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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志愿軍打算擊斃帳篷中睡覺的美軍,排長趕忙制止:先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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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長,打吧!你看那幫美國兵,睡得跟死豬一樣,咱們摸過去,一人一刀,不出十個數就把他們全解決了!”一個年輕而急切的聲音在卜廣德耳邊響起,像一團火苗在冰冷的雨夜里跳動。

黑暗中,幾十雙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滿了渴望與期待。

眼前是兩頂唾手可得的美軍帳篷,里面傳出的鼾聲仿佛是勝利的號角。

背后,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饑寒交迫,疲憊不堪,急需一場勝利來鼓舞士氣。

可卜廣德的目光卻越過了那看似肥美的獵物,投向了更遠處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像一條毒蛇,正盤踞在寂靜的山谷中,吐著冰冷的信子。

他緩緩舉起手,壓下了所有人的躁動和期盼,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低沉地吐出三個字:“先別打。”



01

1951年的朝鮮,雨好像永遠都下不完。

泥濘的戰場上,一個身影走得異常沉穩。

他叫卜廣德,志愿軍尖刀排的排長,今年三十二歲。

這個年紀,在老家山東,孩子都該滿地跑了。

可卜廣德從十五歲扛起槍桿子那天起,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他出生在膠東一個窮得叮當響的佃戶家庭,爹娘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到頭也填不飽一家人的肚子。

卜廣德至今還記得爹常說的一句話:“廣德啊,咱莊稼人,命比紙薄,就盼著你有點出息,別像我一樣,一輩子給地主當牛做馬。”

“爹,啥叫出息?”年幼的卜廣德總會這么問。

他爹就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渾濁的眼睛望著屋外光禿禿的田埂,半晌才說:“有出息,就是能挺直了腰桿活,能讓家里人吃上頓飽飯。”

后來,日本人來了,村里的地主搖身一變成了維持會長,比以前更狠了。

卜廣德親眼看到維持會長帶著兩個日本兵,把他爹辛辛苦苦打下的一點點糧食全都搶走,還把他爹踹倒在地。

那天晚上,他爹一口接一口地咳嗽,咳出來的唾沫里帶著血絲。

卜廣德攥緊了拳頭,他覺得,想挺直腰桿,光靠種地是不行了。

十五歲那年,他跟著村里的一個遠房叔叔,參加了八路軍。

他學用槍,比學認字快得多。

從抗日戰爭的烽火,到解放戰爭的硝煙,卜廣德從一個見了血會哆嗦的毛頭小子,變成了一個眼神像鷹一樣銳利的排長。

他臉上的皺紋,每一道都刻著一個故事,有的關于風霜,有的關于犧牲。

對他來說,最深的一道刻痕,來自兩年前的那條江。

那時,他還是副排長,他們的排長叫李黑牛,是和他一個村出來的,勇猛是出了名的,但性子也像頭犟牛,認準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那是一次渡江作戰,任務是夜襲對岸的敵軍據點。

月光亮得晃眼,李黑牛覺得這是老天爺幫忙,能看清路。

卜廣德卻覺得心慌,勸他:“排長,月亮地兒太亮,咱們一上船就成了活靶子,要不等個陰天?”

李黑牛一瞪眼,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卜廣德的肩膀上:“廣德,你小子啥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兵貴神速!趁著敵人想不到,咱們打他個措手不及!全排都有,上船!”

結果,船剛劃到江心,對岸的探照燈“刷”地一下就亮了,把江面照得跟白天一樣。

緊接著,機槍就響了,子彈像潑水一樣掃過來。

卜廣德只記得江水瞬間就被染紅了,耳邊全是弟兄們的慘叫聲。

李黑牛胸口中了好幾槍,臨死前還瞪著眼睛,死死抓住卜廣德的胳膊,嘴里嗬嗬地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一仗,一個加強排四十多號人,最后活著爬上岸的,算上卜廣德,還不到十個。

從那天起,卜廣德就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跟在李黑牛屁股后面沖鋒陷陣的副排長了。

他成了排長,他得對剩下的弟兄們負責,對以后補充進來的新兵負責。

他把李黑牛的莽撞當成了一面鏡子,每天都照一遍。

謹慎、果斷,成了他指揮的準則。

他常跟手下的兵說:“在戰場上,命就一條,沖鋒的時候不能含糊,但動腦子的時候,更不能含糊。咱的命,是爹娘給的,也是國家的,不能白白扔在這兒。”

他的排里,成分挺雜。

有像王大嘴這樣的老兵油子,打起仗來嗷嗷叫,平時說話口無遮攔,但心里透亮,知道什么時候該聽話。

王大嘴最愛吹牛:“想當年在遼沈,老子一個人端了敵人一個機槍碉堡,繳獲了兩箱美國罐頭,那牛肉,嘿,香!”

每當這時,卜廣德只是笑笑,也不揭穿他。

他知道,老兵也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緩解心理的緊張。

也有像小李子這樣的新兵蛋子,剛滿十八歲,從四川大巴山里出來的,臉上稚氣未脫,看什么都新鮮,總想著要立功當英雄。

他把卜廣德當成神一樣崇拜,總跟在卜廣德屁股后面問東問西。

“排長,你說美國兵是不是都跟電影里一樣,長得人高馬大的?”

“排長,打一仗能給多少功啊?”

卜廣德看著小李子那張充滿渴望的臉,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他會耐心地說:“美國兵也是人,子彈打中了也得倒下。別總想著立功,先想著怎么活下來。活下來,功勞自然就有了。”

此刻,卜廣德帶領著這支由三十多個老兵和新兵組成的尖刀排,踩在朝鮮濕滑的土地上。

雨水順著他的帽檐往下淌,但他似乎毫無察覺。

他的腦子里,一邊是上級下達的死命令,一邊是兩年前那片被染紅的江水。

指揮的重擔,壓得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他知道,他的一次疏忽,就可能讓身后這三十多條鮮活的生命,永遠留在這片異國的土地上。



02

這是他們進入朝鮮的第八個月。

第八個月,聽著不長,但對尖刀排的每一個戰士來說,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難熬。

連日的征戰,加上這鬼天氣,把一支鐵打的隊伍也磨得快要生銹了。

他們的任務,聽起來簡單又直接:穿插到敵人后方,敲掉503高地上的美軍炮兵陣地。

可誰都知道,這活兒有多要命。

503高地就像一顆釘子,死死地扎在我軍的防線上,讓前面的部隊抬不起頭。

這顆釘子不拔掉,大部隊就沒法往前推。

而卜廣德的尖刀排,就是那把拔釘子的老虎鉗。

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雨,山路早就沒了模樣,變成了一片爛泥塘。

戰士們每走一步,腳都要陷進小腿肚里,再拔出來,得使出吃奶的勁兒。

身上穿著的棉衣,早就被雨水和汗水浸透了,又濕又冷,沉得跟鐵塊一樣掛在身上,把人的骨頭都壓彎了。

“他娘的,這鬼地方,連個路都沒有!”王大嘴一邊費力地把腳從泥里拔出來,一邊罵罵咧咧,“這要是讓老子抓到個美國俘虜,非得讓他也來嘗嘗這滋味。”

“大嘴,少說兩句,留點力氣走路。”卜廣德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不大,但很有力。

王大嘴立馬閉了嘴,只是嘴里還小聲嘀咕著。

隊伍里最難受的,除了疲憊,就是饑餓。

干糧早就見底了,現在每人每天的口糧,就是半塊又干又硬的炒面餅子。

吃的時候得就著雨水往下咽,剌得嗓子生疼。

卜廣德手里還有最后半塊餅,這是指導員趙永山硬塞給他的。

趙永山是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參軍前是個中學老師,說話文縐縐的。

他身體不算好,長途跋涉下來,臉色白得像紙,嘴唇都起皮了。

卜廣德想把餅分他一半,他卻一個勁兒地推辭。

“排長,你吃吧,我不餓。”趙永山推了推鼻梁上被雨水打濕的眼鏡,鏡片后面那雙深度近視的眼睛里,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疲憊和倔強。“你是全排的主心骨,你倒下了,隊伍就散了。”

卜廣德沒再堅持,他知道趙永山的脾氣。

他把餅揣進懷里,那點溫度,仿佛是全排人最后的希望。

白天不敢走,天上的美國飛機跟蒼蠅一樣,嗡嗡地響個不停,一看到地面有動靜,就是一梭子子彈或者一顆炸彈下來。

他們只能趁著夜色趕路。

可黑燈瞎火的,危險更多。

誰也說不準,前面那片黑乎乎的林子里,是不是就藏著敵人的巡邏隊;腳下這片松軟的土地,是不是就埋著地雷。

卜廣德的心,時刻都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弓弦。

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李黑牛的教訓太深刻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那晚的月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看著挺美,可下一秒,那美麗的江面就變成了吞噬生命的血盆大口。

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隊伍,戰士們的臉上都掛著疲憊,但眼神里還透著一股子韌勁兒。

這是他帶出來的兵,他信得過。

可他也知道,這種韌勁兒正在被饑餓、寒冷和無休止的行軍一點點消磨掉。

隊伍里,已經開始出現了一些焦躁的情緒。

尤其是小李子,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眼睛里除了疲憊,更多的是一種對戰斗和功勛的渴望。

他好幾次湊到卜廣德身邊,壓低聲音問:“排長,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到了就跟美國人干仗嗎?”

卜廣德能理解他的心情。

年輕人嘛,總覺得打仗是件痛快事,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可只有卜廣德這樣的老兵才知道,戰爭的真面目是冰冷和殘酷的。

“快了,沉住氣。”卜廣德只能這么安撫他。

他抬頭望了望遠處被夜幕籠罩的山巒輪廓,那里就是503高地的方向。

他知道,這一仗不好打。

能不能成功拔掉這顆釘子,能不能把這三十多個弟兄活著帶回去,全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膀上。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進肺里,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都跟緊了!注意腳下!”他的聲音再次在隊伍中響起,像一根定海神針,穩住了所有人的心。

隊伍繼續在泥濘和黑暗中,艱難地向前挪動。



03

隊伍悄無聲息地行進到一片地勢較低的灌木區時,走在最前面的偵察兵“猴子”突然打了個手勢,整個人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猴子”是排里的偵察尖兵,人瘦小,但動作靈活,眼神跟猴子一樣尖。

他一有這個動作,整個隊伍立刻停了下來,戰士們紛紛蹲下或者趴在泥水里,槍口一直對外,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卜廣德貓著腰,幾步就竄到了“猴子”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在他們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山腳下,借著云層縫隙里漏出的一點微弱的月光,能隱約看到兩頂美軍的帆布帳篷。

帳篷搭得很隨意,像是臨時歇腳的地方。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灌木叢發出的沙沙聲,除此之外,風里還送來了另外一種聲音——鼾聲,一陣接一陣,聽得真真切切。

隊伍里響起一陣極力壓抑的騷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眼神里卻不約而同地燃起了興奮的火光。

這簡直是老天爺送上門的大禮!

在正面戰場上,他們想靠近一個美國兵都難。

美軍的火力太猛了,大炮、機槍、坦克,構成了一道幾乎無法逾越的火網。

可現在,就在他們眼前,十幾米外,就有活生生的美國兵在帳篷里睡大覺,毫無防備。

這哪是敵人,這分明就是案板上的魚肉,就等著他們下刀了!

小李子是第一個按捺不住的。

他興奮得臉都有些漲紅,匍匐著蹭到卜廣德身邊,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里的激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排長,干吧!這可是個好機會!你看他們睡得多死,就兩頂帳篷,撐死也就十來個美國兵。咱們悄悄摸上去,一個沖鋒,保證讓他們連槍都摸不著!”

老兵王大嘴也湊了過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放光地盯著那兩頂帳篷,仿佛已經看到了里面的東西:“排長,干他一家伙!說不定還能繳獲點好東西。美國罐頭、巧克力、香煙……娘的,老子好久沒嘗過肉味了!”

王大嘴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水面,在隊伍里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戰士們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一股躍躍欲試的躁動情緒在黑暗中迅速蔓延。

“是啊排長,送上門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干吧排長,我們保證不放一槍,用刺刀解決!”

指導員趙永山也爬了過來,他推了推鼻梁上已經磨花了的眼睛,眉頭緊鎖,仔細地觀察著前方的帳篷和周圍的地形。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激動,只是眼神里充滿了審慎。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看著卜廣德,等他做決定。

卜廣德的心也“怦怦”直跳。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打下這兩個帳篷,不僅能繳獲急需的物資,更能極大地鼓舞全排的士氣。

這對一支已經疲憊到極點的隊伍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多年的戰斗經驗讓他強行壓下了這股沖動。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帳篷上,而是像探照燈一樣,仔細地掃視著帳篷周圍的環境。

左邊,是陡峭的石壁,幾乎是垂直的,別說藏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右邊,是一片相對開闊的平地,長著一些稀疏的雜草,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帳篷后面,就是他們剛剛走過來的這片低洼灌木叢。

從表面上看,這地形簡直完美,毫無可以設伏的死角。

可正是這種“完美”,讓卜廣德心里的警鈴大作。

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不正常。

美國兵雖然傲慢,但并不傻,他們的軍事素養很高,怎么會犯這種把營地扎在如此暴露地方的低級錯誤?

他想起指導員趙永山平時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

卜廣德的目光越過了那兩頂充滿誘惑的帳篷,投向了更遠處的山脊線。

那里黑漆漆的一片,像一頭巨大的怪獸,靜靜地潛伏在夜色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那片黑暗里,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一股寒意,順著他的脊梁骨悄悄地爬了上來。

這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近乎本能的直覺。

戰士們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急促,有人已經悄悄地拉開了槍栓,發出了輕微的“咔噠”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小李子見卜廣德遲遲沒有下令,更加著急了,他再一次催促道:“排長!還等什么啊!天就快亮了,再不動手,等天一亮,美國人的飛機就來了,咱們就什么機會都沒了!”

卜廣德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泥土腥味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關系到身后三十多條人命。

他不能賭,也賭不起。

李黑牛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

終于,他緩緩地舉起了右手,做了一個用力的、往下壓的手勢。

然后,他用一種低沉卻無比堅定的聲音,對所有期待著他下令沖鋒的戰士們說:“先別打!”

這兩個字,像兩塊冰冷的石頭,砸進了所有人的心里。

戰士們都愣住了,趴在泥水里的身體僵住了。

黑暗中,一雙雙眼睛里燃燒的火焰瞬間被疑惑和不解所取代。

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不打?

排長到底在猶豫什么?難道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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