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網(wǎng)易沸點工作室《談心社》欄目(公眾號:txs163)出品,每天更新。
曾經(jīng),在反家庭暴力電視劇《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里,她是在恐懼中堅韌抗爭的梅湘南;
在家庭情感劇《父母愛情》里,她是傲嬌但知足的“富家小姐”安杰;
2025年,她主演的《六姊妹》和《我的后半生》兩部劇接連播出,演盡“家”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羈絆。
入行30多年,梅婷的氣質也如她的演技一樣,在時間的洗禮下散發(fā)不一樣的光芒,讓她在多個人生階段的角色中游刃有余。
圖源:《父母愛情》
圖源:《六姊妹》
去年年底,她12歲的女兒快快在口碑電影《好東西》中的驚艷出演,也讓人更加好奇這對母女在演藝方面的天賦與傳承。
本期《明星談心社》,來一起走進“慢人”梅婷的人生選擇與堅持。
以下是梅婷的自述。
01
身為演員的緣分與功課
我是一個挺容易被打動的人,經(jīng)常是看一個劇本就自然而然地代入。
所以如果我在看劇本第一遍的時候有感覺,就知道要去演。我對這個特別敏感。
我進《我的后半生》劇組的時候,張國立老師跟佟大為已經(jīng)拍了有半個月,我得保證自己進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這個人物,沒有任何過渡期,直接準確到位地表達人物。
我自己提前捋劇本做完功課后,為了能有一個外力,就拉著制片人和導演建了群,他們不用在群里發(fā)言,我會每天梳理我的人物和一集劇本,基本上用30天把劇本中我的這條線從頭到尾梳理一遍。
他們有什么不一樣的意見可以在群里交流,不說也沒關系。
我不需要考慮怎么走出一個戲,而是要看怎么盡快走入正在拍的戲。
有時候因為做了功課,我認為自己已經(jīng)進入了下一個人物,但一個人的時候,還會突然之間想到之前的情節(jié),我就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走出來。
所以,雖然提前準備也不保證進組后就能到那個點,但可以一點一點地去豐富,塑造人物要圍繞人物去做周邊的功課。
我在新戲里是一個開美發(fā)廳的老板娘,那個小鎮(zhèn)上有兩個小小門面的美發(fā)廳,我有進去跟老板娘聊天,看看她店里布置的動線,看她洗頭和剪頭,看店里客人,看老板娘和整體環(huán)境的關系,以及她的生活作息、打扮穿著……刻意地觀察和尋找。
對于演員來說,“藝多不壓身”。任何的學習,包括平時對人物的觀察,或是到不同環(huán)境的體驗,最終都能帶到表演當中。
去刻畫一個人物時,對它理解有多豐富、有多深刻,都來源于自身的修養(yǎng)。
我拍過很多跨年齡層的角色,有時候沒有條件完全順著拍。
但《父母愛情》就是一次特別好的創(chuàng)作,觀眾看起來比較容易接受,是因為我們基本上是順拍的,從年輕一直拍到老,這是特別“奢侈”的。
現(xiàn)在的創(chuàng)作有時間、經(jīng)費、場景、演員檔期等各種問題,很多戲都跳拍,這對于演員的創(chuàng)作有難度,會讓一些情緒和細節(jié)變化不那么細膩。
而且有時觀眾對女演員的要求也會有點矛盾,又要真實自然,又要年齡符合。我覺得也正常。
但真實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我不喜歡太過度的磨皮,也不覺得皺紋難看,我更用喜歡生動的表演打動人。很美但沒有任何痕跡,就不觸動內(nèi)心。
有人又覺得真實就“太老了”,我也希望自己能永葆青春,但自然的衰老也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到底要迎合誰呢?
我沒有辦法去按照所有人的標準來行事,只能選擇自己認為美的、生動的去做。得自己給自己一個標準,我到底喜歡什么樣的?按照我喜歡的去做。
拍戲也是一樣,要有自己的判斷。
比如剛剛殺青的《好好的時代》里,導演是劉家成,他非常有經(jīng)驗,也非常敏感和準確。我們合作起來,對人物的理解、定位、語言、行為邏輯在大部分戲上都相當一致。有的時候我們會在一場戲之前溝通,有的時候不用溝通,到現(xiàn)場我覺得哪里不舒服,他也會說,“哎呀,這地方我也覺得不舒服,其實我已經(jīng)動過了。”
但有時,我也會跟導演說覺得哪場戲要動。有次我跟導演提出某場戲不太好,導演說,“不,這場戲是一定要的”,因為他覺得這場戲是要滿足另外一個人物的特點。
過了幾天,因為這場戲一直沒有拍,我又把它翻出來,想著得為人物找到邏輯。可在想過之后,不是站在梅婷的角度,而是以人物為準,我還是覺得人物邏輯有問題,所以給導演發(fā)了很多語音。
這次導演說,“我仔仔細細聽完你這些語音以后,我覺得能夠接受,并且非常合理”。
這可能也是我的一個原則,一場戲它是該怎么演,是要大家都很接受并且覺得是對的,我覺得才成立。
02
簡簡單單地成長
我可能有時會“較勁”,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認定的或是自己覺得對的事,我就一定會按照自己的原則去做。
回想年輕時候的一些決定,其實是不是一定要那么做,現(xiàn)在的我都打個問號。
我不知道所謂對還是不對,我現(xiàn)在對于事物的認知跟以前也都不一樣。但如果在當下做了決定,那就是它了,人生不可能倒回去。
人都是要遇到一件一件的事,要有成功、有失敗,才能成長。
新劇播出后我也會看網(wǎng)絡上的評價,比如《六姊妹》播出時我也有看到不好的評論。
到了《我的后半生》播出時又會看,但那時評論對我的刺激好像就沒有之前那么大了。
我沒有回應過評論,大家也不需要我回應,因為他們也只是在輸出自己的想法。
我會看自己的戲,所以如果看到一些網(wǎng)友說的問題我的確有,那之后就需要調整。
我們年輕那時候會相對簡單一點,媒介不像現(xiàn)在那么發(fā)達,優(yōu)點也好缺點也好,都不會像現(xiàn)在的年輕演員被放得那么大,我想有時周邊的聲音都可能也會影響到他們。
人要有一個接受的過程,自己也會變得相對客觀。
作為演員,我享受每個不同的階段,要求自己所有的創(chuàng)作都要達到一個高標準。
這和拿不拿獎無關,拿獎也有運氣的成分在。
但我要求自己的表演和創(chuàng)作一定是有競爭力的,要沖著自我挑戰(zhàn)和熱情、沖著有想表達的東西。
我希望自己能去挑戰(zhàn)不一樣的人物。
比如《惡意》這部電影是講網(wǎng)絡暴力的,對于整個社會來說都是非常有意義的;
再比如《她的逃跑計劃》,它是講女性心理上的成長以及自我突破,非常治愈,也讓我覺得很有意義。
03
感恩當下
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好,我很感恩。
工作忙起來的時候,家里的事會有點顧不上。
但兩個孩子非常健康,方方面面都還不錯;我跟先生也在一個非常舒服的關系里,現(xiàn)在我們倆在一個組,他做攝影師,我演我的戲,保持一定的獨立性,互不干涉對方的工作,但彼此還能夠在一起聊聊戲。
我覺得我應該感到滿足。但生活里肯定有遺憾的地方,幸福和遺憾并存吧。
有一個特別的分界點是2023年,我媽媽腦出血,一下就癱瘓了,躺在床上不能動,原來她非常健康,能干活、種地、種樹……這對我的打擊非常大。
但在那一年我簽了新的經(jīng)紀公司,在工作上突然有了質的變化。
那一年我都幾乎沒有接工作,只去了一個話劇的巡演。然后去了一個我非常喜歡的編劇的劇組,雖然演的是一個不在主線的人物,但我覺得我要保持工作的狀態(tài)。
通過那一年跟整個團隊的磨合及搭建,從2024年過年開始,《六姊妹》《我的后半生》和7月份即將要上線的新戲,后面這一步一步都走得非常好。
我的生活中大部分都是工作,但我也會給自己一個時間,比較安靜舒服地去聽音樂、看書、買花、插花、做咖啡,讓自己不動腦筋,也很解壓。
基本上每天我會盡量早一點起床,運動40到60分鐘,洗個澡。
通常是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受到“歲月是饋贈”。孩子小的時候,做父母的會比較辛苦,但突然有一天,他們就會給你一些驚喜。
孩子給我的包容度太大了,我沒有想到孩子對我的愛會這么多。因為有了孩子,我也慢慢地學會包容,變得比原來要柔軟。
像女兒去演《好東西》,一開始她拿到劇本的時候,我跟先生一起陪她讀了一遍,沒有指點。
她讀完覺得特別喜歡,一邊讀一邊笑。后來我去拍自己的戲了,我拍到一半她快要進組,我和先生都不在,我就有點緊張,心想,“完了完了,怎么辦?那個戲那么重,別搞砸了。”
我找了表演老師朋友劉天池,問能不能請一個表演老師到我們家?guī)е炜欤锋门畠盒∶┳x兩遍劇本。
她說,“小孩不需要。”就這么一句。
梅婷和女兒
我拍戲又忙,就沒顧上了,女兒就進組了。突然有一天休息我才想到,快快的戲拍到過半。我讓工作人員把快快的劇本發(fā)給我看,有一場她跟爸爸吃雞腿的戲還沒拍。
我覺得戲是應該非常松弛自然地演,但是有那么一兩場重場(戲),是不是要拎一下?讓她有一些節(jié)奏感。我就和快快說了。
但快快和我說,
“媽媽你不知道,這個人物就是這樣的”。
我說,行,只要能對你自己的行為負責,就可以,沒問題。
她又不是專業(yè)演員,我不能做場外指導,因為指導容易出偏差的,人家有導演在,我指導有可能就教壞了。
她拍戲的時候我沒有去探過班,反而是她休息時偷偷跑來看我,坐著火車就來了。我一直不知道她演得怎么樣。
直到有一次,媒體看完片,我的記者朋友呂彥妮晚上突然發(fā)信息說:“哇,快快演得太好了”。我說,“真的嗎?你看到吃雞腿那場戲了嗎?”她說,“看到了呀,吃得特別好。”
看到好多人夸她,我特別開心。
她們在上海點映,我知道我肯定會被 cue 起來說話。我就想好了,對我來說,無論她演得好與不好,在我心里都覺得她特別棒,她跟那么多大人一起工作,只要完成了就特別棒。
尤其是她拍完這個戲,回到學校第一個禮拜考試還滿分。
梅婷一家
我問快快,知不知道現(xiàn)場預備后的“action”是什么意思?她說讓弟弟解釋給我聽。弟弟想了半天,就是“行動”。
我說對,其實 action 就是行動,就是要去做當下戲里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想應該怎么演。不用演,只是去做就行了。
“哦”,她說。
我這都是馬后炮,她開拍之前我什么都沒有說。
但我覺得什么都不說是對的。
生活中也是,我不太輔導他們的作業(yè),也輔導不了。前兩天我看見姐姐有一個數(shù)學題,弟弟也解了,他倆用了不同的方法,我覺得兩個孩子都好棒。
很多人說我有種松弛感,可能我語速比較慢,我的思維和行為都會相對慢一些,那是天生的。
但現(xiàn)在有很多焦慮和壓力的時候,我也會跟自己說,盡量放松,盡量活在當下。
我享受每個年齡段的不同,每個年齡段都很好。
等到再過10歲,我相信我也會享受那個年齡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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