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在回家的途中，疾馳而過的汽車把我撞倒，并把我的身體碾碎，血肉模糊。

沒過多久，鐵面無私的警察父親趕到現(xiàn)場，銷毀所有能夠察覺到的線索證據(jù)；

法醫(yī)姐姐匆忙趕來把我的尸體肢解成無數(shù)碎片扔到山崖下，河流里；

醉心事業(yè)的母親抱著惶恐不安的弟弟連聲安慰，說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今晚的事情，他會是安全的。

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那具尸體竟然是我……

1

當我的身體被撞飛，眼睛只看到劉偉強握著方向盤，狠狠踩著油門的模樣。

他反復在我的身上碾壓，直到身體看不出原本的樣貌，才顫顫巍巍的打電話給爸爸媽媽，說他撞死人，在某段山路。我的靈魂從身體里飄出來，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一切，不知道為什么，黑白無常為什么還沒有來接我？或許是路上耽擱了。

我看到劉偉強沒有半點惶恐不安的坐在石頭上，他腳下還踩著我的手，鞋面上都沾染著我的鮮血，他用手機刷著許多擦邊女播主的直播，還用油膩的口吻評論，給她們刷著禮物，約著線下見面，嘴臉丑惡又令人作嘔，但等聽到汽車引擎聲時，他關掉手機，隨便在臉上抹了兩下，跌坐在地上，轉眼就變成六神無主的模樣。

“偉強！偉強你沒事吧？”

媽媽從豪車里跑出來，把劉偉強抱在懷里，看到血肉模糊的尸體有瞬間的慌張，但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的拍著他的后背安慰，“別怕，沒事的，這里人少，不會有人看到的。”

“你來這兒干什么！大半夜的！”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總是出來飆車嗎？”

好像剛剛從單位趕來的爸爸還穿著制服，他蹲下檢查著車輪印，看著尸體，沒有半點猶豫的去除掉現(xiàn)場的指紋和其他的痕跡。嘴上雖然嘮叨著，可動作卻是沒有停頓，“我和你媽媽來的路上看過了，這段沒有監(jiān)控，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把你的車放到修理廠，把行車記錄儀處理干凈，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只是最近的心理壓力有點兒大，所以想出來散散心。”

“沒想到這么晚還有人在路上走，這里也沒有燈，我真的很害怕，爸媽，我真的害怕！”劉偉強哭著，媽媽心疼的拍著他。很快法醫(yī)姐姐也趕到了這里，真好，我竟然在這兒看到了我的一家人，想想上次見面好像還是三年前的春節(jié)，我拎著農(nóng)村的特產(chǎn)回到那棟別墅，可是卻別攔在外面，劉偉強把我的東西搶過去扔在地上，惡狠狠的對我說，“你別回來再氣爸爸媽媽了，他們都不想見到你，趕緊滾！”

我聽到別墅里的歡聲笑語，那些都跟我無關，我只能離開。

法醫(yī)姐姐彎腰處理著尸體，手摸到左胳膊上的疤痕，有些愣住，想要仔細掀開查驗的時候，卻被父親呵斥，“磨磨蹭蹭做什么，趕緊，生怕別人看不到嗎？”

姐姐皺眉，但還是匆忙的處理，把我的尸體肢解成幾段。

他們開著車，把我的身體分別扔到了山崖下的不同地方，只留著不多的骨頭和殘軀。我漂浮在空中，不知為何卻跟著他們回到了別墅，幾人都沉默的坐在客廳，似乎總算想明白剛才并非是出去游玩，而是真真切切的做了一次殺人兇手和幫兇、共犯。

2

爸爸不停地抽著煙，姐姐回想著剛才的情況，開口問媽媽，“小國最近跟你有聯(lián)系嗎？”

“沒有，不是告訴你，就當作家里沒有那個孩子嗎？”

媽媽忽然暴躁起來，她看著姐姐大聲的吼著，“親生的孩子又怎么樣，就是白眼狼，還不如偉強！你要是再提他，也從家里給我滾出去！”姐姐皺皺眉，沒有繼續(xù)再說。

劉偉強坐在原地，對著爸媽說，“對不起，是我讓你們操心了！”

爸爸將煙頭熄滅，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fā)生過，你別出去亂說，不會有事的。”他臂膀上的徽章還在燈光下閃著光。我看到忽然想起小時候，經(jīng)常說要像他那樣，做一個正直的人，可是現(xiàn)在，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辦過錯案，嫉惡如仇的他竟然為了劉偉強，愿意拿自己的事業(yè)和人格去冒險。

媽媽又給劉偉強轉了一筆錢，然后回到臥室。

我看到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頁就是她抱著我的照片。

明明她那時候也很愛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或許是劉偉強找回來的時候，某年除夕，穿著臟兮兮的男孩在我們家門口按響門鈴，說他是小時候被拐走的弟弟。

爸媽當時很驚訝，也不敢相信。

但是兩人去醫(yī)院做了DNA比對，結果證明劉偉強的確是他們的孩子。劉偉強住進了我的家，他開始霸占著屬于我的東西，只要是我喜歡的，他都會搶。用那種無聲無息的動作去搶，劉偉強永遠不會說他也喜歡，只是在爸媽回來的時候，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爸媽就會替他把東西從我的手里搶走。

最開始是我的房間，后來是我的玩具，再后來是我的學業(yè)……

慢慢的，是他們的愛。

“小國，你都已經(jīng)享受著優(yōu)渥的生活這么多年了，難道就不能讓著弟弟嗎？”

“你真是自私，你怎么能夠把弟弟從樓梯上推下去呢？沒想到，我們教出來的孩子竟然這么有嫉妒心，太可怕了！你還是去農(nóng)村，跟爺爺奶奶一起住吧！”

“我們不能留你跟偉強在一起了！”

爸爸媽媽把我送到了農(nóng)村，鄉(xiāng)下，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其實我也沒有很難過，因為爺爺奶奶雖然貧窮，但是給了我精神上的富足，他們對我很好，很疼愛我。

爸爸起初會每個月給他們寄錢，但是后來也沒有了。

我在村里上學，讀書，然后在農(nóng)村長大。直到爺爺奶奶去世，他們回來過一次，但是沒有把我?guī)Щ厝ィ皇前盐伊粝隆？粗麄儙е鴦婋x開的背影，我知道，他們不要我了。

但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做得如此徹底。

明明，我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3

當劉偉強肇事過去了大約兩天，山崖忽然出現(xiàn)了一伙兒驢友。

他們騎著自行車，專門挑選那種荒涼的地方進行探險，在迷路的時候偶然遇到了我的尸體。不，應該說是殘軀，被一群野生動物給喂著，咬的只剩下白骨和幾塊腐肉。但是仍舊能夠看出骨頭是人的骨骼。那群驢友沒有害怕，反倒是直接報警。

“對，我們看到這兒有人的骨頭。”

“但周圍都沒有痕跡，這么高，如果摔下來應該不是這樣吧？”

驢友們說著自己的分析情況，同時把一塊布交給警察。那是我沒有死透的時候，從來到我身邊的劉偉強身上扯下來的，但急著處理尸體的父親和姐姐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這些竟然是被驢友發(fā)現(xiàn)的。

作為隊長的父親接到報案，看到調查報告和現(xiàn)場的照片，有些震驚。兜兜轉轉，我竟然又是回到了他的手下。漂浮在空中的我，忽然很想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夠發(fā)現(xiàn)，那晚死掉的人是我，知道的時候，又會流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這人也太殘忍了，應該是有專業(yè)知識的。”

“受害者的許多信息都被抹掉了。”警察同事王叔叔看著爸爸，看他總是愣神，用本子在桌子上拍了拍，笑著調侃的說，“老劉，你怎么了？最近年紀大了，這精力也跟不上了？要我說，我可跟領導建議，讓你退二線了！”

爸爸跟他打趣了兩句，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些。

王叔叔帶著新同志去我死掉的地方找了找，并且發(fā)現(xiàn)了有些有效的線索，回來的時候，他把殘缺的骨頭和殘肢都帶到了法醫(yī)的辦公室，給姐姐處理。“你看看，還能不能提取到有用的東西。”王叔叔坐在旁邊跟姐姐搭話，“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兒，你都已經(jīng)長這么大。”

“都已經(jīng)跟你爸爸一起上班了。”

“你們姐弟都是有出息的，我記得小時候，你爸爸上班經(jīng)常會把你和小國都帶來，小國調皮，總是到處亂動。你爸爸也不管，說男孩子亂動挺好的，說明活潑。你就安安靜靜的繞著幾個人體模型轉悠，說長大要當法醫(yī)。”

我聽著往事，有些愣神，姐姐也一樣。

王叔叔倒是有些懷念的說，“小國那時候還說，要像他爸爸一樣呢。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了，他最近怎么樣？問你爸爸，你爸爸總是吞吞吐吐的，也不說個清楚。”

“我還有點兒想念那個皮猴子了！”

王叔叔對我確實很好，小時候，他常常會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還總是跟爸爸說，跟我很投緣，“老劉，你要是什么時候不要這皮猴子了，就送到我家來，我喜歡的很！”

“他……不知道，可能在外面玩吧。”

“也不跟家里聯(lián)系，誰知道呢。”

法醫(yī)姐姐戴著手套，要轉身的時候忽然看到我左臂上的傷疤，忽然抖了抖，然后顫巍巍的去看。王叔叔看到，也湊過去的問，“這有什么問題嗎？”

4

“我記得，小國胳膊上也有一個這樣的傷疤，還是當初你貪玩從樓上差點掉下去，他為了拽著你，劃到旁邊的欄桿留下來的呢。”王叔叔的話勾起了姐姐和我的回憶，“說起來，小國那臭小子也真是關心你。胳膊都已經(jīng)劃開見骨頭了，還不肯放手。”

“直到我和你爸爸下班趕回去，看到才把你們姐弟倆救回來。”

“要是再晚一步啊，說不定你們兩個都要掉下去了。”

王叔叔心有余悸的說著，姐姐的眼眶有些泛紅，用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的聲音說，“不可能的，肯定是我看錯了。同樣的傷口，很多人都會有，過去這么多年，我認錯也很正常。”

“小國怎么會在那呢，他不知道拿著錢在哪兒瀟灑呢。”

姐姐搖頭，但是慌張的拎著包離開，跑回家里。

她跑到四樓，她房間的露臺外面。

那里已經(jīng)被重新刷漆，看不到當初的痕跡，但是就在這里，她差點摔下去，我救了她。當初爸爸媽媽抱著我，哭著說，“小國，你要是有事，我們該怎么辦啊！”

眼淚搭在我的脖頸上，我好像還能夠感覺到當時的溫度。

可一切都變了。

姐姐翻開手機，找到跟我聯(lián)絡的聊天界面，最后的通話內(nèi)容還是我說新年快樂，她沒有回復。她猶豫了一會兒，飛快的給我發(fā)送信息。“你在哪兒？”

“什么時候回家一趟。”

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都沒有回復。

我怎么可能回復呢，電話已經(jīng)被爸爸扔到了山崖下面，肯定摔得稀巴爛。

姐姐似乎不肯相信，開始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邊當然是無法接通，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媽媽剛從公司回來，渾身帶著疲憊的坐在沙發(fā)里，姐姐問，“媽，小國最近跟你有聯(lián)系嗎？”

“你最近怎么總是提起他！”

媽媽揉著太陽穴，十分不愉快的說。

姐姐想起在法醫(yī)辦公室看到的那具尸體，“媽，那天的人，左胳膊上有跟小國一樣的傷口。會不會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媽媽給打斷。

“不可能，那狼崽子那么狼心狗肺，怎么可能在那兒，哪里有這么巧的事兒！”

“待會兒你爸爸回來，可別再說這些了！惹得他不開心。本來現(xiàn)在重案組的情況就很緊張，他應付你王叔叔那些老警察就已經(jīng)很累了。你就別再添麻煩了！”

媽媽的話音剛落，爸爸就回來了。

還有劉偉強，他嘴巴很甜的哄著媽媽，很快就讓媽媽爸爸都樂開花，姐姐雖然還是愁容滿面，但也逐漸把緊緊皺起的眉心給散開。

或許，劉偉強真的比較適合當他們的兒子。

我應該沒有遺憾的離開的，為什么總是讓我繼續(xù)留在這兒呢？我不理解，但也改變不了。

只能飄蕩的看著家人忙于應付的各種畫面。

我看到爸爸在線索逐漸清晰明朗的時候，緊張到整晚都睡不著覺。

媽媽和姐姐都是一樣的。

劉偉強卻在深夜去各種酒吧、夜店，抱著各種身材婀娜的女人去開房，然后不停的刷銀行卡，買東西，砸錢，跟朋友賭博，這些樣貌，恐怕爸爸媽媽都不知道吧。否則以他們最痛恨違法犯罪，教育孩子的時候，首先第一條就是遵紀守法的人來說，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不，也許我的理解是錯的。

就像爸爸親眼看到劉偉強撞死了我，還是選擇替他隱瞞。

親情，比他們堅持的原則重要吧。

5

“老劉，你在哪兒？抓緊來一趟。”

王叔叔打來電話的時候，家里正在給劉偉強慶祝生日，爸爸還想要拖延一會兒，說明天再去。但對面的語氣很急促，“有重要的事情！快點回來！”這種工作性質要求爸爸不能拖延，他趕到辦公室，看到王叔叔把一沓的鑒定報告拿來，放到他的面前。

“這具尸體的DNA在庫里沒有比對出來。”

“但是……你記得小國當初小時候來單位玩兒，不小心摔倒，去職工醫(yī)院進行檢查，倒是留檔案。前幾天我們在搜集比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跟那具無名尸體竟然能夠比對上！這……是小國！”王叔叔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但爸爸卻不相信，搖頭說，“老王，咱們這種工作，說話是要謹慎的，怎么可能！那尸體怎么會是小國的！”

爸爸搖頭，王叔叔拉著他，“你冷靜點兒。”

“我知道你難過！但我們已經(jīng)比對了，現(xiàn)在是告訴你確定的答案。應該是一個車禍的肇事現(xiàn)場，但是逃逸的車輛和肇事的司機還沒有找到，但是我相信很快就能夠找到了！你找機會回去，告訴嫂子和孩子，讓她們別太難過了。”

王叔叔拍著爸爸的肩膀，“節(jié)哀順變。”

“不、絕對不可能。”

接到電話的姐姐趕來辦公室，她已經(jīng)提前有了預感，再去看我的骨頭和殘肢，終于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媽媽臉色慘白的搖頭，“不可能……”

“我那天怎么會沒有看到他，我怎么會沒有認出他！”

姐姐喃喃自語，爸爸則是攤開自己的手掌，看著掌心的紋路。他想起當初是自己親手處理的殘肢，就忍不住一遍遍地去用水洗手，可是即便這樣也沖刷不掉他心里的血污。

“老劉……”

“我們找到線索……是劉偉強……”

王叔叔把劉偉強抓起來的時候，他正在賭博的地方，揮毫千金。

他被抓進去的時候，看到我爸爸坐在外面，大聲的喊著，“爸！救我！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進監(jiān)獄啊！爸，媽！姐姐！你們得來救救我！”

“閉嘴，你現(xiàn)在涉嫌殺人案，老實交代！”

劉偉強皺眉，不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爸爸在外面，臉色陰沉，他似乎已經(jīng)在以前遺漏的蛛絲馬跡之中找到了些線索，找到曾經(jīng)被蒙蔽的那些線索，他跟王叔叔說，“能讓我進去問話嗎？”王叔叔點點頭，他還不知道爸爸作為幫兇的事情，只以為他是想要替我討個公道。

“你是故意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