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國樂——國樂正青春》的“反差感”不僅給予上海觀眾視聽沖擊、情感驚喜,也展示了民族樂器進入新時代后的萬般表現力、中央民族樂團進入新時代后的創作想象力。
若不是從第二個節目《錚錚》起,樂風突轉為青春時尚,大約上海觀眾還會誤以為中央民樂團參加“時代交響”的《寶藏國樂——國樂正青春》走的僅僅是傳統節日風。身著各色旗袍的女樂手,與身著黑色為主基調的長衫的男演奏員,在東藝的舞臺上板正地演繹《四海歡騰》時,仿佛讓夏日的觀眾回味起新春佳節……
自《錚錚》起,整臺節目開始往時尚、當代、創新、融合乃至神奇的方向爬坡。最令人耳目一新的是《信天游》,可謂守正創新的范例。笛子手與中阮演奏者,把陜北民歌《信天游》演繹成節奏激越的搖滾版,精神內核與粗糲而柔情的“蘭花花”貫穿一致,但是表現形式趨向于硬搖滾的釋放。笛子還保有民族風主旋律,中阮的演繹方式更接近吉他,加上打擊樂的東西難辨,簡直令人對黃土高原這片土地都要刮目相看——尤其是當兩位男生開嗓唱“蘭花花”之際,沒人想到演奏會上還會有人聲高唱!而這歌聲與樂聲,竟然也跨越東西百年,和諧共振。文化乃至文明,歷來貴在交流融合。阮與吉他,各處東西方,但是被“發明”的歷史相當,兩者的結構類似,演奏的方式也接近,故而音色乃至氣質可以共通。雖然兩位年輕樂手在歌喉上,遜色于同團前輩馮滿天,但是在演奏上水準逼近、氣場相契。
《呻吟》(Moanin’)由鋼琴手鮑比·戴蒙斯(Bobby Timmons)作曲,這首可以“代表上世紀50年代的爵士樂的一切”的作品,出自阿特·布萊克利及其爵士信使樂隊(Art Blakey and the Jazz Messengers)的同名專輯。其中的主打曲,就是《Moanin’》,最后這首曲目就可以指代整張專輯。當加鍵嗩吶吹出薩克斯一般的樂音,當阮彈撥出吉他的旋律,輔以低音提琴和打擊樂的節拍頓挫,令人疑惑眼前的是“民樂團”嗎?閉眼側耳傾聽,這不就是爵士四重奏嗎?
《梅邊四夢》第三樂章,由全班女性樂手演繹。這支曲目的奇妙在于,似乎怎樣也等不來高潮華章,總是那么悠悠的、緩緩的、淡淡的甚至輕輕的……令人懸念迭起,疑問連連。忽然間結束之際,看了曲名——哦,看來是《牡丹亭》故事的片段,華彩段落大約在下一章……也沒問題。
戲劇性,或通俗地說“反差感”,不僅給予上海觀眾視聽沖擊、情感驚喜,也展示了民族樂器進入新時代后的萬般表現力、中央民族樂團進入新時代后的創作想象力。民樂早就不局限于既定印象里的湖光山色、才子佳人,而是隨著駕馭民族樂器的人的觀念和技術提升,縱橫四海、上天入地……它可以是海納百川地包容爵士、流行、搖滾等元素,呈現出高山流水乃至宇宙洪荒的人類命運共同體。
原來,音樂會名“國樂正青春”也出自中央民族樂團舉辦的同名的創意大賽——呈現的作品,都是獲獎作品。觀看之際,感覺仿佛是“男生小組”與“女生小組”的技藝大PK;果然,他們分別名為“青衫渡”與“儷人行”。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這臺民樂音樂會頗有電影《閃光少女》即視感——只不過,電影里,是民樂團與交響樂團打擂臺,而這臺音樂會,是“青衫渡”與“儷人行”的角逐。畢竟是閃光少女與鮮衣怒馬的“民樂征戰”,“儷人行”整體呈現出婉約、唯美、柔美、溫柔的氣質,“青衫渡”則樂于把民樂“突飛猛進”到豪放跨界的程度。音樂會就這樣形成一張一弛、一剛一柔的節奏,倒也是奇妙的體驗。
作者:朱 光
圖片:官方圖
編輯:沈毓燁
責任編輯:華心怡
欄目主編:朱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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