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
文中人名皆為化名。
1.
醫院的消毒水味像根細針,扎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父親躺在床上,像一截干枯的樹枝,瘦得幾乎看不出從前的樣子。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護工小趙推門進來,欲言又止:“林姐,你媽又來了……”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指甲在床單上刮出一道白痕。
六年了,她還是這樣,固執地出現在每一個我可能出現的角落。
2.
六年前,父親突發腦溢血,搶救后雖然保住了命,卻成了半癱。
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白天跑醫院,晚上熬夜改方案,生怕丟了工作。母親整日守在病房,眼窩深陷,像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那天,她突然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
“你張叔愿意幫忙。”她低著頭,聲音輕得像羽毛,“他可以墊醫藥費。”
我摔了茶杯,碎片濺到她腳邊:“為了錢賣了自己?你要不要臉!”
3.
后來我才知道,母親和張叔是舊相識。他妻子早逝,在工地干活時摔斷了腿,靠低保過活。
“你媽來找我時,我正在撿廢品。”張叔后來告訴我,“她說只要我幫忙簽字擔保貸款,就跟我搭伙過日子。”
他們領證那天,我拉黑了母親所有聯系方式。
4.
再次見到母親,是在醫院繳費處。
她佝僂著背,正把一疊零錢往窗口里塞。收費員不耐煩地敲著鍵盤:“還差兩千三。”
“能不能……”
“都拖多久了?再不交就停藥!”
我站在她身后,看著她顫抖著手從內袋摸出存折。那上面印著“XX社區養老服務中心”,余額顯示:3267.54。
5.
我悄悄跟著她回了家。
那是城郊一間不到20平的平房,墻上糊著舊報紙。灶臺上擺著幾個腌菜壇子,屋里彌漫著咸菜和膏藥混合的怪味。
張叔不在。母親從床底拖出個鐵盒,里面整整齊齊碼著繳費單。最早的一張,日期正是父親發病那周。
6.
“你爸最近能認人了。”
病房里,母親小心翼翼地給父親擦臉。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她花白的鬢角上。
我看著她粗糙的手指輕輕拂過父親的臉,突然想起小時候發燒,她也是這樣,整夜用溫水給我擦身子。
7.
現在,每個周末我們都會一起包餃子。
母親總嫌我餡料拌得不好:“要順著一個方向攪,這樣才勁道。”父親坐在輪椅上,咿咿呀呀地比劃著。
有時候,母親會突然停下動作,望著窗外出神。我知道,她是在算這個月的藥費還差多少。
8.
昨天收拾屋子時,我發現了一份泛黃的病歷。
翻到背面,是母親歪歪扭扭的字跡:“今天借到三萬,老張說可以把他的工傷賠償金先拿出來。”日期是父親做手術那天。
我摸著紙上干涸的水漬,突然明白——
有些愛,從來不說,卻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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