事兒,急的是他們還不敢承認。
說起來,讓奶奶跟爺爺合葬這事兒,本來就是王瞎子給出的主意,他也不是啥好人。
我實在忍不住了,大聲說道:“我知道!她們活著的時候答應奶奶要幫她找親人,還要把她葬在大槐樹下,結果一件事兒都沒做到,還把奶奶和爺爺葬一塊兒了。”
“啪嗒”一聲,王瞎子手里的羅盤掉到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我,聲音都有點顫抖地說:“你說啥?她們把你奶奶和你爺爺給合葬在一起了?”
我看著他,心里滿是鄙夷,大聲說道:“你裝啥呀,不就是你給我爸出的主意,讓他把我奶奶和爺爺葬一塊兒的嘛!”
爸爸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沖著我吼道:“小兔崽子,就你話多是不是?還不趕緊給我閉嘴,要是把王大仙給惹火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梗著脖子,毫不畏懼地說:“我難道說錯了嗎?本來就是他出的主意,現在在這兒假惺惺地裝啥呢?”
爸爸氣得揚起手,就要打我,旁邊的親戚趕緊拉住他,勸道:“別打孩子,這時候別添亂了。”
王瞎子這時也回過神來,扯著嗓子怒吼道:“行了,別在這兒吵吵嚷嚷的!李強,你給我過來。”
爸爸聽了,趕緊收起揚起的手,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走到王瞎子跟前,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聲說道:“大仙,您有啥吩咐?”
王瞎子黑著臉,瞪著爸爸,大聲問道:“你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說說跟你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