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28日,香港九龍一間老舊的店鋪里,昏黃的燈光灑在木桌上,映出一圈圈年輪般的紋路。店鋪門頭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匾,上書“李氏堪輿”四個字,字跡雖已褪色,卻透著幾分古樸的威嚴。70歲的李明坐在桌后,手里握著一杯清茶,目光落在墻角的老式收音機上。收音機里傳來的新聞讓他皺起了眉頭——緬甸中部曼德勒附近發(fā)生了7.9級地震,數(shù)百人喪生,村莊化為廢墟。
李明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邊,推開半扇木窗。九龍的夜市喧囂如常,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和路人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像是另一個世界。他卻無心欣賞,腦子里全是新聞里描述的畫面:斷裂的房屋、哭喊的村民、廢墟中掙扎求生的身影。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羅盤,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九年前,他曾應(yīng)一位緬甸華商的邀請,前往曼德勒為一個開發(fā)項目堪輿風(fēng)水。那次勘察,他站在那片土地上,羅盤指針亂顫,地氣紊亂得讓他心驚。他留下一句警告:“九年后,緬中地動,邪祟聚,災(zāi)非天降。”當(dāng)時沒人當(dāng)真,甚至有人笑他故弄玄虛。如今,預(yù)言成真,李明卻沒有半點得意,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
“師父,您又在想啥?”一個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沉默。阿樂,李明的助手,端著一盤剛買的燒麥走了進來。阿樂二十出頭,模樣清秀,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是事務(wù)所里唯一的“年輕人”。他負責(zé)管賬、回郵件、打掃衛(wèi)生,偶爾還得陪李明喝兩杯,聽他講些玄之又玄的風(fēng)水故事。
李明轉(zhuǎn)過身,勉強笑了笑:“老了,愛瞎想。”他指了指收音機,“緬甸地震的事,你聽說了吧?”
阿樂點點頭,把燒麥往桌上一放:“聽說了,挺慘的。網(wǎng)上說救援隊都忙不過來。”他頓了頓,瞥見李明手邊的羅盤,試探道:“您該不會……又想起九年前那事兒了吧?”
李明沒說話,緩緩坐下,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筆記本封皮上寫著“堪輿記”,字跡工整。他翻到2015年的一頁,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當(dāng)年的勘察細節(jié):曼德勒郊外,地勢低洼,羅盤異常,氣場駁雜……最后一行,是那句讓他至今難忘的推算。
阿樂湊過來一看,皺起眉頭:“師父,這都九年前了,您怎么還放不下?再說,您那話……真應(yīng)驗了?”
李明嘆了口氣,剛要開口,桌上的老式電話突然響了,鈴聲刺耳得像在催命。阿樂趕緊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急促的男聲,用夾雜著廣東口音的普通話說:“請問……是李大師嗎?我有急事找他!”
電話是匿名打來的,對方自稱在曼德勒,提到在地震廢墟中找到了一本“李大師的記錄”,希望他能盡快趕過去一趟。對方語速很快,像是怕被人聽見,掛電話前只留下一句:“事關(guān)重大,拜托了。”
李明握著聽筒,沉默了片刻。阿樂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師父,這電話怪怪的,您可別沖動去緬甸!您這年紀,路上折騰不起。”
李明擺擺手,目光卻堅定起來:“不去不行。九年前的事,我得弄清楚。”他起身,從柜子里翻出那把用了三十年的羅盤,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凈,又把筆記本塞進背包。阿樂還想勸,終究拗不過他,只好幫著收拾行李,嘴里嘀咕著:“真要去,也得讓我跟著。”
第二天清晨,事務(wù)所的門被敲響。來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西裝筆挺,氣質(zhì)沉穩(wěn),遞上一張名片:陳永泰,緬甸華商。陳永泰一進門,先朝李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破舊的筆記和一張照片。
“李大師,這是您九年前留下的。”陳永泰聲音低沉,指著筆記上的一頁,“我父親陳廣生,當(dāng)年請您去曼德勒看風(fēng)水。這次地震,他……沒逃出來。”
李明接過筆記,手指微微一顫。照片上是一片廢墟,斷壁殘垣間,隱約能辨認出當(dāng)年項目的輪廓。他回憶起2015年的情景:陳廣生是個豪爽的商人,計劃在曼德勒郊外建一座綜合市場。他請李明堪輿,李明卻發(fā)現(xiàn)那塊地氣場極亂,勸他不要動土,甚至直言“此地不宜久留”。陳廣生卻不以為意,只當(dāng)是迷信,執(zhí)意開工。
“您當(dāng)年的警告,我父親沒聽。”陳永泰眼眶微紅,“現(xiàn)在地震毀了一切,我想請您回去,幫我弄明白,這場災(zāi)……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明看著筆記上自己的筆跡,沉默良久。阿樂在一旁插話:“陳先生,地震是天災(zāi),哪能全怪地氣?您這不是讓師父為難嗎?”
陳永泰搖搖頭:“我不是迷信,只是……我父親臨終前,托人帶話,說后悔沒聽李大師的。現(xiàn)在筆記被找到,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李明合上筆記,抬頭道:“給我一天時間考慮。”陳永泰點頭,留下聯(lián)系方式,匆匆離開。
當(dāng)晚,李明坐在事務(wù)所里,窗外夜色深沉。他翻看了整本筆記,腦子里全是九年前的畫面:曼德勒的黃昏,村莊的炊煙,羅盤指針的異動……最終,他下定決心,撥通了陳永泰的電話:“我跟你去。”
3月30日,李明和陳永泰乘早班飛機抵達曼德勒。一下飛機,撲面而來的熱浪夾雜著塵土味,讓李明皺了皺眉。機場外,救援隊的車輛川流不息,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曼德勒市區(qū)已是滿目瘡痍,高樓傾斜,街道斷裂,路邊臨時搭建的帳篷里擠滿了流離失所的災(zāi)民。
陳永泰租了一輛越野車,帶李明直奔當(dāng)年項目的村莊。車子顛簸在坑洼的土路上,窗外是連綿的廢墟,偶爾能看見村民在殘垣斷壁間翻找家當(dāng)。陳永泰緊握方向盤,低聲說:“我父親最后一次聯(lián)系我,是地震前一天。他說項目出了點問題,但沒細講。”
李明沒接話,目光落在車窗外的荒涼景象上。九年前,這片土地還生機勃勃,村民們在田間忙碌,孩子們在村口嬉戲。如今,一切都變了模樣。
到了村子,李明背著背包,拿出羅盤,開始勘察。村民們遠遠地看著,眼神里帶著戒備。有人認出了陳永泰,低聲議論:“又是陳家的人,當(dāng)年挖地搞開發(fā),惹了禍,現(xiàn)在還來干嘛?”
一個老婦人走上前,指著李明手里的羅盤喊:“你這老頭,當(dāng)年是不是就知道會地震?為啥不早說!”人群頓時躁動起來,幾個年輕人也圍過來,氣氛劍拔弩張。
陳永泰連忙解釋:“大家別誤會,李大師是來幫忙的!”李明卻不為所動,沉聲道:“我只看地,不爭口舌。”他繼續(xù)繞著廢墟走,羅盤指針微微抖動,指向東邊的山坡。
廢墟里,李明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樣:地上的裂縫不像普通地震那樣雜亂,反而有種詭異的規(guī)律,像是被什么力量引導(dǎo)。一些碎石上還有淺淺的刻痕,像是人為留下的記號。他蹲下身,撿起一塊石頭,眉頭皺得更深了。
夜幕降臨,李明和陳永泰在救援隊提供的帳篷里休息。帳篷外,風(fēng)聲夾雜著遠處傳來的哭喊,讓人難以入眠。李明翻開筆記本,回憶起九年前離開時,陳廣生拍著他的肩膀說:“李大師,風(fēng)水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別太當(dāng)真。”如今物是人非,他只覺一陣唏噓。
第三天清晨,李明起了個大早,獨自來到廢墟東邊的小山坡。山坡下,救援隊還在忙碌,挖掘機轟鳴聲不絕于耳。他拿出羅盤,沿著裂縫走了一圈,指針抖動得越發(fā)劇烈。他彎腰挖開一堆碎土,找到一塊燒焦的磚塊,磚面上有一道奇怪的凹槽,像被高溫灼燒過。
中午,一個當(dāng)?shù)赜浾哒业嚼蠲鳎f上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村子西邊的一片空地,空地上散落著幾臺破舊的機器,旁邊還有一塊寫著“辦公區(qū)”的牌子。記者說:“這地方是地震前開發(fā)的,聽說有點問題,您看看?”
李明接過照片,眼神一凝。九年前,他勘察時,西邊那塊地還沒動工,陳廣生只說要留作備用。如今看這照片,機器和牌子顯然不簡單。他當(dāng)即決定,下午去西邊看看。
到了空地,烈日炙烤著大地,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糊味。李明踩著滿地碎石,撿到一塊刻有英文的金屬片,像是某種設(shè)備殘片。他又發(fā)現(xiàn)一團燒了一半的紙,紙上隱約能辨認出“進度表”幾個字。羅盤在這兒轉(zhuǎn)得更亂,幾乎指向四面八方。
傍晚,回到帳篷,一個村民悄悄送來一封信。信封里夾著和記者一樣的照片,還有一行字:“地震非天意,西邊有鬼。”李明看完,沉思不語。他決定,明天一早再去西邊,查個究竟。
第四天,天剛蒙蒙亮,李明和陳永泰重返空地。晨霧中,空地顯得更加詭異,機器的影子像怪獸般匍匐在地。李明繞著空地走了兩圈,羅盤指針依舊亂轉(zhuǎn)。他蹲下身,仔細檢查一處裂縫,隱約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像化學(xué)藥劑。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空地,沉聲對陳永泰說:“這地方問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