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們都給老子閉嘴!"一聲怒吼震散了靈堂里親戚們尖酸的議論聲。
10歲的小雨蜷縮在角落,眼睜睜看著大姨要把她當"晦氣"甩掉,聽著他們商量要把自己送去福利院。
媽媽剛走,她就成了人人嫌棄的累贅。
就在絕望要把她吞沒的時候,那個傳說中游手好閑的"小混混"舅舅出現了。
他一頭黃毛,滿身煙味,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徑直走向她。
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擦去她的眼淚,聲音沙啞卻堅定:"別哭,跟舅回家。"
沒人能想到,這個被全家人看不起的男人,會用自己的后半生為她撐起一片天。
更沒人想到,十年后那筆拆遷款出現時,這些曾經冷眼旁觀的親戚會如何厚著臉皮重新登門...
01
小雨的世界,曾經是有陽光的。
那道陽光,就是她的媽媽陳月。
媽媽是個溫柔的女人,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還有一雙巧手。
雖然家里窮,但媽媽總能用最便宜的材料給小雨做出漂亮的衣服。
那些從批發市場買來的花布,在媽媽手里就像變魔術一樣,變成了小雨在學校里最引人注目的裙子。
小雨的爸爸在她三歲的時候就因為車禍去世了,媽媽一個人把她拉扯大。
為了養家,媽媽在紡織廠上班,每天早出晚歸。
即使再累,回家看到小雨,她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小雨,媽媽今天給你帶什么好吃的了?"這是媽媽每天回家說的第一句話。
有時候是一個蘋果,有時候是一塊蛋糕,有時候只是一顆糖果。
但在小雨心里,這些都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晚上,媽媽會抱著小雨,給她講故事。
講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舅舅陳杰。
"你阿杰舅舅啊,人看著兇,心卻比豆腐還軟。"媽媽的聲音總是很溫柔,"小時候有人欺負媽媽,你舅舅總是第一個沖出來保護我。雖然他個子小,但從來不怕。"
媽媽說,陳杰從小就是個憤怒的孩子。
他看不慣不公平的事,看不慣有錢人欺負窮人,看不慣強者欺負弱者。
所以他總是打架,總是被老師叫家長,總是讓外公外婆頭疼。
"后來外婆生病了,家里沒錢治病。你舅舅二話不說,把自己的學費拿了出來,還跑到工地上干活掙錢。"媽媽的眼睛里有淚光,"他那年才十六歲,瘦得像根竹竿,卻扛著水泥袋子,一天能掙二十塊錢。"
"那舅舅為什么不上學了?"小雨問。
"因為他把學費都給外婆治病了。"媽媽嘆了口氣,"從那以后,你舅舅就在外面混社會。別人都說他學壞了,只有媽媽知道,他是為了這個家才犧牲了自己的前途。"
小雨聽著這些故事,對那個從未謀面的舅舅充滿了好奇和敬佩。
在她的想象中,舅舅應該是個高大威猛的英雄,專門保護被欺負的人。
可是后來,媽媽生病了。
那是2009年的冬天,媽媽開始咳嗽。
起初只是偶爾咳幾聲,后來越來越嚴重,晚上咳得整夜睡不著覺。
小雨勸她去醫院,媽媽總是說沒事,吃點藥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媽媽咳出了血。
醫院的診斷書上寫著幾個冰冷的字:肺癌晚期。
醫生說得很直接:"已經擴散了,最多還有半年時間。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那一刻,小雨覺得天都塌了。
媽媽住院了,小雨每天放學后就去醫院陪她。
病房里有四張床,住的都是癌癥病人。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媽媽一天天地瘦下去,原本豐滿的臉頰變得凹陷,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但她在小雨面前,依然努力地笑著。
"小雨,別害怕。媽媽沒事的。"媽媽用瘦得只剩骨頭的手摸著小雨的頭,"媽媽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媽媽,我不要你休息,我要你陪著我。"小雨抱著媽媽的胳膊,眼淚掉個不停。
住院的費用很高,媽媽那點積蓄很快就花光了。
親戚們偶爾來看望,但都是空著手來,象征性地坐一會兒就走了。
沒有人提主動幫忙交醫藥費的事。
"要不,咱們回家吧。"媽媽有一天突然說,"住院也治不好,回家至少舒服一點。"
小雨知道,媽媽是不想再花錢了。
媽媽出院回家,身體越來越虛弱。
她已經不能下床了,只能躺在那張破舊的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有時候,她會拉著小雨的手,斷斷續續地說一些話。
"小雨...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了...你要聽話...要好好讀書..."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如果...如果那些人不要你...就去找你阿杰舅舅...他住在...住在城里的筒子樓...雖然他看起來不靠譜...但他是媽媽唯一的親弟弟...他不會不管你的..."
02
2010年3月15日,春天剛剛到來的時候,媽媽走了。
她走得很安靜,就像睡著了一樣。
小雨守在床邊,等了一整夜,媽媽也沒有再睜開眼睛。
鄰居張大媽發現的時候,小雨還在媽媽身邊睡著,小手緊緊抓著媽媽冰冷的手。
媽媽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在村里的舊祠堂里。
天空下著小雨,整個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小雨穿著鄰居家借來的黑衣服,衣服太大了,袖子蓋過了手腕。
她跪在蒲團上,看著媽媽的遺像,還是不敢相信媽媽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親戚們陸陸續續來了,但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難過的。
他們更多的是在討論小雨的去處問題。
"這孩子以后怎么辦啊?"
"陳月走了,孩子總得有人管啊。"
"可是誰家能養得起?現在養個孩子多費錢。"
討論很快就變成了推諉。
大姨陳芳是媽媽的姐姐,嫁在城里,條件最好。
她今天穿著新買的黑色羊毛大衣,手里拎著名牌包,看起來就是有錢人的派頭。
"我家肯定不行。"她第一個表態,"我兒子正在準備考重點中學,這個時候最關鍵。家里多個人就多份心,會影響孩子學習的。再說了..."她壓低聲音,"這孩子命不好,克死了爸爸又克死了媽媽,誰敢要?"
她的話引起了一片附和聲。
"對啊,確實有點邪門。"
"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這命..."
"別迷信了,孩子有什么錯?"有人試圖反駁,但很快就被其他聲音壓了下去。
大舅陳強是媽媽的哥哥,在鎮上開了個小賣部。
他搓著手,滿臉為難的樣子:"弟妹們,不是我不想幫忙。你們也知道,我那小店生意一般,還欠著不少賬。兩個兒子上學都成問題,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二姨住得遠,今天也來了。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也想幫忙,可我們家條件也不好。老公下崗了,就靠我一個人的工資養全家。真的養不起小雨啊。"
姑姑是爸爸那邊的親戚,此刻也連連擺手:"別看我啊,我是外嫁女,娘家的事我說了不算。而且我婆婆厲害,要是知道我管這事,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被人攙扶著坐在一邊。
奶奶看了小雨一眼,嘆了口氣:"我們都這把年紀了,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哪還有精力養孩子?"
爺爺抽著旱煙,悶聲說道:"讓她外公外婆家接回去吧,畢竟是陳家的血脈。"
外公外婆更是直搖頭。
外婆哭著說:"我們也想要啊,可家里那個阿杰不省心,整天在外面惹事。我們自己都快被他折騰死了,哪還顧得上小雨?"
就這樣,你推我讓,沒有一個人愿意接手小雨這個"包袱"。
"要不,送福利院吧?"終于有人提出了這個建議。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好像找到了解決問題的完美方案。
"對,送福利院好!"
"國家養,總歸餓不死。"
"福利院的孩子以后還能分配工作呢。"
他們越說越興奮,仿佛這是為小雨找到了一個多么好的歸宿。
小雨聽著這些話,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絕望,什么叫被全世界拋棄。
她想哭,想叫,想逃跑,但身體卻動不了。
巨大的恐懼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這個冷漠的世界吞噬的時候,祠堂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逆光而立。
他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身材瘦削但很挺拔。
一頭染得金黃的頭發在昏暗的靈堂里格外顯眼,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腳上是一雙破舊的帆布鞋。
他身上有很重的煙味,混合著一股說不出的江湖氣息。
他的眼神很銳利,掃視著屋里的每一個人,像一只闖入羊圈的狼。
整個祠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阿杰...你怎么來了?"外婆的聲音在顫抖,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恐懼。
03
來人正是陳杰,那個傳說中的"小混混"舅舅。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進祠堂。
他的腳步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的目光在屋里掃了一圈,看到了媽媽的遺像,看到了那些虛偽的親戚,最后,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小雨身上。
那一瞬間,陳杰的眼神軟了。
他看到了小雨滿是淚痕的小臉,看到了她無助的眼神,看到了她身上那件太大的黑衣服。
這個在外面讓人聞風喪膽的"混混",在看到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時,心瞬間就融化了。
他大步走過去,那些議論聲,那些指指點點,都被他拋在腦后。
他走到小雨面前,緩緩蹲下身子。
小雨抬起頭,第一次看清了這個傳說中的舅舅。
他的臉有些黑,可能是經常在外面曬太陽的緣故。
下巴上有一些胡茬,看起來有些邋遢。
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很溫暖,就像媽媽描述的那樣。
"你就是小雨吧?"陳杰的聲音很輕,生怕嚇到她。
小雨點了點頭,聲音小得像蚊子:"舅舅..."
陳杰伸出手,動作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的手很粗糙,有厚厚的繭子,但觸感很溫柔。
"別哭了,舅舅來了。"他說。
然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站起身,一把將小雨抱了起來。
小雨很輕,像一只受傷的小鳥。
她本能地伸出小手,緊緊抓住了舅舅的衣服。
這個懷抱雖然硬邦邦的,沒有媽媽那樣柔軟,但卻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陳杰抱著小雨,轉身面對著一屋子的"親戚"。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身上的戾氣也散發出來。
"從今天起,她跟我。"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誰也別想動她一根汗毛。"
大姨陳芳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阿杰,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就是個混混,怎么養孩子?這不是胡鬧嗎?"
"就是啊,你連自己都養不活,還帶個拖油瓶?"大舅也跟著起哄,"小雨送福利院是最好的選擇,有吃有喝,還能上學。"
"拖油瓶?"陳杰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大舅被他的氣勢震住了,后退了一步。
"她是我姐留下的唯一骨肉,是我陳家的根!"陳杰的聲音提高了,"輪得到你們這些外人指手畫腳?剛才我在外面都聽到了,一個個恨不得把她當瘟神甩掉,現在還有臉在這里指指點點?"
"可是阿杰,你要實際一點啊..."外婆顫抖著勸道,"養個孩子不容易,你一個大男人,又沒結婚..."
"我說了,她跟我!"陳杰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如雷,"我姐生前最疼她,現在我姐沒了,我就是她的天!誰敢說個不字,我跟他拼命!"
整個祠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陳杰的氣勢震懾住了。
大姨還想說什么,陳杰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鈔票,用力甩在桌上。
"這是一千塊錢!"他冷冷地說,"比你們所有人給的都多!從今往后,我們不欠你們任何人情!小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指手畫腳的!"
他抱緊懷里的小雨,環視一周:"我陳杰雖然是個混混,但我知道什么叫血濃于水,什么叫親情!你們這些所謂的親戚,連我一個混混都不如!"
說完,他抱著小雨,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祠堂。
外面的雨還在下,但小雨覺得,她的世界重新有了光亮。
陳杰的家在城郊的一個老式筒子樓里,六樓,沒有電梯。
小雨被舅舅抱著,一級一級地往上爬。
樓道里很暗,墻皮剝落,到處都是小廣告。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復雜的味道:油煙味、廁所味、還有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
"馬上就到了。"陳杰有些喘,但抱著小雨的手臂很穩。
六樓的走廊里堆滿了雜物:破自行車、廢紙箱、還有不知道哪家晾的衣服。
陳杰停在最里面的一扇門前,從兜里掏出鑰匙。
"到家了。"他輕聲說。
門開了,里面是一個大概十五平米的單間。
雖然地方小,但收拾得很干凈。
一張單人床靠墻放著,床上的被子疊得像軍隊里一樣整齊。
一張舊書桌靠窗放著,上面擺著幾本書。
墻角有個簡易的廚房,就是一個電磁爐和一個小冰箱。
最讓小雨意外的是,窗臺上擺著幾盆綠植,長得很茂盛。
04
在這個簡陋的房間里,這些綠植就像希望的象征。
"地方小了點,你別嫌棄。"陳杰把小雨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以后咱們慢慢換大房子。"
小雨搖搖頭,眼中含著淚:"舅舅,我不嫌棄。這里比福利院好一萬倍。"
陳杰心里一酸,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以后這就是你家了。餓了吧?舅舅給你做飯。"
他走到廚房角落,熟練地開始淘米。
動作很嫻熟,看得出是經常自己做飯的。
"舅舅,你會做飯啊?"小雨好奇地問。
"一個人生活這么多年,不會做飯早餓死了。"陳杰頭也不回地說,"不過我只會做簡單的,你別嫌棄。"
他給小雨做了一碗蛋炒飯。
米飯粒粒分明,裹著金黃的蛋液,上面撒了點蔥花。
雖然賣相一般,但香味很誘人。
小雨捧著大碗,小口小口地吃著。
她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這碗簡單的蛋炒飯對她來說就是人間美味。
陳杰就蹲在旁邊,點了根煙,靜靜地看著她吃。
煙霧被他很小心地朝另一邊吐,不讓它飄到小雨那里。
"好吃嗎?"他問。
"好吃。"小雨用力點頭,"比媽媽做的還好吃。"
陳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你多吃點,以后舅舅天天給你做。"
晚上八點多,門被敲響了。
進來了三個年輕人,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穿著也很另類。
一看就是陳杰的"兄弟"。
為首的是個紅毛,叫阿彪。
另外兩個,一個綠毛叫阿強,一個藍毛叫阿威。
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小雨,都愣住了。
"杰哥,這是..."阿彪指著小雨,話說了一半就停了。
"我外甥女,小雨。我姐沒了,以后她跟我。"陳杰簡單地解釋。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們的世界里,突然多了個孩子,確實是個大問題。
"杰哥,你考慮清楚了?"阿彪小聲問,"帶孩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而且...而且咱們這行當..."阿強欲言又止。
陳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突然說:"兄弟們,我要金盆洗手了。"
這話一出,屋里瞬間安靜下來。
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為聽錯了。
"杰哥,你開什么玩笑?"阿威第一個反應過來,"下個月我們還要跟東街那幫孫子干一架呢!"
"不干了。"陳杰的語氣很堅決,"以前我一個人,爛命一條,怎么活都行。現在不一樣了,我得養她,讓她上學,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
他看向床上的小雨,目光溫柔:"我不能讓她跟著我這樣的舅舅,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我姐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阿彪沉默了很久,最后從兜里掏出所有的錢,皺巴巴的一千多塊,全部放在桌上。
"杰哥,我們理解。"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這點錢你拿著,給小雨買點東西。"
"對,杰哥,你放心去干。這邊有我們看著。"阿強也掏錢。
"以后小雨有什么需要,一句話的事!"阿威拍著胸脯保證。
那天晚上,這幾個平時讓人聞風喪膽的"混混",圍著那張小桌子,認真地討論著小孩子上學需要什么,戶口怎么辦,學費要多少錢。
他們的聲音很輕,生怕吵到已經躺下的小雨。
第二天一早,陳杰就開始了他的"改造"。
首先是外表。
他去理發店把那頭標志性的黃毛染回了黑色,然后剪了個簡單的寸頭。
接著,他翻遍了所有的衣服,找出一件勉強算干凈的白襯衫。
雖然還是那張臉,但整個人的氣質確實變了不少。
至少不會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混社會的。
然后是找工作。
陳杰沒有學歷,沒有技能證書,只能干力氣活。
他托關系找到一個裝修隊,愿意收他當小工。
裝修是個苦活累活。
每天早上六點就要到工地,扛水泥、搬磚頭、和泥漿,一直干到晚上六七點。
工作環境惡劣,粉塵滿天飛,夏天熱得像蒸籠,冬天冷得像冰窖。
剛開始的那幾天,陳杰累得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手被磨出了血泡,腰疼得直不起來,胳膊酸得連筷子都拿不穩。
但他從沒在小雨面前表現出來,總是強撐著笑臉。
"舅舅,你的手怎么破了?"小雨看到他手上的傷口,心疼得要哭。
"沒事,干活磨的。"陳杰趕緊把手藏起來,"男人嘛,這點小傷算什么。過幾天就好了。"
05
為了讓小雨盡快上學,陳杰跑遍了城里的大小部門。
戶籍科、教育局、街道辦,每個地方都要排長隊,都要填無數張表格,都要反復解釋情況。
以前最討厭跟官僚機構打交道的陳杰,為了小雨的學籍和戶口,硬是耐著性子跑了半個月。
"你們是什么關系?"戶籍科的工作人員問。
"我是她舅舅,她父母都去世了,現在由我撫養。"
"有撫養關系證明嗎?有死亡證明嗎?有你的收入證明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陳杰頭大如斗。
但他還是一樣樣地去準備材料,一遍遍地跑腿。
終于,在陳杰的堅持下,小雨的戶口落在了他的名下,被安排進了附近的一所小學,插班讀三年級。
開學那天,陳杰特意請了假。
他洗了個澡,穿上那件白襯衫,還借了一輛自行車送小雨上學。
學校門口,家長們都在送孩子。
陳杰看著那些穿著體面的家長,突然有些自卑。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工裝,又看了看小雨身上從批發市場買來的衣服,心里有些難受。
"舅舅,我們進去吧。"小雨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主動牽起他的手。
"小雨,到了學校,別人問你什么,你就說你舅舅是做裝修的。"陳杰蹲下身,認真地看著她,"別說是混社會的,知道嗎?"
"為什么?"小雨不解。
"因為...因為那樣老師和同學會看不起你。"陳杰的聲音有些苦澀,"舅舅不能讓你因為我而丟臉。"
小雨伸出小手,摸了摸舅舅的臉:"舅舅,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陳杰的眼眶瞬間紅了。
從那天起,陳杰徹底變了個人。
白天在工地上拼命干活,晚上回家就化身"家庭主夫"。
他開始學做各種菜。
買了一本《家常菜譜》,照著上面的步驟一步步練習。
第一次做紅燒肉,不是糊了就是咸得要命。
小雨卻吃得很香,說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
陳杰心里暖暖的,把那盤失敗的"作品"全部吃光,咸得他一晚上都在喝水。
他學著給女孩梳頭發。
起初手法笨拙,經常把小雨的頭發扯痛,梳出來的辮子歪歪扭扭,像雞窩一樣。
小雨從不抱怨,總是說很好看。
陳杰不好意思,偷偷觀察別的家長怎么給女兒梳辮子,慢慢地,也能梳出漂亮的馬尾了。
他陪小雨做作業。
雖然他自己初中都沒畢業,但對小學的題目還是能應付的。
遇到不會的,他就去買參考書,先自己學會了再教小雨。
第一次開家長會,陳杰緊張得手心出汗。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坐在那些西裝革履的家長中間,格格不入。
但當老師在臺上念到"林小雨,語文96分,數學98分,全班第二名"的時候,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那種驕傲和自豪,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比他以前在街頭爭老大還要爽一萬倍。
慢慢地,小雨在新環境中適應得越來越好。
她成績優秀,性格開朗,很快就交到了好朋友。
老師也很喜歡她,經常在家長會上表揚她。
但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帆風順。
有一次,班里一個叫王亮的男孩,家里條件很好,爸爸是做生意的。
他看小雨穿的衣服不是名牌,就經常嘲笑她。
"林小雨,你這衣服是從垃圾堆里撿的吧?"
"你爸爸媽媽呢?怎么從來不見他們接你?"
"聽說你是跟舅舅過的,你舅舅是不是不要你了?"
小雨起初忍著不說話,但王亮越來越過分,甚至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她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終于有一天,小雨忍不住了,跟王亮打了一架。
雖然小雨是女孩,但她從小就很倔強,加上舅舅平時有意無意地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招數。
這一打,王亮這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里是對手,被小雨打得鼻青臉腫。
老師把陳杰叫到學校,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你們家小雨怎么能打人呢?這樣下去還得了?"
"王亮的家長已經找過我好幾次了,說要轉學。"
"你這個做家長的,平時怎么教育孩子的?"
陳杰聽完事情的經過,心里很復雜。
他既心疼小雨受了委屈,又擔心她學壞了。
"老師,我先向您道歉。小雨打人確實不對。"陳杰很誠懇地說,"但是王亮同學說的那些話,也確實過分了。"
老師不耐煩地擺手:"小孩子之間鬧矛盾很正常,但是動手就不對了。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陳杰想要解釋什么,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沒用。
誰讓他們沒錢沒權呢?
06
回到家,陳杰沒有責怪小雨,而是蹲下身,認真地看著她。
"小雨,舅舅問你,今天為什么打架?"
"王亮他說我是野孩子,說我沒有爸爸媽媽,說舅舅不要我了。"小雨的眼淚掉了下來,"我不許他這樣說我,不許他這樣說舅舅。"
陳杰心里一陣刺痛。
他輕輕抱住小雨,聲音哽咽:"傻丫頭,舅舅怎么會不要你呢?你是舅舅最寶貝的外甥女。"
"可是他們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
"誰說的?"陳杰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你有舅舅,舅舅就是你的家人。誰敢說你沒人要,舅舅跟他拼命。"
他松開小雨,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但是小雨,舅舅要告訴你一個道理。遇到這種事,打架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怎么辦?"
"你要變得比他們更強。"陳杰的語氣很堅定,"學習比他們好,本事比他們大,將來有出息了,讓他們連站在你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舅舅,我聽不懂。"
陳杰想了想,換了個說法:"就是要好好讀書,考好成績,上好大學,將來找好工作。這樣就沒人敢看不起你了。"
從那天起,小雨學習更加刻苦了。
她把舅舅的話深深記在心里,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化作了學習的動力。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五年。
小雨已經是八年級的學生了,長成了一個清秀的小姑娘。
她沒有辜負陳杰的期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學霸。
陳杰也在這五年里發生了很大變化。
他從一個裝修隊的小工,逐漸成長為技術過硬的師傅。
因為他工作認真負責,從不偷工減料,口碑越來越好,活越接越多。
后來,他干脆和幾個師傅合伙,成立了一個小裝修隊。
雖然規模不大,但生意還不錯。
他們搬出了那個十幾平米的單間,在城里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雖然還是租的,但已經比以前好了太多。
小雨有了自己的房間,陳杰給她買了新書桌,新床,還貼了粉色的墻紙。
房間雖然不大,但很溫馨。
生活看起來在一天天變好,直到那個消息傳來。
那是2015年的夏天,小雨剛剛考完中考,正在等成績。
突然有一天,村里的村長給陳杰打了個電話。
"阿杰啊,有個事要告訴你一聲。老城區要拆遷了,包括你姐以前住的那片。按照政策,小雨有繼承權,能分到不少補償款呢。"
陳杰聽了,心里一動:"能分多少?"
"具體數額還沒定,但至少一百萬是有的。這孩子有福氣啊!"
一百萬!這個數字讓陳杰震驚了。
對于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這簡直是天文數字。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那些沉寂了五年的"親戚"們,一夜之間全都活了過來。
首先找上門的還是大姨陳芳。
她開著一輛嶄新的寶馬,提著昂貴的禮品,找到了陳杰的裝修公司。
"阿杰啊!"她一見面就拉著陳杰的手,眼淚說來就來,"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大姨心里一直過意不去啊!"
陳杰冷淡地抽回手:"有事直說。"
"你看看,把小雨養得多好!"陳芳看著旁邊正在做作業的小雨,滿臉慈愛,"都長成大姑娘了,越來越漂亮了!"
小雨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大姨,我聽說老房子要拆遷了?"陳芳終于進入正題,"小雨這孩子有福氣啊,能分到這么多錢。"
"嗯,是有這么回事。"陳杰的語氣很平淡。
"那這就對了。"陳芳搓著手,一副為小雨著想的樣子,"這么大一筆錢,小雨一個孩子怎么管得了?萬一被人騙了怎么辦?我想著,咱們幾個長輩坐下來商量商量,看怎么幫她規劃規劃。"
陳杰心里冷笑,面上不動聲色:"怎么規劃?"
"就是找個靠譜的理財產品,幫她把錢存起來。將來上大學、結婚都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陳芳一副為小雨考慮的樣子,"當然了,這么大的事情,不能我一個人說了算。要不,我聯系聯系其他人,大家一起商量?"
07
接下來的幾天,其他親戚也紛紛登場了。
大舅陳強專門跑了一趟,帶著他的兩個兒子。
"阿杰啊,聽說小雨要發財了?"他笑得合不攏嘴,"這孩子命真好啊!不過,這么多錢,你們要小心啊。現在騙子多,專門盯著這種情況。"
他的兩個兒子也跟著附和:"對啊,小雨姐,你要小心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們。我們在銀行工作,對理財很懂的。"
姑姑也打來了電話,聲音里滿是關切:"阿杰,都是一家人,有好事大家都高興。但是這么多錢,你們要好好計劃啊。小雨還小,不懂事,千萬別讓她亂花。"
甚至十年沒聯系過的爺爺奶奶,也通過別人傳話過來,說想見見小雨,說什么血濃于水,想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陳杰聽著這些虛偽的話,心里只有惡心。
他把這些情況告訴了小雨。
"舅舅,他們都是為了錢來的吧?"小雨已經十五歲了,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小女孩,她什么都明白。
"嗯。"陳杰點點頭,"小雨,你害怕嗎?"
"不害怕。"小雨搖搖頭,"有舅舅在,我什么都不怕。而且,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女孩了。"
"那好,我們就跟他們正面碰一次。"陳杰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有些舊賬,是時候算一算了。"
經過一番"協商",雙方約定在城里最高檔的金鼎大酒店見面。
陳芳說要請客,要好好為小雨慶祝一下。
陳杰知道這是鴻門宴,但他也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金鼎大酒店的包廂富麗堂皇,水晶吊燈閃閃發光,巨大的圓桌可以坐二十個人。
當陳杰和小雨走進包廂的時候,里面已經坐滿了人。
五年不見,這些親戚們一個個都變得面色紅潤,穿金戴銀,看起來日子過得都不錯。
大姨陳芳坐在主位旁邊,穿著名牌套裝,脖子上掛著粗大的金鏈子。
大舅陳強換了一身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锃亮。
姑姑也盛裝打扮,從頭到腳都是名牌。
甚至連爺爺奶奶都來了,被人攙扶著坐在貴賓席上。
"哎呀,小雨長這么高了!"
"越來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
"阿杰也出息了,都當老板了!"
"快坐快坐,我們都等著呢!"
虛假的熱情讓人想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姨陳芳終于進入正題。
"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是為了小雨的好事。"她放下酒杯,一副長輩的架勢,"小雨馬上要上高中了,將來還要上大學,都是要花大錢的地方。這筆拆遷款來得正是時候,是老天爺保佑啊!"
"是啊是啊,小雨有福氣!"其他人紛紛附和。
陳芳繼續說:"但是,這么大一筆錢,小雨畢竟還是個孩子,社會經驗不足。萬一被騙了怎么辦?萬一亂花了怎么辦?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能不管啊!"
大舅馬上接話:"大姐說得對。我們商量了一下,這筆錢最好是由我們幾個長輩共同管理,成立一個專門的賬戶。
每個月給小雨足夠的生活費和學費,剩下的錢好好保管起來。等她將來結婚的時候,再拿出來做嫁妝。"
"這樣既安全,又合理。"姑姑也點頭附和,"小雨,你覺得怎么樣?"
"當然了,阿杰這些年辛苦了,我們也不能讓他白忙活。"陳芳裝作大方的樣子,"這樣吧,從這筆錢里拿出二十萬,算是給阿杰的辛苦費。這總可以了吧?"
"二十萬?"陳杰冷笑一聲,"你們可真大方啊。"
"阿杰,你這是什么意思?"大舅有些不滿,"二十萬還少?你當年就是個混混,要不是為了養小雨,你能有今天?說到底,你也是受益者。"
"就是啊,二十萬夠你做好幾年生意了!"姑姑也跟著說,"做人要知足。"
小雨一直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看著這些人貪婪的嘴臉,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憤怒。
陳杰的眼神越來越冷,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夠了。"兩個字,擲地有聲。
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陳杰突然爆發的氣勢震住了。
"既然大家都這么關心拆遷款的事,不如現在就去拆遷辦,把事情說清楚。"陳杰的聲音冰冷,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讓法律來告訴你們,這筆錢到底該歸誰。"
"好啊,正合我意!"大姨陳芳第一個站起來,一臉自信,"我已經托人打點好關系了,走,這就去!"
"走就走,誰怕誰!"大舅陳強也挺起胸膛,"我倒要看看,你陳杰憑什么獨吞這筆錢!"
其他親戚也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說著要"討個公道"。
他們以為陳杰是在虛張聲勢,畢竟在他們眼中,陳杰只是個沒什么背景的小裝修隊老板,而他們有人脈有關系,這場較量勝券在握。
08
半小時后,一行十幾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市拆遷辦公室。
陳芳穿著名牌套裝,首飾閃閃發亮,一進門就用居高臨下的姿態對前臺說:"我們來找李主任,就說陳芳來了,他知道的。"
前臺小姐看了一眼這群人,打了個電話,隨后禮貌地說:"各位請稍等,李主任馬上就來。"
不一會兒,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西裝筆挺,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陳女士是吧?請跟我來會議室。"
陳芳得意地看了陳杰一眼,像是在說"看,這就是關系",然后帶頭跟了進去。
會議室很寬敞,一張長方形會議桌可以坐下二十多人。
眾人紛紛入座,陳芳和陳強搶占了主位旁邊的位置,陳杰和小雨則安靜地坐在角落。
"李主任,我就直說了。"陳芳開門見山,"我妹妹陳月的房子要拆遷,補償款有一百多萬。但我這個弟弟,"她指著陳杰,"想要獨吞這筆錢,說是都給小雨。
可小雨還是個孩子,哪懂得管這么多錢?我們作為長輩,有責任替她保管,您說是不是?"
李主任點點頭,表情難以捉摸:"陳女士說得有道理。不過這事涉及到法律問題,需要查看一些資料。"他轉向一旁的助手,"把陳月房產的檔案拿來。"
助手很快拿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交給李主任。
"各位請稍等,我需要核對一下信息。"李主任翻閱著文件,臉色逐漸變得嚴肅。
陳芳等人交換著得意的眼神,以為勝券在握。小雨則緊握著陳杰的手,有些緊張。
大約十分鐘后,李主任合上文件夾,環視眾人:"現在,我需要確認一下在座各位的身份。"
"我是陳月的親姐姐。"陳芳搶先說。
"我是她哥哥。"陳強緊跟著說。
其他人也紛紛報上自己與陳月的關系。
"那么,"李主任指著陳杰,"您是?"
"我是陳月的弟弟,也是林小雨的法定監護人。"陳杰平靜地回答。
李主任點點頭:"好的,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
他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中央:"這是我們拆遷辦經過調查后做出的認定報告。請各位傳閱。"
陳芳迫不及待地抓過文件,迅速瀏覽起來。
隨著她的閱讀,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幾乎變成了慘白。
"這...這不可能!"她的聲音發顫,手中的文件差點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