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yings:
今天想講的事情很簡單,當你有一天陷進人生的黑夜期,除了痛苦,還能做些什么。
在我們每天收到的留言里,黑夜可以指代太多東西:
——失業,家人生病,被生活推下了深淵。
——落榜,失敗,一直在全力討好別人,最后誰都對我不滿意。
——無力,效率很低,邁不出房間。路過鏡子,討厭鏡子里的自己。
突然的打擊,漫長的不自信,時代的痛楚落在個體, 最關鍵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好。人在身處黑暗的時候,是不相信自己會好起來的。
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是需要具體的經驗和方法。
我們找到演員潘粵明、演員王龍正和總監制五百聊了聊, 如果你身處黑暗,看完你會多一些信心。
這也是我們與優酷白夜劇場推出的談話欄目《白夜談》第二期, 三位講述者是正在播出的《白夜破曉》的主創。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他們的角色還是真實的人生,他們都有著平靜與勇氣,和把自己拔出來的力量。
潘粵明名字里有個“明”,是他 13 歲給自己改的,希望自己光明磊落于人世間。在拍《白夜追兇》前,他曾形容自己的狀態,“想不明白”,“像剛撈上的魚在草地上掙扎”。
后來他 重新畫畫、寫書法,他在畫上寫:“狂野鉗制不了愚蠢,但平靜卻可以生根。”他親手搭建的生活秩序,變成了讓他好起來的武器。
王龍正,一個從沉寂和黑暗中走出來的人。30 歲從零開始闖影視圈,無人認識,做了一個月主持人,“一塌糊涂”。他說,對自己說說雞湯也是好的,比告訴自己“完蛋了”強。
五百,自稱“野路子”導演,入行前在東北一個三線城市做后期,每天做化肥、藥品廣告。7 年前,《白夜追兇》的成功反而把他拖進漫長的遲疑,不敢拍了,“怕越拍越不好”。他說,人不能被想象中的恐懼困住。
7 年前后,他們 三人的敘述,共同組成了一個“人能如何穿越黑暗”的故事。
當然,這些故事里也包括你。我可以告訴你評論區常出現的后續,那些曾經寫下痛苦的人,常常會在一個月后、半年后、一年后回來,他們會寫下這樣的新留言:
“沒想到,我真的好起來了。”
正因為你們的故事始終在發生,所以你也可以試著去相信,黑暗后真的可以迎來“一切光明”。
以下是他們的講述。
時隔 7 年再演關宏峰、關宏宇,人是老了。
定妝的時候,做出造型,穿上那些衣服,大家在一起的感覺就回來了,心里還挺感動的。
進組之前,我也不知道劇情只隔了兩小時,直到拿到劇本,才知道其實第二季的第一集,就是第一季的第三十三集。2 個小時,用了 7 年來繼續。
當時也挺驚的,畢竟大家 7 年總是要有一些變化,可能造型上或者說年紀上,大家就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兄弟倆人的關系也有比較大的變化。兩個人是血親,應該是互相信任和幫襯的。哥哥不得已把弟弟扯進局,弟弟知道了以后兩個人就決裂了。
從相互信任到分裂,然后再到相互信任,這個過程非常重要。
就像骨頭斷了以后,它再長的時候,斷的地方就會更結實,就像竹節一樣。兩個人就更分不開了。
第一部叫“追兇”,第二部叫“破曉”,從身處黑暗中一點點走出來了。
我的名字也有個“明”字,是我 13 歲那年自己改的。我原來的名字兩個字,偏女性化,我就一直惦記這事。最后選了“潘粵明”。
后來這個戲播出,正好演的是哥倆,一個白天出來一個晚上出來,他們就“潘粵明”“潘粵暗”拿我調侃,也挺有意思的。
《白夜追兇》播出 7 年,我其實一直在享受這個福利,你能夠接觸到更多好的劇本。
當時我也意識不到這是個“機會”來了。我只是覺得,我要吃飯。人家找我是信任我,我簽了合同不是簽了多少錢,是簽了我潘粵明要干這個事兒,我一定得對得起人家。
其實我也拍了一些大家可能沒看到,或者聲量不夠的作品和角色。雖然它們在市場上反響不大,但在我的人生經歷當中,也是腳踏實地的存在,是積累的過程。
如果沒有這些作品和工作經驗,我可能也走不到現在。
這就是「明」與「暗」的關系,就像我們畫素描畫一個球體和方塊,只有明暗關系在,這個事兒才立體,才鮮活。
時間的經歷是很難省掉的。
我在剛畢業出來工作的時候,經常被導演說做不到位,有時候我跟學校的老師交流怎么能一下理解到位,其實就是閱歷不夠。
年輕的時候可能只會著急沒辦法,不管你工作上順利還是不順利,包括家人也存在一些健康上的問題,成熟了以后就會變得更冷靜了。
不管是順利還是不順利的事情,它都會刺激你對人生有一些自己的態度。生活給予一些考驗,你往正向想,它其實是在幫你成長。
你跟年輕人說別撞了南墻才回頭,他一定好奇南墻長什么樣。我們都需要時間的打磨。
就跟畫畫一樣,墨分五色,有濃有淡,人也是有狀態好的時候,有狀態不好的時候。
你不自信的時候,很簡單的一些事,你可能都覺得做不到;但是當你狀態到了的時候,很多事你連想都不敢想,結果一下就夠到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會先告訴自己,沉靜下來。
我畫畫和寫書法,都是受我父親影響。 他是警察,退休了以后天天寫字。一個退休的人,突然一下不上班了,他是通過書畫來緩解自己的這種環境的變化,心情的落差。
所以我也沒事就寫和畫,是我生活中的解壓方式。
現在聊天或者塑造角色,在戲里面去說某個人物的臺詞,其實已經不夠我的能量輸出了,我更愿意拿畫筆去表達一些我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
我畫熊貓比較多。熊貓很有意思,一個是因為它是少有的黑白相間的動物,再加上粉絲調侃,我有時候不好好休息,有黑眼圈。 黑白相間,明暗之間,然后正與邪,陰與陽,很好玩。
而且我越畫想法越多,越畫越覺得自己啥也不是。
我覺得這挺逗的。你越跑空間越大;你速度越快,越跑不到目標。它是在一個虛幻的這樣一個有意思又上癮的狀況下進行的。
恰恰是這種不確定性,在鼓勵著你繼續往前進。
我日更微博那會兒,老畫一些很水平很差的東西,發出來跟粉絲互動,然后大家就開始你畫一張,我畫一張,就這么交流起來了。
我不太好為人師,所以我一般是點贊,祝人家生日快樂,祝人家考試順利,我是把微博當日記,記錄一些自己覺得值得紀念的事情,至少留個印。這些年我存了很多粉絲們畫的畫,成千上萬張。
可能是因為經常“演別人”,塑造角色的時候要去嘗試別人的人生,體驗別人起伏跌宕的情緒,會比較辛苦,在生活里我可能更愿意安靜地去享受安逸和陽光。
歸根到底,我們獲得能量的最大來源,就是我們親手經營的生活。
周巡這個角色跟我本人的性格是有點差別的。
周巡是勇猛的,對很多事都有一種不妥協,任何阻擋在他那兒可能都不是什么困難。 他的“暴躁”,他的看似不近人情,又反映了他挖尋真相的積極性。
我在生活中比較悶,可能我內心里邊也希望能成為這種人。
《白夜》兩部中間隔了 7 年, 尤其是這個劇第一季獲得了這么好的成績,你從私心上來講,不太能那么平靜地過去。
因為你的心境變了。你已經不能平視他了,你跟角色不平等,你覺得他很高,我不能掉下來。
7 年前接這個戲的時候其實沒什么期待,大家還沒有太承認你,什么戲找我我都去,最主要的是養活自己。
導演找到我,我就是非常高興,什么都沒想,只想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地把錢賺了。
現在反過來想想,我覺得那是一個更好的狀態,你會比較開放,自由,會敏感,這對一個角色來說是非常好的,說白了就是沒有雜念。
這個其實挺重要的,我現在也是在追求這一瞬間。有時候隨著年齡增長,人成熟可能不是一個很好的事兒,它會包裹你,有時候會讓你舉步維艱,猶豫不決。
歷經世事后,如果人能反過來活回成一個孩子,是最好的狀態,充滿了自由,充滿了靈感。
讓你的心安靜下來,可能就都對了。
再往前倒的話,其實我從學校一畢業是很緊張的,對未來有很大的恐懼。
那會兒也年輕,挺驕傲自滿。各方面的專業課的成績都挺好,得到的所有贊美和光芒,從學校出門的時候那一瞬間就沒了。
到了北京城我該干嘛,完全眼前一片黑,道路都看不見。
我演了十年話劇,30 多歲才開始轉向影視表演。還當過一個月的主持人。當時主持得一塌糊涂。但也非常高興,有收入了,吃得也好。
影視行當有非常大的偶然性,我以前總跟自己較勁,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你會把結果歸因往自己身上找。
我以前最愛問的一句話就是,你為什么會選擇我?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只是運氣好。他們會說不是運氣,你就是很好。這個話會一瞬間給你注入力量,但你自己的內核不變的話,很快就會被打回原形。
包括當時《白夜追兇》的反饋很好,火了,也沒有完全解決我的問題。
以前都是叫“小伙子”,后來突然有一天開始喊“王老師”。這個話太重了。
如果你的根沒有變,你到哪都會帶著那個問題。
我試過很多方法讓自己不被打趴下,想著“將來一定會好”,“我一定可以變得更好”,大家應該有過這樣的想法,有點像自我勵志,自我打雞血。
挺好的,總比你想“我完蛋了”要強吧。你在駕馭不了它的時候,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讓你不至于直接塌了。
等你有點免疫力了,你再說另一種方法。你自己會找到的。
我現在剛有自己的寶寶,真的像又把自己回籠了一遍,你會對人有一個重新的理解。
他的每一次成長都是痛苦,長個子會腿痛。你會知道人生其實就是這樣,該接受的你就得接受。這不是消極對待,而是保持一種很本真,很天然的生活狀態。
最終都要訓練自己把你的這個容器練大。你要有個大的包容,可以去包容一切。
第一部《白夜追兇》能“轟動”,其實有點意外。一開始放到市場上沒人重視,播了 6 集之后開始爆發,之后就一直往上走了。
當時看完劇本我還挺著急的,我說這個事得快,因為說白了雙生這不是一個多牛的設定。但你有非常明顯的直覺在,只要你快點拍完,你就是國內第一個。
雙生兄弟的人設比較“巧”。關宏宇很活潑好動,現掛的本事特別強,小聰明特多。關宏峰屬于內心比較沉重的,特別深邃,一般家里當哥哥的都會這樣。
兩季下來,兩個人逐漸彼此理解,第一季屬于逐漸地在融合,第二季是融合滲透后,一直往對方的身體里去擴張。到后面兩個人就越來越像,會分不清彼此。
就像黑和白慢慢混在一起,從追兇到破曉,是個蛻變的過程。
塑造這樣一對兄弟,對演員來說有一定難度,這一點潘粵明老師掌握得挺好。他實際上是演四個人,關宏峰,關宏宇,假裝關宏峰的關宏宇,假裝關宏宇的關宏峰。
拍兩個“雙生”的人,最擔心的是觀眾不相信。因為大家知道這是一個人扮演的。
怎么辦?不能是簡單地拍“兩個人”對坐著,中間直接一分屏,觀眾肯定覺得你在愚弄他。得設定一場走位特別復雜的戲,讓兄弟兩個人不斷交互、重疊,一場戲下來,觀眾就相信了,就會順著你的世界觀和設定繼續往下走。
第二季對于演員來講,他們可能都更接近那個人物了。
中間隔著 7 年時間,這些年的沉淀歷練和成長,人一定都會反復雕琢角色的。7 年后再回歸,去感知“關宏峰”和“關宏宇”的時候,一定會更穩健,維度也會打得更開。
因為你經過了物理時間的成長,生活充滿了你的周圍,你不白待的,拍的時候很多東西自己就出來了。
說白了,穿越黑暗的時間,就是面對自己的時間。
只要盯住光可能會出現的地方,我們就不會迷失方向。
拍第二部《白夜破曉》,大家都頂著很大的壓力。畢竟前面有個很成功的東西在那放著。
就怕越拍越不好。
看完觀眾發的一些彈幕或評論,你會發現好多觀眾的點是極其準確的,你當時沒搞清楚、沒搞明白的地方,甚至剪輯的時候出現一種混沌狀態,他們都能看出來。
有時候拍攝過程中大家都盡力了,但還是沒達到滿意;如何能達到所謂的“好”,又沒有找到路徑通過去。
所以你才不敢拍。你說你在思考,其實就是在逃避。
這種時候你反而更要平常心。要克服自己的欲望,克服自己去想未來拍完這個之后,別人可能看向你的目光。
你不可能一直在頂峰的,尤其你的心境、你的創作。就把這些念頭都放掉吧。
作品只要上線就有生命,你控不了它,真能往哪走你完全不知道。到上線那天,跟觀眾的連接自然會回來,在過程中你不用去思考這個。
有時候我們是被自己想象中的那種恐懼給困住。你可能一直活在光下面,但是你以為自己在黑暗里。
不要邁人為創造出來的坎。
迷茫和尋找是并進的,你不要總去選一個詞兒,每次選的時候你一定要同時選兩個。沒有單一項的。迷茫不就是尋找的一個過程嗎?
你內心有多黑暗,你內心的另一面就有多光明。沒人一黑到底的,也沒人一光到底。
黑暗是光亮的起點,一切都是向上的。
以上是《白夜談》欄目第二期。聊完如何跨越黑暗、迎來破曉,我們和優酷白夜劇場還將與更多劇集主創對話,探討他們的獨特美學和敘事。
我們下期見。
編輯:六里
責編:ss
晚禱時刻:
穿越黑夜的人
始終大于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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