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否則我們將強制破門!”
五十八歲女教師退休后與世隔絕,大半年來從未踏出家門。
密閉的房中漸漸飄出詭異的藥味與酸腐氣,鄰里恐慌,流言四起。
在所有溝通都宣告無效后,警方接到報警,決定強行破門。
當那道光柱掃過客廳,當他們終于看清門內(nèi)的場景后,他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都傻眼了,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01
老王又一次把鼻子湊到門縫上,用力嗅了嗅。
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又濃了那么一點。
說不上是啥味兒,有點像醫(yī)院里的消毒水,又混著點中藥熬糊了的焦苦,還夾雜著一股子紙張受潮后發(fā)霉的酸氣。
這味兒就像一只無形的手,順著門縫鉆出來,不依不饒地往人鼻子里拱。
老王咂了咂嘴,渾濁的眼睛里全是納悶。
對門住著的劉文麗,那個當了一輩子小學(xué)老師的女人,自從去年辦了退休,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
整整大半年了,老王就沒見她出過一次門。
這棟筒子樓老得掉了渣,隔音差得像紙糊的一樣,誰家炒菜多放了點辣椒,嗆得一整層樓都得跟著打噴嚏。
可劉文麗家,死寂死寂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一開始老王還以為她跟老伴兒張偉出去旅游了,畢竟退休了,手里有倆閑錢,出去走走也正常。
可張偉每天照樣早出晚歸去工地,一臉的疲憊,根本不像是有閑心旅游的樣子。
老王碰見過張偉幾回,想旁敲側(cè)擊地問問劉老師的情況。
張偉那人,悶得像個葫蘆,嘴巴撬開都倒不出半個字兒。
每次老王一提起劉文麗,張偉的臉色就瞬間拉得老長,眼神躲躲閃閃,嘴里含糊地應(yīng)付兩句“挺好的”、“在家歇著呢”,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樣子,活像是家里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時間一長,樓道里的風言風語就起來了。
有人說劉文麗得了啥見不得人的怪病,怕出來嚇著人。
也有人說她跟張偉鬧掰了,把自己鎖在屋里生悶氣。
更有那嘴碎的,說得神乎其神,講劉文麗以前當老師太嚴厲,得罪了人,被人下了什么“降頭”,現(xiàn)在瘋了。
老王不信這些邪乎的,但他心里的疙瘩越結(jié)越大。
尤其是最近這一個月,那股子怪味兒越來越明顯,像是在他心里長了草,撓得他坐立不安。
他老婆勸他別多管閑事,各家自掃門前雪。
可老王覺得,遠親不如近鄰,真要出了啥事,他這心里也過意不去。
萬一,人真在里頭有個三長兩短呢?
這天晚上,老王吃完飯又在樓道里溜達,那股味道熏得他直皺眉。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走到劉文麗家門口,抬手敲了敲那扇漆皮都快掉光的鐵門。
“咚,咚咚。”
聲音在安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突兀。
沒人應(yīng)。
“劉老師,在家嗎?我是對門的老王?!崩贤跚辶饲迳ぷ樱崖曇籼崃颂?。
屋里還是一片死寂,連個回聲都沒有。
老王不甘心,又加重力道敲了幾下。
“劉老師,你沒事吧?有事吱一聲??!”
回答他的,只有他自己略帶喘息的回響。
鐵門上那個早就模糊不清的貓眼,像一只沒有感情的、黑洞洞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看得老王心里直發(fā)毛。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家。
可那股子怪味,像是黏在了他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02
劉文麗年輕的時候,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
那會兒的她,是十里八鄉(xiāng)都有名的漂亮姑娘,腰桿挺得筆直,走路帶風,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能看透人心。
她是師范畢業(yè)的高材生,分配到鎮(zhèn)上的中心小學(xué)當語文老師,在那個年代,是正兒八經(jīng)的知識分子,人人見了都得高看一眼。
她教學(xué)極其認真,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哪個學(xué)生的拼音寫錯一個筆畫,哪個人的作文用錯一個標點,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犯了錯的學(xué)生,都要被她叫到辦公室,拿著戒尺,在手心上不輕不重地敲上幾下。
疼倒不是很疼,但那份羞臊,比挨頓打還難受。
所以,學(xué)生們對她,是又敬又怕。
家長們卻都把她當成“活菩薩”,覺得孩子交到她手里,就是最大的放心。
劉文麗的老公張偉,跟她完全是兩種人。
張偉沒啥文化,初中沒念完就跟著家里的長輩在建筑隊上混,后來自己包點小活兒,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工頭。
他為人憨厚,不愛說話,但干活實在,講義氣,手底下的工人都服他。
當年他倆能走到一塊兒,好多人都覺得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可劉文麗自己樂意,她說張偉能給她一種踏實的感覺,像一座山,能讓她靠著。
婚后,他們有過一段很幸福的日子。
劉文麗在學(xué)校教書育人,受人尊敬。
張偉在工地上揮汗如雨,掙錢養(yǎng)家。
他們還有一個兒子,聰明伶俐,長得像劉文麗,是她的心頭肉,是她全部的驕傲和指望。
劉文麗把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了兒子身上。
她親自教兒子讀書寫字,給他講歷史故事,帶他背唐詩宋詞。
她對兒子的要求,比對班上任何一個學(xué)生都要嚴格。
她希望兒子將來能比她更有出息,能走出這個小鎮(zhèn),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就在兒子即將上初中的那個夏天,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奪走了這個年僅十二歲的生命。
從發(fā)病到離世,前后不過三天。
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市里的大醫(yī)院,都跑遍了,醫(yī)生們用盡了各種辦法,卻連病因都沒能確診。
那孩子,就在劉文麗的懷里,一點點沒了呼吸。
這個打擊,像一把巨錘,把劉文麗的世界砸得粉碎。
她不哭不鬧,只是整日整夜地抱著兒子的遺物發(fā)呆,一句話都不說。
張偉看著她那樣子,心疼得像刀絞,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他只能笨拙地守在她身邊,給她端茶倒水,做好飯菜,可劉文麗一口都吃不下。
從那以后,劉文麗就變了。
她依然去學(xué)校上課,依然一絲不茍地教著她的學(xué)生,但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她變得更加沉默,更加嚴厲,那雙曾經(jīng)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冰霜,看得人心里發(fā)寒。
她和張偉之間,也像是隔了一堵無形的墻。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很少交流。
張偉知道,妻子心里那道坎兒,過不去了。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地上,沒日沒夜地干活,似乎只有身體的極度疲憊,才能讓他暫時忘記心里的痛。
日子,就在這種壓抑和沉悶的氣氛中,一天天滑了過去。
直到去年,劉文麗到了五十八歲的年紀,光榮退休。
所有人都以為,她終于可以卸下?lián)?,好好休息一下了?/p>
可誰也沒想到,退休,對她而言,不是解脫,而是另一場噩夢的開始。
03
那股子怪味,終于引起了整棟樓居民的警覺。
起初只是住在對門的老王和斜對門的李嬸兒能聞到,后來,連樓上樓下的住戶,都開始抱怨。
“這到底是什么味兒?。空Ω览鲜笠粋€味兒,還帶點藥味兒,熏死人了!”
“就是啊,我家窗戶都不敢開了,一開窗那味兒就飄進來。”
“不會是對門那個劉老師家出啥事了吧?她都大半年沒露面了。”
“八成是,你看她家那窗戶,一年四季都拉著厚窗簾,大白天的都黑咕隆咚的,跟個鬼屋似的?!?/p>
流言蜚語像發(fā)了酵的饅頭,越傳越離譜,越傳越嚇人。
有人開始偷偷往劉文麗家門縫里塞小紙條,還有人壯著膽子去砸門,可里面始終是死一般的沉寂。
老王的心里越來越不安。
他不止一次地在樓下堵住下班回來的張偉,想問個究竟。
可張偉的態(tài)度,一次比一次不耐煩。
“老王,我求你了,你別再問了行不行?她好好的,啥事沒有?!睆垈ゼt著眼睛,聲音沙啞地吼道。
“可那味兒是咋回事?。空麠潣嵌伎毂谎瑫灹?,你總得給大家一個說法吧?”老王也來了氣。
“沒啥味兒!就是……就是她最近身子不爽利,在家里熬點中藥調(diào)理,你們別大驚小怪的!”張偉扔下這句話,就跟躲瘟神一樣,三步并作兩步跑上了樓。
這個解釋,顯然不能讓大家信服。
誰家熬中藥能熬出這種經(jīng)久不散的怪味?還能熬得大半年不出門?
恐慌的情緒,開始在整棟樓里蔓延。
尤其是家有小孩的,更是整天提心吊膽,生怕這怪味有毒,影響了孩子的健康。
終于,有人受不了了,寫了聯(lián)名信,準備去找社區(qū)和派出所反映情況。
老王被大家推舉為代表。
他拿著那封寫滿了歪歪扭扭簽名的信,心里五味雜陳。
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可眼下的情況,已經(jīng)由不得他了。
這天下午,老王又一次敲響了劉文麗家的門。
他想在去社區(qū)之前,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幾乎是把門拍得山響,嗓子都喊啞了。
“劉老師!劉文麗!你再不應(yīng)聲,我們可就報警了??!”
樓道里,站著好幾個看熱鬧的鄰居,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表情緊張又期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大家以為又將是無功而返的時候,門里,竟然傳來了一點細微的動靜。
那是一種摩擦聲,很輕,很慢,像是有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在靠近門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老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劉老師?是你嗎?”他試探著問。
門后的腳步聲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嘶啞、干澀,仿佛幾百年沒有說過話的聲音,從門縫里擠了出來。
“我沒事?!?/p>
“你們……都走吧?!?/p>
“別再來煩我。”
說完這幾句,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那聲音,哪里還有半分當年劉文麗當老師時的清亮和威嚴?簡直比鬼叫還難聽。
鄰居們面面相覷,一個個臉色都白了。
這下,大家心里的恐懼更盛了。
一個活生生的人,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大半年,不見天日,不與人交流,還發(fā)出這種怪味,這絕對不正常!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鄰里糾紛了,這可能是一場正在發(fā)生的悲劇。
04
老王最終還是報了警。
他站在樓下,看著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呼嘯而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覺得自己像個告密者,出賣了鄰居的隱私。
可他又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這是在救人。
兩名民警跟著老王上了樓,身后還跟著社區(qū)的工作人員。
樓道里已經(jīng)擠滿了看熱鬧的鄰居,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空氣中充滿了緊張和不安的氣氛。
民警先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表明了身份,并高聲喊話,希望里面的人能主動開門配合調(diào)查。
“里面的人聽著,我們是派出所的民警,接到群眾舉報,現(xiàn)在請你立刻打開房門!”
屋里,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那股子怪味,似乎因為人多而變得更加濃郁,熏得人陣陣作嘔。
一位年輕的民警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味兒不對勁啊,師父。”他對旁邊那位年長的民警說。
年長的民警經(jīng)驗豐富,他湊到門邊,也仔細聞了聞,臉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他當機立斷,回頭對社區(qū)工作人員說:“趕緊聯(lián)系戶主,就說情況緊急,我們需要破門?!?/p>
社區(qū)的人趕緊給張偉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頭的張偉似乎正在工地上,背景音嘈雜不堪。
當他聽清社區(qū)工作人員的話后,在電話里咆哮了起來。
“破什么門!誰讓你們破門的!我老婆好好的在家里,你們想干什么!”
“張師傅,你先別激動,現(xiàn)在情況很特殊,你妻子把自己鎖在家里很久了,而且鄰居們都聞到你家有很強烈的異味,我們擔心她有危險?!泵窬舆^電話,沉聲說道。
“她沒危險!她好好的!我馬上回去!你們誰也別動我家的門!”張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的哀求。
但情況已經(jīng)不容再等。
根據(jù)相關(guān)規(guī)定,在可能存在人身安全危險的緊急情況下,警方有權(quán)采取強制措施。
年長的民警向所里匯報了情況,得到了破門的許可。
他回頭看了一眼周圍的鄰居,又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鐵門,深吸了一口氣。
“準備破門!”
一名身材魁梧的民警拿來了專門的破門工具。
那是一個沉重的撞錘。
“里面的人聽著,我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立刻開門!否則我們將強制破門進入!”年長的民警做了最后的警告。
回答他的,依舊是死寂。
“撞!”
隨著一聲令下,那名魁梧的民警鉚足了勁,掄起撞錘,狠狠地砸向了門鎖的位置。
“砰!”
一聲巨響,震得整棟樓都仿佛顫抖了一下。
鐵門劇烈地晃動,但鎖芯十分頑固,并沒有被撞開。
“再來!”
“砰!”
“砰!”
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撞擊,都像砸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老王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死死地盯著那扇門,仿佛要把它看穿。
終于,在連續(xù)不斷的猛烈撞擊下,門鎖處發(fā)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
“哐當!”
那扇阻隔了兩個世界大半年的鐵門,被猛地撞開了。
門被撞開的瞬間,一股比之前濃烈百倍的、無法形容的詭異氣味,如同實質(zhì)性的沖擊波,從屋內(nèi)狂涌而出。
站在最前面的兩名民警和老王,被這股氣味沖得連連后退,忍不住干嘔起來。
樓道里的鄰居們更是發(fā)出一片驚呼,紛紛掩住口鼻。
年長的民警強忍著不適,第一個沖了進去,他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腰間的配槍。
屋里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將所有的光線都擋在了外面,一片昏暗。
他打開手電筒,一道刺眼的光柱劃破了黑暗。
當那道光柱掃過客廳,當他們終于看清門內(nèi)的場景后,無論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民警,還是跟在后面沖進來的年輕民警,甚至是伸著脖子往里張望的老王,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在一瞬間凝固了。
他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都傻眼了,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