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4月30日,我抵達波士頓機場,打了一輛Uber就去了劍橋。
在那里沒看到什么特朗普的影響,事實上,當天下午還有一場前任美國駐華大使伯恩斯先生的講座——人們仍然關心世界,尤其是關心美國之外“重要的部分”。
見到一位來自華盛頓的智庫成員,他曾是《北京人在紐約》的男二號。
上次見他也是在哈佛,他說:“我雖然來自華盛頓……”大家哄堂大笑。他的意思是,雖然他也是華盛頓來的,說話還是靠譜的,不像有些人。
這次他的開場白再次讓大家大笑。“我剛剛失業了,被馬斯克裁員了。”他所在的智庫沒有資金了,全部解散。
這就是我能感受到的氣氛,哈佛并沒有凄凄慘慘切切,人們該干嘛干嘛。這所比美國歷史還要悠久的大學,自然有它的淡定。
事實上,在去年的抗議運動中,哈佛也不是最激烈的。哈佛沒有像哥大一樣封閉校園(開放式校園也根本不可能封閉)。畢業典禮正常進行,有人現場抗議,人們淡然處之,那最多是一個插曲。
有人問林培瑞教授,應該如何看待特朗普執政以來所造成的種種破壞?
他一臉輕松:不要怕。美國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們會解決這些麻煩。
他是60年前的哈佛學生,熟悉這里的一切。事實上我在美國見到三位60年代的哈佛畢業生,他們和特朗普是同時代人,目前也都在勤奮地工作當中。
從他們身上能看出哈佛畢業生和特朗普的區別:他們是世界主義者,仍然關心中國的情況。他們相信“進步”是值得追求的——當然,你也可以說他們是“白左”。
特朗普卻是另外一種道路。他讀大學的時候,先是就讀于紐約福特海姆大學,成績不佳,后來想辦法轉到賓大的沃頓商學院。福大一位教授曾經不無諷刺地說,“我們福大其實比較難畢業……”
沃頓商學院當然很厲害,但是特朗普并不是什么傳統意義愛讀書的學生,這一點從他的英語水平就能看出來,他的英語是我能看懂的,因為詞匯量非常少。
有教授開玩笑評價一個人:你寫的東西,就連特朗普都能看懂。
這不是提倡掉書袋,或者崇拜奧巴馬、克林頓那樣的名校學生的雄辯。但是區別確實是深刻的:特朗普恰恰用他淺顯、煽動性的語言,贏得了“普通美國人”的支持。
奧巴馬和克林頓所代表的,可能是常春藤大學英語,是中產階級進步話語,而特朗普——盡管是一個富翁,是沃頓商學院的畢業生,他的根基,或者他想利用想利用的,卻是美國底層。
這可能就是美國政治變化的最大秘密。
特朗普對哈佛的攻擊,這次仍然集中在去年的學生運動上。他聲稱學生有“反猶主義”,要求學校交出那些學生的違規記錄、抗議視頻,如果72小時內交出來,國土安全部就會恢復哈佛招生國際生的資質。
哈佛斷然拒絕。其實,哈佛沒有監控,也沒有抗議學生視頻,但是在社交媒體時代幾乎每次游行都有很多人拍,社交媒體上也到處都是。
想搞到那些視頻并不是難事——哈佛真正要捍衛的,是大學的獨立辦學自主權,這是美國私立大學的根基。
特朗普對抗美國精英大學的戰爭,獲得的支持其實要比大家想象得多。
這不是特朗普一個人的戰爭,而是共和黨的共識:常春藤大學是“進步主義”(你們所說的白左)的大本營,基本上都是支持民主黨。在一個沒有文化的、憂心忡忡的美國人看來,美國最優秀的年輕人,正在受到“白左”的毒害。
而且我也懷疑,特朗普或者像共和黨的眾議院院長邁克爾·約翰遜的心中,一直有對精英大學的“仇恨”。這種仇恨既是戰略性的,也是觀念性的,甚至有可能來自個人早年經驗。
我更愿意把它理解成一種對知識人的仇恨。在世界各地,這樣的仇恨幾乎隨處可見。現在輪到美國和哈佛,來接受這次考驗了。
周六晚上也可以順便聊一下相關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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