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忘了自己姓朱，那就讓咱幫他記起來！”

乾清宮里，朱元璋把一本奏折狠狠摔在桌上，那嗓門跟外頭的打雷似的。

龍椅底下，太監、大臣們“撲通”跪倒一片，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這回是真的發火了。

不光是因為他最疼的侄子迷上了女人、正事都不干了，更是因為他打心眼兒里發愁。

他一個放牛娃出身，辛辛苦苦打下這片江山，最怕的就是后輩小子不爭氣，跟前朝那些昏君一樣，因為一個“色”字，把他老朱家的天下給敗了。

一場大風暴，已經在南京城上空打轉了，而風暴的中心，就是一個叫柳煙兒的女人，和他那個被當成親兒子疼的侄兒。

01.

安國侯朱文遜，在當時的大明朝，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是朱元璋親大哥的獨苗，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他爹死得早，朱元璋當了皇上以后，心里老惦記這個侄兒，就把他接到宮里，當親兒子一樣疼，也當親兒子一樣管。

吃的穿的，跟皇子們一個樣，讀書練武，請的都是最好的老師，皇上自己有空了還親自考他功課。

朱文遜也確實爭氣，腦子靈光，書讀得好，兵法一學就會。

十幾歲就跟著大將軍徐達他們上陣殺敵，在死人堆里滾過，身上留了好幾道疤，也立下了不少戰功。

朱元璋看著高興啊，覺得大哥后繼有人，自己將來也能多個幫手。

所以朱文遜年紀輕輕，就被封為安國侯，管著整個南京城的防務，這可是天大的信任和臉面。

可朱文遜骨子里，總有點野性，不服管。

他不喜歡朝廷里那些條條框框，就愛跟一幫朋友喝點小酒，念幾句酸詩，覺得人生在世，就該活得痛快。

你讓他上陣殺敵，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可讓他天天穿著官服，板著臉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公務，他就渾身難受，跟被捆起來了似的。

那時候，他已經娶了媳婦，是開國功臣李善長的遠房侄女李氏。

這位侯爺夫人，真是沒得說，人長得漂亮，性子又好，把偌大一個家管得妥妥帖帖，還給他生了個寶貝兒子。

朱文遜對老婆是客客氣氣的，心里也尊重，但總覺得這日子過得跟白開水似的，一點味兒都沒有。

他心里頭，總覺得缺點啥，那股不安分的勁兒，遲早要給他捅出個大簍子。

02.

洪武五年，天下太平了。

這對老百姓是好事，可朱文遜的日子就越來越沒勁。

他那個城防官，聽著威風，可哪有敵人來打？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城墻上溜達，從東頭到西頭，再從西頭到東頭，看看墻修得牢不牢，再去校場瞧瞧手下人練兵，一天天就這么混著。

回到家，老婆李氏一門心思都在兒子身上。

夫妻倆說的話，也都是家里長家里短的，客氣是客氣，就是不像兩口子。

朱文遜常常一個人喝悶酒，覺得這輩子一眼就能看到老，太沒意思了。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名字——柳煙兒。

南京城里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最近都在傳，說秦淮河新來了個歌女，叫柳煙兒，長得跟仙女似的。

朱文遜聽多了，心里也癢癢。

有一次，他坐車去參加酒席，路過秦淮河，就那么巧，隔著窗戶，正好看見一個女的站在河邊。

她穿得簡簡單單，可那身段，那股勁兒，一下子就把朱文遜的魂兒給勾走了。

一打聽，這人就是柳煙兒。

朱文遜找了個機會去見了見，這下可好，徹底陷進去了。

柳煙兒不光漂亮，還會彈琴畫畫，說話也好聽，不像別的歌女那樣一個勁兒地巴結討好。

朱文遜覺得遇上了知己。

他腦子一熱，不管自己侯爺的身份，也不管家里老婆怎么想，非要把柳煙兒娶回家當小妾。

這事一傳出來，侯府里上上下下都覺得，侯爺這是要出事了。

03.

柳煙兒一進門，朱文遜就像變了個人。

他天天膩在柳煙兒的院子里，班也不上了，公務也全丟給手下人。

日子一長，他管的那攤子事開始出錯，不是軍餉數目對不上，就是士兵操練偷懶，下面的人意見很大。

他老婆李氏，看著急啊。

好幾次勸他：“侯爺，您可是皇上親封的安國侯，管著京城的安危，怎么能為一個女人，把正事都忘了？您忘了皇上對您的指望了嗎？”

可朱文遜哪里聽得進去，嫌她嘮叨，還冷著臉說：“我心里有數，你一個女人家懂什么！”

其實，柳煙兒也不是個啥都不懂的女人。

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讀過書，只是家里遭了難，才沒辦法到秦淮河賣藝。

她心里挺感激朱文遜的，但也看不得他這么墮落下去。

她也想勸，可朱文遜每次都笑著把她摟進懷里，說：“有你在，什么國家大事，我都不想管了。”

這下，柳煙兒也沒轍了。

這種事哪能瞞得住？

朱文遜不好好干活的事，很快就傳到了那些管紀律的言官耳朵里。

那些言官可不干了，一本本奏折遞上去，罵他“沉迷美色，耽誤國家大事”。

朱元璋一看，氣得當場就炸了，立刻叫朱文遜滾進宮去。

一見到皇上叔叔那要吃人的眼神，朱文遜腿都軟了。

他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替柳煙兒說話，說她是個好女人，跟這事沒關系。

可他越是這樣，朱元璋火越大，這不明擺著說，這小子的心已經全被那女人勾走了嘛！

04.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朱文遜正挨罵呢，南京城外突然出事了。

一幫交不起稅的農民，聚在一起造反了。

這本來不是什么大事，派兵鎮壓就行。

可壞就壞在，負責傳遞消息的軍官，是朱文遜提拔的人，學著他那套吊兒郎當，硬是把軍情給耽誤了一天。

等消息傳到兵部，亂民差一點就沖進了南京城。

這下簍子捅大了，在京城腳下鬧出這種事，簡直是把朝廷的臉往地上踩。

朱元璋是徹底被惹毛了。

立刻下令，把朱文遜的侯爺帽子給擼了，所有官職一概免掉，關在家里不準出門，等候處理。

一下子從天上掉到地下，朱文遜整個人都懵了，天天關在屋里喝大酒。

柳煙兒看著他那副窩囊樣，心疼得不行。

她也不多說，就默默陪著他，給他講自己小時候親眼看到的打仗，官兵比土匪還壞，老百姓沒活路。

她輕聲跟朱文遜說：“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老百姓比你更苦。你是皇親國戚，該想著怎么讓大家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只顧著自己快活。”

這些話，像針一樣扎在朱文遜心上。

他覺得對不起皇上叔叔，又舍不得柳煙兒，心里亂成了一鍋粥。

這時候，他老婆李氏，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她默默把家里的事都扛起來，一邊安撫下人，一邊悄悄聯系以前受過侯府恩惠的官員，想辦法為丈夫求情。

朱文遜夾在兩個女人中間，一個給了他愛情，一個給了他安穩。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錯得不像話，可前面是條死路，該怎么走，他一點都不知道。

05.

就在朱文遜被關在家里，生死未卜的時候，一個能要了他命的“喜訊”來了。

柳煙兒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又高興又害怕。

高興的是，肚子里有了心愛的人的骨肉；害怕的是，她知道老朱家的規矩有多嚴。

丈夫正被關禁閉，她這個小妾卻懷了孕，這事要是傳出去，孩子保不住，自己也得被賜死，還得連累朱文遜。

她把這事告訴了朱文遜。

朱文遜聽完，嚇得半天沒說出話。

可過了一會兒，一股當爹的責任感涌了上來。

他拉著柳煙兒的手，咬著牙說：“你放心，這是我的娃，我絕不讓他出事！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護著你們娘倆！”

他第一次動了逃跑的念頭，想帶著柳煙兒遠走高飛。

可侯府這么多人，哪有不透風的墻？

消息還是傳到了宮里。

朱元璋一聽，氣得渾身哆嗦。

立刻叫人把朱文遜抓進宮，指著他鼻子罵：“你這個不孝的畜生！國家的臉、祖宗的臉，全讓你丟盡了！咱今天就下旨，把那個狐貍精給賜死，看你還糊涂不糊涂！”

朱文遜“撲通”跪在地上，抱著朱元璋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皇叔！求您饒命啊！都是我的錯，跟煙兒沒關系，孩子是無辜的！您要殺就殺我，求您放過他們娘倆，給我大哥留個后啊！”

朱元璋看著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心里已經下了決心。

他猛地一甩袖子，正要開口下命令。

就在這時，一個老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手里舉著一封信，跪在地上抖著聲說：“皇上，錦衣衛指揮使八百里加急密報！”

朱元璋不耐煩地把信拿過來，剛想罵人，可當他眼睛掃過那張紙的時候，他那張氣得發紫的臉，突然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