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的中期選舉,正在演變成一場規??涨暗恼蔚卣?,現有的聯盟被顛覆,連帶著參議院格局也被全面重塑。
而小馬科斯剩下的一半總統任期,更是因此迎來空前的不確定性。
都說這場中期選舉,將決定菲律賓日后是繼續對美國一邊倒,還是走獨立自主路線,修復與中國的關系。
只是目前的局勢走向,也許都超出了中國與美國的預料。
首先,支持杜特爾特的菲律賓民主黨聯盟,牢牢掌控了棉蘭老島和海外勞工兩大票倉,在有限的時間內迅速扭轉局勢,這一點讓很多人都感到措手不及。
很顯然,這是老杜留下的后手在發揮作用。他被捕前,就忙著拉攏海外勞工群體了,還準確判斷到了自己會被逮捕。
計票接近結束時,杜特爾特的堅定盟友,紛紛強勢殺入得票率的前列。
排在第一名的,是直到杜特爾特被捕前,都與他形影不離的參議員邦戈;杜特爾特鐵腕禁毒政策的第一執行人,前國家警察局局長德拉·羅薩,則是排在第三位。
另外還有一名眾議員馬科萊塔,聲名不顯,沒人覺得他這樣的角色在中期選舉能有多少勝算,可此人最后還是殺入得票率的前六。
然后再算上臨陣倒戈的小馬科斯姐姐伊梅,還有眾議院副議長維拉,參議院改選后明牌支持杜特爾特的新議員,已經來到了五人之多。
相比起來,得到小馬科斯背書的候選人,在選舉中的表現遠遠低于預期。從地方選舉到參議院改選都是如此。
回過頭來看,馬科斯授意手下逮捕杜特爾特,終究是弄巧成拙,非但為最大政敵做了嫁衣,還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公關危機。
本來外界預計,作為菲律賓總統,得到他支持的候選人,將以大優勢橫掃今年的中期選舉,結果現在只有五人成功當選,還不到最初名單的一半。這種成績可以說是一次重大“失利”。
更不要說,名單里還有兩人“叛逃”到了杜特爾特陣營。
如此一來,杜特爾特與馬科斯兩大家族,在中期選舉中算是平分秋色。雙方各拿下五個席位,最后兩個名額,落到了異軍突起的阿基諾家族手里:菲前總統阿基諾三世的表弟巴姆·阿基諾、前參議院多數黨領袖潘吉利南。
其中,巴姆獲得了超過2060萬張選票,在全部64名候選人中排名第2,潘吉利南則獲得了超過1500張選票,位列第5名。
以上就是即將獲得參議員身份的“神奇十二人”。最讓人意外的,莫過于阿基諾家族的崛起。本來外界都以為,他們已經淡出政壇,沒想到竟然能從兩強爭霸中分得一席之地。
巴姆與潘吉利南能夠異軍突起,拿到如此多的選票,與2022年馬杜兩家的政治聯盟破裂以來,菲國內的政壇亂局有關。
為了徹底打垮杜特爾特家族,小馬科斯不惜配合國際刑事法院,逮捕了前總統杜特爾特并將其送到了海牙,并積極推動針對副總統莎拉·杜特爾特的彈劾。
杜特爾特家族則在輿論等層面發起反擊,不僅呼吁菲軍警部門站出來行動,還威脅要“干掉”小馬科斯等人。
在兩家的持續斗爭過程中,菲律賓政壇多次發生“地震”,大米價格上漲等一系列民生問題,卻遲遲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這就導致部分菲律賓民眾對于兩家的內斗感到了反感,進而將票投給了主動避開馬杜斗爭,專注于食品、教育和就業等民生議題,且標榜反對“王朝政治”的巴姆與潘吉利南。
此外,巴姆與潘吉利南此次都是代表自由黨等3個黨派組成的反對派聯盟參加選舉。該聯盟中的“阿克巴揚”(Akbayan)集團,在此次的眾議院選舉中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有消息稱,支持反對派聯盟的選民有6成以上是千禧一代與Z世代的年輕選民。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在菲律賓延續上百年的家族門閥政治越發不得人心,要求限制家族門閥勢力,避免出現“新王朝”的聲音將會越來越多。
杜特爾特家族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莎拉明確她將支持一項反對“政治王朝”的立法,馬科斯家族則還沒有做出反應。
不過,家族門閥政治傳統早已融入了整個菲律賓政治中,在短時間內,菲國內的政壇斗爭仍舊無法真正跳出家族政治的圈子。
現在標榜反對“王朝政治”的巴姆與潘吉利南,都與阿基諾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巴姆本身就是該家族的成員,潘吉利南則曾在阿基諾三世時期擔任總統助理。
誠然,為了抓住馬杜兩家內斗的機會,贏得更多選民的支持,巴姆等人不會過于強調自身與阿基諾家族的聯系,但菲政壇仍有可能向著馬科斯、杜特爾特與阿基諾三家博弈的方向發展。
還有一點是,菲律賓國內的政局變動,會對該國的地緣外交戰略造成深遠影響,原本的情況是若馬科斯家族獲勝,菲律賓將繼續沿著親美反華的道路前進,務實親華的杜特爾特家族獲勝,菲律賓將會轉向務實外交。
因此,中美兩國必然對此次中期選舉保持了關注,現在的結果,應該也是中美都沒有預料到的。
目前,這個異軍突起的反對派聯盟還沒有公布其明確的外交戰略,可從此前部分成員的履歷與昔日表態看,該聯盟大概率會更加傾向于美國,支持菲律賓政府在南海持續行動。
別忘了,那場“南海仲裁案”鬧劇就發生在阿基諾三世執政期間,巴姆本人也曾明確支持與中國爭奪南海島礁。
而且,巴姆與潘吉利南都與老杜時代的菲副總統萊尼·羅布雷多關系密切,巴姆在2022年的大選期間,是羅布雷多的競選經理,潘吉利南更是與羅布雷多搭檔競選。
在老杜時代,就是羅布雷多帶領菲親美派不斷在國內炒作黃巖島等議題,與老杜唱反調。羅布雷多現在也加入了反對派聯盟之中。
總的來說,菲律賓中期選舉中第三股力量的崛起,對外釋放出了一個明確信號:菲律賓需要打破“王朝循環”。
然而,這場“政治地震”的深層矛盾仍未消解——阿基諾家族勢力的重新登場,暴露出“反門閥”敘事背后的悖論,政治精英的輪替或許只是家族博弈的新篇章。
從地緣層面看,反對派聯盟的親美傾向,值得中國對其后續的政治行動保持關注。若其在南海等問題上,正式重拾阿基諾三世時代的對抗性姿態,可能會導致菲國內民粹主義與親美力量進一步抬頭,加劇南海緊張局勢。
至于未來菲律賓政治能否真正實現轉型,將取決于這第三股力量能否超越家族標簽,將“民生優先”的承諾轉化為系統性改革。若僅以“新瓶裝舊酒”的方式延續門閥邏輯,民眾的期待終將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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