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飚,是新中國著名的“無銜將軍”。歷史上曾記錄了耿飚與許世友的一段有趣對話。許世友問耿飚:“如果你參加授銜,你會是什么軍銜?”誰知耿飚笑呵呵地說:“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在你前面。”說完,兩人爽朗大笑。
要知道許世友可是上將,論資歷、論軍功,許世友在57個上將之中也能排名前列。若非生病沒有趕上淮海戰役以及抗美援朝戰爭運動戰階段,大將也不是不能沖一沖。按照耿老的說法,如果參加授銜,豈不是能排到大將?
事實上,沒有參與授銜卻有資格授予大將的開國元勛,其實大有人在,例如程子華、滕代遠、李先念,都是大將的有力競爭者。以耿飚的資歷和戰功,能與這些開國元勛同列嗎?
在群星燦爛的中共老一輩革命家中,耿飚并不算特別顯眼。孔慶東曾說:“不了解的人,很容易覺得他不過是個論資排輩升遷的一個老革命而已。”上一輩人對耿飚的印象,恐怕是他當副總理、人大副委員長的時候。在大眾看來,耿飚似乎更偏向“文官”,偏向于政治工作。然而實際上,耿飚和許世友還真有點像。
眾所周知,許世友武藝高強、常常當敢死隊沖鋒,即使當了高級將領改不掉身先士卒的“毛病”,人送外號“大刀團長”。與許世友一樣,耿飚從軍時其實也是個“猛張飛”,是個“大刀團長”。
1922年,毛澤東派蔣先云和胞弟毛澤覃前往水口山礦開展工人運動。蔣先云和毛澤覃到達水口時,發現工人正承受著礦主的殘酷剝削。明明是重體力勞動,卻必須每天工作16個小時才有工錢。其中,礦場的童工更是苦不堪言,他們被沉重的礦石壓彎了身子,長期半饑半飽的生活讓他們身材佝僂,肚子大而身體瘦,活像一只只小青蛙。
在眾多童工之中,有一個孩子顯得特別顯眼。明明也在干重活,他卻面不黃、饑不瘦,身體壯實、健步如飛,背著重物也如履平地。毛澤覃來了興趣,前去一問,才知道此人名叫耿飚。
耿飚,真是個好名字,兩個字里帶著四團“火”。據耿飚自己說,有人曾給他算命,說他命中犯水。因此祖母為了幫他擋災,于是給他取了耿飚這個名字。同時還堅決不允許他和其他小伙伴去河邊玩耍,唯恐被淹死。然而長征期間,耿飚卻輕松學會了游泳,一點兒事也沒有。
在毛澤覃開辦的工人俱樂部里,耿飚備受關注。毛澤覃親自教他文化,帶他學習英語,而這一舉措也為他后來從事外事活動奠定了基礎。
在工人運動期間,耿飚因為腿腳快,被任命為聯絡員。待他長大后,耿飚帶著由水口礦工組成的游擊隊員參加了紅軍,擔任紅三軍第九師的偵察參謀。
耿飚身體強壯且自幼習武,因此在戰場上,耿飚成長很快。紅軍由于裝備低劣,因此戰斗中必須雜以冷兵器。而持械近戰,正是耿飚的強項。一把大刀,耿飚耍得虎虎生風、幾十個人都難以近身。即使刀砍卷刃了,耿飚還丟下刀,徒手對敵。
除了勇猛,耿飚還顯示出驚人的軍事智慧。在第一次反圍剿的戰斗中,紅九師師長徐彥剛見26團遲遲攻不上去,于是讓耿飚前去查看、催促,結果卻發現26團的王團長正扛著大刀,指揮戰士們沖鋒呢!但是王團長顯然不懂如何教戰士們打仗,戰士們不用地形作掩護,而是直著身子從敵人的火力封鎖下硬沖,難怪沖不下來。
于是耿飚建議團長,可以利用池塘旁邊的土坎作掩護,彎腰伏地沖過封鎖地帶,沿著小路從敵人后方攻擊。王團長依計而行,果然突破了敵軍的防線。
戰斗結束后,耿飚得到了上級的嘉獎,被提升為作戰科科長。師長徐彥剛認為,許多指戰員壓根就不懂戰術,不會利用地形、地物,因此他倡議在九師建立一個教導隊,專門培訓連、排干部。他見耿飚十分機靈,于是命令他擔任第一期教導隊隊長兼政治指導員,其實就是當軍事教員和政治教員。
耿飚也是剛剛上戰場,哪懂什么系統化的軍事,只能邊自學邊教人。四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果然學有所成。
相比于當教員,耿飚更擅長打仗,他參加了五次反圍剿,可謂是無役不與。最讓他大放光彩的,是長征初期的湘江之戰。
當時就任紅一軍團紅四團團長的耿飚正好患了瘧疾,正在打擺子。原本組織是準備讓他留在蘇區養病的,還是耿飚與師長陳光軟磨硬泡,才搭上了長征的末班車。
當時紅軍闖過了三道封鎖線,到達最為兇險的第四道封鎖線——湘江邊。圍追堵截的敵人越來越多,中央縱隊帶著一大堆壇壇罐罐又走得如蝸牛一般慢。
耿飚、楊成武帶領紅四團駐守于“懷中抱子嶺”,艱難地抵抗敵人的圍攻。耿飚目測了一下,感覺敵人大概有3個團。后來抓了個“舌頭”一問,起碼有五個團。后來敵人的援軍不斷涌了上來,耿飚心想這一次大概面對了9個團的兵力。戰后耿飚才知道,敵人這次來了15個團。
激烈的槍炮聲、飛機的轟鳴聲以及敵人的嘶吼聲,讓原本發寒的身體冒出了熱汗,瘧疾一下子居然好了很多。
由于敵人很多,耿飚親自上陣,抄著一把栓動步槍就對敵人猛射。一開始團部指揮所在陣地的中央,隨著敵人的猛攻,團部已經成了前沿。
就在這時,耿飚發現在陣地之下有一處土坎,立即似乎藏了不少敵軍,時不時就有敵軍從土坎里沖出來,想攻入團部。耿飚曾組織戰士們投擲手榴彈,但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耿飚的牛脾氣一下子上來,他大吼一聲:“楊力(耿飚的警衛員),給我拿刀來!”楊力很快就捧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馬刀抵了過來。耿飚持刀跳出掩體,帶著戰士們就朝土坎的方向殺去。耿飚翻過土坎一看,好家伙,里面躲了將近一個排的敵軍。耿飚不由分說,跳進敵群左砍右殺。耿飚后來回憶,自己也不知殺了多少敵人,就知道敵人的鮮血濺了他一身,濃烈的腥氣熏得他陣陣作嘔。
中央紅軍付出了重大代價后,終于沖出了第四道封鎖線,耿飚和紅四團功不可沒。其后,耿飚、楊成武又帶領紅四團強渡烏江、智取婁山關。
由于紅軍損失過大,部隊縮編。在周恩來的提議下,紅七軍團19師師長黃開湘改任紅四團團長,而耿飚則調往紅一師,擔任師參謀長。
跟隨紅軍大部隊,耿飚終于到達了陜北。不久后,便得到了一、二、四方面軍——三大紅軍主力會師的好消息。
此時的耿飚正與其他師級干部一起,在紅軍大學學習。過了一段時間,又來了一批新同學,他們是來自紅四方面軍的高級將領,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許世友。
相比于師參謀長的耿飚,許世友的發展似乎更好一些,最高曾任紅四軍軍長。1936年,又成為了紅一師的師長。
耿飚和許世友同為“大刀團長”,且同樣年輕英俊,同樣熱愛武術且武藝高強,兩人很快就“看對了眼”,一見如故。
一次,耿飚與許世友在操場上聊天,談到了武術。說得興起之時,許世友突然來了激情,他擼起袖子、把褂子一掀,擺出少林拳的架勢——“來,我們切磋切磋吧!”
操場上的大伙兒一見此情景,呼啦啦地圍過來看熱鬧。耿飚的武功之高人盡皆知,許世友少林武功也名聲在外,南拳北腿的碰撞,誰更勝一籌?
在這里提一句,不同于拜師少林山門的許世友,耿飚的武功來自于家學。其父耿楚南,是個武林高手,人送外號“雙鉤大俠”
若真論打架,耿飚肯定不懼許世友。但耿飚不愿打,畢竟拳腳無眼,無論是自己受傷還是許世友掛彩,影響都不是很好。于是他拱手道:“南拳北腿,咱們不一定打得起來啊。再說,誰打了誰都不合適,還是你自己來一套吧!”
許世友哈哈一笑,果然耍了一套少林羅漢拳,拳拳生風、所向披靡、勢不可擋,果然好功夫!操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革命同志來自于天南地北,如此情景,不禁讓人神往于當時英雄的際會,真是一個激情澎湃的時代啊!
抗戰爆發后,耿飚與許世友天南地北、各戰一方,然而他們卻心意相通。即使多年后相見,兩人仍然有說不完的話。
雖然同為勇往直前的斗將,但耿飚和許世友最終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許世友一生保持著農民樸素的本色,一直都在指揮前沿。甚至對越反擊戰時,70多歲的許世友還負責了東線戰役的指揮。
而耿飚則不同,他專心致志地從事起參謀的工作,由一個“猛張飛”轉向了“諸葛亮”。耿飚一生極其善于學習,特別喜歡搗鼓洋玩意,腦子特別活絡。
耿飚非常重視地圖。 他把繳獲的地圖跟現場勘察結合,糾正謬誤,重新標記,這樣的本事,跟“做學問”的功夫是一致的。 為了給部隊架橋,他硬是啃下了一本《工程學》,成為紅軍的架橋專家。
耿飚很喜歡攝影,長征期間他曾繳獲一臺相機,他專門請照相師傅教自己照相。長征時,耿飚拍攝了許多相片,很多都成為斯諾撰寫《紅星在中國》的珍貴素材。
耿飚還喜歡“飆車”,汽車、摩托車他都會開、會騎。直到耿飚擔任瑞典大使,考了瑞典的駕照,才結束他的無證駕駛生涯。在擔任外交官期間,耿飚一直堅持自己開車,被當地媒體稱為“唯一自己開車的大使”。
正是這種好奇、好學的精神,讓他在參謀長的位置上越干越好。抗戰爆發后,任一二九師三八五旅參謀長。抗戰大部分時間,耿飚都留守在陜甘寧邊區,也確實限制了他的發展。而許世友則在膠東打得風生水起,被毛澤東稱贊為“打紅了山東半邊天”。直到1944年,耿飚才奔赴察冀,擔任軍區副參謀長。而昔日與他搭檔的楊成武和楊得志,都已經當司令員了。
解放戰爭爆發后,耿飚擔任晉察冀野戰軍的參謀長,先后參加了石家莊外圍戰役、正太戰役、青滄戰役和保北戰役,占領了數十個縣城和軍事要點,殲滅了大批敵人。但從總體來看,打得并不算太好,被傅作義壓制得很慘。
朱德到來后,幫助晉察冀建立新的野戰機關,楊得志任司令員,羅瑞卿任政委,而耿飚繼續擔任參謀長。黃金組合“楊羅耿”正式成軍。
根據毛澤東打殲滅戰的精神,耿飚仔細研究地圖,智謀如泉水般涌出。他先是策劃了清風店戰役,全殲國民黨第三軍,生擒該軍軍長羅歷戎。隨后耿飚又參加了石家莊戰役,幫助華北野戰軍攻克石家莊。使石家莊成為第一個被我軍攻克的大城市。
隨后耿飚所在部隊改編為華北第二兵團,參加了平津戰役,立下了赫赫戰功。之后軍隊大改編,第二兵團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9兵團。楊得志任司令員,羅瑞卿任政委,耿飚除了繼續擔任參謀長還加上了個副司令員的職位。
解放軍兵團常常以兵團的統帥作為代稱,比如陳謝兵團、許譚兵團、陳唐兵團等等。大多都冠以司令員和政委的姓氏。而19兵團則不同,該兵團還加入了一個參謀長。因此19兵團又被稱為楊羅耿兵團,這在我軍兵團建制里是絕無僅有的。
改編后,19兵團加入第一野戰軍建制,參加了太原、咸陽以及蘭州戰役,大破胡宗南與馬家軍。最終,19兵團一直殺到了寧夏。而耿飚也結束了自己的革命戰爭生涯。
新中國建立后,耿飚脫去軍官,進入外交戰線工作,成了有名的“將軍大使”。有瑞典武官問耿飚:“你帶過多少兵?”耿飚掰指頭一算,一個兵團三個軍,每個軍五萬人。于是耿飚回答:“大概十幾萬吧!”該武官倒吸一口氣,肅然起敬地說:“您所指揮的部隊,比我們全國兵力還要多。”
耿飚雖然熱愛他的外交事業,但同時他也感到些許遺憾。老搭檔楊得志帶著19兵團入朝作戰了,耿飚多么想與戰友們一起奮戰啊!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向全世界揭露美軍的罪惡。
1955年大授銜,耿飚不出意外地沒能參加授銜。而他的老朋友許世友,則榮膺上將軍銜。從許世友的戰功來看,上將軍銜毫不意外,畢竟他在解放戰爭結束時是兵團級軍官,比耿飚還高一級。他帶領九縱大戰萊蕪、孟良崮,隨后帶領山東兵團橫掃整個山東,可謂功勛赫赫。戰功還在耿飚之上。
1978年3月,耿飚在葉劍英的建議下重新回到軍隊,填補剛剛去世的軍委秘書長——羅瑞卿的職務。后來耿飚又就任國防部長,成為新中國第一個沒有軍銜的防長。在職期間,耿飚一直在推動軍隊的正規化,其中一件事就是恢復軍銜制。
1988年,軍銜制終于得到恢復,還在軍隊里的一些參加過授銜的老將軍,如李德生、洪學智、張震等人,均榮膺上將軍銜。而耿飚又沒有跟上趟,因為他早在1985年就退休了。
連續錯過55年、88年兩次授銜,因此很多人很好奇,如果耿飚參與授銜,將是什么級別呢?對此許世友曾問他:“如果你參加授銜,你會是什么軍銜?”耿飚用拳頭錘了一下這個老戰友:“別人我不知道,反正肯定在你前面。”
那么耿飚真能排到許世友前面嗎?自然不可能。以耿飚副兵團級的身份,剛剛摸到上將的邊,即使中將也極有可能。不過考慮到耿飚昔日紅四團團長的深厚資歷,上將是極有可能的,但大將絕無可能。耿飚頂多與許世友持平,絕不可能“排在許世友前面”。
那么耿飚為什么這么說呢?事實上這不過是戰友們之間的打趣而已。就如《亮劍》中,李云龍、孔捷、丁偉三人的插科打諢。丁偉說:“如果我主持授銜,我是丁偉元帥,你們倆起碼也是大將。”這只是玩笑,不能當真。
不過耿、許二老的對話如此有趣,最終被載入史冊,成為千古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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