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請柬在我手中微微顫抖，上面金色的字體在夕陽余暉中閃閃發光。

"林浩與蘇雨薇敬邀您參加我們的婚禮……"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誰能想到，那個曾經在學校里把我打得鼻青臉腫的女生，如今竟然要成為我的妻子。

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一場意外，一場改變了我們所有人命運的意外。

新婚之夜，當我怯生生地站在緊閉的房門外，聽著里面傳來的細微聲響時，我知道這場婚姻注定不會平靜。

"滾開！"蘇雨薇冰冷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別以為結了婚就能碰我！"

隨后，一個小巧的物件從門縫下滑了出來，在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芒。

我彎腰拾起，手心瞬間冰涼——那是一把小刀。

01

回憶總是不合時宜地涌現，就像此刻我站在蘇雨薇房門外，腦海中不斷閃現的那些校園時光。

高二那年，我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學生，瘦弱、內向，總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默默無聞。而蘇雨薇，則是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不僅成績優異，長相出眾，更重要的是，她有著一股讓人敬畏的強勢氣場。

"林浩，把作業交出來。"

那是一個陰沉的下午，蘇雨薇走到我桌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她的眼神冷漠如冰，仿佛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蟲子。

"我……我還沒寫完。"我結結巴巴地回答，手指緊緊攢著筆桿。

"沒寫完？"她冷笑一聲，"那就現在寫，十分鐘內交給我。"

"可是……"

話還沒說完，一記耳光就狠狠地落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蔓延，周圍的同學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教室里安靜得可怕。

"可是什么？"蘇雨薇的聲音依然平靜，仿佛剛才那一巴掌不是她打的，"我說十分鐘就是十分鐘，聽不懂人話嗎？"

我捂著發燙的臉頰，眼中蓄滿了淚水，卻不敢反抗。從那天開始，蘇雨薇似乎把欺負我當成了一種消遣，隔三差五就要找我的麻煩。

有時是讓我幫她買飯，有時是逼我幫她打掃衛生，如果我稍有不從，迎接我的就是她那雙毫不留情的手。

"你為什么不反抗？"室友小張曾經這樣問我。

我苦笑著搖頭，反抗？我拿什么反抗？蘇雨薇不僅成績好，家境優越，更重要的是她有著一幫追隨者。而我，只是一個連父母都顧不上關心的普通學生。

直到那個雨夜，一切都改變了。

那天放學很晚，教學樓里只剩下零星的幾盞燈還亮著。我背著書包準備回家，卻在樓梯拐角處聽到了一陣壓抑的抽泣聲。

循著聲音，我看到了蘇雨薇。她蜷縮在樓梯間的角落里，緊緊抱著雙膝，肩膀在不停地顫抖。

那一刻，我看到的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一個脆弱無助的女孩。

"蘇雨薇？"我輕聲喊了一句。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滿含淚水，臉上還有著明顯的掌印。當她看到是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滾開，誰讓你管我的事了？"

但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強勢，帶著明顯的哽咽。

我沒有離開，而是默默地坐在了她身邊，從書包里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別過臉去，卻還是接過了紙巾。

"我知道。"我輕聲說道，"但有時候，哭出來會好一些。"

那一晚，蘇雨薇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追問什么。我們就這樣安靜地坐著，直到雨停。

從那以后，蘇雨薇對我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不再無端地欺負我，偶爾還會在我被其他同學欺負時為我出頭。

但我們從未真正成為朋友，更別說戀人。高中畢業后，我們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學，從此再無交集。

直到三個月前，一通電話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02

電話是蘇雨薇的母親打來的，聲音聽起來憔悴而焦慮。

"林浩，是我，蘇雨薇的媽媽。"

我愣了愣，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發抖。這些年來，我偶爾會想起蘇雨薇，想知道她過得怎么樣，但從未主動聯系過。

"阿姨，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雨薇她……出了事。"蘇媽媽的聲音哽咽起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里，醫生說需要很多錢……"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嚴重嗎？她現在怎么樣？"

"腿部骨折，需要做手術，但是……"蘇媽媽停頓了一下，"但是她父親前段時間生意失敗，家里已經沒有錢了。醫生說如果不及時手術，她可能會……"

我沒有讓她說完，"需要多少錢？"

"五十萬。"

五十萬，對于剛剛大學畢業的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但不知道為什么，當我聽到蘇雨薇出事的消息時，心中涌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無論如何都要幫她。

"我想辦法。"

掛斷電話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五十萬，我從哪里弄這么多錢？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一個意外的電話給了我希望。

"林浩嗎？我是你的舅舅。"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舅舅？我愣了愣，記憶中，我的舅舅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這些年來幾乎沒有聯系。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一直關注著你。"舅舅的聲音很溫和，"聽說你大學畢業了，工作找得怎么樣？"

我如實告訴了他我的情況，包括蘇雨薇的事。

"五十萬？"舅舅沉默了一會兒，"這樣吧，我可以借給你這筆錢，但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要和那個女孩結婚。"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結婚？為什么？"

"我在國外這些年，一直沒有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外甥，我希望你能早點成家立業。"舅舅的語氣很認真，"如果你愿意娶她，這五十萬就算是我給你們的結婚禮金。"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和蘇雨薇結婚？這個想法從未在我腦海中出現過。

"可是……她不一定會同意。"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舅舅說道，"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足夠真心。"

掛斷電話后，我怔怔地坐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舅舅的話。和蘇雨薇結婚，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荒誕的笑話。

但是，為了救她，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

第二天一早，我就趕到了醫院。蘇雨薇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左腿被厚厚的石膏包著。當她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你怎么來了？"

"我聽說你出事了。"我在床邊坐下，心情復雜地看著她，"感覺怎么樣？"

"還死不了。"她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但我能感受到她眼中的脆弱。

"醫生說需要五十萬做手術。"我深吸一口氣，"我可以幫你出這筆錢。"

蘇雨薇的眼睛瞪得很大，"你瘋了？五十萬不是小數目，你哪來的錢？"

"我有辦法弄到。"我看著她的眼睛，"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和我結婚。"

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儀器發出的輕微嘀嗒聲。蘇雨薇目瞪口呆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你腦子壞掉了？"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為什么要和你結婚？"

"因為你需要這筆錢。"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且，這只是形式上的婚姻，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束縛。"

03

蘇雨薇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開口。

"你以為用錢就能買到我？"她的聲音很輕，但帶著明顯的憤怒，"林浩，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不是買，是幫助。"我糾正道，"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她冷笑一聲，"還是說，你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報復我？現在我落難了，你覺得可以羞辱我了？"

她的話像一根刺扎進我的心里。報復？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即使她曾經那樣對待我，我也從未想過要報復她。

"不是的。"我搖頭，"我只是……"

"只是什么？"蘇雨薇撐起身子，眼中燃燒著怒火，"只是想趁人之危？林浩，我真的低估了你。"

"如果你這樣認為，那我沒話說。"我站起身來，"但這是我能幫你的唯一方法。你可以慢慢考慮，我會等你的答復。"

走出病房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也許蘇雨薇說得對，也許我真的是在趁人之危。但是，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就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幫助她的沖動。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沒有再去醫院。不是不想去，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直到蘇媽媽再次打電話給我。

"林浩，雨薇她……答應了。"蘇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她說，這只是權宜之計，等她康復后就會和你離婚。"

我的心情很復雜，既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又有深深的憂慮。蘇雨薇答應了，但顯然不是出于真心，而是被現實逼迫的無奈選擇。

"我知道了。"我輕聲說道，"手術的事情我來安排。"

第二天，我就把五十萬轉到了醫院的賬戶上。看著銀行卡上的余額變成零，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靜。

蘇雨薇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恢復期需要三個月左右。在她住院的這段時間里，我幾乎每天都會去醫院看她，但我們之間的對話始終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惡言相向，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激之情。大多數時候，她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看書或者發呆，偶爾會和我聊幾句關于天氣或者醫院飯菜的話題。

"你不用每天都來的。"有一天，她突然這樣對我說。

"我想來。"我如實回答。

"為什么？"她轉過頭看著我，眼中帶著困惑，"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但這不代表什么。你不應該對我有任何期待。"

"我知道。"我點點頭，"我只是想陪著你。"

"陪著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林浩，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我想看到你好起來。"

她沒有再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

出院后，我們很快就辦理了結婚手續。沒有婚禮，沒有祝福，只是在民政局簡單地簽了個字，領了兩本紅色的小冊子。

當我看到結婚證上我們的合影時，心情很復雜。照片里的蘇雨薇面無表情，而我努力擠出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僵硬。

"恭喜你們。"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笑著對我們說。

"謝謝。"我回答，而蘇雨薇只是點了點頭。

離開民政局后，我們沉默地走在街上。夕陽西下，我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現在我們是夫妻了。"我試圖打破沉默。

"法律上的。"蘇雨薇強調道，"別忘了我們的約定，等我完全康復后就離婚。"

"我記得。"

"那就好。"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林浩，我希望你明白，即使我們結婚了，我也不會改變對你的態度。我們之間不會有愛情，也不會有任何親密關系。"

"我明白。"

"真的明白嗎？"她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我看著她，心中涌起千般思緒，但最終只是輕聲說道："因為我想幫你。"

04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還要尷尬。

我們住在一套小兩居室里，這是我用剩下的積蓄租來的。蘇雨薇住主臥，我住次臥，平時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們幾乎不說話。

"早餐我放在桌上了。"每天早上，我都會這樣對她說。

"嗯。"她的回答永遠簡短。

"今天會晚點回來，你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了。"

我們就像兩個合租的陌生人，彼此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蘇雨薇的腿傷恢復得很快，一個月后她就可以正常行走了。隨著身體的康復，她也開始找工作。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找到了工作。"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對我說。

"那很好。"我放下手中的書，"薪水怎么樣？"

"足夠我養活自己。"她的意思很明顯，她不想依賴我。

"蘇雨薇。"我叫住了準備回房間的她，"我們需要談談。"

她轉過身，眼中帶著戒備，"談什么？"

"關于我們的未來。"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想盡快離婚，但是……"

"但是什么？"她打斷了我，"林浩，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愛上你吧？"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愛上我？我從未奢望過這樣的事情。

"不是的。"我搖頭，"我只是想說，也許我們可以試著做朋友。"

"朋友？"她冷笑一聲，"林浩，你忘了我們的過去嗎？我曾經那樣對待你，現在你又用錢買了我的婚姻，我們之間怎么可能成為朋友？"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我認真地說道，"而且，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買你的婚姻。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她的聲音提高了，"那為什么要求我和你結婚？直接把錢給我不就行了嗎？"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因為舅舅的條件，也許是因為內心深處的某種私心。

"我……"

"你說不出來，對吧？"蘇雨薇走近我，眼中帶著憤怒，"因為你心里很清楚，你就是想要我。想要曾經高高在上的蘇雨薇成為你的妻子，想要報復我曾經對你的傷害。"

"不是的！"我大聲反駁，"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她緊緊盯著我，"如果不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如果不是為了報復，你為什么要娶我？"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說得對，如果只是想幫她，我完全可以直接把錢給她，為什么要結婚呢？

"我……我不知道。"最終，我只能這樣回答。

蘇雨薇看著我，眼中的憤怒逐漸轉為失望，"林浩，你真的讓我失望。"

說完，她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蘇雨薇的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讓我不得不開始審視自己的動機。

我真的是為了幫助她嗎？還是說，內心深處確實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私心？

想起高中時代，想起她曾經給我的傷害，想起那個雨夜她脆弱的樣子，想起得知她出事時我內心的慌亂……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對她產生了某種復雜的感情。不是愛，也不是恨，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掛。

第二天早上，當我起床準備做早餐時，發現蘇雨薇已經出門了。桌上留著一張紙條：

"以后不用為我準備早餐了。"

從那天開始，我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更加疏遠。她每天早出晚歸，我們幾乎見不到面。即使偶爾碰到，也只是點頭示意，連話都不說。

05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那個下雨的夜晚。

我正在家里看書，突然聽到門外傳來鑰匙的聲音。隨后，蘇雨薇推門而入，渾身濕透，臉色蒼白。

"怎么了？"我連忙起身，"是不是沒帶傘？"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雨水從她的頭發上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灘水漬。

"蘇雨薇？"我走向她，"你怎么了？"

"我被解雇了。"她的聲音很輕，輕得我幾乎聽不見。

"為什么？"

"因為我拒絕了老板的要求。"她抬起頭看著我，眼中沒有眼淚，但有著深深的疲憊，"他說我已婚，不適合這份工作。"

我的心中涌起一陣憤怒，"他沒有權利這樣做！"

"權利？"蘇雨薇苦笑一聲，"林浩，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強者永遠可以欺負弱者，就像……"

她停頓了一下，沒有說完。但我知道她想說什么——就像她曾經欺負我一樣。

"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我輕聲說道，"工作的事情慢慢再找。"

她點了點頭，默默地走向浴室。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水聲，我的心情很復雜。蘇雨薇一向強勢，很少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但今晚，我看到了她內心深處的無助。

半個小時后，她從浴室出來，換上了干凈的睡衣。她的頭發還濕著，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謝謝。"她輕聲說道。

"不用謝。"我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餓了嗎？我給你煮點面條。"

她沒有拒絕，只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喝茶。

當我把熱騰騰的面條端到她面前時，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著復雜的情緒。

"林浩。"她突然開口，"你后悔嗎？"

"后悔什么？"

"后悔娶我。"她放下茶杯，認真地看著我，"我們結婚這么久了，我從來沒有給過你好臉色，現在還連累你。你不后悔嗎？"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后悔。"

"因為……"我停頓了一下，"因為看到你安全，我就安心了。"

她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你真的很奇怪。"她輕聲說道，"明明我曾經那樣傷害你，你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

"也許是因為我們都長大了。"我坐在她對面，"高中時代的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些傷害，那些屈辱，你真的不在乎了嗎？"

我看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不在乎了。"

她低下頭，開始默默地吃面條。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但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林浩。"吃完面條后，她再次開口，"如果……如果我們不離婚，你會怎么樣？"

這個問題讓我愣住了。不離婚？這是我從未想過的可能性。

"你是說……"

"我是說，如果我們繼續這樣的生活，你會接受嗎？"她的眼神有些閃爍，"當然，還是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親密關系，只是……不離婚而已。"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為什么會這樣問？是因為失業的打擊讓她暫時迷失了方向，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如果你愿意，我當然愿意。"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但是，你確定嗎？"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輕聲說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那一夜，我們都沒有再說話。但我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系正在發生著某種微妙的改變。

06

接下來的幾天，蘇雨薇一直在家里，沒有出去找工作。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房間里，偶爾會到客廳看看電視或者翻翻書。

我試圖和她聊天，但她的回應總是很簡短。不過，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刻意疏遠我，偶爾還會主動和我說幾句話。

"你在看什么？"有一天晚上，她走到我身邊，看著我手中的書。

"一本小說。"我舉起書給她看，"《圍城》。"

"錢鐘書的？"她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我也讀過，寫得很好。"

"你覺得方鴻漸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問道。

"懦弱，優柔寡斷。"她毫不猶豫地回答，"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卻不敢去爭取。"

"那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我？"她想了想，"我會為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戰斗，即使失敗也不后悔。"

"是嗎？"我看著她，"那你現在在為什么而戰斗？"

她愣了愣，隨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我現在就像方鴻漸一樣，迷失了方向。"

"每個人都會有迷茫的時候。"我輕聲說道，"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那你呢？"她轉過頭看著我，"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嗎？"

這個問題讓我陷入了沉思。我想要什么？工作順利？生活安穩？還是……

"我想要看到你快樂。"我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瞬間紅了。

蘇雨薇盯著我看了很久，眼中有著復雜的情緒。

"為什么？"她輕聲問道，"為什么我的快樂對你這么重要？"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林浩。"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聲音很輕很輕，"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個問題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我心上。喜歡？我喜歡蘇雨薇嗎？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從高中時代那個雨夜開始，還是從得知她出事時內心的慌亂開始，或者是從決定娶她的那一刻開始？

"我不知道。"我誠實地回答，"也許是吧。"

她沒有再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蘇雨薇，我喜歡你！"我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她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后緩緩轉過頭看著我。

"我會覺得你很愚蠢。"她的聲音很平靜，但我能聽出其中的顫抖，"喜歡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這不是愚蠢是什么？"

"也許吧。"我苦笑道，"但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講道理。"

"林浩。"她站起身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看著她，心中忽然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天晚上，在樓梯間，你看到我哭……"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

"因為我父親打了我。"她的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他說我在學校里太張揚，會給家里惹麻煩。他讓我收斂一點，不要總是欺負同學。"

我愣住了，"所以……"

"所以我把氣撒在了你身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這很不公平，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每次看到你那副懦弱的樣子，我就想起我在父親面前的無力感。"

原來如此。我終于明白了她當年的行為背后隱藏的真相。

"對不起。"她突然向我鞠了一躬，"我為我曾經的行為向你道歉。"

"蘇雨薇……"

"讓我說完。"她打斷了我，"這些年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中。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彌補。當你提出要娶我時，我以為你是想要報復我，但現在我明白了，你只是想幫我。"

她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可是我不值得你這樣做。我是一個壞人，一個曾經傷害過你的壞人。"

"不，你不是。"我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你只是一個受傷的女孩，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林浩……"

"蘇雨薇，過去的事情真的不重要了。"我輕聲說道，"重要的是現在，是未來。"

她看著我，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泣，但這一次，我沒有保持距離。

我輕輕抱住了她，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