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女帝輟朝。
朝臣心有怨言,卻無人再做那以死勸諫之人。
市井之間開始流傳一首歌謠。
歌謠里隱晦地提及當今女帝、攝政王和奸臣的故事。
星子一般的火光,風一吹就傳入了千家萬戶,激起萬堆火。
她推門進去,那處理政務的桌案上已橫七豎八地扔滿了酒壺。
坐在案前那憂郁憔悴的女子正仰頭灌下一口酒,神色迷醉。
“陛下——您快別喝了!龍體要緊吶!”
她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拉長了聲音喊道。
孟璇茜這才側目看她一眼,開口時語氣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怎么了?今日又是什么傳言?”
趙紅梅觀她面色,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卻還是將那本子呈了上去。
孟璇茜的目光從那上面掃過,什么也沒說。
她不必看就已經知曉,里邊無非是說她如何殘暴如何昏聵。
左右是要讓天下人來殺她的,這是她想的最好的贖罪之法。
“你去吧,不必在這伺候了。”
她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繼續喝酒。
趙紅梅見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作罷,退了出去。
孟璇茜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頭昏腦漲。
渾身難受的時候,一道聲音自身后響起。
“都說了大酒傷身,怎么又不聽勸?”
那人語氣溫柔似水,暖色燭火之中,他的臉上半是無奈半是縱容。
溫熱的指尖搭上孟璇茜的太陽穴,他不輕不重地給她按著。
“逸舟!是你……你還活著!”
這聲音曾無數次進入她的夢中,無比熟悉。
孟璇茜心中一喜轉頭望去,可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她的心驀然沉了下去,自嘲地勾起唇角。
“孟璇茜,你看看這都幾時了?”
“政務再忙也要注意休息,這幾日你都清減了不少。”
失神間,那聲音又在另一處響起,似乎是在榻上等著孟璇茜忙完。
她展顏一笑,又跑去內室,可紗幔掀開,只余床榻冰涼。
孟璇茜跌坐在床上,笑容無比諷刺。
曾經被許逸舟稱作相思的香縈繞在鼻尖,竟真成了她最好的相思之物。
“香葉纏綿如我心,長相思來常相思……逸舟……我終于明白了,何為相思。”
她在這香里久不能眠,直到天明時候才支撐不住合上了雙眼。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這一生都未曾和許逸舟相遇。
而許家的嫡子早在天寒時候就落入湖里早逝,許景穆便成了許家最重要的兒子。
那日的大雨,無人救她,她帶著一身寒氣燒了數日。
后來,她竟因為許家的權勢去接近許景穆,最后甚至為了他而死。
奪嫡之爭,贏的人是許景穆和流落在外的皇女孟卿卿。
至于許逸舟,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不……不可能!”
孟璇茜從夢中驚醒,宿醉令她的頭痛如裂。
她晃了晃腦袋,拼命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夢。
可內心沒由來的慌亂卻怎么也堵不住。
“趙紅梅!趙紅梅!”
她高聲喊著,可是直到聲音在殿里停下,也沒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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