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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的二叔99年買下上海弄堂后坐牢,出獄后去那一看,直接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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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二叔,您真的要現(xiàn)在就去弄堂嗎?要不先在家休息幾天?”出獄第二天,小明看著正在穿衣服的陳建國,語氣有些急切。

“休息什么啊,我得去看看我那房子還在不在。”陳建國系好鞋帶,“十一年了,也不知道那些老租戶怎么樣了,王阿婆身體還好嗎?”

“王阿婆她...”小明欲言又止,“二叔,您先做好心理準備,這些年變化挺大的。”

“我知道變化大,上海發(fā)展這么快。”陳建國拍拍侄子的肩膀,“放心吧,該拆的早拆了,該變的早變了,我都有心理準備。”

“不是,二叔,我的意思是...”小明看著二叔那副準備接受最壞結(jié)果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算了,您去了就知道了。我開車送您吧。”

“還是我小明懂事!”陳建國高興地說,“走,咱爺倆去看看我當年的那個'破投資'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

車子發(fā)動的那一刻,小明偷偷看了一眼二叔,心想:二叔啊,您這次可真的要被震到了。

01

1999年7月的上海,梧桐葉正綠,空氣中彌漫著夏日的燥熱。南京西路附近的一條小弄堂里,一輛銀色奔馳S600緩緩停下,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車門打開,陳建國從駕駛座上下來,金項鏈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他穿著一身意大利定制西裝,腳上卻蹬著白色襪子配黑皮鞋,手腕上的勞力士金表格外顯眼。42歲的他,臉上寫滿了成功人士的得意,走路時故意挺著肚子,仿佛要讓全世界都看到他的氣派。

“小明,過來!”陳建國沖著副駕駛座上的侄子招手,聲音洪亮得整條弄堂都能聽見。

小明無奈地下了車,這個剛從復旦大學畢業(yè)的22歲青年,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與二叔的張揚形成鮮明對比。

他推了推眼鏡,小聲說:“二叔,你聲音小點,人家都在看呢。”

“看就看唄!老子有錢,怕什么!”陳建國大笑著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力道之大差點把小明拍趴下。“今天二叔帶你來看看我新買的地盤,長長見識。”

眼前的弄堂建于1930年代,是典型的石庫門建筑。不過歲月不饒人,這里早已破敗不堪。墻皮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斑駁的磚頭,有些窗戶的玻璃裂了口子,用膠布貼著。

弄堂里晾著各家的衣服,五顏六色地掛在竹竿上,偶爾有風吹過,衣服就像破敗的旗幟一樣飄動。

“二叔,你確定要買這里?”小明環(huán)顧四周,皺著眉頭。弄堂里傳來炒菜的油煙味,夾雜著公共廁所的臭味,還有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麻將聲。

陳建國掏出一包中華煙,熟練地彈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用金打火機點燃。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瞇著眼睛說:“小子,你懂個球!你二叔我從江蘇泰州一個窮村子出來,1992年背著蛇皮袋來上海,你知道我是怎么混出頭的不?”

小明搖搖頭。雖然是親叔侄,但陳建國發(fā)財后就很少回老家,即使偶爾回去,也是開著豪車,穿金戴銀地炫耀一番就走,從不提自己的奮斗史。

“老子當年先是在工地搬磚頭,一天十二個小時,累得跟狗一樣。”陳建國邊說邊做手勢,仿佛要重現(xiàn)當年的場景。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倒賣建材有搞頭,就借了三萬塊錢開始干。1996年,老子承包了第一個工程,一下子賺了五十萬!”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大,完全不在意周圍居民好奇的目光。

“到了去年,老子的身家已經(jīng)過千萬了!你們這些讀書人啊,就是眼光短淺,只知道看表面。”

弄堂里住著十六戶人家,大多是退休工人、下崗職工和獨居老人。這些人的月收入大多在三五百元之間,看到陳建國這副暴發(fā)戶的架勢,有人躲在窗后偷看,有人干脆關(guān)上了門。

“陳先生,您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一位67歲的老太太從一樓的房間里走出來。她叫王阿婆,是退休的紡織女工,在這里住了快四十年。

“王阿婆,你好啊!”陳建國立刻換了副面孔,滿臉堆笑,但那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還是很明顯。

“我馬上就是你們的新房東了,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王阿婆點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她打量著這個新房東,心里琢磨著以后的日子會是什么樣。

“阿婆,你放心,我這個人最講義氣了。”陳建國拍著胸脯保證,“房租該多少還是多少,我不會亂漲價的。你們能住在我陳建國的房子里,那是看得起你們!”

小明在一旁聽著,感覺二叔的話越來越不對味。什么叫“看得起”?這種施恩者的姿態(tài)讓他很不舒服。

這時,房產(chǎn)中介的小李拿著合同走了過來。

“陳老板,您再確認一下,總價80萬,一次性付清,產(chǎn)權(quán)證下周就能辦好。”

“80萬?”小明吃了一驚。在1999年,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也就八九千,80萬足夠買好幾套像樣的商品房了。

“小子,你不懂。”陳建國得意地擺擺手,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真皮錢包,里面塞滿了紅色的百元大鈔。

“老子現(xiàn)在不差錢,看準了就買,這叫魄力!”他當著眾人的面開始數(shù)錢,一張張百元大鈔在他手里翻飛,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圍觀的居民都看呆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現(xiàn)金。

“你看這弄堂,地段多好啊!”陳建國一邊數(shù)錢一邊指著周圍,“南京西路就在不遠處,將來這一帶肯定要發(fā)展,到時候這房子能翻好幾倍!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沒有生意眼光。”

小明看著二叔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家里正愁著他出國留學的費用,爸媽每天為了那三十萬學費發(fā)愁,可二叔卻隨手就能拿出80萬買這個破地方。

簽合同的過程很順利,陳建國大筆一揮,瀟灑地在每一頁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寫得很丑,歪歪扭扭的,一看就知道是沒怎么讀過書,但那種豪氣卻躍然紙上。

“成了!”陳建國收起合同,對小明說:“走,咱們?nèi)タ纯捶孔觾?nèi)部。這16戶人家,每個月能收我兩千多的租金,一年就是三萬,用不了多少年就回本了!”

他們走進弄堂深處,這里更加破敗。公共廁所散發(fā)著刺鼻的味道,樓梯的扶手搖搖晃晃,有些臺階已經(jīng)裂了縫。墻上貼著各種小廣告,“通下水道”、“修煤氣灶”、“收廢品”,花花綠綠一大片。

“二叔,這地方真的能賺錢嗎?”小明忍不住問。

“當然能!”陳建國用手指著一個方向,“你看那邊,馬上要建個什么商業(yè)中心,這里的位置絕對會升值。再說了,老子的運氣一向不錯,買什么都能賺錢!”

就在這時,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從二樓走下來。他穿著樸素,話不多,看到陳建國只是點點頭就要離開。

“這位是?”陳建國攔住了他。

“我是老吳,租二樓的。”男子簡單地說了一句,然后就快步離開了。

陳建國看著老吳的背影,覺得這個人有點特別,但也沒多想。

他轉(zhuǎn)頭對小明說:“看見沒有?租戶都很老實,管理起來不費勁。”

夜幕降臨,陳建國帶著小明離開了弄堂。他們走到奔馳車前,陳建國正要開車門,突然手機響了。

“喂?”陳建國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陳老板,有些生意,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話音剛落,電話就掛斷了。陳建國愣了一下,看看手機屏幕,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誰啊?”小明好奇地問。

“不知道,可能是打錯了。”陳建國搖搖頭,但心里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意。

他看了看手里剛簽的合同,又看了看眼前破敗的弄堂,金項鏈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可心里卻突然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02

買下弄堂的第二天,陳建國就開始了他的“包租公”生涯。他專門買了一套深藍色的運動服,胸前印著“BOSS”的大字母,覺得這樣顯得既有錢又親民。

“王阿婆,房租該交了!”陳建國大清早就來到弄堂,聲音洪亮得整條巷子都能聽見。

他故意把奔馳停在弄堂口最顯眼的位置,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王阿婆從房間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小布袋,里面裝著皺巴巴的零錢。

“陳老板,這是這個月的房租,150塊,您數(shù)數(shù)。”

陳建國接過錢袋,故意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一張張地數(shù)起來。

“阿婆,我這房子便宜伐?外頭都要翻倍的價錢呢!”

“是便宜的,陳老板您人好。”王阿婆客氣地說著,眼神中卻帶著一絲無奈。

“那當然了!老子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陳建國把錢裝進口袋,掏出一支中華煙點上,“你們能住在我陳建國的房子里,那是我看得起你們!”

這時,從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崗工人老李匆匆跑下樓來。他40出頭,因為工廠倒閉已經(jīng)失業(yè)半年了,妻子在菜市場賣菜,女兒還在上初中。

“陳老板,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月的房租能不能寬限幾天?我老婆生病了,家里實在緊張...”老李搓著手,臉上寫滿了為難。

陳建國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老李。“老李,做人要講信用啊。房租是200塊,一分不能少。你要是實在困難,我可以介紹你去我朋友的工地干活,一天八十塊錢。”

“真的嗎?”老李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老子的話還能有假?”陳建國拍了拍老李的肩膀,“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工地上的活很累,你可別干兩天就跑了。”

“不會不會,我能吃苦!”老李連連點頭。

“這就對了嘛!”陳建國滿意地笑了,“跟著我陳建國混,保證你們有肉吃!”



處理完房租的事,陳建國開著奔馳去了南京路上的一家茶樓。這里是他經(jīng)常談生意的地方,今天約了幾個工程隊的老板吃飯。

“建國兄弟,聽說你又買房子了?”一個胖乎乎的包工頭老張端起茶杯,“現(xiàn)在房地產(chǎn)這么火,你眼光就是毒!”

“那是,老子的眼光什么時候錯過?”陳建國得意地笑著,“我告訴你們,那個弄堂位置絕了,將來肯定要拆遷,到時候賠償款少說也得幾百萬!”

“真的假的?”另一個包工頭老王湊過來,“那你可賺大發(fā)了!”

“小意思啦!”陳建國揮揮手,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鈔票放在桌上,“來來來,今天我請客,咱們好好喝一頓!”

酒過三巡,幾個人都喝得面紅耳赤。陳建國站起來,拍著桌子大聲說:“老子現(xiàn)在不是當年那個搬磚的了!現(xiàn)在誰敢小看我陳建國?”

“對對對,建國兄弟現(xiàn)在是大老板了!”眾人紛紛附和。

“那是!老子現(xiàn)在身家過千萬,開奔馳,住豪宅,這就叫成功!”陳建國越說越興奮,“我跟你們講,做生意就得有魄力,該出手時就出手,絕不能猶豫!”

晚上回到家,陳建國的妻子劉美鳳正在看電視。她是個樸實的女人,當年跟著陳建國吃了不少苦,現(xiàn)在生活好了,卻覺得丈夫變得陌生了。

“你又喝酒了?”劉美鳳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皺起了眉頭。

“這叫應酬!你懂什么?”陳建國擺擺手,“現(xiàn)在跟我談生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喝酒怎么談得成?”

“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劉美鳳欲言又止。

“以前?以前老子窮得叮當響,現(xiàn)在不一樣了!”陳建國脫掉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上,劉美鳳看著丈夫那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起剛結(jié)婚那會兒,雖然窮,但陳建國對她很體貼,現(xiàn)在卻動不動就大聲說話,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第二天,陳建國的哥哥陳建民帶著兒子小明來到了弟弟家。兄弟倆的關(guān)系因為貧富差距變得有些微妙,陳建民是個老實本分的工人,月薪800塊,看著弟弟的豪華裝修,心情復雜。

“二叔,我想跟您商量個事。”小明鼓起勇氣說道。

“什么事?說唄!”陳建國正在擦拭他心愛的勞力士手表。

“我想出國留學,學費需要30萬,您看能不能...”小明的聲音越來越小。

陳建國抬起頭,上下打量著侄子。

“30萬?不少啊!”

“建國,你看孩子也爭氣,復旦畢業(yè),要是能出國深造...”陳建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

“哥,你這話就不對了。”陳建國放下手表,點了支煙,“男人要靠自己闖,老子當年沒人幫不也混出頭了?小明是個大學生,難道連30萬都賺不到?”

小明的臉刷地紅了,低下頭不說話。

“再說了,出國有什么好的?”陳建國繼續(xù)說,“外國人還不是照樣給我干活?老子現(xiàn)在雇的意大利設計師,月薪才五千塊!”

陳建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弟弟變了,變得自私了,變得目中無人了。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候,陳建國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是弄堂那邊打來的。

“喂?”

“陳老板,不好了,有警察來了!”王阿婆急切的聲音傳來,“他們在找那個老吳,說要搜查房間!”陳建國一愣,手里的煙差點掉在地上。

“什么?警察?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他們說老吳涉嫌什么案子,現(xiàn)在要搜查所有租戶的房間!”電話掛斷后,陳建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神秘電話,心里莫名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么了?”劉美鳳關(guān)心地問。

“沒事,弄堂那邊有點小問題。”陳建國強裝鎮(zhèn)定,“我去看看就回來。”

他匆匆開車趕到弄堂,遠遠就看到幾輛警車停在門口。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忙碌著,居民們都圍在一旁竊竊私語。

“陳老板,您來了。”王阿婆迎上前來,臉上寫滿了擔憂,“警察把老吳帶走了,說他涉嫌什么走私案。”

“走私案?”陳建國心里一緊。

“是啊,而且他們還說要調(diào)查房東是否知情...”王阿婆壓低聲音說。

陳建國感覺頭皮發(fā)麻。他想起老吳平時神神秘秘的樣子,還有那些深夜來訪的神秘客人,心里開始發(fā)慌。

正在這時,一個警察走了過來。

“你就是這里的房東陳建國吧?”

“是...是的。”陳建國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請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明天上午十點到派出所一趟。”警察遞給他一張傳票。

陳建國接過傳票,手不禁顫抖起來。他看著眼前忙碌的警察,看著圍觀的居民,突然意識到,那個神秘的電話可能不是玩笑。他掏出手機想給律師朋友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指在發(fā)抖,連號碼都按不對。

夜幕再次降臨,陳建國獨自坐在弄堂里,看著二樓老吳的房間。那扇緊閉的門像一張巨大的嘴,仿佛要吞噬掉他所有的好運氣。他不知道的是,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場徹底改變他人生的風暴正在醞釀。

03

二天上午十點,陳建國西裝革履地出現(xiàn)在派出所門口。他特意戴上了最貴的勞力士,胸前的金項鏈也換成了最粗的那條,心想著要給警察留個好印象。



“陳建國,你就是那個弄堂的房東?”辦案警官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很嚴肅。

“是是是,警官您好!”陳建國堆起滿臉笑容,從口袋里摸出一包中華煙,“來來來,抽支煙?這是我從香港帶回來的,正宗貨!”

警官擺擺手,沒有接煙。

“陳建國,你對租戶吳建華了解多少?”

“老吳啊?不太了解,他話不多,房租交得很及時。”陳建國撓撓頭,“警官,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他涉嫌參與一個走私集團,利用你的房屋作為中轉(zhuǎn)站和接頭地點。”警官嚴肅地說,“你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走私?”陳建國眼睛瞪得像銅鈴,“不可能吧?他看起來挺老實的一個人啊!”

“那些深夜來找他的人,你沒有懷疑過嗎?”

陳建國想起那些開著好車來弄堂的神秘訪客,心里開始發(fā)虛。

“警官,我只是個收房租的,管不了租戶的私事啊。再說了,人家愿意來往什么人,我也不好多問不是?”警官看著陳建國,眼神中帶著懷疑。

“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如果發(fā)現(xiàn)你明知故犯,提供場所給犯罪分子,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不會不會,我陳建國做生意這么多年,最講究的就是清白!”陳建國拍著胸脯保證,心里卻慌得一批。

從派出所出來后,陳建國立刻給自己的律師朋友老馬打電話。

“老馬,救命啊!我攤上事了!”陳建國在電話里壓低聲音。

“什么事?慢慢說。”

“我那個弄堂的租戶是個走私犯,現(xiàn)在警察懷疑我知情!”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建國,這事有點麻煩。你最好請個好律師,我介紹一個給你。”

當天晚上,陳建國在一家高檔會所見到了老馬介紹的律師張國華。張律師五十多歲,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穿著名牌西裝,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陳老板,你的情況我了解了。”張律師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這種案子,關(guān)鍵是要證明你確實不知情。”

“那當然了,我哪知道他是干這個的!”陳建國急忙說。

“話是這么說,但法律講究證據(jù)。你要想徹底撇清關(guān)系,需要一些...運作。”張律師意味深長地看著陳建國。

“運作?怎么運作?”

“這個嘛...”張律師摸了摸下巴,“首先要找對人,其次要有誠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陳建國當然明白。在商場混了這么多年,這種潛規(guī)則他太清楚了。

“張律師,鈔票不是問題,關(guān)鍵是要把事情擺平。”

“那就好。”張律師笑了,“不過我先說明,這種事風險很大,費用也不便宜。”

“多少錢?”

“五十萬,一分不能少。”

“五十萬?”陳建國倒吸一口氣,“這也太貴了吧?”

“陳老板,你想想,要是真的被定罪,你損失的可不止五十萬。”張律師慢悠悠地說,“而且,后面還有其他費用。”

“其他費用?”

“辦案人員的茶水費啊,關(guān)鍵證人的封口費啊,這些都需要錢。”張律師掰著手指算,“少說也得一百萬。”陳建國聽得頭皮發(fā)麻,但想到可能面臨的后果,咬咬牙答應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陳建國開始了他的“運作”生涯。先是在一家桑拿中心給辦案警官“意思意思”,然后在茶樓里給檢察官的朋友送上厚厚的信封,甚至還托關(guān)系給某個領導的兒子買了一輛車。

“老陳,你這樣做很危險啊。”妻子劉美鳳看著家里越來越少的現(xiàn)金,心里發(fā)慌。

“你懂什么!這叫投資!”陳建國不耐煩地說,“等這事過去了,老子照樣是大老板!”

“可是你想過沒有,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不會的,老子辦事有分寸。”陳建國揮揮手,“再說了,這年頭誰不收點禮?這是潛規(guī)則!”

劉美鳳看著丈夫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心里越來越失望。她想起當年那個樸實的陳建國,現(xiàn)在完全變了一個人。

弄堂里的情況也越來越復雜。老吳被抓后,其他租戶都人心惶惶。

“陳老板,我想搬走。”下崗工人老李找到陳建國,“這里發(fā)生這種事,我怕連累到孩子。”

“搬什么搬?又不是你犯事!”陳建國沒好氣地說,“而且你押金我還沒退呢!”

“那...那押金我不要了。”老李咬咬牙說。

“不要?那可是兩個月房租呢!”陳建國眼珠子一轉(zhuǎn),“這樣吧,看在老鄰居的份上,我退你一半。”老李無奈地點點頭。他知道陳建國在趁火打劫,但現(xiàn)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只有王阿婆還留在弄堂里。她找到陳建國,認真地說:“陳老板,我相信你不是壞人,只是被人利用了。”

“阿婆,還是你明事理!”陳建國感動得差點掉眼淚,“放心,等我把這事擺平了,一定不會虧待你!”

時間過去了半年,案子不但沒有撤銷,反而越鬧越大。張律師告訴陳建國,檢察院已經(jīng)掌握了他行賄的證據(jù)。

“什么?不是說很安全嗎?”陳建國在律師事務所里大聲質(zhì)問。

“陳老板,現(xiàn)在形勢變了。”張律師擦了擦額頭的汗,“上面來了新領導,要嚴厲打擊腐敗,你那些行為都被查出來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只能認罪了,爭取個從輕處理。”

“認罪?”陳建國瞪大眼睛,“老子花了一百多萬,你就給我這么個結(jié)果?”

“陳老板,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要是不配合,罪名可能更重。”

陳建國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感覺天都塌了。他開著奔馳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想起這半年來花出去的錢,想起那些拍胸脯保證的“朋友”,心里五味雜陳。

回到家,劉美鳳正在收拾東西。

“你干什么?”陳建國問。

“我要回娘家住一段時間。”劉美鳳頭也不抬,“這個家,我待不下去了。”

“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劉美鳳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丈夫,“以前的你雖然窮,但是個好人。現(xiàn)在的你有錢了,但是...我不認識了。”

“美鳳,你不能走啊!現(xiàn)在正是我需要人的時候!”陳建國急了。

“需要人?”劉美鳳苦笑,“你有錢的時候想過我嗎?你做那些違法的事情時想過這個家嗎?”

“我這都是為了咱們家啊!”

“為了家?”劉美鳳的眼淚流了下來,“為了家你就可以行賄受賄?為了家你就可以不擇手段?陳建國,你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說完,劉美鳳拖著行李箱走了,留下陳建國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空蕩蕩的房子里。

那天晚上,陳建國又來到了弄堂。王阿婆看到他,嘆了口氣:“陳老板,聽說你夫人走了?”

“是啊,都走了。”陳建國苦笑著點燃一支煙,“阿婆,你說我到底錯在哪里了?”

“陳老板,人啊,有了錢不是壞事,但不能忘了本。”王阿婆語重心長地說,“錢是好東西,但不是萬能的。有些東西,比錢更重要。”

陳建國聽著王阿婆的話,心里五味雜陳。他看著眼前破敗的弄堂,想起當初買下這里時的豪情壯志,再看看現(xiàn)在的境況,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

04

2003年春天,陳建國正式被起訴。罪名是窩藏罪和行賄罪,檢察院要求判刑十五年。開庭那天,法庭上坐滿了人,有記者,有圍觀的群眾,還有陳建國的家人。

“被告人陳建國,你對起訴書指控的罪名有什么要說的?”法官嚴肅地問。

陳建國站在被告席上,看著臺下的親人,心里涌起一陣悲涼。

他想起了當年背著蛇皮袋來上海的青澀模樣,想起了第一次賺到錢時的興奮,想起了買下弄堂時的得意洋洋。一切都像做夢一樣,現(xiàn)在夢醒了。

“法官大人,我...我認罪。”陳建國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確實做錯了,我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臺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劉美鳳坐在旁聽席上,眼淚無聲地流淌。哥哥陳建民第一次為這個弟弟感到心疼,侄子小明低著頭,不敢看二叔。

最終,陳建國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宣判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塌陷了。當法警給他戴上手銬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旁聽席,看到了哥哥眼中的淚水,看到了妻子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在押送車上,陳建國透過車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條熟悉的弄堂。

夕陽西下,老舊的建筑在暮色中顯得更加破敗,幾個孩子在弄堂里玩耍,生活還在繼續(xù),只是再也沒有他的位置。

他閉上眼睛,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暴發(fā)戶陳建國,就這樣結(jié)束了他人生中最輝煌也最黑暗的一段時光。

宣判后的第三天,陳建國被正式收監(jiān)。在等待轉(zhuǎn)往監(jiān)獄的看守所里,他見到了前來探視的家人。

隔著厚厚的玻璃,劉美鳳的臉顯得憔悴了許多。電話里傳來她顫抖的聲音:“建國,我已經(jīng)決定了,咱們離婚吧。”

“美鳳,你...”陳建國的聲音哽咽了。

“我不是要拋棄你,是想保護這個家。”劉美鳳擦了擦眼淚,“房子、車子,還有你那些生意上的債務,我都處理不了。離婚后,至少我能保住一點,等你出來的時候不至于一無所有。”

陳建國明白妻子的苦衷,但心里還是難受得像刀割一樣。“美鳳,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不好,是我被錢迷了心竅。”

“你知道就好。”劉美鳳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建國,你在里面好好改造,我會等你的。”

“真的嗎?”陳建國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嗯,我會等你。”劉美鳳點點頭,“孩子還小,需要有個完整的家。”

第二個來探視的是哥哥陳建民。這個老實巴交的工人,此刻眼圈紅紅的。

“建國,都是哥哥不好,沒有及時勸阻你。”陳建民聲音顫抖著說。

“哥,這不怪你,是我自己作的。”陳建國搖搖頭,“你還記得小時候嗎?咱們家窮得連飯都吃不飽,我就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可是我走偏了,走得太急了。”

“建國,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放牛的日子嗎?”陳建民的眼淚流了下來,“那時候雖然窮,但是咱們兄弟感情多好啊。”

“記得,當然記得。”陳建國也哭了,“哥,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小明。他要留學的事...”

“別說了,那些都過去了。”陳建民擺擺手,“小明懂事,他說等你出來,一家人重新開始。”

“哥,還有個事我得托付給你。”陳建國想起了什么,“弄堂那里,我得托人照看著。王阿婆是個好人,你有空去看看她,幫我照顧一下。”

“你放心,這個事我記住了。”

最后一個來探視的是小明。這個曾經(jīng)看不起二叔暴發(fā)戶作風的年輕人,現(xiàn)在眼中只有心疼。

“二叔,我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雖然工資不高,但能養(yǎng)活自己。”小明說,“您在里面好好改造,出來了咱們一起重新開始。”

“小明,二叔對不起你。當初你要留學,我...”

“二叔,別說了。”小明打斷了他,“錢可以再賺,人才是最重要的。您教會了我這個道理,雖然是用這種方式。”

陳建國看著侄子成熟的臉龐,心里五味雜陳。

“小明,你比二叔有出息。記住,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做人的底線。”

轉(zhuǎn)監(jiān)那天,押送車經(jīng)過了那條熟悉的弄堂。陳建國透過車窗,看到王阿婆正在門口曬衣服,看到幾個孩子在弄堂里追逐嬉戲,看到那些破舊但充滿生活氣息的房屋。

“師傅,能停一下嗎?”陳建國對押送的警察說,“我想最后看一眼。”

“就一分鐘。”年輕的警察也被他的真誠打動了。

車子在弄堂口停下,陳建國貪婪地看著這個改變他命運的地方。陽光透過梧桐葉片灑在地上,斑駁陸離,就像他復雜的心情。

王阿婆發(fā)現(xiàn)了押送車,她放下手中的衣服,隔著車窗對陳建國揮了揮手。那個慈祥的笑容,讓陳建國的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

“謝謝您,阿婆。”陳建國在心里默默地說,“等我回來。”

05

上海市第二監(jiān)獄,這里將是陳建國接下來十二年的“家”。辦理入監(jiān)手續(xù)時,管教員給他分配了編號:1247。

“陳建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1247號。”管教員說,“忘掉你以前的身份,在這里,人人平等。”

換上囚服的那一刻,陳建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幾乎認不出來。那個戴著金項鏈、開著奔馳的老板不見了,站在鏡子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囚犯。

第一夜,陳建國躺在硬板床上,聽著室友們的鼾聲,徹夜難眠。他想起了劉美鳳,想起了哥哥,想起了弄堂里的王阿婆,想起了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

“我到底錯在哪里?”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問自己。

第二天,陳建國被分配到監(jiān)獄工廠工作,組裝玩具。他的工位旁邊是一個叫老劉的犯人,五十多歲,因為貪污被判了八年。

“新來的?”老劉看著陳建國笨拙的手法,笑了笑,“慢慢來,這里不著急。”

“老大哥,您是?”

“我啊,以前是銀行副行長。”老劉苦笑著說,“也是因為錢進來的。這里的人,大多都是因為錢。”

“那您后悔嗎?”陳建國問。

“后悔?”老劉停下手里的活,“當然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只能向前看。”

“向前看?”

“是啊,既然進來了,就好好改造。時間還長著呢,總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吧。”老劉拍了拍陳建國的肩膀,“而且啊,這里其實也挺好的,能讓人靜下心來想想人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建國開始適應監(jiān)獄生活。他學會了組裝各種玩具,學會了與各種背景的犯人相處,也學會了在這個特殊的環(huán)境中生存。

最難熬的是夜晚。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想起外面的世界,想起弄堂,想起王阿婆,想起不知道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的妻子。

有時候,他會做夢。夢到自己重新發(fā)財了,夢到弄堂變成了高樓大廈,夢到王阿婆還在那里等他回去。醒來后,面對冰冷的墻壁和鐵窗,現(xiàn)實總是那么殘酷。

三個月后,陳建國收到了第一封信,是王阿婆寫的。老人家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溫暖。

“建國老板,我是王阿婆。我知道您現(xiàn)在在改造,我替您照看著弄堂。房子還好,就是有些地方漏雨了。您放心,我會一直守著的,等您回來。還有,您哥哥經(jīng)常來看我,給我買菜買米,真是個好人。您要好好改造,早點回來,我們都等著您呢。”

看完信,陳建國哭了。不是因為委屈,不是因為后悔,而是因為感動。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還有人記著他,還有人等著他回去。

從那以后,陳建國開始認真改造。他積極參加學習,遵守監(jiān)規(guī),還主動幫助其他犯人。管教員們都說,1247號是個不錯的犯人,有希望減刑。

六年過去了,陳建國已經(jīng)成了監(jiān)獄里的老犯人。新來的犯人都愿意找他聊天,因為他話不多,但說的都有道理。

“1247,你變了很多。”老劉在一次聊天中說,“剛來的時候,你身上還有暴發(fā)戶的習氣,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了。”

“人嘛,總要成長的。”陳建國淡淡地說,“以前我以為有錢就有一切,現(xiàn)在才知道,錢只是工具,不是目標。”

“那你的目標是什么?”

“活著,好好活著,不給別人添麻煩,不給社會添亂子。”陳建國看著窗外的天空,“等我出去了,我要去看看王阿婆,要向我妻子道歉,要補償我哥哥和侄子。至于弄堂,不管它變成什么樣,那都是我應該承受的結(jié)果。”

2009年,陳建國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第六個春節(jié)。這一年,他因為表現(xiàn)良好,獲得了減刑一年的獎勵。這意味著,他將在2014年出獄,而不是原來的2015年。

收到減刑通知書的那天,陳建國沒有特別興奮,反而很平靜。六年的監(jiān)獄生活,已經(jīng)把他身上的浮躁完全磨平了。他知道,真正的考驗不是在監(jiān)獄里,而是出去以后如何重新融入社會。

那天晚上,他給王阿婆寫了一封信:“阿婆,我可能會提前一年回來。這些年謝謝您照顧弄堂,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報答您。還有,如果弄堂真的被拆了,您不用擔心,我不會怪任何人的。人生就像這監(jiān)獄一樣,有進有出,關(guān)鍵是心要平靜。”

信寄出去后,陳建國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十一年了,外面的世界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嗎?那條破舊的弄堂,現(xiàn)在又變成了什么模樣?

06

2010年,陳建國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第七個年頭。這一年,他被調(diào)到了監(jiān)獄圖書館工作,每天的任務就是整理圖書、打掃衛(wèi)生,偶爾幫助其他犯人查找資料。

在圖書館工作的好處是能接觸到更多的書籍,還能看到一些舊報紙和雜志。從這些零碎的信息中,陳建國隱約感覺到外面的世界正在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海世博會開幕了。”管理圖書館的王教授指著報紙上的照片說。王教授是個退休的大學老師,因為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進來服刑兩年,人很和善。

“世博會?”陳建國湊過去看,照片上是一座座現(xiàn)代化的展館,還有密密麻麻的人群。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來上海了。聽說黃浦江兩岸都建了很多新建筑,變化特別大。”王教授感慨地說,“時代發(fā)展真快啊,幾年不出去,可能就認不出來了。”

陳建國看著報紙,心里五味雜陳。

他想起了1999年的上海,想起了那些還在建設中的工地,想起了自己當年開著奔馳在街上炫耀的日子。現(xiàn)在,上海已經(jīng)成了世界矚目的焦點,而他卻被關(guān)在這四墻之內(nèi)。

每個月,陳建國都能收到王阿婆的來信。老人家的信件越來越簡短,字也越來越模糊,但內(nèi)容總是那么溫暖。

“建國老板,我身體還好,就是眼睛不太行了。弄堂里有些變化,政府說要搞什么改造,具體的我也不太懂。您哥哥還是經(jīng)常來看我,小明也來過幾次,現(xiàn)在在一家外企工作,混得不錯。您安心改造,家里一切都好。”

看著王阿婆的信,陳建國總是忍不住流淚。這個善良的老人,已經(jīng)78歲了,還在為他操心。而且從字里行間,他能感覺到外面確實在發(fā)生變化,只是王阿婆不愿意說得太明白,怕他擔心。

監(jiān)獄里也有電視,但大多播放的是新聞和教育節(jié)目。有一次,陳建國在新聞里看到了關(guān)于上海房價的報道。

“上海中心城區(qū)房價已突破每平米三萬元。”新聞播音員的聲音在監(jiān)室里響起,“專家預測,未來幾年房價還將繼續(xù)上漲。”

“三萬?”陳建國倒吸了一口氣。1999年他買弄堂的時候,那一帶的房價也就幾千塊錢一平米,現(xiàn)在居然漲到了三萬?

“老陳,你以前不是有房子嗎?現(xiàn)在發(fā)財了吧。”室友老張開玩笑說。

陳建國苦笑著搖搖頭。就算房價漲了又怎樣?他人在監(jiān)獄里,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按照當時的判決,他的財產(chǎn)已經(jīng)被凍結(jié)和沒收了一部分,剩下的那點家底,能保住弄堂就不錯了。

2012年,陳建國收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妻子劉美鳳來信說,她準備再婚了。

“建國,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我已經(jīng)等了九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信中寫道,“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我也需要有人照顧。我們的感情永遠不會變,但生活還要繼續(xù)。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選擇。”

看完信,陳建國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他不怪妻子,甚至有些解脫。這九年來,劉美鳳一個人承受了太多,她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也好,這樣她就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了。”陳建國在日記里寫道,“我欠她的太多,這輩子可能都還不清了。希望她的新丈夫能對她好一點。”

從那以后,陳建國再也沒有收到過劉美鳳的信。但王阿婆偶爾會在信中提到:“您前妻過得挺好的,新家庭很和睦。她托我告訴您,讓您好好改造,出來后大家還是朋友。”

時間來到了2013年,這是陳建國在監(jiān)獄里的第十個年頭,這一年,他已經(jīng)54歲了。頭發(fā)花白,身體也不如以前硬朗。但他的心境卻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監(jiān)獄里來了一批新犯人,其中有個年輕人叫小劉,因為網(wǎng)絡詐騙被判了三年。小劉看到陳建國在圖書館里讀書,很好奇。

“大叔,您讀這些哲學書有什么用啊?”小劉指著陳建國手里的書問。

“年輕人,讀書不是為了有用,是為了明理。”陳建國放下書,看著小劉,“你知道你為什么會進來嗎?”

“還不是為了錢唄。”小劉無所謂地說。

“錯了。”陳建國搖搖頭,“你是因為急功近利,因為想走捷徑。錢不是壞東西,但是急著要錢的心是壞東西。”

“那您呢?您以前肯定也是有錢人吧?”

“是啊,我以前確實有錢。”陳建國苦笑,“但我現(xiàn)在明白了,錢這個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有慢慢積累的東西,才能長久。”

“什么意思?”

“知識、品格、人際關(guān)系,這些東西別人拿不走,法院也沒收不了。”陳建國拍了拍書本,“我現(xiàn)在讀書,就是在積累這些財富。”小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2013年底,陳建國收到了王阿婆的最后一封信。信很短,字跡已經(jīng)相當模糊:

“建國老板,我可能撐不到您回來了。醫(yī)生說我的病很重,時間不多了。弄堂的事您不用擔心,我已經(jīng)跟我兒子小王說好了,他會照顧的。您要好好改造,出來后去我墳前看看我就行。這些年能認識您這樣的好人,我很知足。”

看完信,陳建國哭了很久。王阿婆,這個陪伴了人生最黑暗時期的老人,竟然要走了。他想給老人回信,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春節(jié)過后,陳建國收到了哥哥陳建民的信,證實了他最擔心的消息:王阿婆在春節(jié)前去世了,享年82歲。

“建國,王阿婆走得很安詳。她臨終前還在念叨你,說等你出來了,要讓你去她墳前坐坐,跟她說說這些年的變化。”信中寫道,“還有,弄堂那邊確實有了變化,但具體的等你出來再說。”失去了王阿婆,陳建國感覺自己在外面世界的最后一個精神支柱也倒了。

但同時,他也更加堅定了一個念頭:一定要好好改造,早日出去,去王阿婆的墳前磕個頭,去看看那個承載了他太多回憶的弄堂。

2014年秋天,距離陳建國出獄只剩下幾個月了。這一年,他已經(jīng)55歲,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整整11年。11年來,他從一個暴發(fā)戶變成了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

“1247,你要出去了,有什么打算?”王教授問他。

“回去看看親人。”陳建國認真地說,“至于以后怎么生活,走一步看一步吧。年紀大了,也折騰不動了,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余生就知足了。”

“你變了很多。”王教授感慨地說,“剛來的時候,你身上還有生意人的那種急躁,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了。”

“人啊,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陳建國看著窗外的秋葉,“這11年,就是我的代價。現(xiàn)在付清了,可以重新開始了。”

出獄前的最后一個月,陳建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11年來,他積攢的物品不多:幾本書,一些信件,還有一個寫滿感悟的日記本。

翻開日記本,第一頁寫著:“2003年4月15日,我進來了。今天是我人生的最低點,也是新生活的起點。”

最后一頁寫著:“2014年9月30日,明天我就要出去了。這11年,我學會了什么是真正的財富,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錢不是一切,人品才是根本。感謝這11年的經(jīng)歷,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

合上日記本,陳建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明天,他就要重新面對這個世界了。那個世界,已經(jīng)不是他11年前離開時的樣子。那條弄堂,也不知道變成了什么模樣。

但不管怎樣,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55歲的陳建國,將以一個全新的心態(tài),去迎接人生的下半場。

07

2014年10月1日,國慶節(jié)。這一天,陳建國重獲自由。

清晨六點,監(jiān)獄的大門緩緩打開。陳建國提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袋走了出來,秋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但他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的味道。

“建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哥哥陳建民。

11年過去了,哥哥也老了很多,頭發(fā)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深了不少。

兄弟倆緊緊擁抱在一起,都哭了。

“哥,這些年辛苦你了。”陳建國哽咽地說。

“說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們是兄弟!”陳建民拍著弟弟的后背,“回家吧,小明在家等著呢。”

坐在哥哥那輛舊桑塔納里,陳建國看著窗外的風景,眼睛都不夠用了。上海變化太大了,到處都是高樓大廈,街上跑著各種各樣的汽車,許多都是他從沒見過的牌子。

“哥,這還是上海嗎?”陳建國指著窗外的高架橋問。

“是啊,變化大吧?”陳建民一邊開車一邊說,“現(xiàn)在上海可不得了,全世界都知道。你看,到處都是地鐵,到處都在建房子。”

“那房價呢?”

“別提了,貴得嚇人。”陳建民搖搖頭,“市中心隨便一套房子都要幾百萬,咱們老百姓根本買不起。”

陳建國聽著,心里五味雜陳。11年前,他覺得80萬買個弄堂很貴,現(xiàn)在看來簡直是白菜價。

到了哥哥家,小明已經(jīng)等在門口。這個當年的大學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33歲了,穿著得體的西裝,看起來很成功的樣子。

“二叔!”小明激動地迎上來,“您回來了!”

陳建國仔細打量著侄子,心里很欣慰。“小明,你現(xiàn)在工作怎么樣?”

“在一家外企當部門經(jīng)理,月薪兩萬多。”小明自豪地說,“二叔,我按您當年說的,靠自己的能力奮斗,現(xiàn)在在上海買了房,也娶了媳婦。”

“好啊,好啊!”陳建國眼含熱淚,“比二叔強多了。”

“二叔,您別這么說。”小明認真地說,“是您的經(jīng)歷教育了我,讓我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您用自己的代價,給我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課。”

在哥哥家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飯,陳建國感受到了久違的家庭溫暖。但他心里一直惦記著一件事:去看看王阿婆的墳,然后去弄堂看看。

“哥,王阿婆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陳建國問。

“在龍華公墓,不過建國,有個事我得先跟你說一下。”陳建民神色有些復雜,“弄堂那邊...變化很大。”

“怎么了?被拆了嗎?”陳建國心里一緊。

“沒有,沒有拆。就是...怎么說呢,你去了就知道了。”陳建民欲言又止,“反正是好事,你別擔心。”

第二天,陳建國在哥哥的陪同下來到了龍華公墓。王阿婆的墓碑很簡單,上面寫著“慈母王菊花之墓”。墓前放著一束已經(jīng)枯萎的菊花,應該是小王放的。

陳建國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阿婆,我回來了。這11年,謝謝您照顧弄堂,謝謝您沒有忘記我。我對不起您,來晚了。”

在墓前坐了一個小時,陳建國把這些年的經(jīng)歷都跟王阿婆說了一遍,就像她還活著一樣。說完后,他感覺心里輕松了許多。

“走吧,去看看弄堂。”陳建國站起身來。

“建國,你要有心理準備。”陳建民再次提醒。

“我知道,11年了,肯定變了。”陳建國平靜地說,“不管變成什么樣,我都能接受。”

他們打了一輛出租車。現(xiàn)在連出租車都不一樣了,不再是以前的桑塔納,而是嶄新的現(xiàn)代轎車。

“師傅,去南京西路附近的老弄堂。”陳建民說。

“哪個弄堂?那一帶現(xiàn)在可熱鬧了。”司機是個40多歲的上海人,話很多,“你們要去那個文創(chuàng)園嗎?現(xiàn)在可是網(wǎng)紅打卡地,天天都有人排隊拍照。”

“文創(chuàng)園?”陳建國愣了一下。

“是啊,就是那個什么陳家弄堂文創(chuàng)園,保留了老上海的味道,現(xiàn)在可火了。”司機繼續(xù)說,“聽說原來的房東坐了十幾年牢,出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破房子變成金餑餑了,那運氣真是沒誰了。”陳建國和陳建民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車子在市區(qū)穿行,陳建國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以前的老房子大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現(xiàn)代化的建筑。但奇怪的是,越接近目的地,他反而越緊張。

“師傅,前面可以停車嗎?我想下去走走。”陳建國突然說。

“可以啊,前面就到了。”車子停下后,陳建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11年了,他終于要重新見到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地方了。

走了幾百米,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很大的牌子。

“這...這真的是我買的那個弄堂嗎?”陳建國站在路口,看著眼前的景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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