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個人,一間房,兩張床
2021年初夏,我們一行4人,我和男友韓町,“閨蜜”楚楚和她的男友張涵,從武漢我們的大學(xué)校園,結(jié)伴來到北京闖天下。韓町和張涵已經(jīng)在學(xué)校的招聘會上和北京的一家公司簽了約,我和楚楚的工作還沒有譜,但是沉浸在愛河中的我們,還是一路鏗鏘地跟了過來。
韓町和張涵住在公司的宿舍,我和楚楚就在他們公司附近租了一間房子。公主墳地鐵附近的一間平房,月租2500塊。一張破敗的席夢思床、一桌一椅、一扇嘎嘎作響的木門。墻上有一個可以伸進拳頭的洞,每到晚上10點,房東老太太就伸手進來拉滅我們的燈。
每周六晚上,韓町和張涵過來看望我們。在附近一家湖北菜館吃完飯后,兩對情侶一定分道揚鑣。一對去附近的紫竹園公園散步,另一對回我們的出租屋。我不能確定楚楚和張涵回出租屋都做了什么,輪到第二個周六,我和韓町回出租屋時,我們就在那張窄小的床上纏綿。在黑了燈的房間里悄無聲息地做愛。緊張兮兮、也亢奮幸福萬分。
這樣輪流著在出租屋約會了一段時日,北京的嚴(yán)冬姍姍駕到。再到紫竹園公園散步顯然不現(xiàn)實。韓町和張涵還沒有過完半年試用期,他們也沒有能力搬離公司宿舍,各自和女友租房過。我們4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直到有一天楚楚跟我商量:“再加一張床吧。誰還愿意在外面挨凍啊。”我很是驚詫,和男友在一起免不了要纏綿啊,我們總不能把另一對視若空氣吧?
楚楚說,這“鬼主意”是韓町和張涵提出來的,她已經(jīng)同意,現(xiàn)在就等我一個人表態(tài)了。老實說我也有點動心,兩對情侶擠在一個房間睡,都會發(fā)生怎樣的情形?
韓町和張涵買來了折疊床和床上用品,將床支起來,緊挨著另外的一張床。我們打開房門就得直接脫鞋上床了。房東拉滅了電燈后,我們趁著黑摸索著褪下衣服。誰都沒有再說話,韓町幫我脫下外套又脫掉毛衣,我想楚楚也正經(jīng)歷著和我一樣的“禮遇”吧。
韓町從背后摟著我睡,他心跳得厲害,某個地方也很快支起了小帳篷。但我們就像暗地里偷情的人,一動都不敢動,楚楚的床上也是鴉雀無聲。一直無法入睡,韓町的臂膀像是一把鉗子,要箍得我透不過氣來。深夜1點左右,楚楚輕聲問:“韓町、小奐你們睡著了嗎?”我們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張涵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我們堅持著沉默。
然后,他們的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節(jié)奏比正常的要慢很多,這對可惡的小冤家顯然極度隱忍,盡量使動作變得緩慢輕柔。
我在睡夢中被韓町戳醒,他正就著手機幽藍的光照張涵和楚楚的臉。“他們睡得跟豬一樣。”我無法抗拒這樣的暗示,何況,身旁的這一對已先于我們“犯錯”了。鋼絲床磕得我生疼,但是我極力不讓自己出聲……
第二天早上5點,韓町和張涵趁著天色未亮離開。房東老太太曾嚴(yán)厲警告我們:不許帶男朋友回來過夜!這個羅嗦又吝嗇的老太太,好像是我和楚楚的奶奶似的。她跟我們表示過,絕不讓她的孫女未婚同居。我們謊稱兩個人擠一張床難受,也極力掩蓋房間里來過男人的一切“罪證”。
多了一張床的房間,顯然為兩個“流落”公司宿舍的男人準(zhǔn)備了充分的“回家”理由。他們先是每周五和周六晚上回來,后來發(fā)展到每隔一天,都會在晚上10點左右來敲我們的門。我們已漸漸經(jīng)變得不再那么畏縮,我們4個人,兩對堅定愛著的情侶。他們總是帶著零食過來,我和楚楚蜷到一個被窩里吃,那兩個男孩就湊在一起玩手機游戲。
“偷情”的情侶,多事的房東老太太
謹(jǐn)小慎微的房東老太太,終于將我們收留男人過夜抓了個現(xiàn)行。那是2022年的“情人節(jié)”晚上,老太太忘了時間。直到夜里11點才來滅我們房間的燈。我們也全然忘了時間,韓町和張涵捧了玫瑰、巧克力過來,兩對“小夫妻”窩在被窩里打撲克。老太太在門外壓低了聲音喊:“屋里的男同志趕快出來!這里是女生宿舍!”韓町和張涵仿佛是召了小姐被家人發(fā)現(xiàn)似的,立刻慌張地起床穿衣。
接連幾天晚上,老太太都直接進門關(guān)燈。我和楚楚循規(guī)蹈矩,堅決不招惹韓町和張涵過來。某一天,老太太竟然坐下來跟我們聊天。“兩個小丫頭,再熬一熬。等到他們倆買了房安定下來,嫁過去天天跟他們摟著睡也沒人管!”我被這老太太的話逗樂了,楚楚眼中卻有一絲光亮倏然間熄滅。
那次談話后,老太太恢復(fù)了從墻洞里伸手進來關(guān)燈的習(xí)慣。蟄伏了許久的韓町和張涵又卷土重來。楚楚在一家不錯的雜志社謀到職位,她變得比以前忙碌,打扮也漸漸入時起來。偶爾,我會在黑夜里聽見她煩躁地拒絕著張涵。
韓町有時會在白天過來,楚楚就識趣地走開,給我們讓出了房間。再后來,張涵不怎么來了,韓町呆到夜里9點左右,只好悻悻離開。如果另一張床上只有楚楚而沒有張涵,我們怎么好意思相擁著入眠呢?
2022年“五.一”,楚楚租了另外的房子,是那種有廚房和衛(wèi)生間的樓房,月租3500元,差不多占去了她半個月的工資。但是楚楚說:“我不能再過這種混沌的混居生活了!”韓町在公司漸漸站穩(wěn)腳跟,工資也漲到了8000元,我的工作依然不穩(wěn)定,但是每月總有1000塊左右的稿費收入。韓町說換個房子吧,像楚楚那樣的房子,我們天天都能在一起。
我看了看已只剩下一張床,地面上鋪著韓町買來的彩色泡沫地板膠的房間,突然覺得很是依依不舍,雖然楚楚和張涵已分道揚鑣,但這里確曾盈盈地盛放過兩對貧窮小情侶單純的愛情。我告訴韓町:“老太太說過,要我督促你攢錢在北京買房子,然后就下嫁給你天天摟著你睡。”冥冥中似乎有種可怕的預(yù)感:離開這里,我就會和楚楚一樣,再也承受不了她的初戀,而對別的男子想入非非。
我們堅持同居,是因為堅信永遠都在一起
某天下午正和韓町在房間里用酒精爐煮方便面,房東老太太提著一只綠色的煤爐過來。“你們兩人在一起住我不反對。但不要把愛情當(dāng)兒戲,到了年齡就把證給領(lǐng)了。”我聽得一頭霧水,這老太太怎么突然變得如此豁達?韓町在一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謝謝奶奶!奶奶您多過來坐!”我的天,這都是怎么了?
后來才從老太太那里得知:韓町竟然登門跟老太太請示要跟我住一起!他的理由有三:一,女友一個人住著不安全;二,老太太特別像他的奶奶;三,他一定會娶小奐我為妻。就這三個小理由,老太太竟然就被韓町徹底忽悠了。
我們換了新床墊,擺上一臺舊電視機,還配備了兩個人的餐具。房東老太太居然差人把墻上的洞給糊上了。一年房屋租賃到期,老人家的房租漲了50元,但是除了收房租,她不再每天晚上來監(jiān)察我們了。小房間初具家的雛形,屋里裝了電表,我們可以隨意掌控電燈,屋外的煤爐終日都不熄滅,水壺里永遠都咕嘟著滾燙的開水。
楚楚終于帶著新男友過來看我們,看到門前擺放整齊的兩雙鞋,她禁不住感嘆:“其實只要愛還在,只要兩個人堅持在一起,再窄小寒酸的房子都能盛放兩個人的愛情。”她的新男友是一家大公司的副總,在北京有車有房。楚楚早已搬過去與他同住,張涵也有了心儀的姑娘。但是為什么呢?這一對早已分道揚鑣的怨偶,都懷念我們4個人,雙雙對對地在一個房間的兩張床上享受愛情的日子。
那些混沌卻也純真的歲月終是回不來了,兩段感情走向了不同的結(jié)局,林楚楚終于舍棄張涵,找了另外一個殷實的同居男友的,我和韓町更加相信和堅持一定要在一起。偷偷計劃著我生日那天,騙韓町去民政局把結(jié)婚證書領(lǐng)了。古板的北京老太太都說:兩個人同居這么久了,終究是要結(jié)婚的吧。那還不如早點把正事辦了。掛一對大紅燈籠在門前,床頭貼一個大紅喜字。我并不在意我和韓町的新房,就設(shè)在北京這個平凡的小平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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