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帝哥想說說賀龍和他的保健醫(yī)生曾昭耆之間的故事。

曾昭耆

1952年，24歲的曾昭耆從上海同濟大學醫(yī)學院畢業(yè)后，又到解放軍第二軍醫(yī)大學進修了兩年，1954年，一紙命令把他調(diào)到了北京。曾昭耆到北京前，導師對他說：“我知道那是一個艱巨的任務(wù)，但由于保密紀律，我不能告訴你。”

曾昭耆到北京后，才知道自己從事的是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的醫(yī)療保健工作，他的保健對象有賀龍、羅榮桓、張鼎丞等人，但重點是賀龍。曾昭耆了解到賀龍患有糖尿病、高血壓、心肌供血不足、室性早搏等癥狀，便精心擬制了一套醫(yī)療保健措施，每當他有機會與賀龍交談，就不厭其煩地向賀龍“灌輸”衛(wèi)生保健的科學道理。

賀龍的信條卻是工作第一，個人的健康甚至生命，都屬于從屬地位。每次曾昭耆給賀龍講保健知識時，他就大談革命的人生觀，還說：“我在槍林彈雨里闖蕩了一輩子，死亡的危險無時不在，想都沒想過能活到現(xiàn)在。那么多戰(zhàn)友犧牲了，我們活著的人就應(yīng)該全力以赴地工作，還保什么健呢？”

賀龍

有一次，曾昭耆跟著賀龍去外地視察，當時賀龍正身患感冒，卻和當?shù)馗刹块_會開到很晚，一直到半夜還沒散會。曾昭耆覺得應(yīng)該讓賀龍休息，便請秘書去提醒他一下，秘書卻說：“我可不敢，要去您去。”

曾昭耆只好鼓起勇氣走進會議室，低聲對賀龍說：“您該休息了。”

賀龍卻瞪了曾昭耆一眼，繼續(xù)講話，他見曾昭耆站在那里不走，就不高興了，呵斥道：“你真的想管我？你——出去！”曾昭耆感到十分難堪，只好退了出來。

會議結(jié)束后，賀龍也覺得這樣訓斥曾昭耆有些過分，便找他道歉說：“你可能是個好醫(yī)生，可惜還沒學會怎樣給共產(chǎn)黨人當醫(yī)生啊！”

不久以后，曾昭耆又跟著賀龍到四川視察，讓他頭疼的是，川菜特別對賀龍的胃口，他在別處還能稍微控制賀龍的飲食，但在四川就完全沒辦法了。

賀龍（后排右二）和曾昭耆（后排左一）

幾天后，曾昭耆給賀龍查尿糖，結(jié)果是兩個加號，這對糖尿病人并沒有什么了不起，但賀龍覺得曾昭耆有要限制他的意思，就火了：“什么？兩個加號？我這幾天一點含糖的東西也沒吃過，你查得不準！”

曾昭耆解釋說：“您魚肉類的菜吃得多，脂肪會轉(zhuǎn)變?yōu)樘牵鞍踪|(zhì)也會轉(zhuǎn)變?yōu)樘恰！辟R龍聽后沒有吭聲。

第二天，四川省委第一書記李井泉來看望賀龍，賀龍便問他知不知道蛋白質(zhì)會轉(zhuǎn)變?yōu)樘牵罹斎徊恢溃R龍就對他說：“哼，這是我們醫(yī)生說的！”

第三天，四川醫(yī)學院一位老牙醫(yī)來給賀龍看牙，賀龍又問他知不知道蛋白質(zhì)會變成糖，老牙醫(yī)也不清楚。賀龍來勁了，他調(diào)侃曾昭耆說：“就你學問大，人家老專家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幾天后，賀龍到一個工廠視察，曾昭耆跟在他后面。賀龍在視察時突然高聲把曾昭耆叫到面前，當眾問他會不會打豹子，曾昭耆說不會，但賀龍一定要他猜猜該怎么打豹子，曾昭耆遲疑良久，最后說應(yīng)該打頭，賀龍卻笑著說：“打頭？告訴你，豹子是銅頭鐵尾豆腐腰，攔腰一棍子就趴下了，你打頭試試看！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蛋白質(zhì)變糖！”在場的人聽后一陣哄笑。

曾昭耆（左三）陪賀龍調(diào)研

這天晚上，曾昭耆委屈得落淚了：他從1946年就投身學運，1948年加入中共地下黨，遭受過國民黨的毒打和迫害，卻從未屈服；他從事醫(yī)務(wù)工作后，一直是個專業(yè)強、口碑好的醫(yī)生，可賀老總為什么總和他過不去呢？

最后曾昭耆找到一本關(guān)于糖尿病的書，在寫有“58%的蛋白質(zhì)食物及10%的脂肪類食物，在新陳代謝過程中也成為碳水化合物（即糖）”的文字下，用紅線重重標出，還畫了3個感嘆號。第二天，曾昭耆把書放在了賀龍的辦公桌上。

賀龍看到這段文字后，不再提蛋白質(zhì)的事了，但他仍對曾昭耆的“干預(yù)”表示不滿，他說：“你這個人只曉得保健，根本不考慮人家要工作，這種作風真是壞透了！我回北京后一定要告你，叫衛(wèi)生部狠狠地整你的風！”

曾昭耆回北京后，找到中央保健局局長史書翰，要求不再擔任賀龍的保健醫(yī)生。史書翰說賀龍就是那種直性子，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曾昭耆堅持認為賀龍討厭他，要求調(diào)離，史書翰見曾昭耆表情沉重，又說得很認真，只好考慮換人。

史書翰

幾天后，史書翰找曾昭耆抱怨說：“你看你，說得那么嚴重，害得我挨了好一頓剋！”原來史書翰向賀龍報告曾昭耆要求調(diào)離的事后，賀龍生氣地說：“這個醫(yī)生很好么，工作很負責，是個好同志！缺點誰沒有，你沒有？我沒有？我們剛剛熟悉，又要給我換人，你搞什么名堂？”

曾昭耆聽了史書翰的話后，很受感動，他后來回憶說：

有的人當面說好話，背地里搗鬼。而賀老總是有話說在當面，有氣罵在當面，一時性起可能罵得你狗血淋頭，但背地卻表揚你。從他身上，我領(lǐng)教了什么叫真正的光明磊落！

曾昭耆決定去賀龍家里，向他當面解釋一下，表示自己愿意繼續(xù)留在他身邊工作。正好這天賀龍不在家，他的夫人薛明接待了曾昭耆，薛明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賀龍和曾昭耆的事，她問曾昭耆：“大夫，聽說你們這次出門又拌嘴了？”

賀龍和薛明

曾昭耆回答說：“什么，您說這叫拌嘴？老總有理沒理盡罵人！”

薛明卻笑著說：“嗨，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氣，越是把你當作自己人，出口越是隨便，其實我這些年也是這么挨罵過來的。老總在我面前可是一個勁地夸你呢！”

曾昭耆聽后更感動了，此后他一直認真地在賀龍身邊工作，直到1966年“運動”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