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千年閉關結束,仙府竟多了數位侍妾。
墨淵神情淡漠,“皆是宗門間的應酬,旁人硬塞的,虛與委蛇罷了。”
“你既出關,正好讓她們離開。”
我親手將她們一一遣散。
最后一位名喚云楚楚的,離去時故意打碎了我母親的魂燈。
我當即抽了她一鞭,將她打入了萬魔窟。
那夜,墨淵在禁地待了一宿。
次日,他對我溫和得異乎尋常。
可數日后,我父親遭仇家暗算,神魂俱滅,弟弟修煉岔氣,靈識盡毀,形同活人。
我神思恍惚地登上誅仙臺,卻聽見他在下方傳音。
“墨尊,云楚楚已安置在靈氣充裕的洞府養胎。”
“洛家之人……皆已處置。”
“墨尊,倘若女尊知曉此事,恐怕會心神崩潰。”屬下帶著遲疑。
“知曉又如何?”他冷哼,“她還能去何處?”
我遍體生寒,扶著冰冷的玉欄緩緩走下。
原來,我洛家遭遇的一切劫難,皆因我動了他心尖之人。
我取出玉簡,催動了那個塵封已久的靈力印記,“喂,我要見那個人。”
1
我守在弟弟明軒的冰玉床邊,凝視他沉睡的面容,喉間宛若被仙藤纏繞。
木然起身,不知不覺行至靈泉之畔。
泉面倒映的并非月色,而是墨淵的身影。
“給云楚楚的千年血蓮送去了?”
“已送達,墨尊。”心腹傳音回應,“云姑娘說,腹中靈胎頗為活躍,想見您。”
“嗯。”他略作停頓,“頂級的聚靈仙府安排妥當了?”
“已預訂了最好的,一年需百萬上品靈石。另,您吩咐的九轉玲瓏舟和那頭火鳳,皆已認主云姑娘。”
墨淵的聲音倏忽放柔,“她體質特殊,你們多費心,莫讓她受了半分委屈。”
“這畢竟……是我的第一個子嗣。”
我的指尖驟然刺入掌心。
心腹猶豫著傳音,“那女尊那邊……”
“洛清淺?”墨淵的語調陡然冰封,“她敢將楚楚打入萬魔窟那等險地,就該預料到代價。”
我的呼吸一窒。
“可是,”心腹欲言又止,“洛宗主被滅魂,少宗主又靈識盡毀,若女尊知曉是您……”
“知曉又如何?”他冷哂,“她如今除了我,還能仰仗何人?”
“他們洛家,滿門該誅!”
一陣陰風刮過,吹得我魂魄都在顫栗。
原來,父親的橫死,弟弟的“意外”,全是他一手策劃。
只為那個叫云楚楚的女子!
何其荒謬。
那日分明是云楚楚嬌弱哭訴,“我自幼在魔域邊緣掙扎求生。”
我不過是將她送回了她口中的“故土”。
與我同榻千年的道侶,竟為了一名魔道妖女,覆滅我整個宗族。
我死死抵著泉邊嶙峋的怪石,心神宛若被生生撕裂。
“還有一事,”墨淵忽然壓低了聲音,“設法,讓洛清淺永絕子嗣。”
“我要洛氏血脈,從這九天十地徹底斷絕。”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成冰。
這些年,我數次提及想要個孩子,墨淵總有萬般借口推諉。
怕我渡劫艱難,怕我分心道途,怕我元氣大傷。
他總說,“清淺,我們還有漫長歲月。”
水鏡中的景象終于消散。
我扶著石壁緩緩起身,雙腿虛軟得幾乎無法站立。
“清淺?”剛行至洞府門口,墨淵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我猛地一顫,險些跌倒。
他一把扶住我的臂膀,“為何顫抖得如此厲害?”
我咬住唇瓣,“許是方才吹了陰風,有些寒意。”
他解下自己的法袍,指尖觸及我肩頭時,我全身僵直。
回到寢殿,我扯過錦被,蜷縮在榻上。
父親魂飛魄散的慘狀和弟弟靈識混沌的模樣在識海中揮之不去。
可更讓我心悸的是,他竟連我們的孩子都不允降生。
這個念頭讓我霍然坐起,赤足便向外沖去。
我必須離開,立刻就走!
剛沖出府門,一道刺目的陣法光芒便直射而來。
我僵在原地,一座殺陣正急速向我合攏。
“轟!”
劇痛撕裂神魂的瞬間,我隱約瞥見墨淵立在仙府二樓的窗邊。
再醒轉時,他握著我的手,神色悲慟,“清淺,你誤觸了府外禁制。”
“陣法太強,你的靈胎……保不住了……”
我木然注視他泛紅的眼角,心中一片翻江倒海。
床頭的驗靈珠驟然發出尖銳的警示,我又昏了過去。
2
我做了一個極長極長的夢。
夢中回到了千年前的宗門大比,墨淵在論道臺上奪魁,踏著霞光向我行來,眼底盛滿清澈。
那時的他很熱忱,會為我在思過崖外守候整夜,會耗盡一月宗門份例為我尋一枚固顏丹。
父親知曉我們相戀后,決然反對,“他是魔淵之子!你隨他修行能有何善果?”
我跪在議事殿冰冷的青石板上,“父親,他不一樣!他于萬千魔修中脫穎而出,心性遠勝那些名門正派的偽君子!”
父親最終赤紅著眼頷首。
結為道侶那天,墨淵捧著同心佩的手在輕顫,“清淺,我會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
可婚后他漸漸變了。
時而溫情脈脈,時而酷寒如冰。
我宛若行走在隨時會崩塌的劍冢之上,永遠參不透下一瞬是擁抱還是利刃。
直至宗門有個前往上界歷練的機會,我幾乎是逃離般遠去。
“她為何還未蘇醒?”墨淵的聲音時遠時近。
我竭力想睜開雙目,卻宛若被夢魘禁錮。
他的聲音聽來那般急切,好似還是當年那個深愛我的墨淵。
一滴清淚不受控地自我眼角滑落,有人輕柔拭去了我的淚痕。
“墨尊!您何苦做到如此地步?女尊畢竟是您的發妻啊!”
墨淵聲音頓時凜冽,“這是他們洛家欠我的!”
“當年她父親洛乘風為奪我族至寶‘噬魂珠’,設計引來天雷,滅我墨氏滿門!我父母不肯交出,被他親手打得魂飛魄散!”
“十二歲的我躲在祭壇之下,聽著族人的哀嚎!這些年我忍辱負重、寄人籬下的苦楚,誰來償還?!”
“可是……女尊此后都無法孕育子嗣了……”
“如此最好。”他的聲音透著徹骨的寒意,“我絕不許洛家污濁的血脈延續下去。”
“我要洛家永世不得翻身!”
胸口傳來陣陣錐心刺骨的痛,我在錦被下死死攥緊雙拳。
終于,我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瞼。
墨淵立刻行至床榻前,臉上布滿關切,“清淺,感覺好些了么?”
見我不語,他坐到床沿,溫和地將我攬入懷中,“莫要難過,沒有子嗣亦無妨,有我在。”
我將臉埋在他肩窩,在他看不見之處,扯出一個比魂飛魄散還要凄慘的笑。
在靈泉療養了一月后,我終于能夠下床。
奇怪的是,墨淵并未親自來接,只派了管事用飛舟送我回了主峰仙府。
推開熟悉的府門,曾經充滿靈氣與歡笑的家,如今只余一片死寂。
支撐我繼續留在此地的唯一信念,便是尋到父親和弟弟被害的鐵證。
門口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有人推門而入。
3
一位身姿婀娜、媚骨天成的女子在墨淵的攙扶下踏入,臉上帶著歡好后的潮紅。
墨淵望見我,神色一滯,隨即解釋,“清淺,她……”
“數日前我遭暗襲,是楚楚拼死相護。”他頓了頓,目光游移,“她……身懷我墨氏血脈的靈胎,我不能棄她在外。你放心,待孩兒降生,便記在你名下,她絕不會動搖你的女尊之位。”
我強壓下翻涌的惡心,平靜頷首,“我明白了。”
墨淵明顯舒了口氣,轉頭吩咐侍女,“好生照看云姑娘。”
接下來的時日表面一派祥和。
直到一日品茗,云楚楚非要與我共用一套玉瓷茶具。
我不耐推拒,“不必。”
她收回纖手,唇角勾起一抹幽異的弧度。
突然,她開始渾身顫抖,尖聲道,“蝕骨草!茶里有蝕骨草!”
“我天狐血脈最忌此物!我的孩兒!”
侍女嚇得跪伏于地,“墨尊,奴婢按云姑娘的禁忌備茶,絕無蝕骨草!”
云楚楚指著我,聲嘶力竭,“是你!你想害死我的靈胎!”
“我未曾做過。”我冷然回應。
墨淵的眼神瞬間凝為玄冰,一把抱起云楚楚沖向丹房。
深夜,他們歸來。
云楚楚面色蒼白如紙,墨淵聲音淬著寒冰,“清淺,你太過狠毒!她若有事,便是一尸兩命!”
我的心神好似被尖針刺穿。
云楚楚虛弱開口,“女尊,我知你失了靈胎心中苦悶,可孩兒是無辜的啊……”
我冷笑不語。
墨淵突然攥住我的手腕,“道歉!”
“我什么都未做!”我奮力掙扎。
云楚楚適時地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血。
墨淵眼中的怒焰更熾,“好,既然你執迷不悟……”
他粗暴地拽著我來到煉器坪。
護衛將我按倒在地,一碗沸騰的“蝕心蠱液”被端至面前。
“既然你不肯認錯……”墨淵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溫存,“那便嘗嘗這個。”
滾燙的蠱液被強行灌入我口中。
我嗆得淚流不止,全身經脈瞬間灼痛,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逆行。
“道歉!”他冷叱,眼神里盡是厭棄。
我倔強地扭過頭,咬緊牙關。
窒息般的痛苦越來越強烈,我終于癱軟在地,抽搐著失去了知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乃純凈靈體,最懼污穢蠱毒,重則道基盡毀。
我徹底昏死了過去。
4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墨淵正立在床榻邊,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洛清淺,”他的聲音里裹挾著壓抑的怒火,“你為何就是不肯低頭認錯?”
云楚楚適時地出現在門口,眼眶微紅,“墨尊,罷了。女尊瞧不上我這等異族血脈,想除去我和孩兒……我都能體諒。”
她說著,還輕柔地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突然,一名管事慌張地闖入,“墨尊!少宗主的……養魂木被人動了手腳!”
我的心猛地直墜深淵,“明軒怎么了?”
管事面色慘白,“少宗主本就靈識微弱,養魂木靈氣一斷,方才……已經魂散了。”
“不可能!”我猛地從床榻上彈起,卻因靈力虛浮重重摔在地上。
抬頭時,正對上云楚楚那抹得意至極的冷笑。
我掙扎著爬起,沖到云楚楚面前,“是不是你?!”
“啊!”她突然身形一晃,尖叫起來,“你要做什么?”
墨淵一掌將我揮開,“洛清淺!”
我撞在梁柱上,五臟六腑的劇痛遠不及心死的萬分之一。
靈堂內,我抱著弟弟冰冷的軀殼痛哭失聲,手指顫抖地撫過他與我相似的眉眼。
“明軒!醒醒!求求你醒醒!”我的淚已然流干。
墨淵試圖扶起我,我卻宛若生了根一般死死抱住弟弟。
“和離吧。”我空洞地望著他。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你說什么?”
“既然你有了新歡,亦有了子嗣。我們解除道侶契約,如你所愿。”
“休想!”他突然暴怒,“你就這般容不下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
淚水無聲滑落,“我已……沒有親人了,放過我吧。”
“就你有親人?”他怒吼,“我墨氏滿門被屠之時你在何處?楚楚的族人也盡數凋零!而你呢?你將懷著我孩兒的她打入萬魔窟!”
我譏諷地注視他失控的神情。
云楚楚適時地泣不成聲,“女尊,若非族群弱小,我也不會依附于墨尊。”
“當初我跪求于你,莫要將我送走。你明知那萬魔窟何等兇險,還是將我送去,若非墨尊及時趕到,我和孩兒便……”她摸著腹部抽泣,“我保證誕下孩兒便遠走,求你給我的孩兒一條生路……”
望著他為了一個異族妖女毀我全家,我放聲大笑。
“女尊心神失常,”墨淵冷聲吩咐,“給她灌下忘憂散。”
喉間涌上腥甜,我安靜地任由苦澀的藥液滑入喉嚨。
再次醒來時,寢殿空無一人。
傳音玉簡亮起,云楚楚片刻前剛發了數道訊息。
珍稀仙草、極品法器、腹中靈胎的影像……每一條都刻意傳給了我。
我冷笑著掐斷了與她的傳音,催動了那個塵封多年的血脈印記。
深夜的仙府寂靜得令人窒息。
換下染血的法衣,我坐進等候已久的隱匿飛舟。
當飛舟破開結界駛離時,墨淵的遁光與我們擦肩而過。
再會了,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