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1.
陳麗彥剛滿十八歲,2017年夏季高考的硝煙剛剛散去。
在全班老師的眼中,他是那個最讓人省心的學生。
成績常年穩定在年級前五名,性格安靜內向,每次在走廊遇見教導主任,總會被對方拍拍肩膀,稱贊“這孩子前途無量”。
父親陳建國是大學歷史系教授,平日里總戴著一副深棕色的布質框架眼鏡,袖口常常沾著洗不掉的墨水痕跡。
他話不多,可眼神里總帶著研讀古籍時才有的專注神情。
母親蘇慧在市圖書館古籍部當管理員,每天總穿著熨燙得筆挺的米白色棉麻襯衫,說話語速平緩,自帶一股書卷氣。
唯獨對兒子,她總是溫聲叮囑:“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順順當當就好。”
老兩口對陳麗彥完全放心。
這孩子不追明星、不熬夜玩手機、也不談戀愛,生活作息規律到了極點,每天的安排幾乎分秒不差。
2017年6月9日傍晚,高考結束的第二天,他難得對父母揚起嘴角:“終于解放了。”
當時蘇慧正在整理古籍書目,聽見后直起身笑道:“考得怎么樣都沒關系,媽給你燉了蓮子羹。”
陳建國從文獻堆里抬頭,推了推眼鏡,只淡淡說了句:“考完就放松些,別老琢磨分數的事。”
那晚,一家人去吃了徽菜。
陳麗彥胃口很好,第一次主動點了臭鱖魚和毛豆腐。
飯后他回房洗澡,換上一身深灰色運動服。
快到夜里十一點時,他對母親說:“同班同學約我去通宵自習室復盤,今晚住同學家,明天中午回來。”
蘇慧當時正給讀者發信息,頭也沒抬地叮囑:“別熬太晚,記得帶充電器,別影響人家休息。”
陳麗彥輕輕應了一聲,背起深灰色登山包出門了。
誰也沒料到,這是他最后一次從家門走出。
2.
他沒去同學家,而是繞到城際車站,搭乘了6月10日凌晨發往九華山的首班城際列車。
他用身份證買了二等座,購票記錄清晰可查。
到站后,他直接叫了輛網約車去九華山北麓的民宿,登記時用了本名,語氣平和,還向民宿老板借了把雨傘。
老板問:“一個人爬山?”
他答:“高考完想看看云海日出。”
沒人懷疑他的話,也沒人想到要報警。
直到6月10日早晨七點十五分,蘇慧的手機彈出一條朋友圈提醒,內容只有“此生若止,無需再見”八個字,背景是純灰色,沒有任何配圖。
她先是一愣,以為賬號被盜,點進去才發現朋友圈只剩這一條,還被置頂了。
她瘋了似的撥打兒子電話,微信語音和手機通話都提示無法接通。
陳建國奪過手機再打,臉色越來越沉。
“會不會是同學惡作劇?”蘇慧聲音發顫,“是不是模擬考后玩的梗?”
話音未落,客廳座機響了,是轄區派出所的電話:“您是陳麗彥家屬嗎?我們接到九華山景區警方協查通知,今日凌晨五點四十分,有驢友拍到疑似您孩子在丹霞峰跳崖的視頻,目前遺體尚未找到,身份正在核實,請盡快配合處理。初步判斷可能是自殺。”
剎那間,蘇慧跌坐在地,手機砸在地板上,渾身抖得止不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建國僵在原地,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不可能,你們肯定搞錯了!”
3.
“你們確定……他是自殺?”陳建國站在客廳中央,聲音止不住發抖。
電話那頭是九華山景區派出所的民警,語氣謹慎:“我們還在調查,沒最后定性。但今日凌晨五點四十分,有驢友在丹霞峰看見一名少年翻越防護欄后消失,目擊視頻和體貌特征與您兒子很吻合。”
“人呢?”蘇慧搶過電話,聲音嘶啞,“有沒有可能……被人拉上去了?”
“現在山體險峻,濃霧彌漫,還沒找到人。但我們已經組織搜救隊拉網式搜索,護欄旁確實留了一部手機和登山包,身份證信息是陳麗彥。”
“這怎么可能……昨天他還好好跟我們吃飯……”蘇慧癱在沙發上,手指死死摳著手機邊緣,眼神發直。
陳建國不再多問,立刻收拾證件、辦請假手續,不到一刻鐘,兩人就沖向高鐵站。
6月10日傍晚七點,九華山北站出站口。
山風帶著濕氣吹來,空氣黏膩。
陳建國拽著蘇慧坐上景區派出所的巡邏車,臉色鐵青。
民警帶他們穿過封鎖線,直奔丹霞峰。
這時天快黑了,游客已清場,護欄四周拉著黃色警戒線。
“手機是今日凌晨五點三十七分放在這里的。”所長用手電筒照著石縫,“我們提取到定時發布朋友圈的界面,設定發送時間是七點十五分。”
“也就是說,他提前近兩小時設置好,然后……”蘇慧喉嚨哽咽,“自己跳下去了?”
“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所長語氣審慎,“但視頻顯示周圍沒人,沒有肢體沖突痕跡,動作異常平靜,像是早有打算。”
“有監控嗎?拍到其他人沒有?”
“山頂很多地方是監控盲區,我們正在調登山步道的所有攝像頭,但還沒發現可疑人員和他同行。”
陳建國深吸一口氣,盯著斷裂的護欄缺口:“你們查過嗎?他昨晚住哪里?有沒有陌生號碼聯系他?”
“查過了,”所長翻開記事本,“他昨晚在山腳下‘松云民宿’實名登記入住,房間里沒異常,沒有訪客記錄。手機通話記錄正常,但我們已經申請調取社交平臺的深層數據。”
“會不會是被人騙上山的?”蘇慧失聲痛哭,“我兒子那么乖……怎么可能自己做這種事……”
“我們理解您的心情,”所長點頭,“現在我們分三條線排查:第一,有沒有遭遇網絡心理操控,像‘深淵游戲’那種誘導自殺的社群或極端情緒煽動賬號;第二,有沒有校園隱性欺凌,比如名譽詆毀、孤立排擠這些沒被發現的暴力;第三,是不是策劃很久的自我消失,逃避現實壓力。”
陳建國咬緊后槽牙,沉聲說:“查他高二下學期調換座位的事。他那時整整一個月沒怎么說話,我懷疑跟當時的同桌有關。”
所長認真記錄下來。
搜救持續到后半夜,山下燈火零星,搜救隊員打著手電筒在陡坡間艱難攀爬,始終沒任何發現。
“可能是大霧把人卷到復雜地形了,”一名隊員說,“也不排除沒跳,只是躲起來了,我們不能輕易下結論。”
蘇慧抱著陳建國,臉色慘白:“如果他躲在山里,這么冷的天會不會凍壞?”
“我們正在擴大搜索范圍,但……您二位要有心理準備。”
凌晨兩點,陳建國站在護欄邊,望向深不見底的山崖。
月光透過云層,照亮欄桿旁被物證袋封存的手機,屏幕早已暗下,電量耗盡。
那條朋友圈依舊置頂:“此生若止,無需再見。”
四周只有山風呼嘯。
陳建國拳頭攥得發白:“麗彥,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4.
黃山的夜寒氣刺骨,搜救還在繼續,但直到清晨,仍沒找到陳麗彥。
“不能干等,”陳建國低聲說,“我們得自己查。”
6月11日上午,他和蘇慧趕回市區,第一時間去了陳麗彥就讀的重點高中。
校長、年級主任、班主任和心理輔導老師都聚在會議室,神色凝重。
“陳麗彥?”班主任張老師皺眉回憶,“他一直很穩重,沒看出異常。”
“有沒有發生過爭執?或者被老師批評的情況?”陳建國壓著情緒問。
“他……高二下學期確實因為調座位情緒低落過,”張老師遲疑著說,“和同桌性格不合,私下換了幾次座位,但沒發生正面沖突。”
心理老師補充:“當時我們接到家長反饋,但他拒絕心理咨詢,家訪也沒去成。”
蘇慧眼眶泛紅:“他不是拒絕,是覺得丟臉,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最近有沒有反常舉動?”陳建國聲音低沉。
“有一點,”張老師想起什么,“他考前一個月把朋友圈設成半年可見,之前是全部公開的。”
這句話讓陳建國心頭一震。
他立刻掏出手機,點開陳麗彥的朋友圈,2017年5月20日至6月10日期間,只剩三條動態:第一條是高考前一周發的準考證照片,配文“入場”;第二條是高考結束當晚拍的徽菜館餐桌,九宮格里有臭鱖魚;第三條就是那條灰底白字的“此生若止,無需再見”,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陳建國猛地想起什么,沖回家打開陳麗彥的筆記本電腦,桌面干凈整潔,瀏覽器歷史和聊天記錄全被清空,回收站也是空的。
“他刻意刪除了東西,”陳建國咬牙,“難道他早就計劃好了?”
與此同時,警方技術部門也有了進展。
刑警隊技術組調取了他近半年的社交記錄,發現他頻繁瀏覽名為“迷霧深淵”“無聲告別”“終途驛站”的加密賬號。
“這些賬號主要發喪文化內容,”技術員解釋,“用暗黑系文案、壓抑音樂和視覺圖營造情緒共鳴,吸引青少年關注。”
“有互動嗎?”所長問。
“點過幾次贊,沒評論,也沒加入任何社群。”
“有沒有私聊記錄?”
“我們正在協調平臺調取加密聊天數據,但這些賬號多用虛擬IP,追查難度大。”
陳建國聽完,腦子“嗡”地一響:“所以是這些賬號蠱惑了他?”
“現在不能妄下結論,”警方謹慎地說,“只能說有情緒誘導的可能。”
這時,一名女警走進來:“有新線索。他高考結束當天,微信轉賬給一個備注‘瑤姐’的人800元,附言是‘謝上次幫忙’。”
“這個‘瑤姐’是誰?”蘇慧猛地站起來。
“查過了,是他初中時的朋友,已輟學,現在在文具店打工,我們正在安排詢問。”
與此同時,網絡上開始發酵,那條朋友圈截圖被廣泛轉發,有人發起話題“#高考男生九華山失聯#”。
評論區一片唏噓:“又是被高考壓垮的孩子”“學霸的心理壓力誰懂”“家長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還有人翻出他初中獲物理獎的視頻、在國旗下演講的照片,感慨“這么優秀的孩子怎么會想不開”。
蘇慧刷著手機,手指抖得厲害:“我們從沒逼他考名校……他怎么會壓力大到……”
陳建國咬著牙:“他不是壓力大,他肯定有事瞞著我們。”
6月11日深夜,刑警隊傳來消息:“查到他出發當天,和一個境外加密號碼通話19分鐘,對方用動態虛擬卡號,暫時無法追蹤。”
“初步判斷有外界干預可能,但也不排除自主行為,必須找到人或遺體才能下結論。”
陳建國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忽然喃喃道:“他說‘明天中午回’……現在才明白,他指的‘回’,根本不是這個家。”
蘇慧抬頭,淚眼模糊:“那是回哪里?”
陳建國盯著手機屏幕:“他朋友圈定時發在七點十五分……也許他覺得,那才是他最終的歸宿。”
房間里一片死寂,而九華山里,搜救仍在繼續,所有人都清楚,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
5.
“這個‘瑤姐’我們找到了,叫王瑤,輟學三年,住在城西老街區。”民警把照片推過來,“你們看看認不認識?”
陳建國盯著照片看了幾秒,緩緩點頭:“記得。初中時她總跟麗彥一起上下學,我還勸過麗彥,少跟輟學的孩子來往。”
“有過矛盾嗎?”民警問。
蘇慧搖頭:“不清楚……后來她們就沒什么聯系了。”
6月12日中午,警方找到王瑤。
19歲的她穿著印著卡通圖案的T恤,嚼著口香糖,見到警察時眼神閃爍。
“我……我跟他很久沒聯系了。”
“你收過他的轉賬。”民警出示截圖。
王瑤瞬間結巴:“那……那是幫他買復習資料的錢,他說高考要用,讓我去舊書市場找。”
“什么資料?”
“好像是……心理方面的書?我沒細看,他說網上買來不及。”
“你們多久沒見面了?”
“快一年了……他上了重點班,我成績差,就沒再聯系。”王瑤聲音越來越小,不敢看對方。
警方從她手機里提取到一段6月5日的通話錄音,是陳麗彥打去的。
“你還在那個群里嗎?”
“哪個群?”
“你以前說的……能匿名說話的群。”
“哦……那個啊,你想進?”
“你拉我進去吧,我不想用真實信息。”
這段錄音讓警方神色嚴肅。
“什么群?”陳建國追問。
“是個匿名負能量交流群,”民警解釋,“里面內容混雜,既有情緒宣泄,也可能有危險誘導,我們正在深入調查。”
與此同時,蘇慧帶著陳麗彥的照片,走訪了他的幾位好友。
“最近他有沒有跟你們說什么?”
“我們也很震驚,他走之前什么都沒透露。”一個叫小輝的男生紅著眼圈。
“他有沒有特別煩惱的事?”
小輝猶豫片刻,低聲說:“其實……他挺反感我們班學習委員的。”
“為什么?”
“因為一模考試后,學習委員不知從哪弄到他的草稿紙,上面有幾道壓軸題的解題過程,后來就有人傳他‘考試作弊’。”
“老師知道這事嗎?”
“知道,但學校說沒證據,怕影響高考氛圍,就沒處理。”
蘇慧如遭雷擊:“我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我們當時也不敢問他,他自己沒解釋,后來就再也沒提過。”
這句話讓蘇慧呆立當場。
她想起高考前半個月,陳麗彥常常對著書本發呆,飯也吃得很少,說是“考前焦慮”。她以為只是正常的考試壓力,現在才明白——“不是焦慮,是委屈。”
與此同時,警方技術組擴大監控排查范圍,發現陳麗彥6月10日凌晨4:42分走出民宿的畫面。
他背著登山包,戴著黑色鴨舌帽,沿著蜿蜒的登山古道獨自向上走,步伐平穩,沒有絲毫猶豫。
技術員看著監控錄像,沉聲說:“我們對比過大量輕生案例,很少有人像他這樣平靜。”
“這不像去尋短見,倒像是去赴一個約定。”
6.
“我們調取了民宿的完整監控。”民警把平板電腦遞給陳建國。
畫面顯示,2017年6月10日凌晨1:47分,陳麗彥背著登山包,從雨幕中走進“松云民宿”。
進門之前,他在屋檐下站了許久,仰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山峰,才推門進入。
“沒有異常行為,”技術人員說,“但從他進入民宿開始,手機就處于飛行模式。”
陳建國皺眉:“他故意斷絕聯系?”
“可能。但在他關機前八分鐘,有個未知號碼打給他——通話時長2分11秒。”
“號碼來源查了嗎?”
“正在追查,但對方用了境外虛擬撥號軟件,暫時無法定位。”陳建國臉色陰沉。
“民宿老板那邊問得怎么樣?”
“問過了,”民警回答,“老板說他‘很安靜’,但我們查看民宿的門禁記錄,發現6月10日凌晨三點十七分,他曾從側門出去,四十分鐘后才回來。”
“大半夜出去做什么?”
“不清楚,民宿周邊沒有路燈,監控覆蓋不全。”
6月12日下午,警方再次訊問民宿老板。
老板見警察又來了,顯得有些緊張:“我真沒注意啊,那孩子說話細聲細氣的,還問我借了傘,說是早上看日出用……”
“你不是說他晚上睡得很沉?”
“是啊,我聽見他回來后就沒動靜了……”
“但門禁記錄顯示他三點多出去過。”
老板舔了舔嘴唇,遲疑著說:“可能是……去看星星?山里晚上星星多。”
技術人員調出監控截圖:凌晨3:17,陳麗彥穿著沖鋒衣,撐著一把黑色雨傘,從民宿側門走出,身影挺拔,步態從容,像是早已規劃好路線。
回到警局后,技術組又有發現:在陳麗彥手機的備忘錄里,找到一條6月8日22:15保存的未發送草稿:“不是一時沖動,是深思熟慮的選擇。”
陳建國看到這句話時,久久無言。
他想起高考結束那天早上,自己還在書房整理文獻,看著兒子背著包出門,以為只是普通的同學聚會。
“我們是不是……從來沒真正了解過他?”蘇慧在一旁泣不成聲。
陳建國閉上眼,聲音沙啞:“不是沒了解,是我們根本沒想去了解。”
7.
2017年6月13日清晨,九華山雨過天晴。
搜救隊第四天進山,在九華山西側“碧溪谷”附近的斷崖下,終于有了發現。
“找到疑似物品!”電話打來時,陳建國正在整理陳麗彥的獲獎證書。
他聽完電話,只說了一個字:“走。”
山風穿過峽谷,帶著野草和泥土的氣息。
崖下植被茂密,搜救隊員在一塊赭紅色巖石旁發現了那個深灰色登山包。
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一片被重物壓過的痕跡。
“發現遺留物!”一名隊員揮手,“還有……一只運動鞋!”
陳建國猛地停住腳步,臉色瞬間失去所有血色。
“是他的。”他聲音干澀。
現場立即被封鎖,警戒線迅速拉起。
在巖石下方兩米處,搜救人員發現一具因墜落嚴重受損的遺體,已高度腐敗,需等待DNA鑒定,但衣物款式、鞋碼大小,與陳麗彥失聯時的穿著完全一致。
最讓在場所有人心臟驟停的是,在遺體右手下方的碎石縫里,搜救隊員輕聲喊道:“有東西!他手里……攥著什么!”
那是一張紙,被僵硬的手指緊緊攥著。
紙張邊緣卷曲,沾滿泥土和暗紅色污漬,像是被雨水浸泡過,又被體溫焐干。
“小心提取。”法醫戴上雙層手套,用鑷子輕輕撬開指節,才將紙條取出。
陳建國像被釘在原地,無法移動半步。
“給我。”他上前一步,顫抖著接過那張皺縮的紙條。
紙是從民宿便簽本上撕下的,背面隱約可見“松云民宿”的燙金字樣,正面布滿水漬和斑駁的血點。
陳建國的手指抖得厲害——他知道,這張紙承載著兒子最后的秘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開紙條。
紙面上,黑色水筆的字跡因浸透而模糊,但仍能辨認出半行字。
他愣住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幾個字,仿佛要將紙看穿。
身后,年輕的民警忍不住問:“陳叔,紙上到底寫了什么?”
陳建國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他的嘴唇劇烈顫抖,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嗚咽,手指一松——紙條輕飄飄地滑落。
山風卷起紙條,在空中旋轉了幾圈,露出那半行字的全貌。
周圍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陳建國呆呆地站在崖邊,陽光透過云層照在他臉上,卻驅不散他眼中的死寂。
他看著那張紙越飄越遠,最終消失在霧氣彌漫的山谷里,嘴唇翕動著,重復著三個字:“不可能……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