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郗俊凱站在酒吧門口，手機屏幕上沈曉妍的最后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六小時前——"和雨桐出去放松一下，別擔心，愛你"。

霓虹燈閃爍著刺眼的光芒，音樂聲從門縫里滲出來，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明天就是他們的婚禮。

他推開門的那一刻，看見了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的畫面。

01

三天前，郗俊凱還沉浸在即將結婚的喜悅中。

"俊凱，你這表情跟中了彩票似的。"同事調侃道，辦公室里響起一片善意的笑聲。

郗俊凱摸了摸西裝口袋里的戒指盒，那是他攢了兩年錢買的鉆戒，雖然不算大，但勝在切工完美，就像曉妍一樣，簡單卻閃閃發光。

"后天就要娶媳婦了，能不高興嗎？"他合上電腦，"今天提前下班，還要去確認婚禮現場的布置。"

下午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桌案上，金色的光斑跳躍著，像是在為他的幸福伴舞。

郗俊凱開車來到婚禮酒店，遠遠就看見沈曉妍站在門口打電話，白色連衣裙在微風中輕柔擺動。三年前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是這樣穿著，在大學圖書館里埋頭看書，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她的側臉像是被鍍了一層光。

"嗯，我知道了。"沈曉妍掛斷電話，轉身看見他，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你來了。"

"誰的電話？"郗俊凱走過去，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雨桐的，她明天要當我的伴娘，在確認一些細節。"沈曉妍的手指有些涼，"有點緊張呢。"

葉雨桐，沈曉妍的大學室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郗俊凱對這個女孩印象不錯，爽朗大方，就是有時候想法比較前衛。

"緊張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見我爸媽。"郗俊凱捏了捏她的手，"走吧，進去看看布置得怎么樣。"

酒店的宴會廳已經裝飾得差不多了，粉色和白色的花海營造出夢幻的氛圍，主席臺上擺著他們的合影，那是去年春天在櫻花樹下拍的，兩個人笑得很甜。

"真美。"沈曉妍輕撫著椅背上的絲帶，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怎么了？"郗俊凱察覺到她情緒的微妙變化。

"沒什么，就是覺得...一切都太完美了，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轉過身，勉強笑了笑，"可能是太累了吧。"

郗俊凱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但很快被即將結婚的喜悅沖淡了。他伸手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沈曉妍靠在他的懷里，卻沒有回應。

02

婚禮前一天的晚上，郗俊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俊凱，明天的流程你都記住了嗎？迎親的時候要記得給曉妍的父母敬茶..."母親郗淑芳在電話里絮絮叨叨，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媽，您都說了十遍了，我都記著呢。"郗俊凱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擺放整齊的結婚證件和戒指。

"這是大事，容不得一點差錯。"母親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曉妍那邊準備得怎么樣？"

"挺好的，她今天還在確認明天伴娘的禮服。"郗俊凱想起下午沈曉妍匆忙離開的身影，"她說要和雨桐商量一些事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母親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俊凱，我聽你張姨說，曉妍經常和那個叫葉雨桐的女孩在一起，還有個男的..."

"媽，您想多了。"郗俊凱打斷母親的話，"雨桐是曉妍的好朋友，她們關系好是正常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母親欲言又止，"算了，明天是好日子，我不說這些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掛斷電話后，郗俊凱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那股不安又浮了上來。

他拿起手機給沈曉妍發消息："在干嘛？明天就要結婚了，激動嗎？"

過了很久，沈曉妍才回復："在和雨桐聊天，有點緊張。你早點睡，明天見。"

簡短的回復讓郗俊凱感到一絲失落，平時沈曉妍的消息總是很溫暖，會說"晚安，我的寶貝"或者發個可愛的表情包。

也許真的是太緊張了吧。

第二天一早，郗俊凱被鬧鐘驚醒，窗外天色還未完全亮起。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可醒來的那一刻，他卻感到一種莫名的空虛。

梳洗完畢后，他換上了定制的深藍色西裝，對著鏡子整理領帶。鏡中的自己看起來英俊挺拔，但眼中有種說不清的憂慮。

"新郎官，準備好了嗎？"伴郎團的兄弟們已經到了樓下，車隊也已經準備就緒。

"走吧。"郗俊凱深吸一口氣，拿起捧花和戒指盒。

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向沈曉妍的家，一路上兄弟們有說有笑，氣氛很熱烈。可郗俊凱的心卻越來越沉，他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但又說不清具體是什么。

到了沈曉妍家樓下，郗俊凱下車仰頭望向她家的窗戶。

窗簾緊閉著，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來。

03

"曉妍還沒起床嗎？"郗俊凱站在樓下，看著緊閉的窗簾，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伴郎馮宇軒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娘子肯定在精心打扮呢，你著什么急。"

郗俊凱拿出手機撥通沈曉妍的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俊凱？"

"我到樓下了，你準備得怎么樣？"

"啊...我..."沈曉妍的聲音有些慌亂，"我還在化妝，你再等一會兒。"

"好的，不急。"郗俊凱掛斷電話，總覺得她的聲音不太對勁。

半小時后，沈曉妍的父親下樓開門，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俊凱，來了。"

"叔叔好。"郗俊凱遞上準備好的紅包，"曉妍呢？"

"她...還在樓上準備。"沈志強的目光有些閃躲，"你們先上去吧。"

郗俊凱帶著伴郎團上樓，敲響了沈曉妍的房門。

"誰啊？"里面傳來葉雨桐的聲音。

"是我，俊凱。"

門開了一條縫，葉雨桐探出頭來，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眼圈微紅："新郎官來了啊。"

"雨桐，你怎么了？"郗俊凱察覺到她的異樣。

"沒什么，就是太激動了。"葉雨桐勉強笑了笑，"曉妍還在里面換婚紗，你再等等。"

房間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沈曉妍的母親在說話："曉妍，快點，俊凱都等急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房門才完全打開。

沈曉妍穿著雪白的婚紗站在門口，妝容精致，但郗俊凱敏銳地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過的痕跡。

"曉妍，你..."

"沒事，太激動了。"沈曉妍避開他的目光，接過捧花，"我們走吧。"

整個接親過程都有些匆忙，平時愛說愛笑的葉雨桐也變得沉默寡言。郗俊凱想要和沈曉妍單獨說幾句話，但總是被各種儀式打斷。

在車上，沈曉妍靠著車窗，望著外面飛逝的景色，一言不發。

"曉妍，你今天怎么了？"郗俊凱輕聲問道。

"沒什么，就是有點緊張。"沈曉妍轉過頭，勉強笑了笑，但笑容沒有到達眼底。

郗俊凱想要繼續問，但車子已經到了酒店。

婚禮現場布置得很美，賓客們已經陸續到達，歡聲笑語填滿了整個大廳。可郗俊凱卻感覺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場夢境中，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

儀式開始前，沈曉妍在化妝間最后整理妝容，葉雨桐陪在她身邊。

郗俊凱透過門縫看見兩人在小聲交談，沈曉妍的表情很復雜，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決定。

"曉妍，如果你真的不確定，現在還來得及。"葉雨桐的聲音隱約傳來。

郗俊凱的心猛地一沉。

04

婚禮儀式如期舉行，郗俊凱站在臺上，看著沈曉妍緩緩走向他。

她的步伐有些遲疑，每一步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當她的手放在他手中時，郗俊凱感覺到她在輕微顫抖。

"各位來賓，今天是郗俊凱先生和沈曉妍小姐的大喜日子..."主持人的聲音在大廳里回響。

郗俊凱注視著沈曉妍的眼睛，想要從中讀出什么，但她的目光總是飄向別處，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現在請新郎為新娘戴上戒指。"

郗俊凱拿起那枚鉆戒，沈曉妍伸出手，他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輕微顫抖。當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現在請新娘為新郎戴上戒指。"

沈曉妍的動作有些僵硬，戒指差點掉在地上。郗俊凱伸手扶住她，輕聲問："你還好嗎？"

"我...我沒事。"沈曉妍的聲音有些顫抖。

儀式進行到交換誓言的環節，郗俊凱深情地說著準備了很久的誓詞，而沈曉妍的回應卻有些機械化，像是在背誦別人的臺詞。

"現在我宣布，你們正式結為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掌聲雷動，郗俊凱緩緩靠近沈曉妍，當他們的唇即將相觸時，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淚水。

"曉妍..."

"我很幸福。"她快速說道，然后閉上眼睛。

這個吻很短暫，也很冷淡，完全不像他們平時的親吻。

婚宴開始了，賓客們舉杯祝賀，氣氛很熱烈。郗俊凱和沈曉妍挨桌敬酒，她的笑容始終有些勉強，說話也比平時少了很多。

"曉妍，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少？"郗俊凱的大學同學開玩笑道，"新婚快樂啊！"

"謝謝。"沈曉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郗俊凱發現她喝了不少酒，臉頰有些潮紅，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

"曉妍，你別喝太多。"

"沒關系，今天高興。"沈曉妍又倒了一杯，"俊凱，你說我們會幸福嗎？"

"當然會。"郗俊凱握住她的手，"我們會很幸福的。"

沈曉妍望著他，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如果有一天我讓你失望了，你會原諒我嗎？"

"你在說什么傻話？"郗俊凱有些困惑，"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

沈曉妍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婚宴結束后，賓客們陸續離開，郗俊凱和沈曉妍回到了他們的新房。房間里鋪滿了玫瑰花瓣，紅色的床單和枕頭營造出溫馨的氛圍。

"終于結束了。"沈曉妍坐在床邊，開始卸妝。

"是啊，我們終于結婚了。"郗俊凱走過去，想要擁抱她，但她卻站起身避開了。

"我有點累了，想先洗個澡。"

"好的，你去吧。"

沈曉妍拿著睡衣走進浴室，水聲很快響起。郗俊凱坐在床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今天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困惑。

浴室里傳來手機鈴聲，沈曉妍的手機落在了床頭柜上。

郗俊凱本不想看，但屏幕亮起時，他看見了來電顯示——"阿辰"。

這個名字他從未聽沈曉妍提起過。

05

手機響了三遍后自動掛斷，郗俊凱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阿辰"是誰？為什么會在新婚之夜給曉妍打電話？

浴室里水聲依舊，沈曉妍似乎沒有聽見手機響。郗俊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碰她的手機。

過了一會兒，沈曉妍從浴室出來，頭發還在滴水，臉上沒有化妝顯得有些蒼白。

"你的手機剛才響了。"郗俊凱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沈曉妍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快步走到床頭柜前拿起手機。看到未接來電后，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誰的電話？"郗俊凱問道。

"一個...朋友。"沈曉妍的回答有些含糊，"可能是想祝賀我們結婚。"

"什么朋友？我怎么沒聽你提過？"

沈曉妍避開他的目光，走到梳妝臺前開始梳理頭發："就是一個普通朋友，你不認識。"

郗俊凱站在她身后，從鏡子里看著她的表情。她的手在輕微顫抖，梳子幾次從手中滑落。

"曉妍，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從早上開始你就很奇怪。"

"我沒有奇怪。"沈曉妍放下梳子，轉身面對他，"我只是...需要時間適應。"

"適應什么？"

"適應已婚的身份。"她的聲音很輕，"俊凱，我們能不能...今晚就這樣睡？我真的很累。"

郗俊凱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中雖然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好的，你休息吧。"

兩人躺在床上，中間隔著一段距離。郗俊凱側身看著沈曉妍的背影，她蜷縮成一團，像是在保護著什么秘密。

"曉妍？"

"嗯？"

"你愛我嗎？"

沉默了很久，她才輕聲回答："愛。"

但這個"愛"字說得如此艱難，如此猶豫，讓郗俊凱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是周末，按照計劃他們應該去度蜜月，但沈曉妍說身體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那我陪你在家。"郗俊凱說。

"不用，你去公司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郗俊凱不放心，但看她確實很疲憊，最終還是離開了。

他剛走出小區，就看見葉雨桐匆匆忙忙地朝樓上走去。

奇怪，她來干什么？

郗俊凱猶豫了一下，決定跟上去看看。他躲在樓梯間，聽見葉雨桐敲門的聲音。

"曉妍，是我。"

門很快開了，兩個女孩的對話聲隱約傳來。

"他走了？"

"嗯，剛走。"

"曉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葉雨桐的聲音有些急促，"阿辰昨晚給你打電話了吧？"

郗俊凱的心猛地一跳。

"我知道。"沈曉妍的聲音很低，"但我已經結婚了。"

"可你根本不愛俊凱！"葉雨桐的聲音提高了，"你愛的是阿辰，為什么要折磨自己？"

"因為..."沈曉妍的聲音哽咽了，"因為阿辰永遠不可能娶我。"

"曉妍，阿辰昨晚告訴我，他已經和那個女人分手了。"

郗俊凱感覺天塌了下來。

06

郗俊凱靠在樓梯間的墻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沈曉妍愛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

昨晚那個叫"阿辰"的人，就是她真正愛的人。

而他們的婚禮，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謊言。

樓上的對話還在繼續，但郗俊凱已經聽不清具體的內容，只能聽到沈曉妍的哭聲和葉雨桐的安慰聲。

他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想要沖上去質問，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需要冷靜，需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郗俊凱離開了小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陽光很刺眼，但他的心卻是冰冷的。

他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見到沈曉妍的情景，她坐在圖書館里看書，陽光從窗戶照在她的臉上，那么美好，那么純真。

那時的她，眼中有光。

而昨天的婚禮上，她的眼中只有痛苦和掙扎。

郗俊凱找了個咖啡店坐下，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阿辰"這個名字。他翻遍了沈曉妍的社交媒體，想要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終于，在一年前的一張照片下面，他看到了一個叫"嚴俊辰"的人的評論：還是老地方見面吧。

嚴俊辰。

郗俊凱點進這個人的主頁，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個男人長得很帥，有種藝術家的氣質，從照片看應該是做設計工作的。

更讓郗俊凱震驚的是，這個人的感情狀態顯示：單身。

而且就在昨天，也就是他們婚禮的當天，嚴俊辰發了一條狀態：有些錯過，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郗俊凱的手在顫抖，他繼續往下翻，發現嚴俊辰和沈曉妍有很多互動，從兩年前就開始了。

兩年前，正是他們戀愛最甜蜜的時候。

原來，沈曉妍一直在腳踏兩只船。

郗俊凱坐在咖啡店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模糊不清。他想起沈曉妍每次說"我愛你"時的猶豫，想起她經常發呆時的神情，想起她偶爾提到的"如果當初選擇不同會怎樣"的假設。

所有的線索都連在一起了。

他拿起手機給沈曉妍發消息："我今晚可能會晚點回家，公司有個緊急項目要處理。"

沈曉妍很快回復："好的，你忙你的，我早點睡。"

這條消息讓郗俊凱更加確信，她巴不得他不回家，這樣就可以和那個嚴俊辰聯系了。

傍晚時分，郗俊凱回到小區附近，遠遠地看著自己家的窗戶。

窗簾拉得很嚴實，但偶爾有人影閃過。

他在樓下等了一個小時，終于看見葉雨桐從樓上下來。她的表情很凝重，走路的步伐很快。

郗俊凱跟在她后面，看見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跟著前面那輛車。"郗俊凱也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吧前停下，葉雨桐下車后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快步走進酒吧。

這是一家比較高檔的酒吧，裝修很有格調，主要面向年輕的白領群體。

郗俊凱付了車費，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酒吧里燈光昏暗，音樂聲很大。他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遠遠地觀察著葉雨桐。

她在吧臺附近找了個位置，不停地看手機，顯然在等什么人。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一個男人走進酒吧，直接朝葉雨桐走去。

就是他！嚴俊辰！

郗俊凱的心跳加速，他看見兩人開始交談，葉雨桐的表情很激動，而嚴俊辰則顯得比較冷靜。

他們聊了很久，期間葉雨桐多次拿出手機，似乎在給什么人發消息。

就在這時，郗俊凱看見了讓他徹底崩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