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跳樓那天,我們科室拿到了年度優秀團隊的錦旗。
主治醫生在臺上慷慨陳詞,護士長蘇雨在臺下笑靨如花,只有我知道,那面鮮紅的錦旗,是用一條又一條的人命換來的。
兩個月前,我還是這家三甲醫院最有前途的兒科護士。
直到我手下的患兒開始接二連三地出事。
先是普通的藥物過敏,再是搶救儀器的莫名故障,最后,連輸一袋生理鹽水都能導致心衰。
我的師姐,也是我的護士長蘇雨,每次都第一個趕到,一邊力挽狂瀾,一邊用最專業的術語和最痛心的眼神,向所有人分析這場意外是多么的不可抗力,以及我是多么的運氣不好。
“林薇,這不怪你?!彼偸沁@樣拍著我的肩膀,“醫學就是這樣,充滿了未知?!?/p>
我信了她。
我開始懷疑自己,我是不是天生就是個災星,命中注定不能穿這身白大褂。
我換了科室,從兒科到急診,從急診到內科,可死亡的陰影就像跗骨之蛆,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最后一次,我逃到了老家一家小診所,只敢做最基礎的護理工作。
上班第三天,一個七歲女孩的退燒針,在我手里變成了“過敏性休克,搶救無效死亡”的死亡通知單。
孩子父母的哭聲像兩把錐子,扎穿了我的耳膜,也徹底擊潰了我。
我再也承受不了這份血淋淋的負罪感。
我回到了那家我曾以為是夢想起點,最后卻成了我噩夢源頭的三甲醫院。
從天臺一躍而下。
再睜眼,我回到了蘇雨第一次指導我配制急救藥物的那天。
01
“林薇,發什么呆呢?三床那個急需要用去甲腎,你去配一下,快點!”
蘇雨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
我猛地從護士站的椅子上彈起來,把周圍的同事都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讓你配個藥而已,業務這么熟練了,還緊張?”蘇雨皺著眉,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悅的“關心”。
我沒說話。
墜樓的失重感,骨骼碎裂的劇痛,還有那股混著消毒水和絕望的冰冷氣味,依舊清晰地縈繞在我的感官里。
我確信,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日期——一年前的今天。
我重生了。
見我半晌沒反應,只是死死盯著手機,蘇雨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薇!你聽沒聽見我說話?三床的孩子等著用藥,出了事你負責得起嗎?”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職業權威的壓迫感。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有疑惑,有不解,也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
這一切都太過熟悉。
我心里那根名為仇恨的弦,被狠狠撥動了一下,發出嗡嗡的顫音。
我記得,前世就是從這支去甲腎上腺素開始,我的人生急轉直下,墜入無間地獄。
就是這一次,三床那個患有急性喉炎的孩子,在注射了這支藥后,出現了極其罕見的心律失常,差點沒搶救過來。
事后,蘇雨拿著化驗單,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惋惜”道:“唉,誰能想到這孩子對去甲腎的副交感反應這么劇烈,簡直是教科書上都罕見的個例。小林,你別往心里去,這真是運氣問題?!?/p>
那時的我,信以為真,為此內疚了整整一個月。
而現在,我看著蘇雨那張看似關切,實則眼底深處藏著一絲期待和算計的臉,只覺得渾身發冷。
前世,我以為我面對的是不可抗力的命運和醫學的無常。我以為我每一次的失敗,都是因為我學藝不精,是我不配當一名護士。
我逃避,我轉行,我把自己放逐到行業的邊緣,可最終還是被逼上了死路。
直到臨死前那極致的痛苦和不甘,才讓我徹底清醒。
哪有那么多巧合?哪有那么多百萬分之一概率的意外全都發生在我一個人身上?
所謂的職業詛咒,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這場謀殺,殺死的不是我的肉體,是我的職業生涯,我的自信,我的一切。
“好?!蔽姨痤^,迎上蘇雨的目光,平靜地回答。
這一次,我不會再做你的替罪羊。
2
“薇薇,你怎么在這兒?”
蘇雨推開治療室的門,正撞見站在藥品柜前的我,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我強壓下心中的滔天恨意,側過身,讓她看到我手里拿著的空藥瓶。
“蘇姐,我來配藥?!?/p>
蘇雨松了口氣,隨即又換上那副為人師表的親切面孔,走上前來,看似親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三床那種急救藥,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要我幫你核對一下?萬一弄錯了劑量,可是要出大事的?!?/p>
她吐出的每個字,都像一條冰冷的蛇,纏上我的脖子。
我胡亂應了一聲,掙開她的手,背對著她開始操作。
用重生換來的預知,就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必須先一步切斷蘇雨所有可能陷害我的途徑,讓她精心的布局,變成一個笑話。
我沒有立刻去配那支“去甲腎”,而是先從急救車里取出了另一支藥,一支濃度和包裝都與去甲腎極其相似的藥——那是前世搶救時,蘇雨“無意”中發現,用來證明我“忙中出錯”的“證據”。
今天,我要讓這個“證據”變成刺向她自己的匕首。
我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一切,推著治療車走向三床病房。
果不其然,剛走到病房門口,就撞見了“恰好”路過的蘇雨。
“薇薇,配好了?我幫你再看一眼吧,雙人核對是規定,也是為了你好?!?/p>
她笑得溫和,不由分說地從我手里拿過托盤。
她的目光在托盤上掃過,當看到那支關鍵藥物時,她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一閃而過的笑容。
我知道,她上鉤了。
她以為我還和前世一樣,是個會因為緊張而犯錯的傻瓜。
“沒問題,快去吧,別讓家屬等急了?!彼淹斜P遞還給我,用一種前輩的、寬容的語氣說道。
我點點頭,推門而入。
患兒的母親焦急地等在床邊,我微笑著安撫她,然后熟練地進行靜脈注射。
一切都和我預想的一樣。
注射后不到五分鐘,心電監護儀上,孩子的心率開始出現輕微的異常波動。
我沒有慌,而是立刻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蘇雨幾乎是第一個沖進來的,她的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焦急,聲音洪亮地指揮著:“快!準備除顫儀!孩子心律失常了!”
她的表演堪稱完美,一個經驗豐富、臨危不亂的護士長形象躍然紙上。
其他醫生和護士也陸續趕到,病房里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蘇雨一邊指揮搶救,一邊“痛心疾首”地看向我:“林薇!我不是讓你核對清楚了嗎?你怎么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她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劍一樣刺向我。
就在這時,我冷靜地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蘇護士長,您是不是太緊張了?孩子的生命體征只是輕微波動,心電圖顯示的是竇性心律不齊,是術后常見反應,根本不是室顫,用什么除顫儀?”
我頓了頓,拿起桌上那支用過的藥物空瓶,舉到她面前。
“而且,我用的是低濃度的多巴胺,不是去甲腎。是您剛才在門口親口核對過,說沒問題的。”
病房里瞬間一片死寂。
主治醫生皺著眉走過來,接過我手里的藥瓶,又看了一眼監護儀上的數據,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確實是竇性心律不齊,誰讓你們準備除顫的?胡鬧!”
蘇雨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
她想過一萬種我百口莫辯的場景,卻絕沒想到,我不僅沒有用錯藥,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了她的小題大做。
她才是那個“忙中出錯”的人。
她想開口辯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看著她那張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的臉,心底的惡氣,終于出了那么一小口。
蘇雨,這只是個開始。你欠我的,我會讓你連本帶利,一點一點地還回來!
3
我以為第一次交鋒的勝利,至少能讓蘇雨收斂幾天。
但我低估了她的偏執和惡毒。
沒了工作,我靠著之前攢下的微薄積蓄,根本撐不了多久。
我需要一份工作,更需要一個能徹底擺脫她監控的環境。
我向護士長遞交了調科申請,申請調往心內科重癥監護室(CCU)。
那里流程更嚴苛,監控更密集,蘇雨的手再長,也很難像在兒科這樣只手遮天。
主任很快批準了我的申請,認為我這是“積極上進”的表現。
然而,我到CCU報到的第一天,就在科室門口看到了蘇雨。
她穿著一身嶄新的白大褂,胸牌上赫然印著一行新頭銜:醫療質量與安全管理委員會,巡查護士。
“林薇,真巧啊。”她笑得春風得意,“以后我要負責巡查全院的護理質量,我們又要當同事了?!?/p>
我的血液瞬間冷到了冰點。
她為了盯著我,竟然動用了關系,搞了這么個職位。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卻笑吟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逃不掉的?!?/p>
我失魂落魄地走進科室,幾乎是同一時刻,手機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當護士?!?/p>
憤怒沖昏了我的頭,我直接按那個號碼撥了回去,是蘇雨接的。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電話那頭,蘇雨的笑聲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惡意:“我想怎么樣?我想讓你身敗名裂,一輩子都活在害死人的陰影里!怎么樣,這個目標很清晰吧?”
我聲音有些顫抖:“為什么?蘇雨,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
我們是同校師姐妹,她畢業后工作不順,是我把她推薦進了我們醫院。她剛來時沒地方住,是我主動讓她搬來和我合租,兩年時間,我真心把她當姐姐。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能對我懷有這么大的恨意!
蘇雨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哼,為什么?就憑你那副永遠都自信滿滿、好像什么都難不倒你的樣子!我看著就惡心!”
“林薇,我就是要毀了你!讓你知道,現實有多殘酷!”
說罷,不等我再問,她就狠狠掛斷了電話。
冰冷的忙音,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明白了,和這種已經扭曲成魔的人,講不了任何道理。
既然躲不開,那就只能,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