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山的臺階算不上好爬,坡度較高,把手又時有時無。
陸晏鳴的手和腿已經發抖得不成樣子,他看了那個視頻,那張被潔白婚紗簇擁著的灰白色臉頰,正是夏涵舒的模樣。
可夏涵舒在他走之前還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吐血呢?!
手機一遍遍重復著無人接聽,陸晏鳴跑得跌跌撞撞,這個季節的山腰上寒風肆虐,吹得他連呼吸都帶血腥味。
夏涵舒、夏涵舒……
即將到達山頂時,他被紗狀的白色碎布絆倒,膝蓋磕在了石塊上,一瞬間痛得屏住了呼吸。可他眼里只有前面那塊空地,那是夏涵舒視頻中躺著的地方。
沒人。
陸晏鳴好像反應不過來了,眼珠凝滯在眼眶中,轉不動似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那剛剛絆倒他的東西是什么。
是頭紗。
他彎腰撿起來,被風吹得在空中飄動的頭紗上還有噴射狀星星點點的血,陸晏鳴將它緊緊握在掌心里,大滴大滴的淚水打落在上面。
他再也忍不住,嘶聲痛哭了起來。
有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看陸晏鳴這副模樣,直言道:“喂,你是那女的的老公?情人?不管你是誰,把錢轉給我。”
陸晏鳴透過酸澀的眼睛,認出他是賣婚紗的那個店家,他滿臉橫肉,不爽地說:“看什么看,給錢啊。這女人是在店里租的婚紗,又不是買的。”
“她人呢?”陸晏鳴的聲音嘶啞,“你告訴我,她在哪……”
“尸體都僵硬了!”老板不耐煩地說,“早干嘛去了,醫院還是殯儀館拖人走了,好像是什么癌癥吧。你別拖延話題,婚紗三百塊,給錢。”
三百塊。陸晏鳴聽著這個金額,一時間竟有些想笑。
他曾經許諾過夏涵舒一個婚禮,一件高雅昂貴,將她襯托到最美麗的婚紗。
可是現在呢?
他的夏涵舒,穿著只值三百塊的婚紗,死在了沒有新郎的婚禮現場。
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知道,她去哪個醫院了嗎?”
老板奇怪地“嘿”了一聲。
“你是她老公還是我是?我哪知道,反正把婚紗的錢結了,快點!”
陸晏鳴從皮包夾里掏出一沓現金,也不數那是多少錢,全數塞在了老板的手里。
“喂,多……”
“沒多,”陸晏鳴魂不守舍地說,“她的婚紗,不能只值三百。”
老板看多了怪人,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下山了。
陸晏鳴不認為夏涵舒會就這么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就像她那么多次假死嚇唬他一樣,只要自己走到她身邊,她就一定會扮著鬼臉起來嚇唬他。
生龍活虎、古靈精怪,這才是他的夏涵舒。
陸晏鳴卻始終提不起神,他拿出手機讓人去查監控找夏涵舒被哪家醫院帶走,一時不察,手中的頭紗被風吹走。
漫天狂風卻只是溫柔地卷著頭紗,在空中輕輕慢慢地飛揚著,鮮血的紅與布料的白,看上去觸目驚心。
可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擁有著更深的預感,陸晏鳴知道,或許他的夏涵舒就像這飛落在山從中的頭紗,真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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