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產子時,大壩決堤,洪水將護國寺沖成廢墟,萬頃青苗被毀。
孩子發出第一聲啼哭時,瘧疾肆虐,橫尸遍野。
百姓罵我妖女轉世,禍國殃民。
為了安撫民心,曾欣喜盼兒的帝君親手將鋼釘扎入孩子的頭顱。
更命人將我衣服剝去,渾身赤裸供國師寫經文,讓千萬人羞唾罵。
最終,我被五馬分尸,連同孩子埋于護國寺下。
向神明獻祭妖女魔童以強國運
可周國仍是亡國。
地府輪回之地,百萬子民跪地請愿,要讓我永生永世在十八層地獄中輪回受刑。
“貴為皇后卻在中秋宴上與敵國將軍私通,被發現時,連站都站不穩。”
“讓她去為戰事祈福,她卻在糧草中下毒,害得無數將士慘死!”
百萬子民怨氣之強,連閻君也無法阻止。
我慘笑一聲,愿自碎靈魂以證清白。
當他們看清存于我靈魂中的記憶后,卻瘋狂說該下地獄的是自己!
1.
地獄之中,萬鬼哀嚎。
百萬大周子民黑壓壓跪在閻君殿前,聲浪滔天,皆是請愿讓我永墮十八層地獄,日夜受刑。
閻君高坐不語。
大周帝君,我的夫君司瑾年,凜然下跪:
“孤愿以天子之身,來世入畜生道,換她魂入無間,受萬般酷刑,慰藉因她慘死的百萬冤魂!”
他字字泣血,恨意刺骨。
我心口酸楚,血淚幾欲涌出,卻生生咽下。
“我沒有。”
他目眥欲裂:“賤人!閻君面前還敢狡辯!”
百萬子民群情激憤,嘶吼著:“妖后!你害得我們國破家亡,還敢不認!”
我昂首,看向閻君。
“我自請碎魂顯憶,以證清白!”
閻君幽幽道:“人有三魂七魄,魂魄盡數破碎,便是徹底煙消云散,再無來世。”
“我確定。”
閻君剛欲出言,司瑾年卻發出冷笑:“都到這份上了,還想演苦肉計騙我?”
“那就碎魂顯憶!”
胸前一個血洞的老婦捏緊了拳,雙目含淚:
“若不是她在糧草中下毒,我兒怎會不戰而死!”
“中秋宴上與敵國將軍私通,淫婦!那時就該將你千刀萬剮!”
他們沖上前來,對著我虛無的魂體拳打腳踢,吐著唾沫。
“既如此,本君允了。”
閻君袍袖一揮。
一縷魂魄自我眉心被強行抽出,劇痛撕裂,魂魄在空中寸寸碎裂,化為點點熒光。
我痛得弓在地上抽搐,眼前卻漸漸清晰。
畫面顯現。
帝后大婚。
剛及笄的我,身著繁復的鳳冠霞帔,手心全是緊張而出的冷汗。
長安街上,百姓夾道相迎,歡呼聲震天。
他們自發為我焚香祈福,愿帝后和鳴,國運昌隆。
新婚當夜,紅燭高照。
司瑾年挑開我的蓋頭,眉眼溫柔,“梓童,莫怕,往后孤定護你周全。”
他賞我奇珍異寶,予我無上榮光。
后宮暗流洶涌,他始終站在我的身前。
有妃嬪誣我善妒,暗害皇嗣,他徹查后當眾還我清白,將那心懷叵測的妃嬪打入冷宮。
他說:“孤的皇后,孤信她。”
我入宮兩年未有所出,太后屢屢施壓,他將所有責難攬在自己身上。
“是孤身子不適,與皇后無關。”
我隨口說一句喜歡合歡花,
他便下令,在整個京城種滿了合歡樹。
盛夏時節,粉紅絨花如云似霞,香飄十里。
“歲歲合歡,兩情不疑。”
畫面中的司瑾年,意氣風發,愛我至深。
閻君殿前,太后凄厲尖叫:“哀家當初就不該讓你娶這妖女!”
她揮掌抽向帝君,卻在觸碰到他滿身猙獰傷痕,雙耳不見的靈魂瞬間捂臉大哭。
司瑾年在乾清宮前與叛軍搏殺至最后一刻,力竭而亡。
死后,尸身被叛軍懸于城樓,受盡侮辱。
看著曾許我一世安穩的帝君,我眼眶一熱,卻沒有淚落下。
他眼中悔恨交加,“是我錯了……我不該娶你,更不該對你存有半分憐憫……”
他猛然轉身,朝著百萬子民跪下。
“是孤錯愛妖女,才害得我大周覆滅,害了你們!孤對不起你們!”
百姓們連忙去扶他,紛紛安慰:
“陛下快起,這都是妖后的錯!”
“證據確鑿,妖后還想用苦肉計蒙騙我等!”
“閻君!請即刻將此妖后打入油鍋地獄,烹炸七七四十九日!讓她也嘗嘗戰火焚身之痛!”
我無力地垂下頭,一縷白光從嘴角溢出,帶出魂魄的苦澀。
“閻君,請繼續吧。”
畫面再次翻涌。
2.
秋獵場。
“貴妃娘娘中箭了!”
她素來與我交好,我立馬上前查看。
蘇貴妃看見我,身體猛地一縮,眼中滿是驚恐。
“求您,別殺我,我以后再也不跟姐姐爭寵了……”
我愣住:“你在說什么?”
她眼神躲閃:
“不……不是,這都與皇后娘娘無關……”
她慌亂地伸手要去拔箭。
箭尾羽是我獨用的烏金鳳羽。
司瑾年厲聲怒吼:“你竟敢下此毒手!”
我急忙辯解:“不是我……”
宮女尖叫:“娘娘暈過去了!”
司瑾年一把將我狠狠撞開,我猝不及防,朝身后的烤架跌去。
他抱起蘇貴妃,大步離去。
像是沒看見我的大腿被炭火燙得血肉模糊。
他從此冷了我。
我日日去御書房外跪著,一遍遍說:“陛下,箭不是臣妾放的,臣妾有證據。”
“夠了!孤不想再聽你狡辯!”
司瑾年將蘇貴妃的魂魄護在身后。
“那支箭正中柔兒心口!太醫說再晚片刻就會沒命!她會用自己的性命來冤枉你嗎?”
蘇貴妃淚眼朦朧:
“當日臣妾就不該求生,這樣或許能讓陛下減少對你的仁慈,下旨廢后。你便不會有機會與敵國將軍茍且,與他傳遞軍情……”
司瑾年心疼地摟住她:“這都是她的錯,與你無關。”
“孤定會與你生生世世,再不分離。”
百姓們鼓噪起來:
“蛇蝎毒婦!與敵國將軍茍合,害得國子監的學子被屠戮殆盡!”
“我大周五十年內都將后繼無人啊!你死不足惜!”
濃烈的惡意讓我孱弱的魂體又透明幾分。
又是兩縷魂魄被抽出,我痛得幾乎要消散。
畫面流轉。
我被攔在中秋宮宴外。
貼身嬤嬤急得不行:“那敵國將軍就在偏殿,陛下怎就不肯見您?”
我望著深情對視的兩人,凜然轉身。
“去偏殿。”
畫面外,百姓唾罵:
“不知廉恥!果然是去私會!”
“浪蕩妖后!”
嬤嬤滿眼心疼:“娘娘,明明是蘇貴妃跟敵國將軍茍合賣國,欲屠殺國子監學子,憑什么要您去處理?”
我苦笑一聲。
“因為我是皇后。”
更何況,如今在他眼里,我早已是個心思歹毒的婦人,又怎會相信我說的?
我帶著侍衛,要活捉敵國將軍。
可剛到偏殿,侍衛的刀劍齊齊對準了我。
“你是斗不過貴妃娘娘的。”
嬤嬤顫抖著護在我身前,被他們一刀砍下頭顱。
我被粗暴推進偏殿。
敵國將軍玩味看我。
我心知難逃,只求:
“學子無辜,求你放過他們。你要我的命,現在就可以拿去!”
他眼神輕佻:
“皇后娘娘自己脫了衣服,跪下,把本將軍伺候滿意一次,本將軍便放過一人。”
“你說什么?!”
屈辱感瞬間沖垮了理智。
我轉身想逃,卻被死死按住。
“放開我!”
我拼命掙扎,卻擋不住衣衫被撕裂。
冷酒混著拳打腳踢,世界變成混沌劇烈的痛。
絕望中,我聽見了司瑾年的聲音。
太好了,我能將倭寇計劃告訴他了。
司瑾年踹門而入。
見我姿態浪蕩,他指尖顫抖:“你……”
我剛想開口,蘇貴妃驚呼:
“皇后娘娘!你竟與敵國將軍茍且!”
我顧不得這些:“快派人去國子…啊!”
“賤人!”
司瑾年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
“將皇后打入冷宮!”
我與敵國將軍一同被押送出去。
他壓低聲音,得逞賤笑:
“你方才甘愿受辱是在拖延時間吧?可惜,你的陛下根本不信你。”
“我沒想著活著回去,我是專門來針對你的。”
我如遭雷擊。
不顧身上的傷痛,我拼命拍打冷宮門。
“快讓陛下派人去國子監!快啊!”
守門侍衛朝我啐一口:
“閉嘴!還真當自己是皇后呢?你是我們大周的恥辱!”
他對著我的嘴左右開弓,直到我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地府中,曾掌摑我的侍衛羞愧地低下頭,狠狠給了自己幾個巴掌。
國子監學子盡數被殺,只有我弟弟活著。
我徹底成了賣國賊。
閻殿前,司瑾年的神色微微的動搖,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百姓遲疑出聲:
“原來……原來她是想救國子監的學生?”
“可她如果愿意犧牲自己,后來又為什么要給糧草下毒?”
“說不定是她在誣陷!貴妃娘娘可是會用自己私錢修橋補路的人啊。”
司瑾年也沉聲道:“你還想用這些似是而非的記憶來騙我們?”
徹骨的絕望將我壓得快要魂飛魄散。
事實面前,他哪怕信我一次呢?
閻君輕微嘆息:“你如今只剩一魂三魄,若再碎,連畜生道都入不了。還要繼續嗎?”
“繼續。”
3.
我有了身孕。
日子算下來,是帝君的。
我被人從冷宮里提了出。
司瑾年的神情卻是我從未見過的寒霜。
“你親眼見證吧。”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祥。
乾清殿門前,跪著我梁家兩百多號族人。
父親一巴掌將我打倒。
“孽障!你還有臉活著!”
母親哭罵我浪蕩無恥,將祖宗的顏面丟盡。
弟弟紅著雙眼沖過來殺了我。
“不……不是這樣的。”
我嘶聲解釋一遍又一遍。
可沒人信我。
一向疼愛的祖母,第一次對我露出厭惡神色。
“我梁家,世代忠烈,門楣清白,豈容你這等不貞之人玷污!”
“今日,我闔族上下,于大殿之前,集體自裁,以證清白!”
我沖去阻止他們,卻被一腳踹開。
“不——!”
殿前的血河好紅好濃,無數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像是要將我千刀萬剮。
巨大的悲慟與驚恐瞬間攫住我。
小腹猛地一陣絞痛。
我顫抖著低頭,鮮紅的血,迅速浸透了我的素色囚裙。
孩子……我的孩子!
我瘋了一般抓住司瑾年的明黃袍角:“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他厭惡地踢開我,仿佛我是什么垃圾。
蘇貴妃嬌弱地依偎在他懷中:“這樣血腥,臣妾好怕。”
他柔聲安撫著蘇貴妃,冷語待我。
“拖下去。”
沒有一絲溫度的三個字,將我打入深淵。
“孩子是無辜的!求你……”
被扔回冷宮,腹痛愈發劇烈。
廢太妃嘆息。
“冷宮墻下,埋著前朝廢妃留下的保胎藥丸。”
“只是……此藥藥性極為霸道,即便僥幸保住了孩子,你也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我干裂的嘴唇動了動。
藥丸和著血水吞了下去。
下一刻,仿佛有無數把燒紅的鈍刀在體內反復攪動,每一寸骨骼都在痛苦地哀鳴。
在我的慘叫聲中,
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煙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短暫地照亮了冷宮破敗的一角。
門外宮女壓興奮議論:
“陛下在為貴妃娘娘慶賀生辰呢。”
“貴妃娘娘真是好福氣!”
一墻之隔,是極致的繁華與極致的凄涼。
閻羅殿內,一片死寂。
廢太妃擦去我額上豆大的冷汗:“何苦如此?”
我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孩子是我母族……最后一點血脈了。”
“我要在冷宮中好好將他養大,讓他……繼承祖宗……誓死衛國的遺志。”
閻羅殿中,司瑾年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周身的氣息冰冷得駭人。
弟弟帶著壓抑的哭腔:
“你既然已經決定在冷宮中渡過余生,為何……為何在幾個月后,即將臨盆之際,拼死也要出逃?”
父親沉痛不解:“你心中既然銘記祖宗誓死衛國的遺志,又為何要給糧草下毒,毒害我大周國破家亡?!”
是啊,為什么呢?
我為什么要在差幾天臨盆的時候逃出冷宮。
為什么會給大軍的糧草下那致命的毒藥呢?
再次忍痛剝離一魂一魄,我在幽冥的冷風中不住地顫抖。
當日的真相,呼之欲出。
4.
孩子保住了,我也沒有癱瘓。
代價是我的四肢,正一點點萎縮,每動一下,都像有無數根針在扎。
我連餿飯冷菜都比旁人少,孩子已經九個多月了,肚子卻不怎么大。
我去井邊打水。
手臂使不上力,一個趔趄,我重重摔在地上。
被冷水潑了一身,我凍得直發抖。
嬉笑聲從外頭傳來。
我從門縫中窺去,心口驟然一緊。
司瑾年正抱著蘇貴妃,坐在秋千上,溫柔繾綣。
那秋千,曾是他親手為我搭建。
他說過,此生此世,只與我一人共享這方寸間的甜蜜。
此刻,他的承諾柔情,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心中刺痛難當,卻又莫名慶幸。
幸好,他看不見我這副樣子。
我正想爬起來,卻驀然對上司瑾年諷刺的眼。
我下意識地避開他鄙夷的目光,想要逃離。
越想快點起來,手腳越不聽使喚,在冰冷的地上反復撐起又摔倒。
比喪家之犬還要不堪。
蘇貴妃聲音嬌柔:“臣妾去幫幫姐姐。”
司瑾年冷哼:
“罪有應得,不必理會。”
他替蘇貴妃攏緊裘衣,牽手向晴。
我渾身破敗趴在凜冬中,落雪打白發。
閻羅殿上,眾人臉上皆是不忍。
日子在絕望中一天天過去。
沒過幾日,倭寇大舉來犯,邊境烽煙四起。
大周節節敗退,人心惶惶。
司瑾年不得不御駕親征,才稍稍穩住民心。
深冬的勁風呼嘯,一只信鴿被吹落在冷宮。
我解下它腿上的字條,只看了一眼,臉色煞白。
“我要去找太后!”
廢太妃拉住我:“如今整個后宮都在蘇貴妃的掌控之下,你根本走不到太后寢宮。”
即便走到了,太后也未必肯見我。
戰亂一起,宮中守衛松懈許多。
我趁著夜色,避開巡邏的侍衛,逃出了皇宮。
司瑾年魂魄眉頭緊鎖。
他得到的消息,是我潛入御書房,竊取軍情送往倭國。怎么……我直接出宮了?”
閻羅殿中,百姓失聲驚呼:“她去的是西北糧馬道!”
“果然是叛國賊!”
“閻君,快讓她下油鍋!”
無數怨毒的目光投向我。
閻王面無表情:“真相未明,爾等便急于定罪。一葉障目,就是你們的常態?”
眾人羞愧噤聲,卻依舊怒視著我。
畫面中,我挺著九個多月的肚子,翻身上馬。
在天亮之前,我攔下了運糧車隊。
“還說不是她給軍糧下毒?”
“殺了她!為我大周將士報仇!”
“此等毒婦,就該千刀萬剮!”
司瑾年看著畫面中的我,眼中第一次出現了罕見的慌亂。
他眼眸瞪大,朝我近乎透明的靈魂走來
“你要毀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