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8歲的張學思因淘氣,被老師打了十下手板。張學思哇哇大哭:“我爹是張作霖,回去就讓他斃了你!”這時,大帥府的電話打了進來,老師戰戰兢兢地接起來,話筒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打得好,重賞!”
打電話的女人,是張學思的母親,許澍旸。
許澍旸出身貧寒,自幼父親早逝,她與母親相依為命。
18歲的一次偶遇,張作霖看上了年輕貌美的她,立馬派人上門提親。
雖然明知張作霖家里有好幾房姨太太,可是為了給母親衣食無憂的生活,許澍旸只能含淚答應了。
作為張作霖的四姨太,初入大帥府的許澍旸十分不適應。
一開始,她總是做小伏低地伺候三位姐姐的起居飲食。漸漸地,大太太趙春桂看出許澍旸老實本分的天性,也就對她格外關照,經常讓她帶禮物回家探望寡母。
日子久了,看著周圍咬文識字的三個太太,許澍旸萌生了讀書的念頭。
她三番五次地跟張作霖要求出去上學,張作霖知道外面的新式學堂,都是教的新思想新觀念,深怕許澍旸學會了,到家里跟自己作對。所以堅決不同意。
沒想到,平日里逆來順受的許澍旸,對讀書這件事特別執著,甚至不惜以肚子里的孩子為要挾,鬧起了絕食。
看著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張作霖終于還是松口了。
可是,許澍旸還沒有上幾天學堂,奉天城里就風言風語地傳開了,說舊式軍閥的姨太太放棄了養尊處優的生活,走進了新式學堂。
好面子的張作霖不由分說地徹底掐斷了許澍旸上學的希望。
雖然,自己上學的希望破滅了,可是許澍旸并沒有就此放棄。
她把對求知的渴望,寄托在了四個孩子身上。
作為傳統家庭,大帥府的孩子們歷來都是在家設館,接受私塾教育。
接受過新式教育的許澍旸,深知舊式教育的弊端,于是多次懇求張作霖,才為孩子們爭取到去奉天省立第四小學讀書的機會。
沒想到,第一天,孩子們穿著華麗的衣服,還坐著氣派的馬車,在衛兵和保姆的簇擁下去上學,顯得與周圍的同學格格不入。
大家都指指點點地說:“大帥府家的孩子,做派就是不一樣啊!”
許澍旸聽說后,第二天,立馬給孩子們換上了普通的粗布校服,并且,讓他們在遠離校門的地方就下車,自行步行去學校。
一日,張學思在學校欺負同學,被老師知道后,狠狠地打了他十下手板。張學思疼得哇哇大哭,叫喊道:“我爹是張作霖,回去就讓他斃了你!”
沒多久,忐忑不安的老師就接到了大帥府的電話,原來,生怕老師為難,許澍旸專門打電話來說:“打得好!千萬不要特殊對待我的孩子。十分感謝!”
除了在學習上對孩子嚴加管束外,許澍旸在日常生活上也要求子女一切從簡,不攀比。
一年,張作霖生日,整個奉天城的街頭巷尾都張燈結彩。
帥府更是搭了戲臺子,唱足三日。
張學良帶著弟弟們,花錢捧戲子,搶噱頭。
囊中羞澀的張學思,也想耍一下小爺的派頭,鼓足勇氣,跑去找母親要錢。
不想,一向溫和的許澍旸狠狠地批了他一頓:“母親也是窮人家的孩子,苦出身。當年你外公,因為沒有錢治病,早早去世。你們不要學習這些浮夸習氣。”
當時,奉天城很多富家子女,從小游手好閑、流連聲色。
為了防止子女沾染上奢靡惡習,許澍旸多次勸誡他們,不要貪圖錦衣華服,山珍海味,也不得依仗父兄的名義在外惹事生非。
張作霖聽后,很不以為意,他覺得自己財大勢大,子女們完全可以靠著他這棵大樹衣食無憂。
可是許澍旸還是苦口婆心地說:“做人要自強自立,家業再大,也不是屬于你們的,想要什么,需要自己努力爭取!”
1928年,皇姑屯的一聲巨響,張作霖轟然離世。許澍旸毫不留戀地帶著四個子女,離開了大帥府,去了天津,過著平凡普通的日子。
幾年后,哥哥姐姐們紛紛走上了出國求學之路,小兒子張學思,在許澍旸的鼓勵下,則毅然從軍,以身許國。
1945年,見證了山河破碎、百姓流離的張學思,親自參與了收復東北的戰爭,成為了母親一生的驕傲。
1978年,90歲的許澍旸,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她死后,被葬入了八寶山公墓,或許,這是對她這一生最好的總結。
張學思晚年回憶起母親時,曾說:“從小,父親是把我往軍閥繼承人的方向培養,而母親的教育恰恰讓我清楚意識到,舊式家庭的丑陋,放棄追逐家業權貴的想法。”
許澍旸這一生,或許太苦、太難,但她始終自強不息。她以身作則,教導子女積極向上,奮發圖強。只有自己成為參天大樹,才能在風雨里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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