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明:本文情節(jié)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xiàn)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xiàn),請知悉。
“長青,你是要生米還是熟飯?”
那是1987年的夏天,夜深得像潑了墨。
我在村里的魚塘值班,守著那片水,防偷魚賊。
昏黃的燈下,我翻著一本破書,耳朵卻聽著外頭的動靜。
魚塘邊,蘆葦沙沙響,月光灑在水面上,亮得晃眼。
村里人早睡了,靜得只剩蟲鳴。
可那晚,腳步聲打破了安靜。
我抓起手電筒,推門一看,是她——翠蘭。
村里的寡婦,三十出頭,帶著個五歲的丫頭。
她站在月光下,眼神亮得嚇人,低聲問出那句話,像石頭砸進我心窩。
我愣住,臉燒得像火,腦子一片空白。
翠蘭沒笑,眼神卻透著股決然。
01
李長青是村里人人都認識的老好人。
35歲,臉龐曬得黝黑,笑起來帶著幾分憨厚。
他家那棟破舊的瓦房,立在村尾,風吹雨打,墻角都長了青苔。
父母走得早,長青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
年輕時,他是村里的壯小伙。
修水渠、蓋房子,哪里需要力氣,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那時候,村里的姑娘們偷偷看他,媒婆也常往他家跑。
可一場意外,他從高處摔下,腿斷了。
從此走路有點跛,干重活也不如從前。
婚事一拖再拖,媒婆漸漸不來了。
村里人嘴上不說,心里卻給他貼了個“光棍漢”的標簽。
長青從不爭辯,笑笑就過去了。
他喜歡低頭干活,汗水滴在土里,仿佛這樣就能忘了那些閑言碎語。
“長青,歇會兒吧,瞧你這身汗!”隔壁的王大嬸路過,總會喊一嗓子。
“沒事,大嬸,干完這點就成。”長青抬起頭,咧嘴一笑。
王大嬸搖搖頭,嘆口氣走了。
她知道,長青這人,倔得很。
村里的魚塘,是長青的營生。
他每天早早起,挑著水桶去魚塘邊。
魚塘不大,水面平靜,映著天上的云。
長青蹲在岸邊,撒一把魚食,看著魚兒爭搶。
“你們這些小家伙,吃得歡喲。”他自言自語,聲音低低的。
沒人知道,他其實挺喜歡這份活。
魚塘邊,沒人打擾,只有風吹過蘆葦?shù)纳成陈暋?/p>
他喜歡這種安靜,像是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
長青的日子,過得簡單卻有條理。
早上喂魚,中午修補魚塘的堤壩,下午去村頭的小賣部買點日用品。
“長青,又買掛面啊?換點別的吃吧!”小賣部的老張笑呵呵地遞過東西。
“習慣了,老張,掛面煮煮就行。”長青接過袋子,笑得靦腆。
老張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這男人,咋就這么倔呢?
村里人敬長青,也有點憐他。
敬他,是因為他從不偷懶,幫誰家干活都不收錢。
憐他,是因為那場意外,像是把他的好日子摔碎了。
“長青啊,你也該找個伴了,一個人咋行?”村長有次忍不住勸他。
“村長,我這腿,怕是沒人看得上。”長青低頭,聲音悶悶的。
村長拍拍他的肩,沒再多說。
長青不愛說自己的心事。
他把心思都藏在魚塘邊。
每到傍晚,他搬張小板凳,坐在塘邊。
天色暗下來,星星一顆顆冒出來。
02
可到了白天,魚塘的活兒就沒那么詩意了。
喂魚、巡塘、清雜草,樣樣都得仔細。
魚塘值班是村里最清閑的活兒,可也最磨人。
長青每天重復這些事,日子像魚塘的水,平靜得讓人發(fā)慌。
他搬了把舊椅子,坐在小屋門口。
小屋是木頭搭的,風一吹就吱吱響。
屋里只有一張窄床、一盞昏黃的燈。
晚上,他得守在這兒,防著有人偷魚。
“長青,這活兒忒枯燥,你咋受得了?”村里的老李頭路過,忍不住問。
“習慣了,李叔,魚好好的就行。”長青笑笑,拍拍手上的泥。
老李頭搖搖頭,拄著拐杖走了。
村子這些年變冷清了。
年輕人都跑城里打工去了。
留下的,不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就是蹦蹦跳跳的孩子。
長青看著村頭那條土路,偶爾有輛摩托車突突開過。
他也想過出去闖闖,可腿疾讓他邁不開步。
那條摔斷的腿,像根繩子,拴住了他的夢。
魚塘的收入少得可憐。
長青省吃儉用,衣服破了補一補,飯菜簡單對付。
村頭小賣部的老張常勸他:“長青,買點肉吃吧,瞧你瘦的!”
“老張,省點花,夠用就行。”長青笑得靦腆。
可晚上,躺在小屋的窄床上,他也會發(fā)呆。
那盞昏黃的燈,照得屋子更顯空蕩。
有時候,他聽見魚塘里魚兒撲騰的聲音。
他就爬起來,拿手電筒照一照。
“你們也睡不著?”他低聲嘀咕,嘴角微微上揚。
村里的二嬸心好,隔三差五給他送吃的。
那天傍晚,她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
“長青,趁熱喝,補補身子!”二嬸把碗塞到他手里。
“謝了,二嬸,麻煩你了。”長青接過碗,低頭喝了一口。
湯很香,暖得他心里發(fā)熱。
二嬸站在一旁,絮叨開了:“你這年紀,該找個媳婦了!”
“孤家寡人,日子多冷清啊。”
長青握著碗,笑笑沒吭聲。
二嬸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她知道,長青這人,嘴上不說,心里啥都明白。
可他就是不說,也不爭。
長青喝完湯,把碗洗得干干凈凈。
他抬頭看看天,月亮掛得高高的。
魚塘的水面映著月光,亮晶晶的。
他搬了椅子,坐在塘邊。
風吹過,蘆葦輕輕晃動。
他點了一支煙,煙霧慢慢飄散。
03
夏末的空氣,帶著點濕熱。
魚塘邊的蘆葦長得更高了,風一吹,沙沙作響。
長青瞇著眼,盯著水面發(fā)呆。
村里的日子,還是那樣平靜。
可這平靜里,多了點新鮮的事。
村尾的老宅,住了個新面孔。
她叫翠蘭,三十出頭,帶著個五歲的女兒。
聽村里人說,翠蘭的男人幾年前在礦上沒了。
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回了這個偏僻的村子。
翠蘭租下那棟老宅,平日里安安靜靜。
她靠給人縫補衣服,干些零活,賺點微薄的錢。
長青聽二嬸提起過她,說她長得清秀,性子也好。
可村里有些人,背地里嚼舌根。
“翠蘭那女人,命硬,克夫喲。”有人在小賣部嘀咕。
長青路過,聽見了,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這些閑話,覺得沒意思。
“人活得好好的,嚼啥舌頭。”他低聲嘀咕,拎著東西走了。
那天傍晚,魚塘邊來了兩個人。
長青正蹲著撒魚食,抬頭一看,愣住了。
一個女人,穿著素凈的布衫,站在塘邊。
她身邊是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笑得咯咯響。
“娘,魚!有魚!”小女孩指著水面,蹦蹦跳跳。
女人笑著,蹲下身,手里拿著個小網(wǎng)兜。
長青認出來了,她就是翠蘭。
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走過去。
“要抓魚?水淺的地方有小魚蝦。”他聲音有點粗,帶著點靦腆。
翠蘭抬頭,眼睛彎得像月牙。
“麻煩你了,我們就想抓點小蝦,孩子鬧著玩。”她聲音輕柔。
長青點點頭,卷起褲腿,下了水。
他撈了幾條小魚,裝進翠蘭的桶里。
小女孩拍著手,高興得直叫:“叔叔好厲害!”
長青咧嘴笑了,臉上曬得黑紅。
“慢點玩,別掉水里。”他叮囑一句,擦了擦手。
翠蘭看著他,目光停在他臉上。
她的眼神,帶著點說不清的探究。
“謝謝你,長青大哥。”她輕聲說,嘴角微微上揚。
長青一愣,沒想到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沒事,舉手之勞。”他撓撓頭,轉身忙去了。
翠蘭帶著女兒走了,小女孩的笑聲遠遠傳來。
長青低頭喂魚,可心里有點亂。
他想起翠蘭那雙眼睛,亮亮的,像塘里的水。
第二天,他又在魚塘邊干活。
遠遠地,看見翠蘭牽著女兒路過。
她朝他點點頭,笑了笑,沒說話。
長青也點點頭,手里的活慢了下來。
他不知道為啥,心里有點暖。
村里人還在議論翠蘭。
“一個寡婦,帶著孩子,能有啥出息?”有人在村頭樹下閑聊。
長青聽見了,皺著眉走開。
他覺得,翠蘭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她安安靜靜,帶著孩子,日子過得踏實。
這天傍晚,長青坐在小屋門口。
他點了一支煙,看著天邊的晚霞。
04
魚塘的水面,染上了一層橙紅。
長青坐在小屋門口,風吹過,涼爽了許多。
幾天后,翠蘭又來了。
她提著一籃子野菜,綠油油的,帶著泥土的清香。
“長青大哥,這些剛摘的,給你嘗嘗。”她笑著遞過來。
長青擺擺手,臉有點紅:“這咋好意思,翠蘭,你留著吃吧。”
“拿著吧,山里多的是,不值啥。”翠蘭語氣輕快,硬是把籃子塞給他。
長青推不過,只好收下。
他低頭看看野菜,心里暖乎乎的。
“坐下歇會兒?”他指了指旁邊的木凳。
翠蘭點點頭,坐下來,裙擺輕輕晃了晃。
兩人聊起了村里的瑣事。
“聽二嬸說,村頭的路要修了?”翠蘭問,眼睛亮亮的。
“可不是,顛得人骨頭疼。”長青笑笑,拍了拍手上的灰。
翠蘭的話不多,可每句都帶著暖意。
長青聽著,覺得這夏天的風都輕了。
他偷偷瞄她一眼,見她低頭整理籃子。
她的側臉,柔和得像塘里的水。
聊著聊著,天色暗下來。
翠蘭站起身:“我得回去,小丫還在家等著。”
“路上慢點。”長青叮囑,聲音有點低。
翠蘭笑笑,揮揮手走了。
長青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
那天夜里,他守著魚塘,睡不著。
昏黃的燈光下,他想起翠蘭的笑。
她的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月牙。
他搖搖頭,罵自己:“李長青,你想啥呢?”
一個跛腳的光棍,哪有資格去想這些?
可翠蘭卻來得更勤了。
有時候,她送來兩個熱乎乎的饅頭。
“剛蒸的,嘗嘗看。”她遞過來,笑得溫柔。
有時候,她啥也沒帶。
就牽著小丫,陪長青坐在塘邊。
小丫喜歡往水里扔石子,咯咯笑個不停。
“長青大哥,這魚塘真好看。”翠蘭看著水面,輕輕說。
“是安靜。”長青低聲應,眼睛卻落在她身上。
夜深了,月亮掛在天上。
翠蘭和小丫走了,長青還坐在那兒。
他點了一支煙,煙霧飄得慢悠悠。
他開始在意翠蘭的一顰一笑。
她的聲音,她的動作,像風一樣,鉆進他心里。
守塘的夜里,他盯著水面發(fā)呆。
魚兒撲騰一下,他的心也跟著跳。
他想起翠蘭坐在木凳上,裙擺輕輕晃。
他又罵自己:“別瞎想了,哪有這福氣。”
村里人開始議論。
“翠蘭咋老往魚塘跑?跟長青湊啥熱鬧?”有人在小賣部嘀咕。
長青聽見了,皺著眉,低頭走開。
他不想讓翠蘭被這些閑話傷著。
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每次翠蘭來,他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她的笑,像陽光,照得他心里亮堂。
這天傍晚,翠蘭又來了。
她沒帶東西,就坐在塘邊,看月亮。
“長青大哥,你說這月亮,咋這么圓?”她輕聲問。
長青抬頭,月光灑在水面上。
“興許是老天心情好。”他笑笑,心跳得有點快。
翠蘭轉頭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05
夏夜的空氣,帶著點涼意,裹著蘆葦?shù)那逑恪?/p>
他送翠蘭到路口,叮囑她慢點走。
回到小屋,他坐在木凳上,愣了好久。
月光灑進來,照得屋子冷清清的。
長青低頭,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他想起翠蘭坐在塘邊,指著月亮說話。
她的聲音,輕得像風,卻總能鉆進他心里。
可他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得太多。
“李長青,別瞎琢磨了。”他嘀咕,拍拍臉。
夜深了,魚塘安靜得只剩蟲鳴。
長青翻開一本破舊的書,紙頁都發(fā)黃了。
這是村長給他的,講些莊稼漢的趣事。
他看得慢,眼睛卻老往窗外瞟。
魚塘的水面,映著月光,亮晶晶的。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長青一愣,警覺地放下書。
他抓起手電筒,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月光下,魚塘邊靜悄悄的。
可那聲音又響了,像有人踩著草叢。
長青皺眉,握緊手電筒,慢慢靠近。
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塘邊。
他心一提,正要喊,喉嚨卻卡住了。
那身影,瘦瘦的,穿著件薄衫。
長青借著月光看清了,愣在原地。
是翠蘭。
她的頭發(fā)散亂,臉上帶著點奇怪的神色。
長青咽了咽口水,低聲問:“翠蘭,這么晚,你來干啥?”
翠蘭沒答,慢慢走近他。
她的腳步輕得像貓,眼神卻亮得嚇人。
長青握著手電筒,手心出了汗。
他從沒見過翠蘭這樣,像變了個人。
翠蘭停下腳步,離他只有兩步遠。
月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更清瘦。
她壓低聲音,像是怕驚動了什么。
“長青,你信命嗎?”她問,語氣決然。
長青一頭霧水,愣愣地看著她。
“我不信。”翠蘭接著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她的聲音,低得像在說秘密。
長青張了張嘴,想問個清楚。
可翠蘭沒給他機會。
她轉身,步子很快,往黑暗里走去。
“明晚,我還來。”她扔下一句話,頭也沒回。
長青站在原地,手電筒的光晃了晃。
他腦子亂糟糟的,像被風吹散的蘆葦。
06
第二天,他干活都心不在焉。
喂魚時,魚食撒多了,魚兒搶得水花四濺。
二嬸路過,瞅了他一眼:“長青,咋魂不守舍的?”
“沒事,二嬸,昨晚沒睡好。”他笑笑,掩飾過去。
可他心里,裝滿了翠蘭的影子。
她的眼神,昨晚那句“我不信命”。
長青越想越亂,腿上的舊傷隱隱作痛。
夜幕降臨,月亮爬上天,圓得像個銀盤。
長青守在小屋,門半掩著,心跳得厲害。
他擦了擦手,盯著門口,像在等什么。
月上中天,翠蘭來了。
她穿了件灰布衫,步子輕快,沒半點躲閃。
推開門,她徑直走進來,順手關了門。
屋里昏黃的燈光,照得她臉龐柔和。
長青站起身,手足無措,臉紅得像燒炭。
“翠蘭,你……你這是……”他結巴著,話都說不全。
翠蘭看著他,眼神復雜,嘴角卻帶了點笑。
“長青,你是要生米還是熟飯?”她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