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2日凌晨,江蘇如皋縣寒霜刺骨,夜深人靜。
施亞夫剛熄燈,門外傳來急促敲門聲。
他推開門,范杰的妻子潘宜娟站在門外,裹著棉衣,眼神銳利。
她開口便問:“你是共產(chǎn)黨,對不對?”
施亞夫不動聲色,心中警鈴大作。
他是偽軍高官,也是新四軍臥底,這句話如刀懸頂。
潘宜娟聲音低沉:“日本人查到你曾是紅十四軍,與新四軍有聯(lián)系,田夫人牌桌上說了。”
她說完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沒入夜色。
施亞夫關(guān)門,手指微顫。
這句警告點燃危機(jī),他必須抉擇,決定自己與上千人的命運(yùn)。
敲門聲余音未散,故事已拉開序幕。
01
1944年冬,如皋縣的夜晚冷得像刀,空氣里混著土腥味和遠(yuǎn)處的狗吠。
施亞夫坐在三十四師副師長辦公室內(nèi),油燈照亮一堆文件,也在他臉上投下硬朗的影子。
他34歲,清瘦,眼神沉穩(wěn),軍裝肩章上的兩杠三星在昏光中反光。
木桌上放著墨水瓶和軍冊,墻角文件柜鎖得嚴(yán)實。
窗外,哨兵的腳步聲規(guī)律響起,提醒他這是偽軍營地,日本人隨時可能來查。
施亞夫生于1910年,江蘇一處窮村,家里連年都過不起。
父親是佃農(nóng),母親靠織布糊口。
13歲,他親眼見父親被地主打得吐血,攥著拳頭生出反抗的念頭。
17歲,他偷跑出去,加入紅十四軍,手里的步槍比人重,卻憑一股狠勁學(xué)會了打游擊。
“瘦猴子,槍別抖,瞄準(zhǔn)了再開!”老班長曾拍著他的肩,粗聲笑。
那年,他19歲,炸毀一輛國民黨軍車,戰(zhàn)友們圍著他喊“有種”。
1934年,紅十四軍潰散,他被俘。
國軍軍官冷冷問:“投降,還是吃槍子?”
“活。”施亞夫咬牙答。
他被編入偽軍,表面當(dāng)了日本人的狗,暗里卻聯(lián)系上新四軍,成了臥底。
1944年,他是三十四師副師長,能看到日軍“清鄉(xiāng)”計劃的每頁機(jī)密。
每晚,他抄錄情報,加密發(fā)往新四軍,字字是命。
偽軍日子不好過。
三十四師多是地方武裝整編,士兵是被逼來的農(nóng)民,恨透了日本人。
師長田鐵夫圓滑,面上對日軍點頭哈腰,私下?lián)朴退?/p>
施亞夫和他表面稱兄道弟,實則疏遠(yuǎn)。
“老施,晚上來打兩圈,松松筋骨!”田鐵夫常在食堂拍他肩膀,笑得滿臉褶子。
“不善賭,師長找別人吧。”施亞夫低頭吃飯,語氣平淡。
軍部還有個軍統(tǒng)特務(wù)李玉章,40多歲,眼神陰鷙,總在暗處盯著,像伺機(jī)的狼。
施亞夫的房間是堡壘。
寫字臺下有暗匣,藏著電報板和加密紙,用完就鎖進(jìn)文件柜,鑰匙從不離身。
夜里,他常站在窗前,看營地外的黑夜,腦子里閃過妻子的臉。
1936年,他娶了青me竹馬的秀蘭,生了個兒子。
戰(zhàn)亂中,秀蘭帶孩子回了老家,從此沒音訊。
“秀蘭,活著就行……”他低聲自語,聲音被寒風(fēng)吞沒。
偽裝讓他沉默。
他不愛說話,吃飯少動筷,部下背地里說他“冷得像石頭”。
沒人知道,他每晚檢查暗匣,確認(rèn)電報板還在。
每發(fā)一封密電,他的心跳都加速,像把命遞了出去。
他是新四軍的眼睛,稍有閃失,整個起義計劃都會崩。
最近,營地氣氛不對。
日軍情報科來了兩次,翻查軍官檔案。
田鐵夫笑得少了,李玉章的眼神更尖。
昨晚,副官秦恩照敲門,低聲報告:“師長今早和李玉章關(guān)門談了半小時。”
“談什么?”施亞夫問,語氣平靜。
“不清楚,衛(wèi)兵說李玉章提到了‘紅軍’。”秦恩照皺眉。
施亞夫沒說話,揮手讓秦出去。
他關(guān)上文件柜,鎖好暗匣,腦子里翻騰著李玉章那張陰鷙的臉。
日軍情報科最近查得緊,軍官檔案被翻了兩遍,施亞夫的紅軍背景雖被抹去,但總有漏洞。
他知道,偽裝的裂縫正在擴(kuò)大。
1月2日白天,他剛處理完文件,田鐵夫派人送口信:“副師長,晚上來吃飯,打幾圈牌,熱鬧一下。”
“知道了。”施亞夫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文件柜上。
他鎖好暗匣,披上軍大衣,推門走進(jìn)寒風(fēng)。
哨兵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遠(yuǎn)處犬吠陣陣,夜色更深了。
02
1944年1月,如皋縣的偽軍營地像一鍋煮不開的水,表面平靜,底下暗流翻涌。
三十四師駐扎在縣城西側(cè),灰墻黃瓦的營房在冬日寒霧中顯得死氣沉沉。
施亞夫的辦公室依舊簡陋,油燈下,他翻看日軍最新送來的“清鄉(xiāng)”計劃,字面冰冷:征糧、屠村、圍剿新四軍。
他抄下要點,手指在紙上劃出加密符號,準(zhǔn)備今晚送出。
窗外,哨兵的腳步聲單調(diào)重復(fù),像在提醒他,這里沒有安全可言。
施亞夫的日子像被困在棋盤上,每步都得算計。
他身為副師長,表面管著軍需和訓(xùn)練,實則在為新四軍籌劃起義。
三十四師兩千多人,多是地方武裝被迫整編,士兵們穿著皇協(xié)軍的袖標(biāo),眼神卻帶著恨。
日軍征糧苛刻,村里老弱常被屠殺,營地里怨氣濃得化不開。
施亞夫看在眼里,卻只能裝聾作啞,維持偽軍的面具。
“副師長,糧車又被劫了,村里人說不交糧就燒房子。”副官秦恩照推門進(jìn)來,聲音壓低。
“報給田師長,讓他處理。”施亞夫頭也沒抬,語氣平淡。
“田師長說,這事您看著辦。”秦恩照皺眉,遞上一份報告。
施亞夫接過紙,掃了一眼,扔回桌上。
“告訴他,我明天回話。”他知道,田鐵夫在推責(zé)任,也在試探。
秦恩照點頭,退出房間,門關(guān)上的瞬間,施亞夫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眼神沉了下去。
田鐵夫是三十四師的頭,50歲,圓臉,滿口官腔。
他對日軍點頭哈腰,私下卻愛搜刮民財。
施亞夫和他表面稱兄道弟,實際從不交心。
田鐵夫常在食堂拍他肩膀,笑瞇瞇地說:“老施,晚上來打牌,兄弟們熱鬧熱鬧!”
“不善賭,師長自便。”施亞夫低頭喝粥,推得干脆。
更麻煩的是軍統(tǒng)特務(wù)李玉章。
他40出頭,瘦高個,眼神像釘子,總在營地里轉(zhuǎn)悠。
他來軍部一個月,名義上是協(xié)助訓(xùn)練,實則是日軍的眼線。
施亞夫每次開會,都能感到李玉章的目光,像在剝他的皮。
昨晚,秦恩照低聲報告:“李玉章問了幾個老兵,說是查副師長的底。”
“問出什么?”施亞夫問,手里的筆停了一下。
“沒問出,兵油子們嘴硬。”秦恩照答,頓了頓又說,“但他提到了紅十四軍。”
施亞夫沒說話,揮手讓秦出去。
他鎖上門,腦子里反復(fù)琢磨田鐵夫的話。
風(fēng)聲緊,不只是蘇中,更是沖著他來的。
1月2日中午,施亞夫剛批完一疊文件,傳令兵敲門:“副師長,田師長請您晚上吃飯,說是打幾圈牌,熱鬧一下。”
“知道了。”施亞夫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文件柜上。
他起身,披上軍大衣,推門走進(jìn)寒霧。
哨兵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遠(yuǎn)處犬吠斷續(xù),營地像個巨大的牢籠。
他步子穩(wěn)當(dāng),腦子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再忍幾天,起義的火就該點了。
03
1944年1月2日凌晨,如皋縣的寒風(fēng)像刀子,刮得營地木門吱吱作響。
施亞夫剛熄了油燈,準(zhǔn)備合眼,門外卻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像是敲在心口。
他披上軍大衣,推開門,范杰的妻子潘宜娟站在門外,棉衣裹身,臉被寒霜凍得發(fā)白,眼神卻銳利得像針。
她沒進(jìn)屋,直接開口:“你是共產(chǎn)黨,對不對?”
施亞夫腦子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
“夫人深夜說笑,有何貴干?”他聲音平靜,手卻在袖子里攥緊。
潘宜娟沒理會他的試探,聲音壓低:“今天打麻將,田鐵夫的夫人說起你,說日本人查到你以前是紅十四軍的,還說你和新四軍有聯(lián)系。”
她頓了頓,眼神閃過警告,“他們盯著你,副師長。”
施亞夫喉嚨一緊,空氣像被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