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0日晚，中國爵士先鋒紅手樂隊的五個老男孩出現(xiàn)在上海JZ Club。這是樂隊成立20周年巡演第二站，帶來他們去年12月發(fā)行的專輯《觸碰Touch》。小號手文智涌、鋼琴手夏佳、薩克斯手高太行、貝斯手王晨淮、鼓手劉興宇，奏出先鋒、自由、即興的音樂。

紅手樂隊成立于2005年，當時，五個人在文智涌的捷達汽車里想樂隊名。車上有個紅色小手擺件在彈簧底座上搖晃，高太行靈機一動：要不就叫“紅手”吧。五個人，恰如這“紅手”的五根手指，個性不同，但又相互依存。

在位于北京五道口的D22，紅手樂隊橫空出世，幾乎每周日都演出。“那時候，D22是一個演搖滾樂的地方，我們可以撕掉標簽，很隨意、很自由地玩音樂，觀眾也很開放，持續(xù)給我們動力。”高太行說。2008年，紅手樂隊登上北京中山公園音樂堂，被譽為“中國爵士樂新氣象”。隨后，五名成員先后去荷蘭、美國求學，在各自的音樂軌跡里不斷探索和成長。

直到2023年，紅手樂隊再次相聚。在河北郊眠寺錄音棚，他們錄制了樂隊的第一張專輯《觸碰Touch》。專輯中收錄了高太行的《折光1》、王晨淮的《內疚的小黃鴨》、夏佳的《52赫茲》《觸摸光》《腦疏狂》。和20年前的“朋克爵士樂”不同，如今的紅手呈現(xiàn)出融合電子與實驗的新風格。

《觸碰Touch》專輯封面

《觸碰Touch》由摩登天空策劃，全球數(shù)字發(fā)行，并特別制作了300套限量黑膠唱片。專輯封面和裝幀來自當代藝術家張鼎，封面“手套”畫作來自張鼎的老師、“中國影像藝術之父”張培力，這是他1988年的系列作品《X？》。

錄制《觸碰Touch》的郊眠寺錄音棚位于河北電影制片廠，萬能青年旅店的熱門專輯《冀西南林路行》就在此錄制。2023年夏天，紅手樂隊的五個老男孩，用三天的時間在這里完成了兩張專輯的錄制。沒有確定的樂譜，他們靠著好奇心和想象力，彼此激發(fā)靈感，即興完成了錄制。

“進棚之前，我們好像就排過一次練，大致對了一下譜子。在郊眠寺，我們就這么一邊排一邊錄，在最有新鮮感的時候把這些曲子記錄下來。”夏佳說。

20年前的“紅手”

20年后的“紅手”

“那是很累但又很充盈、很松弛的三天。”劉興宇回憶。第一天早上，貝斯手王晨淮拉上琴和設備，到30公里外劉興宇的工作室，裝上鼓，隨后跟著貨拉拉司機出發(fā)去了河北。其他幾位成員坐火車前往，在郊眠寺匯合。當天下午5時許，大家開始裝臺，試音。

第二天，跟錄音師溝通好后，他們于上午11時左右開始錄音，真正的錄制時間其實只有一天半。就在這一天半內，他們錄完了《觸碰Touch》，還錄了另外一張完全即興的專輯，目前正在制作中，有望年底前發(fā)行。

在文智涌看來，有譜子和沒譜子，沒有太大的差別。《觸碰Touch》里的五首歌，大都只有40%左右的框架，其余60%都靠錄制現(xiàn)場五個人的即興發(fā)揮。“關鍵是互相得聽對方在做什么，互相幫助、補充、提示，接住每個成員的演奏。即興就是這樣，無論錄音還是演出，都有盡興之處，也有遺憾之處，就像生活一樣。”

紅手樂隊演出現(xiàn)場

在夏佳看來，即興是一種生活哲學。“你不能在意過去，也不能擔心未來，你只能專注當下，這就是即興的魅力所在吧。專輯錄制的過程中，我感到一切都是渾然天成，可能因為我們之間的化學反應，一點一點像拼圖似的，最后拼成了完整的專輯。”

在巡演中，專輯《觸碰Touch》里每一首作品每一次演出，都在發(fā)生著新的變化。“我覺得即興音樂是最自由的一種表達方式，你可以充分釋放自己的樂思。”劉興宇說，“當你聽見伙伴在演奏一段旋律，你會想向他靠近，去聆聽他，呼應他，神奇而美妙的是，其他伙伴也在朝著他走去。我們一起去向一個未知的地方。每天天氣不一樣、我們每天吃的食物不一樣，觀眾不一樣，我們的表達也會不一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在紅手樂隊的音樂里，嚴謹與即興并不矛盾。文智涌和夏佳是中央音樂學院的校友，都經(jīng)歷過嚴格的古典音樂訓練，又都向往實驗音樂、即興音樂的自由，對待即興演奏，他們從不怠慢。文智涌說：“我們都很自律，各自把琴練好。而在現(xiàn)場演出中，要去理解別人的動機，預判將要發(fā)生的走向。接得住對方拋出的音樂，才能碰撞出火花。”

紅手樂隊在上海JZ Club

文智涌感嘆，多年后紅手合體，發(fā)行專輯、開啟巡演，從專輯設計到演出場地，離不開許多朋友的慷慨支持。“很多事情就順其自然發(fā)生了，很絲滑地實現(xiàn)了。我們20歲生日，真的很感恩。”

上海站之后，紅手樂隊20周年巡演還將赴杭州爵士黃樓和南京1701。五個老男孩不像20年前那樣年輕了，但好在，大家對音樂的態(tài)度從未改變。劉興宇說：“生活總歸有這樣那樣的變化，但慶幸，20年后，紅手還沒走散，還在一起玩音樂，還在探索未知的領域。”

原標題：《紅手樂隊20周年巡演來滬：給生活一點即興》

欄目主編：施晨露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來源：作者：解放日報 吳桐