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一直在等我回去，要是我早點自首，或許還能見她最后一面。”

這句發自內心的話，是“無國籍人”李文彪面對鏡頭時哭著說的。

當初他為了追求西方國家的物質條件，毅然放棄了自己的中國國籍，可當他想要再加入中國國籍，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無國籍人士”

2009年，日本上映了一部紀錄片，專門講述了這樣一群在日本滯留的沒有國籍的人。

這些人放棄本國國籍的理由多種多樣，但其中最多的，基本都是為了出國經商或打工，以獲取巨額報酬改善生活，結果卻錯估了西方社會的“繁華”，以至于成了沒有國籍的黑戶。

和其中大多數人不同，李文彪原本的家庭條件并不算差。他的父母都是在上海本地有正式工作，恢復高考后，李文彪自己又考上了本科，成功進入上海一家外企工作，即便放到現在也相當不錯了。

奈何在上世紀80年代，美西方的各種影視作品和生活習慣傳到國內，瞬間就吸引了一些年輕人的目光。

由于我國的工業水平相對較差，即便像李文彪這樣衣食住行不愁的人，或多或少也會向往西方國家高度發達的物質生活。

李文彪自身又在外企工作，這樣的情感也更加濃郁。他曾不止一次對身邊的人說，西方國家的生活有多么多么好，自己的美國同事平時都吃些什么、玩些什么，言語中滿是對西方生活的憧憬。

正巧，工作上有個到玻利維亞的委派任務，向往西方生活的李文彪便準備以此為跳板，先入玻利維亞國籍，然后再加入美國或者是日本國籍。

別覺得詫異，日本在“泡沫破碎”之前，工業生產一度趕超美國，成為當時的“世界工廠”，繁華程度比現在還要高得多。

以我們后來者的角度來看，這些表面上的繁華都是鏡花水月，是金融業和房地產行業帶來的虛榮假象，一觸即碎。

可當時的李文彪卻一心只想出國，不愿意再過著一眼望到頭的生活。他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普通職工，多次勸他不要放棄上海安穩的生活，只可惜李文彪根本聽不進去。

就這樣，李文彪賣了自己在上海的房產，作為到玻利維亞上下打點的資金，以及出國經商的本錢。

其實從客觀角度來講，李文彪在當年渴望出國經商這點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像他一樣的人還有很多。

不過當時出國經商的人，很多功成名就之后榮歸故里，為自己的家鄉建設也做了很多，也屬于是“名利雙收”了。而李文彪不僅想要出國賺錢，還要徹底放棄中國國籍，這點就顯得十分荒唐了。

到了玻利維亞以后，實際情況并沒有李文彪想象的那么順利。

首先就是語言問題。玻利維亞地處南美，官方語言是西班牙語。操著一口不太流利英語的李文彪，根本無法與當地商販正常交流。

況且，雖然當時中國國內正在建設現代化工業，基礎設施不算很好，卻遠比玻利維亞好得多。

初來乍到的李文彪不僅沒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如魚得水”，甚至就連基本的生活體驗都沒有在上海舒服。

奈何此時的他已經放棄了中國國籍，加入了玻利維亞國籍，算是沒有回頭路了。李文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以玻利維亞公民的身份再度移民到日本。

可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順利。

夾縫中生存的黑戶

在玻利維亞的幾年時間里，李文彪算是多少賺了點錢，也能為他申請日本國籍提供一些幫助。

因為日本國籍的申請流程也比較復雜，最基礎的就是要有在日本工作的納稅證明，可李文彪只獲取了日本的暫留資格，根本沒有公司肯要他。

為了獲得日本國籍，李文彪便只能以黑戶的身份做一些苦力活，比如大半夜為日本便利店搬運物資，以保障便利店白天的正常運營。

當時已經是1995年，日本經濟泡沫已經破碎，對外來勞工的約束也更加嚴格。像李文彪這種黑工本身就是少數，找工作也更加困難。

根據李文彪所說，自己當時就已經有些后悔放棄中國國籍了，可此時的他并沒有退路。

如果他向日本有關部門自首被遣送回玻利維亞，就又回到了之前那樣的境地，這并不是李文彪向往的生活；

如果他就這么繼續留在日本，不僅要頂著黑工的身份繼續忙碌，最重要的是，這條路一眼望不到頭，誰也不能肯定一個黑工要工作多久才能拿到日本國籍。

最終經過“慎重”思考，李文彪選擇第三條路，那就是再度回到祖國的懷抱，申請中國國籍。

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首先中國是不承認雙國籍的，李文彪要想重回中國國籍，就必須放棄他之前的玻利維亞國籍。

可當李文彪放棄玻利維亞國籍后提交了申請，卻又被告知他的原國籍是玻利維亞，無法從日本提交申請。

就這樣，李文彪既失去了玻利維亞國籍，又無法提交重回中國國籍的申請，就像一個壞死的齒輪被“卡”在日本了。

在紀錄片里，還有很多像李文彪這樣被卡在日本成為黑戶的人。他們在日本沒有正規工作，只能靠打零工暫時維持生活，每個月的薪水少得可憐。

并且因為黑戶的身份，他們在日本的行動處處受限，就連去拿家里寄過來的信件，也要向日本有關部門提交申請。

為了省錢，李文彪每天一早就用豆腐和日本味增煮一大鍋豆腐湯，配著一大碗米飯，才能在重體力勞動的情況下勉強填飽肚子。

什么燈紅酒綠，什么高物質生活統統沒有，只有每天搬不完的貨物和刷不完的盤子。

紀錄片的最后，據說李文彪成功提交了重返中國國籍的申請，不知最后通過了沒有。

總之，國籍并不是一紙證明那么簡單，沒了國籍的人就像沒有家的游子，人生只有來時，卻沒有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