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新來的實習生喜歡教人做事。
經常打斷我的會診,教我如何用專業術語贏得病人信任。
后來更是質疑我的診斷與書本不符,要當場給我授課。
不論我提醒他多少遍:
“說大白話的目的是要患者聽懂,書上的理論也要結合患者多方面狀況,做出實際診斷。”
“哪怕只相差一個病因,用藥就會截然不同,一味地套用書本會誤診。”
他總用自己歐美留學的經驗來反駁,
還抱怨我教不了他東西,反而需要他指點。
甚至我剛下完死亡通知,他就轉頭告訴患者家屬,癌癥其實可以用納米機器人來解決。
這項研究還沒有成功的臨床案例,我連忙制止,他卻義正言辭:
“陳老師,就算醫院床位再緊張,你也不能因為怕麻煩,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去死!”
家屬們因此認為我想害死他們的孩子,給有錢人騰床,在下班路上撞死了我。
再睜眼,我回到初見實習生這天。
1,
“陳老師,主任讓我來跟你學習。”
我睜開眼,實習生張俊宇正一臉溫順地看著我:
“您看我是旁聽坐診,還是先看點病例?”
上一世害死我的罪魁禍首,此刻一副乖巧禮貌的模樣,等著我的回答。
我回過神,意識到,我回到了和他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張俊宇是科室新來的實習生,
平時學習能力強,專業知識更是倒背如流,卻從不主動邀功。
科室的同事都對他贊不絕口,我也不例外,直到我發現他特別喜歡教人做事,
在旁邊觀摩學習會診時,總愛打斷我,教我如何用專業術語贏得病人信任。
明明女孩只是良性囊腫,無需干預。
張俊宇非要糾正我:
“這個囊腫全稱是低度惡性潛能多房囊性腫瘤,一般的臨床手段是切除腫瘤部位,你可以用話術安慰她,但不能撒謊騙她。”
對面的女孩心臟不好,以為我的診斷是對她臨終前的善意。
還不等我解釋,就當場暈了過去。
人搶救回來后,家屬要把他告上法庭。
畢竟是我帶的學生,還是一個好苗子,我不忍心看他就這樣失去前途。
如果有了案底,他不僅無法轉正,之后也別想再找到工作。
為此我多次卑微幫他和家屬求情,商議承擔搶救和住院的費用。
家屬們這才善罷甘休。
本以為他吃一塹會長一智,沒想到第二天,16床的病人來我辦公室大哭大鬧,
說我為賺醫藥費,給他們亂開天價藥,害得病情更加嚴重了。
我這才知道張俊宇居然會捧著病歷代替我查房,并擅自更改開好的藥方,重新給患者配藥。
我怒火中燒,叫張俊宇過來對峙時,他輕描淡寫:
“他夜間會抽搐,明顯有癲癇!陳老師,你身為主治醫生,怎么連這么嚴重的事都要我提醒。”
我問清狀況,發現這是入睡前肢體抽動的正常現象,只是與癲癇發作的癥狀略有相似,但不是癲癇。
最后院方免除受害者后續治療費,這部分費用要從張俊宇工資里扣。
我知道他為了出國留學早已傾家蕩產,連上次貸款的賠償都還沒還清,所以先替他墊上。
經此一事,我嚴肅地警告他:
“書上的理論要結合患者多方面狀況,做出實際診斷。”
“哪怕只相差一個病因,用藥就會截然不同,一味地套用書本會害死人。”
他表面答應,轉頭就被我聽見他和我的實習生吐槽:
“三十幾歲的老女人,爹味這么重,診斷出錯還不讓人說了,她副主任的職稱是睡出來的吧?”
我當時著急手術,并沒有和他計較。
五小時的搶救,病人癌癥已全身擴散,無力回天。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家屬道歉,下達了病危通知。
誰知張俊宇早早等在病房門口,聽見我的話后,轉頭告訴病人家屬:
“其實可以搶救回來的,中科院新研發了納米機器人,可以精準打擊癌細胞。”
對上家屬們憤怒的眼神,我連忙解釋:
“納米機器人還處于研發階段,目前并沒有運用到臨床。”
張俊宇在旁邊贊同:“是啊,這項技術申請困難,治療耗時長。”
下一秒,他看向我,義正言辭:
“但陳老師,就算醫院床位再緊張,你也不能因為怕麻煩,眼睜睜看著一個孩子去死啊!”
此話一出,頓時掀起轟然大波。
悲痛的患者家屬雙目赤紅,似乎忍不住要撲上來將我撕碎。
我急忙反駁:
“虧你還是博士生,研究根本還沒有用在活人身上的案例,我申請運用,難道用孩子當小白鼠嗎?”
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大家根本不在乎我的解釋,都開始議論紛紛:
“之前小張醫生就說過,陳醫生就是個走關系進來的本科生,經常出現誤診。”
“什么搶救無效,我看她就是想趕緊騰出床位給有錢人!”
“手術哪里要做五小時,她肯定坐在里面玩手機!把病人拖死進ICU,她才能賺的更多!”
我真沒有想到,平時盡心盡力地教他,會換來他這樣的誣陷。
主任為了安撫住情緒激動的家屬,暫時停了我的職。
我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沒想到懷恨在心的家屬會在醫院門口蹲點。
我剛出醫院大門,一輛面包車就直直朝我撞過來:
“要不是小張醫生好心提醒我,差點讓你跑了!”
警車趕到時,我早已停止了呼吸,血濺得現場到處都是。
張俊宇站在警戒線外,作為證人給家屬開脫:
“是陳老師為了業績害死他十六歲的女兒,一命償一命,也算是情有可原。”
事后他還成了網上的正義使者,而我的墳頭被扔滿垃圾,
就連家人也被扒出信息,遭受輪番的騷擾。
我恨透了張俊宇,發誓如有來世,一定要讓他自食惡果。
沒想到,上天居然真的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2,
我從上一世的死亡中緩緩回神,抬頭看向等我回答的張俊宇:
“你先旁聽吧,看看平時學的知識是怎么用來診斷的。”
他老老實實坐在不遠處觀摩,我在會診時無意瞥一眼,發現他皺著眉,滿臉質疑,
對上我的視線后,他笑了笑,又恢復那副謙遜的樣子。
我也笑了。
我倒想看看,這次沒有我幫他擋在前面,他要怎么當上人人稱贊的正義使者。
坐診時間結束,我回住院部查床。
8床的癌癥病人一見到我就哀嚎:
“陳醫生,你就讓我們出院吧,我媽昨天還下地干活,沒出現你說的癥狀啊。”
張俊宇還跟在我旁邊,聞言一臉虛心地向我詢問情況。
相同的情況在上一世也出現了。
患者因為體質特殊,癌癥早期沒出現疼痛,家屬們認為是我誤診。
我叮囑患者不宜過度勞累,否則出現疼痛就是癌細胞擴散,家屬轉頭就讓患者干重活,以此證明我是錯的。
張俊宇了解情況后,篤定我確實誤診,私下想教患者吃藥應付檢查,加速出院。
我發現后急忙制止,苦口婆心勸誡他:
“部分癌癥患者會隱瞞病情,不要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何況用藥后患者出現什么意外,誰來負責?”
為打消張俊宇心中的疑慮,我通宵為他整理分析類似案例的文件。
他嘴上說著受教,心中卻覺得我在騙他,不想讓他的能力被上層發現。
患者來問,他就說是我不允許他們有接觸。
后面對方雖順利完成治療,卻在各大平臺到處跟人避雷我。
既然他覺得我阻礙他表現,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3,
果然,在聽完我的解釋后,張俊宇表情猶疑:
“陳老師,會不會是……”
我打斷他,只交代了一句:“一切按醫院規章來”,便打算去看其他病人。
可還沒走遠,就聽見他開始教患者用藥。
什么藥可以讓血常規和正常人無異,什么藥可以……
他的專業知識的確優異,家屬們都當場感激萬分,說他是華佗在世,不像我這種黑心醫生。
我嘆了口氣,進了下一個病人的房間。
第二天,我剛換好衣服,8 號床那邊就急匆匆闖進來。
昨天鬧著要出院的家屬,此刻死死抓住我的手:
“快來救人!我媽要被害死了!昨天那個姓張的醫生呢?!”
我跟著他回病房,發現患者居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連呼吸都微乎其微。
我趕緊聯系了幾個醫生來抬人。
張俊宇姍姍來遲,想追到搶救室,卻被家屬們死死按住:
“就是你說吃這些藥可以提前出院,結果差點害死我媽!別想跑!”
直到我們推著人從搶救室出來,張俊宇和家屬們還在糾纏。
我只能出聲提醒:
“是藥物過敏,之后兩天要打青霉素,家屬注意……”
我話還沒說完,被張俊宇猛地打斷,不可置信地問病人家屬:
“你們不是告訴我她沒有過敏史嗎?!”
不料家屬們理直氣壯,看向他的視線帶著憤恨:
“我們對什么過敏,不是你自己該查清楚的事嗎?還說自己華佗在世,我呸。”
“好好的一個人,送進你們醫院來,不僅得了癌癥,差點連命都沒了!”
“折騰這么大半天,醫療費再加上我們的精神損失,你們必須得賠!”
張俊宇沒想到他們不僅隱瞞病史,現在還要反咬他一口,
頓時氣得雙眼通紅:
“當時明明是你們主動來問我的,我和你們再三確認才開的藥!”
家屬們現在卻什么都不認,一口咬定:
“你放屁,她是我媽,我為什么要害她?是你非想賣弄你的醫術,還說自己是美國來的,騙我們開藥!”
“我沒有!”見事情愈演愈烈,張俊宇扭頭向我求助:
“陳老師,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還在實習……”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上一世,我信了這樣的說辭,一次次心軟,結果只換來他毫不猶豫的背刺。
這一次,我當然不會再幫他說話。
我側身讓出通道,語氣冷淡:
“剛好今天主任也在,你還有什么委屈,一起和主任說了吧。”
主任剛剛和我一起搶救病人,早站在旁邊聽完了來龍去脈。
此刻冷著臉,上前一把扯下張俊宇胸前的名牌:
“你也知道自己是實習生!還敢亂給病人開藥?!小陳都給病人做好治療方案了,你來插什么手!連醫生最基本要求都做不到!我看你還是先回……”
不等主任說完,張俊宇已經慘白著臉,滿臉驚恐地看向我:
“陳老師,主任都要開除我了,求你說句實話吧。”
“我剛來哪里懂這么多,不是你叫我給他們傳話開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