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許雨薇從廚房窗臺看出去,對面樓棟的燈火已經寥寥無幾。
月光透過薄云灑在對面的陽臺上,那里懸掛著幾個空蕩蕩的衣架,在夜風中輕微擺動,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這已經是她連續第七天看到這個奇怪的現象了——每天深夜,503室的陽臺上都會出現這些空衣架,到了清晨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雨薇放下手中的水杯,眼神凝重地盯著那些在夜色中晃動的衣架。
作為一個敏感的獨居女孩,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01
許雨薇是在三個月前搬到這個小區的。
作為一名剛畢業的平面設計師,她選擇了這套位于六樓的一居室,主要是因為價格合適,采光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從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對面樓棟的情況,這讓她在獨居時多了幾分安全感。
"小許,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個人住要多注意安全啊。"隔壁的鄰居趙慧蘭大媽總是這樣叮囑她。
趙慧蘭今年六十五歲,退休前是小學老師,丈夫去世得早,兒子在外地工作。她把許雨薇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關心,時不時會敲門送點自己做的小菜。
"趙阿姨,您放心吧,我會小心的。"許雨薇總是這樣回答,心里卻對這個小區的安全狀況有些擔心。
這個建于九十年代的老小區,基礎設施相對落后,監控設備也不夠完善。物業公司是由業主委員會聘請的,管理水平一般。小區里住的大多是老住戶,年輕人不多,到了晚上九點以后,整個小區就顯得格外安靜。
許雨薇的作息比較規律,通常晚上十一點左右會到廚房接杯水喝,然后準備休息。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第一次注意到了對面樓棟503室陽臺上的異常。
那是一個周二的夜晚,月光特別明亮。她無意間朝對面看了一眼,發現503室的陽臺上掛著幾個空衣架,在夜風中輕微擺動。起初她以為是住戶忘記收衣服了,但仔細一看,那些衣架上什么都沒有。
"奇怪,誰會大半夜的掛空衣架?"她嘀咕著,但也沒有太在意。
第二天早上,許雨薇起床后習慣性地朝對面看了一眼,卻發現503室的陽臺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那些昨晚還在擺動的空衣架,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連續幾天都是如此。每天深夜,那些空衣架準時出現;每天清晨,它們又神秘消失。這個規律讓許雨薇開始感到不安。
"也許是我看錯了。"她試圖說服自己,但內心深處卻知道,自己的眼睛沒有欺騙自己。
周五的晚上,許雨薇特意熬夜到十二點,想要更仔細地觀察對面的情況。她關掉了廚房的燈,躲在窗簾后面偷偷觀察。
十一點五十分,503室的陽臺還是空的。
十一點五十五分,依然什么都沒有。
就在許雨薇以為今晚可能不會有什么發現的時候,503室的陽臺門突然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走到陽臺上,開始往晾衣繩上掛衣架。
由于距離太遠,加上夜色昏暗,許雨薇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只能隱約看出是個中等身材的人。更奇怪的是,那個人的動作很慢,很小心,仿佛在刻意避免發出聲音。
掛完衣架后,那個身影很快就回到了室內,陽臺門也隨即關閉。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但卻讓許雨薇的心跳加速了。
"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在深夜掛空衣架?"她的腦海里涌現出各種猜測,每一種都讓她感到不安。
02
接下來的幾天,許雨薇開始有意識地觀察503室的情況。
白天的時候,那個房間看起來很正常。窗簾通常是拉著的,偶爾能看到有燈光透出來,說明確實有人居住。但她從來沒有在白天看到過有人在陽臺上活動。
"趙阿姨,您知道對面樓503室住的是什么人嗎?"周六的下午,許雨薇趁著趙慧蘭來串門的機會,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趙慧蘭端著茶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對面樓棟:"503室啊,那里好像住著一個中年男人,姓胡,叫什么來著……胡建明?還是胡志強?我也不太清楚,平時很少見到他。"
"很少見到?"許雨薇追問道。
"是啊,那個人很奇怪,從來不參加小區的活動,也不跟鄰居打招呼。我聽5棟的李大爺說,那個人好像是夜班工作,白天睡覺,晚上出門。"趙慧蘭壓低了聲音,"不過這也沒什么奇怪的,現在很多人都是這樣的作息。"
夜班工作?這個信息讓許雨薇更加困惑了。如果那個人是夜班工作,那他為什么要在深夜回家后掛空衣架?而且第二天早上衣架又會消失,這完全說不通。
當天晚上,許雨薇決定更仔細地觀察。她在廚房里放了一把椅子,關掉所有燈光,準備長時間守候。
十一點四十分,503室的燈亮了。
十一點四十五分,陽臺門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了。
這一次,許雨薇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那確實是一個中年男人,身材不算高大,動作很輕緩。他拿著幾個衣架,一個一個地掛在晾衣繩上,然后站在陽臺上停留了幾分鐘,似乎在看著什么。
最奇怪的是,他掛衣架的方式很特別。不是隨意地掛上去,而是按照某種特定的順序和位置,每個衣架之間的距離都很均勻,整體看起來就像是在排列某種圖案。
掛完衣架后,那個男人沒有立即回到室內,而是在陽臺上站了大約十分鐘。他的姿勢很奇怪,雙手扶著欄桿,頭微微仰起,仿佛在仰望天空。
許雨薇屏住呼吸,生怕發出任何聲音。她感覺自己正在目睹某種神秘的儀式,而不僅僅是簡單的晾衣服行為。
十二點零五分,那個男人終于回到了室內,陽臺門關閉,燈也熄滅了。
許雨薇坐在椅子上,心情復雜。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卷入了某種她無法理解的事情中。這些空衣架的背后,一定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
第二天是周日,許雨薇起得比平時早。六點半的時候,她就站在廚房窗前觀察對面的情況。
503室的陽臺上依然掛著那些空衣架,在晨光中靜靜擺動。
七點整,陽臺門開了。同樣是那個中年男人,他走到陽臺上,開始一個一個地收起衣架。他的動作依然很輕緩,很小心,收完所有衣架后,他又在陽臺上停留了幾分鐘,然后回到室內。
整個過程和夜晚掛衣架的過程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順序相反。
許雨薇突然意識到,這不是隨意的行為,而是某種固定的程序。那個男人每天晚上掛衣架,每天早上收衣架,就像是在執行某種任務。
但這個任務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掛空衣架?為什么要在固定的時間進行?
這些問題在許雨薇的腦海里不斷盤旋,讓她感到越來越不安。
03
周一的上午,許雨薇決定主動了解更多信息。
她來到小區的物業辦公室,那里只有一個值班的工作人員——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胸前的工牌顯示她叫劉淑英。
"你好,我想咨詢一下對面樓棟503室的情況。"許雨薇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劉淑英抬起頭,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哪棟的住戶?"
"我是6棟603室的,許雨薇。"她出示了自己的業主證。
"哦,小許啊,我記得你。有什么問題嗎?"劉淑英的態度變得友善了一些。
"是這樣的,我最近注意到503室的陽臺上經常有一些衣架,但從來不見有衣服晾在上面。我擔心是不是有什么安全隱患,比如衣架掉下來砸到人什么的。"許雨薇編了一個聽起來合理的理由。
劉淑英皺了皺眉:"503室?那里住的是胡建明,一個很安靜的住戶,從來沒有投訴過。你說的衣架是什么時候看到的?"
"最近這一周,每天晚上都能看到。"許雨薇說道。
"晚上?"劉淑英顯得有些困惑,"那個胡建明是上夜班的,晚上通常不在家。你確定是503室嗎?"
這個信息讓許雨薇更加困惑了。如果胡建明晚上上夜班,那么在陽臺上掛衣架的人是誰?
"我確定是503室,因為我能清楚地看到房號。"許雨薇堅持道。
劉淑英拿出一個登記本,翻了幾頁:"胡建明,男,四十二歲,單身,在一家工廠做夜班保安。登記的電話是……"她念出了一個手機號碼。
"他平時有什么異常行為嗎?"許雨薇試探性地問道。
"異常行為?"劉淑英想了想,"倒是沒有什么投訴,就是這個人比較孤僻,從來不參加小區活動,物業費也總是晚交。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大問題。"
許雨薇謝過劉淑英,離開了物業辦公室。但她心中的疑問不僅沒有解決,反而更加復雜了。
如果胡建明真的是夜班保安,那么他應該晚上上班,白天休息。但許雨薇看到的情況是,每天晚上十一點多,都有人在503室的陽臺上掛衣架。這個時間點,夜班工作者應該已經上班了才對。
除非,胡建明并沒有去上班,或者,在陽臺上掛衣架的根本不是胡建明。
這個想法讓許雨薇感到一陣寒意。如果不是胡建明,那么是誰每天晚上都在他的陽臺上活動?
當天晚上,許雨薇再次守候在廚房窗前。這一次,她準備了一個望遠鏡,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十一點五十分,503室的燈亮了。
許雨薇舉起望遠鏡,調整焦距。
陽臺門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通過望遠鏡,許雨薇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
那確實是一個中年男人,頭發有些稀疏,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他的動作依然很機械,很緩慢,就像是在執行某種程序。
但最讓許雨薇震驚的是,這個男人的表情。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感,既不是專注,也不是疲憊,而是一種完全的空白,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靈魂。
許雨薇的手開始顫抖,望遠鏡也跟著晃動。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繼續觀察。
那個男人掛完衣架后,依然站在陽臺上仰望天空。在望遠鏡的放大下,許雨薇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蠕動,仿佛在說著什么。
但由于距離太遠,她聽不到任何聲音。
十二點零五分,那個男人回到室內,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許雨薇放下望遠鏡,感到一陣眩暈。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目睹了某種超出常理的現象,而這個現象的背后,可能隱藏著更加可怕的真相。
04
接下來的幾天,許雨薇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她開始在網上搜索各種可能的解釋,從心理疾病到超自然現象,但沒有任何一種解釋能夠完全符合她所觀察到的情況。
"小許,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趙慧蘭關心地問道。
許雨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吧。"
"年輕人要注意身體,不要熬夜。"趙慧蘭叮囑道,"對了,我聽說對面樓最近有點不太平。"
"不太平?"許雨薇立即警覺起來。
"5棟的李大爺說,最近經常聽到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每天晚上都有。物業去查過,但什么都沒發現。"趙慧蘭壓低了聲音,"有人說可能是鬧鬼了。"
許雨薇的心跳加速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那不正是衣架擺動時發出的聲音嗎?
"李大爺住在幾樓?"她問道。
"五樓,正好在503室的樓下。"趙慧蘭回答道。
這個信息讓許雨薇更加確信,503室確實有異常情況發生。如果連樓下的住戶都能聽到聲音,說明那些衣架的擺動幅度比她想象的要大。
當天晚上,許雨薇決定采取更直接的行動。她要下樓去,到對面樓棟的樓下實地觀察。
十一點四十分,許雨薇悄悄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了5棟樓下。
這里的視角和從自己家廚房窗戶看到的完全不同。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503室陽臺的情況,也能聽到更多的聲音。
許雨薇屏住呼吸,等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陽臺門開了,胡建明走了出來。
但這一次,許雨薇聽到了之前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輕,很哀傷,就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人說話。
許雨薇感到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意識到,胡建明在陽臺上不僅僅是掛衣架,他還在和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每天都會來……請不要離開……"胡建明繼續說著,同時機械地掛著衣架。
許雨薇的雙腿開始發軟。她想要離開,但又被某種力量牢牢地吸引著,無法移動。
掛完衣架后,胡建明站在陽臺上,仰望著天空,聲音變得更加哀傷:"為什么……為什么要離開我……我做錯了什么……"
這一刻,許雨薇突然明白了什么。這些空衣架,不是隨意的行為,而是某種紀念或者召喚。胡建明在用這種方式,試圖挽回某個已經失去的人。
但是,那個人是誰?為什么要用這種奇怪的方式?
十二點零五分,胡建明回到了室內。許雨薇也匆匆離開了現場,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回到家后,她在網上搜索了更多關于類似行為的信息。在一個心理學論壇上,她找到了一些相關的案例。
有些人在失去重要的人后,會出現各種異常行為,試圖通過重復某些儀式來維持與逝者的聯系。這種行為通常被稱為"哀傷儀式"或"紀念強迫"。
但胡建明的行為比這些案例更加復雜。他不僅有固定的儀式,還有明確的對話內容,這說明他的心理狀態可能比一般的哀傷更加嚴重。
許雨薇意識到,她可能需要專業的幫助來處理這個情況。但同時,她也對胡建明的故事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那個每天晚上在陽臺上掛空衣架的男人,到底失去了什么?他在等待誰的回來?
05
周四的下午,許雨薇鼓起勇氣,決定去找5棟的李大爺了解更多情況。
李大爺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退休前是中學的歷史老師,在小區里住了二十多年,對每個住戶的情況都比較了解。
"李爺爺,我想了解一下樓上503室的情況。"許雨薇直接說明了來意。
李大爺放下手中的報紙,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對面樓的小許吧?怎么關心起503室了?"
"最近晚上總是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有點擔心。"許雨薇解釋道。
"奇怪的聲音?"李大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也聽到了?我還以為是我老了,耳朵出問題了呢。"
"您能具體說說嗎?"
李大爺嘆了口氣:"每天晚上十二點左右,樓上就會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腳步聲,有時候還能聽到說話的聲音。我開始以為是胡建明回來了,但后來發現不對勁。"
"不對勁?"
"胡建明是夜班保安,應該晚上八點就去上班了,早上六點才回來。但這些聲音都是在深夜十二點左右,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工廠里才對。"李大爺搖了搖頭,"而且,我有時候能聽到他在樓上說話,但聲音很奇怪,就像是在和空氣說話一樣。"
這個信息證實了許雨薇的觀察。胡建明確實在深夜回到家中,進行那些奇怪的儀式。
"李爺爺,您知道胡建明的家庭情況嗎?"許雨薇繼續問道。
李大爺想了想:"胡建明搬來這里大概三年了,一直是一個人住。不過我聽說他以前是有家庭的,老婆孩子什么的,但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家人都離開了。"
"離開了?"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鄰居們議論過。好像是他老婆因為某種原因去世了,孩子也被親戚帶走了。從那以后,胡建明就變得很奇怪,不愛說話,也不和鄰居來往。"
許雨薇感到心中一沉。如果胡建明的妻子真的去世了,那么他在陽臺上的行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那些空衣架,可能是他妻子生前常用的,他每天掛出來,就是在懷念逝去的妻子。
"您知道他妻子是怎么去世的嗎?"許雨薇小心地問道。
李大爺搖了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胡建明從來不提這些事情。不過我記得,在他搬來之前,503室空了很長時間,大概有一年多。房東說是因為之前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一直租不出去。"
"不好的事情?"
"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那里出過事吧。"李大爺的語氣變得有些神秘,"你知道的,老房子總是有些說不清楚的事情。"
許雨薇謝過李大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但她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
如果503室之前就發生過不好的事情,那么胡建明選擇住在那里,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他的妻子到底是怎么去世的?這一切是否都與那個房間有關?
當天晚上,許雨薇再次守候在窗前。這一次,她不僅要觀察胡建明的行為,還要仔細傾聽他說話的內容。
就在這時陽臺門開了,胡建明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