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情節皆為虛構,人物、地點、事件是基于藝術表達的創作,與現實無關。所用圖片并非真實人物影像,僅作輔助敘事。本文借虛構故事傳遞積極價值觀,呼吁讀者遵紀守法,弘揚友善、正義等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叮鈴鈴——”
高考結束的鈴聲,像一道赦令,解放了整棟教學樓的喧囂。我隨著人潮走出考場,腦子和身體都被掏空了,只剩下一種虛無的茫然。
口袋里的老人機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歸屬地,上海。
我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按下了接聽鍵。
“喂。”我的聲音干澀。
“是……是默默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一絲掩飾不住的激動。
是她。林靜。我的母親。
“嗯。”我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們之間,隔著八年的時光,和一千多公里的距離。
“考完了吧?感覺怎么樣?”她急切地問,像所有關心孩子的母親一樣。
“還行。”
“那就好,那就好。”她似乎松了口氣,“默默,我給你訂了后天來上海的高鐵票,你收拾一下東西,直接過來吧。我想……我想你了。”
最后那句話,她說得很輕,卻像一根針,扎在我心里最麻木的地方。
我想你了。
這八年來,這句話缺席了無數個日夜,卻在今天,通過冰冷的電流傳來。
“知道了。”我平靜地掛斷了電話,沒有問她為什么是后天,沒有問她為什么這么急,更沒有說一句“我也想你”。
回到家,爺爺奶奶正把一桌子好菜往桌上端。看到我,奶奶立刻迎了上來,布滿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我的乖孫考完了!快,快洗手吃飯!奶奶給你燉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
我看著這充滿煙火氣的家,心里那點因為電話而泛起的波瀾,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飯桌上,我終究還是開口了。
“我媽……讓我后天去上海。”
爺爺夾菜的筷子頓住了。奶奶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寒霜。
“她還知道有你這個兒子?”奶奶的聲音尖銳起來,筷子“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八年了!整整八年!她除了寄錢回來,什么時候管過你的死活?現在你高考完了,她就想把你摘走了?沒那么容易!”
爺爺咳嗽了一聲,瞪了奶奶一眼:“孩子面前,胡說什么。”
“我胡說?”奶奶的火氣更大了,眼眶也紅了,“林默從小到大,感冒發燒哪次不是我們守著?開家長會哪次不是你去?她林靜倒好,在上海過她的好日子去了!現在倒想起她還有個兒子了!”
我默默地低頭喝湯,對這樣的場景,早已習慣。這八年,母親林靜,是這個家里一個不能輕易觸碰的禁忌。
01.
我十歲那年,父母離婚。
我爸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家里整日都是吵鬧和雞飛狗跳。終于有一天,我媽拖著一個行李箱,哭著對我說:“默默,媽去外地掙錢,掙了大錢就回來接你。”
我以為那只是短暫的分別。
沒想到,她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起初,她還會偷偷打電話給我,在電話里哭。后來,電話越來越少。再后來,我爸因為躲債也消失了,我就被送到了爺爺奶奶家。
大約一年后,我接到了她從上海打來的電話。她說她再婚了,嫁給了一個對她很好的男人,是個外國人,叫邁克。
“默默,等媽在那邊穩定下來,就接你過去,給你最好的教育。”她在電話里承諾。
這個“穩定”,一等就是八年。
這八年里,她成了一個符號。一個每月準時出現在銀行賬戶上的名字,一串冰冷的數字。
爺爺奶奶用這筆錢供我讀書,給我買最好的學習資料,卻也時時刻刻提醒我,這是她虧欠我的。
“她以為錢就能買斷養育之恩嗎?” “那個外國男人,誰知道是什么底細。” “別被她騙了,你以后還得靠我們。”
在他們的口中,我的母親,是一個為了自己幸福、拋棄親生兒子的自私女人。而那個素未謀面的繼父,則是一個來路不明的、搶走我母親的“壞人”。
我開始收拾行李。我的東西很少,幾件洗得發白的T恤,幾本翻爛了的習題集。
在箱子底,我翻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母親抱著十歲的我,笑得燦爛。那時候的她,還扎著簡單的馬尾,穿著樸素的布裙。
她現在,會是什么樣子?那個叫邁克的男人,又是什么樣子?
我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我怨恨她的拋棄,卻又壓抑不住對她的思念。我警惕她的新家庭,卻又對那個陌生的世界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好奇。
我像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前路是吉是兇,一無所知。
02.
告別的那天,天氣陰沉。
奶奶給我煮了六個雞蛋,讓我路上吃,一邊裝一邊抹眼淚。“默默啊,到了那邊,要是有半點委屈,就給奶奶打電話,奶奶去接你回來!”
爺爺則把一個信封塞進我口袋,里面是他攢了很久的幾千塊錢。“窮家富路,自己拿著,別什么事都指望她。”
我點點頭,眼眶發酸。
五個小時的高鐵,像一場漫長的告別儀式。我告別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小縣城,告別了滿是嘮叨和關愛的家,去奔赴一個完全未知的未來。
走出上海虹橋站的出站口,洶涌的人潮讓我有些眩暈。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人群中,穿著一條剪裁得體的連衣裙,化著精致的淡妝,頭發燙成了時髦的波浪卷。她看起來比照片上更年輕,也更……陌生。
那種屬于大都市的精致和從容,讓她和這個小縣城來的、穿著舊T恤和牛仔褲的我,顯得格格不入。
她也看到了我,快步走過來,想給我一個擁抱,手臂抬到一半,又尷尬地放下了。
“默默。”她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嗯。”我點點頭。
八年的隔閡,不是一個擁抱就能消除的。
她接過我手里那個破舊的行李箱,我注意到她手腕上那只閃閃發亮的手鐲,和我腳上那雙穿了三年的運動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累了吧?我們回家。”她說。
我們坐上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里的空間很大,皮質座椅散發著高級的香味。
她開車開得很穩。
“高考……有把握嗎?想好報哪個學校了嗎?”她努力找著話題。
“不知道。”我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高樓大廈,心不在焉。
“沒關系,考得不好也沒事,你繼父……你邁克叔叔說,可以安排你出國讀書。”
又是他。那個叫邁克的男人。
我的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像是嫉妒,又像是被冒犯。我的人生,憑什么要由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安排?
“我不想出國。”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車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打開了車載音樂。
舒緩的爵士樂在車廂里流淌,卻無法緩和我們之間那令人窒息的尷尬。
03.
車子最終駛入了一個我只在電視上見過的豪華小區,保安穿著筆挺的制服,敬著標準的軍禮。
我們在一棟高層公寓樓前停下。
家在二十八層。電梯是刷卡式的,安靜而迅速。
門打開的瞬間,我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這是一個面積巨大的平層公寓,裝修奢華而有品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上海璀璨的城市天際線。
這和我老家那個兩室一廳的舊房子,簡直是兩個世界。
我像一個誤入皇宮的窮小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腳該往哪里放。
“進來啊,換鞋。”母親遞給我一雙嶄新的拖鞋。
我換上鞋,走進客廳。墻上掛著幾幅我看不懂的油畫,角落里擺著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
在玄關的置物架上,我看到了一排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合影。在海邊,在雪山,在某個歐洲小鎮的街頭。照片上的她笑得無比幸福,依偎在那個男人身邊。
那個男人很高大,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黝黑的皮膚和一口潔白的牙齒。
所有的照片里,都是他們兩個人。
沒有我。
這個發現像一根刺,狠狠扎進了我的心臟。原來在她的新生活里,真的沒有給我留下一絲位置。
“默默,這是你的房間。”她打開一扇門,“看看喜不喜歡,里面東西都是新買的。”
房間很大,帶著獨立的衛生間。書桌、衣柜、床鋪,一切都是嶄新的,也是……陌生的。
這里就像一間五星級酒店的客房,完美,卻冰冷,沒有人氣。
“媽。”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了她一聲。
她身體一震,驚喜地回頭看我:“哎!”
“你為什么……現在才接我過來?”我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里八年的問題。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神躲閃,不敢看我。“默默,以前……以前是時機不成熟。媽……媽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我追問。
“你……你還小,你不懂。”她用一句我最討厭的話搪塞我,“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快把東西放下,洗把臉,準備吃飯了。”
她逃避了。
就像過去八年里無數次在電話里逃避我的問題一樣。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那點僅存的期待,也漸漸冷卻。我明白了,我永遠無法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
我和她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時間和距離,更是兩個無法互相理解的世界。
我默默地關上房門,將自己與這個華麗而陌生的家,徹底隔絕開來。
04.
晚飯,她做得很豐盛。糖醋排骨,可樂雞翅,都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菜。
她不停地給我夾菜,努力想營造出一種母子情深的溫馨氛圍。
“默默,多吃點,看你瘦的。” “這個排骨,你嘗嘗,是不是和以前一個味道?”
我味同嚼蠟。味道或許沒變,但心境,早已物是人非。
“你邁克叔叔今天出差,要晚點才能回來。”她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他是個很好的人,真的。他對我也很好,很支持我接你過來。他還說,他早就想見見你了。”
她每多說一句那個男人的好,我心里的防線就增高一分。
那個男人,是她這八年優渥生活的來源,是她幸福的保障,也是……將她從我身邊奪走的人。
我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好感。
“他知道我來了,特地從歐洲飛回來的。”她補充道,語氣里帶著一絲甜蜜和驕傲,“他說,一定要趕回來,和我們娘倆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原來,這頓飯,不僅僅是為了給我接風。更是為了迎接那個即將登場的“一家之主”。
我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被檢閱的戰利品。
“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不是單調的電鈴聲,而是一段悅耳的電子音樂。
母親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他回來了!”
她像一只快樂的小鳥,幾乎是跑著去開門。那份雀躍和期盼,是她面對我時,從未有過的。
這一刻,我清晰地意識到,我只是一個客人,而真正的主人,即將登場。
我僵在餐桌旁,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手心冒出了冷汗。我沒有回頭,只是豎起耳朵,聽著玄關處的聲音。
“Honey, you’re back!(親愛的,你回來了!)”是我母親喜悅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富有磁性的、低沉的男聲響起,帶著一絲我聽不太懂的口音,但語氣溫柔。
“Of course. I couldn't wait to meet our boy.(當然,我迫不及待地想見見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這四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我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
我必須面對他。
這個搶走了我母親八年,即將要介入我余生的男人。
我腦海里閃過無數個想象中的形象:一個腦滿腸肥的外國商人?一個油嘴滑舌的白人老頭?還是……
我緩緩地站起身,用盡全身的力氣,轉了過去。
我的目光,越過母親的肩膀,投向了站在玄關燈光下的那個男人。
然后,我的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