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行政樓及周邊的關(guān)鍵監(jiān)控都在這里了，我們重點看這一段！”年輕警員李明指著屏幕，聲音因緊張而略顯急促。

青藤大學中文系女生林微微，為兩分學分獻血一個月后突然人間蒸發(fā)，警方連日排查，案情依舊撲朔迷離。

隨著調(diào)查深入，監(jiān)控錄像中，除了直接帶走林微微的黑衣蒙面人、以及鬼祟尾隨的鴨舌帽男子外，一名在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在校門口、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斯文男子，其反常的舉動引起了警方的重點關(guān)注。

當張建國和李明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信息和那張證件照時，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01

九月的陽光，帶著夏末的余溫，懶洋洋地灑在青藤大學的林蔭道上。

路兩旁的梧桐樹葉，已經(jīng)開始泛起淺淺的黃色，昭示著一個學年的嶄新開始，也似乎預(yù)示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即將上演。

林微微，青藤大學中文系大三的學生，一個在人群中不太起眼的女孩。

她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皮膚白皙，戴著一副細框眼鏡，說話聲音總是輕輕柔柔的。

如果不是因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這門課的期中成績不太理想，她大概會和往常一樣，安靜地在圖書館和宿舍之間兩點一線，為考研做著準備。

“微微，你真的要去獻血啊？就為了那兩分平十分？”同宿舍的李曉婷一邊往臉上拍著爽膚水，一邊用略帶夸張的語氣問道。

李曉婷是班里的活躍分子，與林微微的安靜內(nèi)斂形成鮮明對比。

林微微推了推眼鏡，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王教授這門課給分太嚴了，我期中論文寫得不太好，總得想辦法補救一下。獻血還能幫助別人，也算是積德了，兩分雖然少，但關(guān)鍵時刻可能就差這兩分呢。”

“也是哦，王老太的課，掛科率是出了名的高。”李曉婷咂咂嘴，“不過獻血還是要注意身體，你那么瘦，別回頭分加上了，人先垮了。”

“放心吧，我查過了，獻200毫升沒事的。”林微微收拾好書包，對著鏡子理了理有些凌亂的劉海，“我去去就回。”

學校組織的獻血活動就在校醫(yī)院的臨時獻血點。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穿著白大褂的醫(yī)護人員和紅馬甲的志愿者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林微微略有些緊張地填好表格，量了血壓，測了血型。

當微涼的針頭刺入皮膚時，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流入血袋，她能感覺到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一點點被抽離。

“同學，你的血型是A型Rh陰性，這個血型比較少見，我們一般稱之為‘熊貓血’。”一位年長的護士和藹地對她說，“謝謝你的愛心，你的血液可能會幫助到急需的人。”

“熊貓血？”林微微有些意外，她只知道自己是A型血，沒想到還有Rh陰性這個說法。

“是的，所以我們更希望你能定期獻血，當然，一切以身體健康為前提。”護士笑著遞給她一本獻血證和一小袋牛奶餅干，“回去多休息，補充營養(yǎng)。”

林微微拿著獻血證，心里有種莫名的感覺。

那兩分平時分的功利目的似乎被沖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小的自豪和參與公益的滿足感。

她把獻血證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盤算著這兩分加上后，這門課的成績應(yīng)該能穩(wěn)妥一些了。

02

獻血事件像一顆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林微微的生活中激起一絲漣漪后，很快便恢復(fù)了平靜。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間，一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逝。

她也注意到，自從獻血之后，偶爾會接到一些陌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含糊不清，有時像是打錯了，有時又像是在確認什么。

起初她以為是騷擾電話，直接掛斷了事，但次數(shù)多了，心里也不免有些嘀咕。

她把這事跟李曉婷提過，李曉婷大大咧咧地說：“哎呀，現(xiàn)在這種電話多的是，不是推銷就是詐騙，別理他們就行了。”

林微微想想也是，便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十月中旬的一個周五，天氣有些陰沉。

下午沒課，林微微和李曉婷約好一起去市區(qū)新開的一家書店看看。

出門前，林微微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學生會的干事，說有個關(guān)于下學期交換生項目的材料需要她去行政樓三樓的辦公室核對一下。

“曉婷，你先去吧，我去行政樓一趟，很快就好。”林微微抱歉地對李曉婷說。

“行，那我先去書店占座，你弄完了直接過來找我。”李曉婷揮揮手，先行離開了宿舍。

林微微簡單收拾了一下，背上常用的帆布包，離開了宿舍樓。

她沒有注意到，在她走出宿舍樓不遠處的一個拐角，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眼神若有若無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了頭，融入了來往的人群中。

03

李曉婷在書店等到快傍晚，也沒見林微微過來。

打電話過去，林微微的手機卻提示已關(guān)機。

“搞什么啊，微微，不是說很快就來嗎？”李曉婷有些不悅地自言自語，但也沒太在意，以為林微微可能是臨時有別的事情耽擱了，或者手機沒電了。

她自己逛了一會兒，買了本書就回了學校。

回到宿舍，林微微的床鋪還是早上離開時的樣子，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書桌上也收拾得很干凈。

“微微？微微？”李曉婷喊了兩聲，宿舍里空無一人。

直到晚上十點，宿舍樓快要門禁了，林微微還沒有回來。

李曉婷這下徹底慌了神。

她再次撥打林微微的電話，依舊是關(guān)機。

她又聯(lián)系了林微微可能去的幾個地方，問了幾個相熟的同學，都說沒有見過她。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李曉婷立刻找到了輔導(dǎo)員，報告了林微微失聯(lián)的情況。

學校保衛(wèi)處的人在校園里進行了一輪初步的搜尋，特別是林微微下午說要去的行政樓，以及她宿舍到行政樓沿途的區(qū)域，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林微微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林微微的父母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學校。

看著女兒空蕩蕩的床鋪，林母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在連續(xù)尋找未果，并且超過24小時后，學校方面在家屬的同意下，選擇了報警。

04

接到報案的是青藤大學所屬轄區(qū)的城東派出所。

負責此案的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刑警張建國和他的年輕搭檔李明。

“失蹤者，林微微，女，21歲，青藤大學中文系大三學生。于昨天下午一點半左右離開宿舍，聲稱前往學校行政樓三樓學生會辦公室核對材料，此后失聯(lián)至今，手機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李明快速地向張建國匯報著基本情況。

張建國眉頭微蹙，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行政樓那邊問過了嗎？學生會的人確認她去過嗎？”

“問過了。”李明回答，“學生會當天下午并沒有安排林微微去核對任何材料，也沒有人給她打過這樣的電話。我們查了林微微的通話記錄，她當天下午一點二十七分確實接聽了一個電話，但那個號碼是匿名的，無法追蹤。”

“匿名電話……”張建國沉吟道，“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是被人以一個虛假的理由騙出宿舍的。”

“是的，我們也是這么推測的。”

警方首先了對林微微的宿舍進行了仔細的勘查。

林微微的個人物品都在，沒有翻動打斗的痕跡，錢包、身份證、銀行卡也都在，不像是一起以劫財為目的的案件。

她的電腦和日記本里，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近期情緒異常或者與人結(jié)怨的記錄。

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正常得讓人心慌。

隨后，警方對林微微的室友李曉婷、她的同班同學、任課老師以及輔導(dǎo)員都進行了詳細的問詢。

“微微平時性格很文靜，不怎么愛說話，但人很好，從不與人爭執(zhí)。”李曉婷紅著眼睛說，“她最近除了準備期末考試和考研，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對了，她一個月前去獻過血，說是為了加平時分。”

“獻血？”張建國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信息，“具體是什么時候？在哪里獻的？”

“就是學校組織的，在校醫(yī)院，大概一個月前吧。她說她是‘熊貓血’，還挺開心的。”

“熊貓血……”張建國和李明對視了一眼。

這種稀有血型，在某些特定情況下，確實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關(guān)注。

但這和失蹤案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嗎？現(xiàn)在下結(jié)論還為時過早。

詢問了一圈下來，警方并沒有得到太多有價值的線索。

林微微的社交圈相對簡單，社會關(guān)系也不復(fù)雜。

她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突然有一天，從所有人的視線里消失了。

“張隊，林微微的父母情緒很不穩(wěn)定，一直追問調(diào)查進展。”李明有些疲憊地說。

張建國嘆了口氣：“安撫好家屬情緒。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找到她最后的活動軌跡。學校內(nèi)部以及周邊的監(jiān)控攝像頭排查得怎么樣了？”

“已經(jīng)安排人去調(diào)取了。特別是從宿舍樓到行政樓沿途，以及行政樓內(nèi)部和周邊區(qū)域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量比較大，正在加緊排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對于焦急等待的林微微家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05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加急排查，技術(shù)組的同事終于將所有相關(guān)的監(jiān)控錄像片段整理了出來。

張建國和李明坐在監(jiān)控室里，眼睛緊盯著屏幕。

屏幕被分割成數(shù)個小窗口，同時播放著不同位置的監(jiān)控畫面。

“這是林微微宿舍樓門口的監(jiān)控，下午一點三十一分，她從這里走出來，背著一個淺藍色的帆布包，和李曉婷描述的一致。”技術(shù)員一邊操作一邊解說。

畫面中的林微微，和照片上一樣，文靜秀氣。

她步履正常，看不出任何異樣。

“繼續(xù)看沿途的監(jiān)控。”張建國說道。

畫面切換，林微微的身影斷斷續(xù)續(xù)地出現(xiàn)在校園的幾處監(jiān)控探頭下，方向確實是朝著行政樓。

“這是行政樓一樓大廳的監(jiān)控，時間是下午一點四十二分，她進入了行政樓。”

畫面中，林微微走進行政樓，左右看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什么，然后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去。

“行政樓三樓學生會辦公室門口沒有直接的監(jiān)控，但是樓梯口和走廊盡頭有。”

接下來，是最關(guān)鍵的部分。

然而，從林微微進入樓梯間后，三樓樓梯口和走廊的監(jiān)控，在接下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里，都沒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怎么回事？她沒有上三樓？”李明疑惑地問。

“或者她上了三樓，但沒有從這兩個監(jiān)控覆蓋的區(qū)域經(jīng)過。”張建國摸著下巴，“行政樓的消防通道出口在哪里？有沒有監(jiān)控？”

“消防通道出口比較偏僻，正門這邊沒有直對的監(jiān)控，但是……張隊，你們看這個。”技術(shù)員突然將其中一個監(jiān)控畫面放大。

這個監(jiān)控探頭位于行政樓的后側(cè)，對著一條相對僻靜的小路，這條路可以通往學校的后門。

監(jiān)控的畫質(zhì)不算特別清晰，因為距離有些遠，加上當時的光線有些暗淡。

“時間，下午兩點零五分。”技術(shù)員報出時間。

畫面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從行政樓的側(cè)后方消防通道的出口走出。

由于距離和角度的原因，看不清面貌，但從身形和衣著判斷，很可能就是林微微。

“她從消防通道出來了！并沒有去三樓！”李明有些激動。

“她旁邊……還有人！”張建國目光銳利地盯著屏幕。

在那個模糊的身影旁，幾乎是緊貼著，出現(xiàn)了另一個身影。

這個人穿著深色的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幾乎完全遮住了臉部。

“這個男人是誰？”張建國問道，“把它放大，進行人臉識別比對！”

技術(shù)員嘗試放大，但由于原始畫面的清晰度不足，放大后的人臉依舊模糊不清，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人臉識別。

只能隱約看出是個男性，戴著帽子。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沿著這條小路，往學校后門的方向去了。”技術(shù)員將畫面快進。

張建國沒有說話，眼神凝重。

他示意技術(shù)員繼續(xù)播放。

就在兩人快要走出監(jiān)控范圍，接近學校后門時，畫面中突然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

這個人是從校外走進后門的，與林微微和戴帽男迎面相遇。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裝，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是個老師或者研究生。

當這個人與戴帽男擦肩而過時，他似乎不經(jīng)意地瞥了戴帽男和林微微一眼，腳步頓了一下，然后又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朝校園內(nèi)走去。

“這個人……”張建國指著屏幕上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把他截取下來，查查看，他是誰！”

就在技術(shù)員準備操作的時候，李明突然“咦”了一聲，手指著主屏幕上，之前林微微從宿舍樓出來后，走向行政樓的其中一段沿途監(jiān)控畫面。

那段畫面因為沒有直接拍到林微微的正面，之前只是被快速瀏覽過去了。

“張隊，您看這里！”李明將那段畫面調(diào)出來，定格在某一幀。

張建國湊近屏幕，畫面中是校園里一條兩旁栽滿了香樟樹的路，林微微的身影在樹蔭下顯得有些模糊。

而在她身后約莫二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同樣不太清晰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跟著。

“這個人……”張建國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讓技術(shù)員將這個身影盡可能放大。

雖然依舊模糊，但那頂標志性的鴨舌帽，以及那有些刻意佝僂的姿態(tài)，讓張建國的心頭猛地一震。

“是他！”李明也認了出來，失聲喊道。

緊接著，技術(shù)員調(diào)出了行政樓后門那個戴金絲邊眼鏡男人的清晰截圖，通過校園內(nèi)部系統(tǒng)進行初步比對。

幾秒鐘后，一個名字和一張證件照彈了出來。

當張建國和李明看清楚屏幕上顯示的信息和那張證件照時，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倒吸一口涼氣，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